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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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默默的看著兒子，看了半晌，才開口道：“還好。”
她的態度那麽冷淡，好像蹲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親兒子，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林良生笑了笑，毫不介意的繼續問候著老婦人。絮絮叨叨，關心著她的起居和身體。老婦人一直淡淡的聽著，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身後的中年婦人在答話。看來，這是負責照顧她的人。不然，她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要怎麽在這山裏生活呢？
客廳很大，天花板很高，吊著一只樣式古舊的水晶吊燈。落地窗上掛著厚重的深紅色絲絨窗簾，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靠墻砌著一個磚石壁爐，裏面有黑色的灰燼。
雖然是春天，這裏卻像是冬天一樣，非常的寒冷。
林良生說了半晌的話，這才站起身來，拉著方雪寧的手，笑著對老婦人說道：“媽，這就是雪寧了，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吧？當時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身子不好，都沒有去我們的婚宴。現在，你們兩個可算是見面了。雪寧，快叫媽媽。”
方雪寧聞言，連忙露出笑容，喊道：“媽媽。”
老婦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你們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先歇歇吧。我習慣要睡午覺，先上樓去休息了。劉嫂的手藝不錯，待會兒想要吃什麽，告訴她就行了。”
她完全沒有要跟方雪寧多說話的意思，簡直當這個兒媳婦不存在。方雪寧顯然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冷遇，有些懵住了。
房間的樓梯旁邊有個小小的平臺，劉嫂將老婦人推到平臺上，按下一個按鈕，平臺便緩緩上升，帶著她們去了二樓。
等老婦人離開了，方雪寧方才看向林良生，委屈的說道：“良生，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林良生說道：“怎麽會呢？媽媽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性格變得有些古怪了。你沒看到，她對我也是這樣嗎？我還是她唯一的兒子呢。所以，你就不要介意了，好嗎？”
聽了丈夫的話，方雪寧釋懷了：“嗯，我明白了。媽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我們多順著她，就行了。”
林良生親昵的摸了摸方雪寧的頭，笑道：“雪寧真乖，真是我的好媳婦兒。”
方雪寧笑了，依戀的在他掌心蹭了蹭。林良生笑得愈發溫柔，擡起另一只手，替她將耳後的頭發理了理。
他倆在那邊親熱，周冰璇站在一邊有些尷尬，不由得幹咳了一聲，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腳步。
林良生轉頭看過來，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但還是很溫和，說道：“周小姐，我帶你去客房吧。你休息一下，等會兒下來吃飯。”
周冰璇點點頭道：“好的，麻煩了。”
林良生領著周冰璇走上二樓，來到黯黑的長長的走廊上。光潔的核桃木地板，油潤的棕黃色。走廊兩邊都是一些不知用途的房間，一扇扇門緊緊的關閉著。
林良生走到走廊的最末端，伸手打開一扇門，道：“周小姐，請進來吧。”
周冰璇走進房間，一股潮濕的黴味，侵入鼻端。
房間不大，一張四柱大鐵床放在中間，便占去了大半的地方。房間自帶一個小衛生間，倒是很方便。從大大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山下的田野，視野極佳。
林良生問道：“周小姐還滿意嗎？”
周冰璇道：“很滿意，多謝你了。”
林良生又道：“這座房子很老了，難免有些怪聲。周小姐睡覺的時候可能會聽到，不用在意，待在自己房間就好了。”
真是奇怪的要求……周冰璇這樣想著，但還是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
周冰璇在房間裏休息洗漱了一下之後，便開門下樓去了。此時壁爐裏面的火燃了起來，那紅艷艷的火苗，讓她不由得回憶起了之前在鬼校的遭遇。定了定神之後，她邁步走了過去，學著林良生和方雪寧的樣子，在壁爐前面坐了下來。
方雪寧拿著鐵質的火鉗戳了戳爐子裏面的白炭，說道：“這個房子裏面真冷，比外面冷好多，簡直像是在冬天一樣。”
周冰璇點點頭道：“確實很冷。”
林良生端著一杯熱茶喝了一口，道：“老房子就是這樣的，有些潮濕，也沒辦法。”
方雪寧將火鉗掛在一旁的鐵架子之上，道：“好在我們不用長期住在這裏，否則，我可受不了。”
就在這時，眾人後面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你們中午想吃什麽？”
方雪寧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驚叫了一聲，捂著胸口轉頭去看，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劉嫂子。“劉嫂，你嚇死我了，你走路沒聲音的嗎？”她忍不住埋怨起來。
劉嫂子的臉上還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平平板板的說道：“你們想吃什麽？”
林良生笑了笑，道：“劉嫂，媽媽睡了嗎？她中午不吃飯？”
劉嫂道：“老太太吃得很少，一般都是早晚一碗營養的粥，中午很少吃飯。”
林良生聞言，皺起眉頭：“這樣不行啊，對身體不好，每天還是要吃三頓飯的。”
劉嫂還是面無表情，說道：“老太太胃不好，吃多了不消化，這你都不知道嗎？”
林良生被噎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劉嫂的嘴巴，還是這麽不饒人啊。”
“你們到底吃什麽？”劉嫂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情來。
方雪寧道：“我們坐了半天的車子，胃口不太好，做幾個清淡的素菜吧。”說著她轉頭看向周冰璇：“周小姐，你想吃什麽？”
周冰璇道：“我沒有什麽想吃的，做什麽吃什麽。”
聽了他們的話，劉嫂子便轉身離開了。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方雪寧撇撇嘴道：“老公，你們家傭人的脾氣還真大。”
林良生道：“沒法子，她服侍媽媽十幾年了，媽媽把她當親人一樣，咱們就忍著些吧。反正，也不用長期跟她相處。”
餐廳跟客廳一樣，高高的天花板，空曠的空間。光線幽暗，空氣寒冷。周冰璇暗自想到，這樣的地方，長期住在這裏的人，不生病才是怪事呢。
長長餐桌上擺著幾樣素菜，味道非常的清淡，跟沒放鹽一樣。周冰璇勉強吃了一小碗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屋子裏實在是冷，即便是坐在壁爐前，還是讓人感到寒意侵骨。因此，吃完了飯，大家都上樓回房去了。在臥室裏蓋著被子，總要好受一些吧。
周冰璇鎖上房門，坐到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終於不再瑟瑟發抖了。
從窗戶看出去，外面一片春光燦爛，跟屋子裏相比好像是兩個世界。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周冰璇慢慢的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女人的哭泣聲，驚醒了她。
外面已經完全黑了，眼前一片黑漆漆什麽都看不到。卻聽走廊方向傳來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女人哭泣聲，令人毛骨悚然。
啪的一聲，她打開臺燈，眼前頓時明亮起來。側耳細聽，外面的哭泣聲一會兒響起一會兒消失，漂浮不定，說不準到底是從哪個房間傳來的。
頓時，她想起了白天林良生說過的話。果然，不是無的放矢。
他叫她不要出去，她就不出去了嗎？
當然不可能！
她又不是來度假的。
起身下床，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長長的幽暗的走廊，只有遠處一盞橙色玻璃壁燈點亮著，散發著一點點淡淡的光。其他的地方，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有一扇窗戶沒有關牢，風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極像是女人的哭泣聲。她松了一口氣，擡起手關上了窗戶。
轉身想要回去，卻冷不防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啊——”她短促的驚叫了一聲，隨即便發現，面前的人是劉嫂子。
劉嫂子白天挽起的頭發披了下來，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單薄睡衣，再配上一張沒有血色的臉，真像是個女鬼一樣。
周冰璇覺得她有點像是那個著名的貞子。
劉嫂子看著她，冷冰冰的問道：“周小姐，你出來幹什麽？”
周冰璇道：“我好像聽見，外面有人在哭……”
劉嫂子道：“肯定是你聽錯了。”
周冰璇道：“嗯，我知道，是有一扇窗戶沒有關緊，風吹進來的聲音。”
劉嫂子又道：“周小姐，我得提醒你一下，晚上你最好待在自己房間，不要隨便出來。”
怎麽又有人這麽說了……“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說完這句話，劉嫂轉身，走入到了黑暗之中。她走路真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像是一只貓似的。
“怪人……”周冰璇搖了搖頭，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她便整個人僵住了。
女人的哭聲，再次響了起來。幽怨淒婉，十分瘆人。絕不是什麽風聲！
她慢慢的轉過身，動作僵硬得跟個木頭人一樣，好像能聽到關節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走廊的暗影裏，一個白色的背影站在那裏，似乎在低頭哭泣。
是劉嫂子沒有走？她為什麽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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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態度那麽冷淡，好像蹲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親兒子，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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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很大，天花板很高，吊著一只樣式古舊的水晶吊燈。落地窗上掛著厚重的深紅色絲絨窗簾，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靠墻砌著一個磚石壁爐，裏面有黑色的灰燼。
雖然是春天，這裏卻像是冬天一樣，非常的寒冷。
林良生說了半晌的話，這才站起身來，拉著方雪寧的手，笑著對老婦人說道：“媽，這就是雪寧了，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吧？當時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身子不好，都沒有去我們的婚宴。現在，你們兩個可算是見面了。雪寧，快叫媽媽。”
方雪寧聞言，連忙露出笑容，喊道：“媽媽。”
老婦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你們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先歇歇吧。我習慣要睡午覺，先上樓去休息了。劉嫂的手藝不錯，待會兒想要吃什麽，告訴她就行了。”
她完全沒有要跟方雪寧多說話的意思，簡直當這個兒媳婦不存在。方雪寧顯然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冷遇，有些懵住了。
房間的樓梯旁邊有個小小的平臺，劉嫂將老婦人推到平臺上，按下一個按鈕，平臺便緩緩上升，帶著她們去了二樓。
等老婦人離開了，方雪寧方才看向林良生，委屈的說道：“良生，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林良生說道：“怎麽會呢？媽媽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性格變得有些古怪了。你沒看到，她對我也是這樣嗎？我還是她唯一的兒子呢。所以，你就不要介意了，好嗎？”
聽了丈夫的話，方雪寧釋懷了：“嗯，我明白了。媽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我們多順著她，就行了。”
林良生親昵的摸了摸方雪寧的頭，笑道：“雪寧真乖，真是我的好媳婦兒。”
方雪寧笑了，依戀的在他掌心蹭了蹭。林良生笑得愈發溫柔，擡起另一只手，替她將耳後的頭發理了理。
他倆在那邊親熱，周冰璇站在一邊有些尷尬，不由得幹咳了一聲，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腳步。
林良生轉頭看過來，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但還是很溫和，說道：“周小姐，我帶你去客房吧。你休息一下，等會兒下來吃飯。”
周冰璇點點頭道：“好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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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冰璇走進房間，一股潮濕的黴味，侵入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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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良生問道：“周小姐還滿意嗎？”
周冰璇道：“很滿意，多謝你了。”
林良生又道：“這座房子很老了，難免有些怪聲。周小姐睡覺的時候可能會聽到，不用在意，待在自己房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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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寧拿著鐵質的火鉗戳了戳爐子裏面的白炭，說道：“這個房子裏面真冷，比外面冷好多，簡直像是在冬天一樣。”
周冰璇點點頭道：“確實很冷。”
林良生端著一杯熱茶喝了一口，道：“老房子就是這樣的，有些潮濕，也沒辦法。”
方雪寧將火鉗掛在一旁的鐵架子之上，道：“好在我們不用長期住在這裏，否則，我可受不了。”
就在這時，眾人後面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你們中午想吃什麽？”
方雪寧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驚叫了一聲，捂著胸口轉頭去看，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劉嫂子。“劉嫂，你嚇死我了，你走路沒聲音的嗎？”她忍不住埋怨起來。
劉嫂子的臉上還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平平板板的說道：“你們想吃什麽？”
林良生笑了笑，道：“劉嫂，媽媽睡了嗎？她中午不吃飯？”
劉嫂道：“老太太吃得很少，一般都是早晚一碗營養的粥，中午很少吃飯。”
林良生聞言，皺起眉頭：“這樣不行啊，對身體不好，每天還是要吃三頓飯的。”
劉嫂還是面無表情，說道：“老太太胃不好，吃多了不消化，這你都不知道嗎？”
林良生被噎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劉嫂的嘴巴，還是這麽不饒人啊。”
“你們到底吃什麽？”劉嫂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情來。
方雪寧道：“我們坐了半天的車子，胃口不太好，做幾個清淡的素菜吧。”說著她轉頭看向周冰璇：“周小姐，你想吃什麽？”
周冰璇道：“我沒有什麽想吃的，做什麽吃什麽。”
聽了他們的話，劉嫂子便轉身離開了。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方雪寧撇撇嘴道：“老公，你們家傭人的脾氣還真大。”
林良生道：“沒法子，她服侍媽媽十幾年了，媽媽把她當親人一樣，咱們就忍著些吧。反正，也不用長期跟她相處。”
餐廳跟客廳一樣，高高的天花板，空曠的空間。光線幽暗，空氣寒冷。周冰璇暗自想到，這樣的地方，長期住在這裏的人，不生病才是怪事呢。
長長餐桌上擺著幾樣素菜，味道非常的清淡，跟沒放鹽一樣。周冰璇勉強吃了一小碗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屋子裏實在是冷，即便是坐在壁爐前，還是讓人感到寒意侵骨。因此，吃完了飯，大家都上樓回房去了。在臥室裏蓋著被子，總要好受一些吧。
周冰璇鎖上房門，坐到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終於不再瑟瑟發抖了。
從窗戶看出去，外面一片春光燦爛，跟屋子裏相比好像是兩個世界。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周冰璇慢慢的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女人的哭泣聲，驚醒了她。
外面已經完全黑了，眼前一片黑漆漆什麽都看不到。卻聽走廊方向傳來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女人哭泣聲，令人毛骨悚然。
啪的一聲，她打開臺燈，眼前頓時明亮起來。側耳細聽，外面的哭泣聲一會兒響起一會兒消失，漂浮不定，說不準到底是從哪個房間傳來的。
頓時，她想起了白天林良生說過的話。果然，不是無的放矢。
他叫她不要出去，她就不出去了嗎？
當然不可能！
她又不是來度假的。
起身下床，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長長的幽暗的走廊，只有遠處一盞橙色玻璃壁燈點亮著，散發著一點點淡淡的光。其他的地方，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有一扇窗戶沒有關牢，風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極像是女人的哭泣聲。她松了一口氣，擡起手關上了窗戶。
轉身想要回去，卻冷不防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啊——”她短促的驚叫了一聲，隨即便發現，面前的人是劉嫂子。
劉嫂子白天挽起的頭發披了下來，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單薄睡衣，再配上一張沒有血色的臉，真像是個女鬼一樣。
周冰璇覺得她有點像是那個著名的貞子。
劉嫂子看著她，冷冰冰的問道：“周小姐，你出來幹什麽？”
周冰璇道：“我好像聽見，外面有人在哭……”
劉嫂子道：“肯定是你聽錯了。”
周冰璇道：“嗯，我知道，是有一扇窗戶沒有關緊，風吹進來的聲音。”
劉嫂子又道：“周小姐，我得提醒你一下，晚上你最好待在自己房間，不要隨便出來。”
怎麽又有人這麽說了……“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說完這句話，劉嫂轉身，走入到了黑暗之中。她走路真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像是一只貓似的。
“怪人……”周冰璇搖了搖頭，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她便整個人僵住了。
女人的哭聲，再次響了起來。幽怨淒婉，十分瘆人。絕不是什麽風聲！
她慢慢的轉過身，動作僵硬得跟個木頭人一樣，好像能聽到關節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走廊的暗影裏，一個白色的背影站在那裏，似乎在低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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