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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你男人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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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冬季已然過去,如今已是春回大地,萬物覆蘇的早春時節。

窗外下起了立春以來的第一場雨,整個天地,都被籠罩在在一片陰郁的朦朧之中。

春月華月已被妥善安葬,而無名,則按照她臨死前的吩咐,將其活火化後,骨灰撒在傳說中,巫娥神女的誕生之地。

無名這是連死都不肯放過她,時時刻刻,提醒她答應振興巫娥的承諾。

坐在窗邊,眺望遠處在細雨微瀾下更顯蒼翠的山脈,禦九忽而有種後知後覺的恍然,自己這是主動跳進了無名挖好的坑裏,再也出不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禦族長,那個宮沈翊又昏倒了!”

這已經是禦九在同一天第三次聽到這句話了。

無奈扶額,“冬月,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再叫我族長,我不是你們的族長。”

冬月撓撓頭,“可你的確是我們的族長啊。”

禦九郁悶的要死,這個冬月,簡直就是死腦筋中的死腦筋:“冬月,我不管你怎麽想,也不管無名跟你說了什麽,總之,我永遠不可能成為你們的族長。”

“但是楚姑娘說……”

“打住!”禦九搶先一步打斷道:“你剛才不是說宮沈翊又昏倒了嗎?”

“啊?哦。”禦九的思維是呈跳躍性的,冬月的反應也是跳躍性的,很快她就忘了之前和禦九有關族長一事的討論,轉而道:“是這樣的,剛才我去給他送飯,看他吐了口血,然後就昏過去了,怎麽叫都叫不醒。”

禦九翻了個白眼,“他吐血昏倒跟我有什麽關系?”

“因為你是族長啊。”

好吧,話題繞了一圈就後又回到了原點,算冬月厲害:“到底要我怎麽說,你才能不叫我族長?”

冬月無辜道:“怎樣都不行,因為你就是我們的族長。”

“冬月……”

“族長,或許你覺得這是一種執拗,一種愚昧,但對於我們來說,這卻是我們畢生的希望,也是我們唯一的信仰,夫人若不是懷著這種希望和信仰,或許早就死了,我們若不是懷著這種希望和信仰,也早就死了。巫娥一族已經被打壓得夠久,巫娥的族人,受的苦也已夠多,百年來,巫娥族一直受到不公平的擠兌和仇視,並非因為我們懦弱,更不是因為我們作惡多端,而是這個世界容不下女子!巫娥的強大,讓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感到恐懼,感到恥辱!但這正是我們的驕傲所在。”冬月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中間都不帶停頓,說到最後,已是滿臉漲紅,激動難抑了。

“族長。”冬月看著禦九,這一刻,她有種萬千使命系於己身的豪邁之感:“振興巫娥,是夫人的心願,也是我們的心願,而這個世上,唯一能帶領我們實現這個心願的人,只有你。”

這番話說的,讓禦九有種自己若是拒絕,便是將成為千古罪人的感覺。

看著冬月,腦中略過無數奇奇怪怪,又莫名其妙的念頭後,她長長嘆出口氣。

為什麽老天爺這麽喜歡跟她作對呢?

短短幾天時間,她的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無名死了,重冥失去了情感,宮沈翊變成了奴隸主的兒子,自己又變成了巫娥一族的領導者。

亂,真是亂,亂成了一鍋粥!

說起宮沈翊,那才是最讓人頭疼的,殺又殺不得,放又不能放,留著他還要浪費口糧。

在沒有聽他說出真相以前,打死她都不會把赤涼攝政王與紀鄴國師聯系到一起。

那天聽他說起往事的時候,她還有些同情他,可轉念一想,同情個屁啊!最值得同情的不是身為奴隸主的宮家人,而是那些可憐的、被人隨意踐踏的昆奴。

重冥滅他滿門之舉雖殘忍,但也是你先不仁,我才不義,他沒有資格責怪重冥,更沒有資格向重冥覆仇。

“宮沈翊呢?”她低聲問,盡量壓制心底的慍怒:“死了沒?”

一般人肯定跟不上禦九的思維節奏,但冬月不是一般人,再跳躍的思維她都能跟得上,聞言,她立刻回道:“還沒,不過感覺快了。”

禦九點點頭:“沒死就好,找個人給他看看傷勢,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是,族長!”

這一次,禦九沒有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似乎“族長”這兩個字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對了,族長。”禦九聽習慣了,冬月也越叫越習慣了,“你男人要走了。”

禦九茫然擡頭:“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男人要走了。”

“誰男人?”

“你男人啊。”

禦九下意識的,用最能表達此刻內心感受的幾個字發問:“我男人是誰?”

冬月理所當然道:“不就是那個重公子。”

一說起重冥,冬月就忍不住狂打冷顫,沒辦法,重公子雖然是夫人的親生兒子,但看上去,可比夫人要冷酷多了,甚至被他看上一眼,都會有種從內到外全被凍僵的感覺,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輩子都別再見到他了,哪怕他容顏絕世,無人可及。

禦九卻猛地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沖出了房間。

望著禦九離去的身影,冬月感慨一嘆,“比起振興巫娥,一統天下,還是美男的吸引力更大,都說紅顏禍水,果然沒錯啊。”

“重冥!”推開房門,一眼便看見坐在桌旁,正悠閑品茗的重冥。

聽到動靜,男人只是略微擡了擡眼,以作表示。

“你什麽意思?”

晃了晃手中的細瓷茶蠱,重冥低低反問:“意思?你覺得本座是什麽意思?”

禦九氣得直接飈起了臟話:“我他媽要是知道還需要來問你?”

放下茶蠱,重冥站起身,帶起淡淡的茶香,裊裊入鼻:“我記得對你的感覺,也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甚至記得,將要失去你時的那種恐懼和害怕。”

禦九的心無端揪起,他說他記得,然而只是記得,不是明白,不是理解,不是感同身受。

果然,他將投向禦九的視線投向窗外,唇角牽起一抹寂寥的弧度,“可我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真正去理解這種感受,你說我該怎麽辦?”

就知道會這樣?能怎麽辦?她已經問過宮沈翊無數遍,要怎樣才能解除詛咒,而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個字——死。

天知道要有多強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沒有一把掐死宮沈翊。

“這只是暫時的。”她輕聲說著,“我會找到解咒的法子。”

“你會找到解咒的法子?”他揚起一邊長眉,三分艷色三分冷意三分清傲,還有一分嘲弄,“這話,你自己可信?”

“我信。”原本只是為了敷衍,但當我信兩字出口時,她心底卻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笑意俞濃,“本座曾低聲下氣求你嫁於本座,但你卻沒有答應。”

她沒吭聲,因為這是事實。

“既然你不願嫁給本座,又何必在意本座的去留?”

“我沒有不願。”

“阿九,我為什麽會這麽愛你?”雖是詢問,卻不帶半點詢問的意思,反而像在自言自語:“大概是我太寂寞,害怕終有一日,會被所有人拋棄。”

他的語調雖平淡,不帶任何感情,但聽在禦九二耳中,無異於直戳心窩的刀子。

“我不會拋棄你,這是我對自己發過的誓言,如論如何都不會違背。”

她說的鄭重,他卻壓沒有聽進去,“這世上,只有一種東西,永遠不會背棄我,便是權利。”他微微瞇起眼睛,那雙能令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的眸子,霜寒一片,如萬裏冰封,再無明媚。

“是的,權利。”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緩緩合攏,“很奇怪,我以為自己無欲無求,但事實上,權利這種東西,永遠都會讓我感到有趣,感到歡愉。”

禦九怔怔看著他,此時此刻的重冥,已經變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不是她記憶中的重冥,不是那個雖然冷酷囂狂,實則情義深重的男子。

奪魂奪魂,果然沒錯,它的確可以奪走一個人的靈魂,讓他只剩下一個沒有任何感情,不懂喜怒哀樂的空殼。

“我想起來了。”一身黑袍的男子忽而擡起頭來,語聲還是和之前一般平靜冷漠,“那個叫宮沈翊的,和與我殺死的一個奴隸主很像,原來如此……”

禦九緊張道,“你要做什麽?”

他忽而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阿九,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發誓要保護的人是我,並非宮沈翊。”

“不是這樣……”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緊張?怕我會對他不利?”

實在受不了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禦九平靜的口吻,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慍惱,”他是唯一能幫你解除詛咒的人,你不能傷他!”

“不能傷他,那就是能殺他了?”

禦九神色陡變,雖然猜到了他的意圖,但還是晚了一步,等意識到他想做什麽時,眼前已經沒有了重冥的身影。

該死!

沒有了七情六欲的重冥,似乎連思維方式也一並改變了。

來不及思索,連忙緊跟著追出去。

一道黑色流光,帶著死亡的戾氣,徑直朝著剛剛蘇醒的宮沈翊心口擊去。

重冥下手,一向不留任何餘地,他的的確確,想要宮沈翊死。

“重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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