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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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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隨皇帝進了宮,但是他並沒有帶禦九去見重冥。

早就猜到的結果,故而也不覺得奇怪,只有海笙在傻乎乎的問:“姐姐,重冥哥哥在哪裏?那個皇上不是說要帶我們去見重冥哥哥嗎?”

禦九囁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隱瞞,“你重冥哥哥政務纏身,沒空見我們。”

誰知海笙竟一下子聰明起來,“就算真的很忙,他也不會不見你的。”他說著,自顧自地點頭:“嗯,他不會不見你,你離開的那幾天,你急得要命。”

禦九忽然笑了一下,滿含冷蔑。

是啊,連海笙都能看出來的問題,自己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赤涼帝分明就是有恃無恐,這才故意以海笙相逼。

重冥不會不來見自己,除非此刻,他身不由己。

想到這裏,心中除了冷蔑,還有焦躁的不安。

重冥肯定出事了,如果沒有出事,赤涼帝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動自己。

“姐姐,重冥哥哥不會有事吧?”比起她的面無表情,海笙則是把憂慮完完全全寫在臉上。

身邊都是赤涼帝的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中,這個時候,尤其要沈住氣:“不會有事的,這裏是皇宮,有皇上保護我們。”她說著,刻意朝守在房間外的太監看了眼。

那太監對上她冷幽的眼神,不知怎地,竟抖了抖。

海笙低著頭:“我不喜歡這裏。”

這孩子,永遠都這麽實誠,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

“那是因為你還不適應。”禦九在他肩上拍了拍,最後一下加重了力道:“時間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姐姐……”

“又不聽話了是吧?”她溫婉的笑容裏有警示的意味:“快去!”

海笙雖然看不懂她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的任性會給她帶來麻煩,於是點點頭,低低哦了一聲:“好吧,我去睡覺。”

雖然打發海笙去休息了,但禦九自己卻怎麽都睡不著,無數次想偷偷溜出皇宮去找重冥,但一來周圍安插著許多暗衛,她根本沒有辦法悄無聲息地溜出去,二來就算溜出去了,海笙還在皇宮,她不能把海笙置於危險境地。

更何況,就算溜出去,她又該去哪裏找重冥呢?

一夜無眠。

第二日早晨,皇帝下了朝後親自來接她,說是要帶她去見重冥。

這個赤涼帝,十句話中有九句都是假的,對於他的承諾,禦九一個字都不信,不過面上卻絲毫不顯。

“公主和攝政王多日不見,想必此時定然心急如焚。”赤涼帝走在最前方,語聲淡淡。

禦九沒什麽感情地回道,“是啊,急著想要見到我的夫君呢。”

“夫君……”皇帝將這兩個在在唇齒間細細決絕一番,沈然笑道:“據朕所知,公主和攝政王似乎還未正式成婚。”

“那又如何?”淡淡拋出四個字,理直氣壯。

赤涼帝回頭,詫異地看她一眼:“公主難道不怕受人詬病?”

她還是那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詬病?我為什麽要擔心受人詬病,小女和攝政王真心相愛,他待我如珠如寶,況且我們早已定親,換他一聲夫君,也是合情合理。”

赤涼帝轉回頭去,在他身後的禦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定是十分鄙夷吧。

“公主還是太單純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什麽樣,實際就是什麽樣的。”

禦九笑瞇瞇道:“就和皇上一樣麽?”

走在前面的明黃人影頓了頓,禦九也跟著停下腳步。

她等著赤涼帝發難,等著他露出真面目,誰知並沒有,他依舊笑得溫和:“不,朕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一點,攝政王最清楚不過了。”

“皇上,您究竟要帶我去哪裏?”走得路越來越偏,越來越古怪,禦九終是忍不住詢問。

赤涼帝腳步不停,好似沒有聽到她的問話:“攝政王是朕見過的,最有膽識,最深謀遠慮,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人。”

不知他說這番話是何意,禦九蹙了蹙眉頭,跟在他的身後,做起了啞巴。

他似乎也不指望禦九會給予回應,仍是不緊不慢道:“可是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沈迷在愛情裏面,說實在的,朕有些失望呢。”

心中的凜然之意越來越強,赤涼帝的言語雖然輕柔,可話中的意味,卻是帶著鋒銳的寒氣,沖人撲面而來。

“到了。”走著走著,赤涼帝突然停下腳步。

禦九原本靜靜跟在他身後,腦中琢磨著,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冷不丁地停下,倒把她嚇了一跳:“到了?”她連忙駐足,擡頭朝前方看去。

道路兩旁空空蕩蕩,北風毫無顧忌地在地面吹拂過而過,卷起漫天雪沫,在幾人面前,矗立著一座五層高的巨大建築,站在建築的最前面,就好似站在了一只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前。

“公主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

禦九瞇了瞇眼,凝目望去。

四四方方的建築,沒有半點柔軟精美的感覺,只有無窮無盡的蕭索和冰冷。

整個建築,都以黑灰兩色為主色調,只有大門最上方的牌匾,是朱紅色的。

上書三個猙獰大字——修羅院。

她凜然一震,這裏就是修羅院?那個堪比地獄的恐怖牢獄?

“公主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朕要帶你來這個地方。”

看著修羅院那三個字,血紅的色澤,像是刺的眼睛生疼,她連忙移開視線,深深吸氣,平覆心底的森然之意。

赤涼帝輕笑一聲,不再多言,舉步徑直走向了修羅院精鐵制成的大門。

禦九咬了咬唇瓣,也擡步跟了上去。

一走進修羅院,心底那股森然之意越發清晰。

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陣陣哀嚎,她突然開始呼吸不暢,連腳步,都似有千金之重。

越走越深,越走越冷,前方男子那一身明黃的衣袍,好似都帶上了陰森的灰黑,變得潮冷晦暗。

“這裏的血腥氣實在太重了,朕以前從來不到這種地方來。”赤涼帝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幽的長廊中,似地獄深處惡魔的召喚。

禦九一步一步,踏在冰冷的石磚上,眸底倒映著黑暗,也低聲道,“皇上身上的血腥氣,可比這裏濃厚多了。”

面對她如此無禮的言語,赤涼帝竟不以為杵,反而低低笑出了聲。

“是,這世上,只有公主,最了解朕。”說著,他站定腳步,看著面前一扇泛著清冷金屬之色的厚重鐵門,“來人,把門打開。”

兩個身著灰衣,戴著灰色帽子的人走上前,一左一右,將沈重的鐵門一點點推開。

鐵門被推開剎那,更加濃郁的血腥氣,從門內狂湧而出。

裏面很黑,她什麽也看不清,只覺得有很可怕的事情在等著她。

赤涼帝先一步邁入:“公主在害怕什麽?”

前進無路,後退也無路,這一刻,她頭一次無助的感覺。

握緊了拳頭,屏住呼吸,一點點擡腿,朝著門內邁出腳步。

越往裏面走,心跳的速度就越是劇烈。

赤涼帝將一支火把遞到禦九面前:“自己去看看。”

伸手接過,借著火把的光亮,她朝前走了兩步。

當眼前的景象印入眼簾時,她驚得險些將火把丟掉。

對面的刑架上,綁著一個人。

那人渾身是血,氣若游絲。

借著火把不算明亮的光澤,可以清楚看到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口,墻壁旁,釘著兩條兒臂粗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穿過對方的鎖骨,將他以一種痛苦的姿勢,鎖在刑架上。

男子長發散亂,遮住了滿是血汙的臉龐,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挺直的鼻梁。

她怔了好一會兒,才怒然轉首,瞪著赤涼帝。

面對她的憤怒,赤涼帝卻幽然而笑:“沒想到,攝政王都成這個樣子了,公主竟然還能認出他來。”

禦九握著火把的手在不停顫抖,雙目也被極度的憤怒燒得通紅,她無法形容此時的感覺,只有一種想要殺光眼前所有人的沖動。

體內的氣息剛開始沸騰,身後便傳來一聲虛弱的呢喃:“阿……九……”

她連忙轉身,將火把插在墻壁上,趕到男子身邊,上上下下檢查一番。

左邊的腿骨似乎斷了,右邊也因為血脈不通,開始腫脹,雙手的指甲被全部拔除,流血的地方已經結痂,胸口的一根肋骨也斷了,左肩有烙燙的痕跡,右臂上的一條傷口,長約五寸,筋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臉頰也腫得不像樣,原本白皙的肌膚,因淤血而泛著青紫,脖子上也有許多細小的傷口,密密麻麻,不知什麽造成的。

檢查完畢,她站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氣,咬緊後槽牙,雙眸冷光迸射,逆光之下的臉容,更是猙獰似鬼。

是誰把他弄成這個樣子的?是誰!

他們竟敢……竟敢這樣對他,這半個多月,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曾發誓,但凡敢傷害他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離開前,他還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談笑生風,氣度斐然,而此刻,他卻被這般殘忍地綁在刑架上,傷痕累累,氣息奄奄。

“是你!”她轉過身,黑暗中,看向赤涼帝的眼神,猶如被激怒的母獅。

赤涼帝挑眉,目光從渾身血汙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重冥身上,落在了禦九的臉上,語聲帶著調笑:“朕?朕可沒有本事,能讓攝政王落到這般境地,他之所以會得到這樣的下場,全是因為公主你。若非不是因為太過擔心你,失了分寸,朕只怕永遠都不敢違抗攝政王,是公主你,給了朕這個機會,給了朕報覆攝政王,重掌大權的機會。”

禦九一怔,眼底的憤怒,瞬間被痛苦所取代。

為了她?真的是為了她麽?

赤涼帝緩步上前,走到她面前站定:“父皇很早以前就教導朕,千萬不要被愛情所累,這世上最幼稚最無聊的感情,就是愛情。愛情不但不能讓我們變得堅強,變得睿智,反而會變得膽小,變得退縮,變得畏首畏尾。”他擡手,手背輕輕沿著禦九的臉頰滑過,明明是極為暧昧的舉動,卻令人她遍體生寒:“公主,你知道麽?朕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找攝政王的軟肋,可總是找不到,時間長了,朕都打算放棄了,就在這個時候,公主你,出現了。”

她一臉怔忡,心中冰火交融般的煎熬。

“那麽公主你呢?”帝王的手,在她耳邊略微停留,然後輕輕落於她的肩側:“你的軟肋又是什麽?其實,答應已經很明顯,無須多問,不過,朕還是很好奇,為了那個愛你如珠如寶的男人,你會付出多少?”

她渙散的視線,一點點凝聚在赤涼帝的眉心,男人臉上的笑意,溫雅而尊貴,卻令她倍感惡寒:“你要如何?”此時此刻,已沒裝傻的必要。

赤涼帝很滿意,落在她肩側的手,又緩緩滑至皓腕:“你和攝政王之間的婚事作廢,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赤涼攝政王的未婚妻。”

就這麽簡單?她可不這麽認為:“還有呢?”

“公主果然是聰明人。”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置於掌心輕輕摩挲:“做朕的妃子。”

禦九一窒,下意識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被強行咽了回去。

赤涼帝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朝前邁了一小步,半垂下頭,唇貼著她的耳垂道:“攝政王的生死,就掌握在公主你的手中。”

刑架上的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麽,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禦九深吸口氣,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牢房:“我答應。”

赤涼帝將手置於鼻端輕嗅,臉上滿是歡喜得意之情。

那幾個紀鄴送來的美人,實在太過乏味,不論樣貌還是性情,皆是下等,哪似這位九公主,萬種風情,別有滋味,清而不寡,濃而不烈,正是剛好。

最重要的是,有了她,就等於擁有了南海的支持,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他回身,看著即便狼狽淒慘,但眼神依舊嶙峋冷酷的男人,低低笑道,“攝政王,這一切還要感謝你。”

男子嘴唇翕張,看口型,似乎說的是:我要殺了你。

赤涼帝大笑:“殺我?等下輩子吧!”說罷,振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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