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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春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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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春墓

鎖上門,梁映章拎起地上一只重重的食盒籃子,嘆氣道:“那你就別來,我自己去山上就行。”

“我哪能讓你獨自去那種危險的地方。”陸景襄說著,把她手裏的籃子搶過來,放到馬背上,然後把她抱上去。

“怎麽又輕了?”陸景襄顛了顛她,皺眉道。

“最近忙著開店的事,幹的活多了。”

“你要是累的話,就別幹了。跟我回王府,我把你養的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我又不是小白豬。”梁映章想起在穆王府裏養傷那段時間,他和明珠兒一天好幾頓來餵自己,把她養胖了將近十斤。

人家生病是暴瘦,她是長膘,連帶著胸前這兩塊肉,也脹了不少,有時半夜回莫名其妙地脹疼,猜想是王府裏的藥材山珍海味太補了。

她很不大好意思,有時會下意識地含著胸走路,直到看到生過孩子後的蘭心和四娘,自己這是小巫見大巫,也不會把布纏得太緊了。

耳邊突然響起陸景襄的聲音——

“你怎麽了,臉色突然這麽紅,是不是生病了?難道傷口又覆發了?”

陸景襄一臉著急,扳過她的下巴,在她臉上左瞧右瞧,又想伸手去摸她的腰上,好在被梁映章抓住了他的手,羞惱不已:“你別亂摸!”

“我要想占你便宜早就占了。何必忍到現在?”

“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不必忍。”

她把自己當什麽男人了,還把他推給其它女人。陸景襄越聽越氣,夾緊馬腹,騎著馬出了巷子,往城門口的方向而去。

出了城門,在郊外的半道上,陸景襄放慢馬跑的速度,感受到微涼的春風拂在臉上的觸覺,悄悄瞥了眼身前的人,湊近了些,在她耳畔聲音悶悶道:“我沒有。”

“沒有什麽?”

“我說,我以前雖然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不務正業,什麽都玩兒。但是在男女那方面,我向來潔身自好,跟別的女人只是逢場作戲裝裝樣子。除了你,我連女人的嘴都沒親過。就連那種事,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說得似乎覺得自己很委屈。

“……”

梁映章驚呆了,越接觸陸景襄,越讓她覺得這個所謂的京城第一紈絝純情得瞠目結舌,讓她很多次到口邊的拒絕,無法說出來。

“要不,你去試試看就知道是什麽滋味了?”

她看過畫本裏面描述那叫一個翻雲覆雨,欲仙欲死。

“找誰試?”

陸景瞪大眼睛,隨後反應過來,當場掐住她的腰,作勢要把她扔下去:“梁映章,你信不信我渾一回?反正山上就咱倆,到時候我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雖然知道他只是在看玩笑,梁映章仍有些膽怯,開始浮想聯翩。

緊接著,胸脯又疼了。

“你怎麽了?”

“疼。”她往前弓著背。

“哪兒疼?我給你揉揉。”

滾!

那種地方怎麽可以隨便給男人摸!

***

茅屋的後面,多了一座新墳。

如今是三座墳挨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梁映章把帶來的東西擺放在墳前,有她親手做的點心。她一邊倒酒,一邊徐徐說道:“蘇大叔,我的糕餅店開業了。今天是第一天,我想第一個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我會好好活著。記得你對我的教誨,記得我們在書院鐘樓裏的過往。”

說著說著,眼淚簌簌落下,一顆顆墜落進了酒水裏。

陸景襄上前安慰她:“別再難過,他一定不希望你還沈浸在悲痛中。”

梁映章轉身,趴在他的肩頭,放肆得嚎啕大哭。

山中的鳥雀已回林,雪早已在一個月前消融,黑色的樹枝也漸漸抽出了新芽,地上的野草冒出土壤瘋長,仿佛被她的淚水澆灌,綠得透亮。

陸景襄沒再說話,一只手輕輕地在她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拍著。任由她哭泣,半邊肩膀都被她無窮無盡的眼淚浸濕了。

這是自從她醒來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釋放情緒。

陸景襄為她在自己面前敞開心扉而感到欣喜。

這幾個月來,他想盡辦法讓她開心,讓她覺得自己有所依靠。然而,她每每假裝堅強,他就越發心疼,明明在這天地間無依無靠,她卻仍然生命力頑強,像一株倔強的小草,獨自迎著寒雪熬了過來。

“再哭下去,天就要黑了。我是不介意和你在這荒山裏共度一夜。”

梁映章破涕為笑,推開他的肩膀,水汪汪的杏眼瞪著他:“想的美。”

“我可不只是想想。”陸景襄拉她起來,將一杯酒水撒在墓前,“蘇先生,等小映章嫁給我,你就是穆王府的恩人。我把這座山頭買下來,為你全家修繕墓碑,寫進祖訓裏吩咐子孫後代一直供奉。”

他看向梁映章,輕輕挑眉:“你覺得如何?”

“蘇大叔喜歡清凈。你別破壞了這座山頭就行。”梁映章無可奈何地笑著搖了搖頭,整理好東西,拎著籃子往前院走去。

“這麽說,你答應嫁給我了?”陸景襄跑到她面前,喜出望外。

“我就想過平靜的日子,誰也不想嫁。”梁映章繞開他,走到籬笆邊上,拿了根苕帚,開始清掃院子裏的落葉。

“跟我過日子,怎麽就不能平靜?”

她沒回話。

眼看苕帚從腳下掃過來,陸景襄避開,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摸摸鼻子,道:”無非就是親戚往來上不太方便。那咱們就少跟相府往來。你就見不著那人了。”

梁映章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腰彎得更低,繼續打掃。

陸景襄看她沈默不語的樣子,心裏很不知滋味,道:“這些日子裏,他一次也沒來看過你。你就把他忘了吧。”

梁映章直起腰,看見了陸景襄身後的來人。

“譚大人……”

譚念月從柴門外走進來,掃了眼院子裏,“小郡王。”

陸景襄的臉一下子就冷了,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站到了梁映章的身邊。只見她放下手中的苕帚,上前問道:“譚大人,蘇先生的案子查得怎麽樣,兇手找到了嗎?”

譚念月遺憾地搖頭。

梁映章的心再次沈下去。

譚念月道:“我這次上來,是想看看還有什麽線索能夠找到。”他看了眼對自己充滿防備的陸景襄,咳了聲,對梁映章道:“關於案子有幾個問題,我一直想找機會問問梁姑娘。不知道是否方便到邊上一談?”

梁映章剛想點頭,陸景襄先開了口:“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我的面問?譚大人,直接在這裏問完。我們還要下山回城。”

“好。”譚念月點頭道,轉向梁映章,”當晚發生的事情,梁姑娘又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比如說那名刺客的身形特征、聲音、拿的兵器之類的?”

梁映章抖著嘴唇,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腦海裏回憶起那晚的情形,“那時候我本來已經熟睡,聽到蘇先生的聲音跑出來看,就見他攔住刺客,接著被……被刺中。他不斷叫我快跑。我只聽到他的聲音,沒有聽到那名刺客講話。”

“夠了!到此為止。”陸景襄將一只手搭在她顫抖的肩膀,打斷了她痛苦的回想,拉著她離開。

在經過譚念月面前時,陸景襄特意停下來,壓低聲音,警告他道:“若是讓我得知你私下裏去找她,刑部侍郎這個位子你就別當了。”

譚念月並沒有被他的威脅震懾,而是無奈地嘆氣道:“即便小郡王不說,也有人早已經警告過我。”

陸景襄冷冷哼了聲。

望著兩人下山的背影,從譚念月的身後徐徐走出來一個人。

這時,原本已經走遠的梁映章忽然回了下頭,在陸景襄將她抱上馬時,她又轉了回去沒再看。

青倉的山野風光裏,二人一馬,徐徐下了山。

譚念月回頭道:“你不打算再見她了?”

回應他的是對方毫不留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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