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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預警一下,這個完結篇呢,可看可不看,玻璃心的建議不看。(看了也不能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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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八年秋,白水院□□菜園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蹲在一排排長成的蘿蔔前。
“李蓮花,我可以拔了嗎?”
“拿好你的小鏟子,把周圍的土都鏟松了就可以拔了。”
小蘿蔔頭站起來還沒有李蓮花的腿高,卻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一本正經地給地裏的蘿蔔松土。折騰好半天才把第一顆蘿蔔拔了出來,舉起蘿蔔轉頭正打算向李蓮花邀功來著,卻發現他早就偷溜到不遠處的樹下躲懶,這一會功夫都神游太虛去了。
小蘿蔔頭自然不是第一次被他誆來出力,倒是不怎麽氣惱,但也見不得他一個人偷閑,當即跑過去搖晃起李蓮花,邊晃邊在他耳邊嚷嚷。
“李蓮花!李蓮花!!你再不醒你的蘿蔔要被啃光啦!!!”
“方如意!唉,你吵死了。我就睡了那麽一小會,你能不能照顧一下老人家?”
“方堂主說了,你才不老!別想騙我!快起來快起來!你說了今天要煮蘿蔔湯的!”
李蓮花被她鬧得頭疼,只好順著她的拉扯站起身,卻不自覺的身形一滯,而後又被他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他近些日子越發感到力不從心,年輕時累積的舊傷全都接連發作起來,他借口畏寒便躲來這何堂主經營的溫泉小院。
方多病近來都在忙著接手百川院的舊務,這也是佛彼白石四個人的意思,他們不再統管江湖案件,將案卷都移交給天機山莊。而他們則與金鴛盟重新商定一百零八牢中諸人的去留處置,重新定立盟約,保江湖百年內不再起紛爭。
方多病為此事與何曉慧吵了一架,也沒多說什麽,隨他去了。只是等他到了白水院沒多久,小丫頭也跟著被送了過來。
“方堂主嫌我煩,讓我來陪你!我哪裏煩了!他明明話比我還多!”
“是挺煩的。”
“李蓮花!你說什麽!我這麽好心跑過來陪你你竟然嫌我煩!!有沒有天理啦!!!”
“方惜願,你讓我清凈一會行不行……”
蘿蔔湯呢,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地煮,因為小蘿蔔頭的爹娘說要過來,這一茬蘿蔔又成熟得恰到好處,那便剛好讓他們嘗一嘗這自種蘿蔔的滋味了。
李蓮花帶著小丫頭一起拔了蘿蔔,多的都存了起來,留作存糧,只拿了需要的量去廚房。
小院的廚房管事徐大娘早已習慣這位長期客居的李先生自行進出廚房,最開始大廚們還以為是自己廚藝不佳,做出來的菜肴不合他口味,結果大廚們換了好幾批,都沒能動搖他對親自下廚的執著,大家這才明白過來,這不就是人家李先生的一點小愛好嘛,作為主人的何堂主和方堂主都不覺得是怠慢了客人,他們也沒必要緊張過度。
說起這位李先生,也是怪有意思的,不但熱衷自己下廚,還喜歡自己種菜,專門辟給他的園子,能種的地方都被他種滿了各種瓜果蔬菜,而且種得還不賴。明明看起來斯斯文文,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擺弄這些粗淺的活計。
也曾有好事者問起過他,卻見他笑意盈盈地答道:“人生在世,吃總是很重要的,你要是也曾經餓過肚子就會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什麽大事比沒米下鍋更要緊。”
此時,李先生就帶著方家的小丫頭開始忙碌起這一天中最“要緊”的大事。
“把刀放下,你這一刀下去是要讓我們喝你的手指頭湯嗎!”
“我的姑奶奶,你這麽一股腦地全扔下去,是要煮湯還是熬蘿蔔粥呀……”
在經過了好一番雞飛狗跳的廚藝展示後,食材終於按照原定計劃都下了鍋,剩下的便是等待。
小丫頭沒耐心等,被徐大娘一塊糖引了過去,李蓮花這邊終於短暫地靜了下來,沒有小家夥跟前跟後的聒噪,他又開始昏昏欲睡,爐火旁青煙裊裊,和著不時傳來的人語聲,一切都是那麽寧靜安祥,那江湖的風波遠得恍若隔世。
“李蓮花!你的湯要糊啦!”
前塵舊夢陡然被晃了個一幹二凈,他一時竟想不起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只是胸口滯悶難當,想支起身卻在小丫頭的驚呼中猝然倒地。
方多病於歸途中收到消息,便快馬加鞭往回趕。李蓮花的身體狀況,他並非一無所知,多年相處也知曉他一向不願示人以弱,因此當他突然提出要去溫泉小院暫住也並不攔阻,只是把方惜願也送了過去。
起碼在餘下的時光,他不希望李蓮花只是孤身一人。
“李蓮花呢?!他怎麽樣了?”
方多病進門時,何曉慧便候在園中,神色沈重。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來忙前忙後都是為了什麽,可她只能暫時先安撫他。
“小寶,你先別急,大夫還在救治。”
房門緊掩,像是在告訴他,一切都還有希望。可他很清楚,尋常大夫治不了他的病。就連易前輩也早不再下新藥方,只開些滋補溫養的方子。
他早就知道,總有那麽一天的。
“方多病,李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跟著他趕了一路的昭翎,抱過受了驚哭到此時終於累得睡去的女兒,也在一旁勸慰他。可惜他目光緊盯著房門,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一直等到日色昏暗,院中各處開始掌燈,房門終於被打開,大夫朝何曉慧搖了搖頭,示意他無能為力便自離去了。
榻上那人,像是疲憊至極,卻仍勉力睜了眼,卻怎麽也看不清圍攏在床邊的人,只能靠聽覺分辨那止不住的啜泣定是來自方多病。
“小寶……你來了……方如意呢……也不知嚇到她沒有……”
“李先生,如意睡了。”
方多病想說點什麽,喉頭卻像是被哽住,發不出聲響,只能聽著李蓮花斷斷續續地說著。
“本想……給你們燉蘿蔔湯的……也不知……糊了沒有……”
“這師娘那裏……你多去看看……替我跟她說一聲……師父師娘的大恩……相夷此生無以為報……請她老人家保重……”
李蓮花說了很久,卻聽不到方多病回應,他想說點什麽緩和屋內愈發沈重的氣氛,話到了嘴邊卻只化作一聲嘆息。
“小寶……你別難過……這下山前呢……師父曾經跟我說……不指望我有什麽大作為……只希望我能吃好……喝好……好好活著……這句話……我轉送於你……”
“你別!別說了……”
終於聽見方多病有所回應,李蓮花像是終於松了口氣,努力牽起嘴角給了他一個淺淡的笑。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不須長富貴……安樂似……”
話音未盡,便徹底闔了眼,唇邊的笑意未散,仿佛還想給他們一點安慰。
“李蓮花!李蓮花!你醒醒!你別睡!我還有很多案子等著你幫我破呢!你起來!你起來……”
“方多病,你別這樣……”
昭翎想拉他起來,懷著的女兒被他的哭聲驚醒,還不能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像是無師自通般覺知父親那失去至親的悲痛,也跟著大哭起來。
何曉慧看著這一大一小圍在塌邊哭喊,也不勸,只拉起昭翎。
“隨他去吧……”
她最清楚自己的兒子,追著一個人的影子一路走來,兜兜轉轉,陰差陽錯地又與那人成了朋友。
交朋友論心不論跡,憑心而論,李蓮花當得起方多病的益友。而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曾經看不上的李相夷,也不愧為方多病的良師。
方多病給女兒起名“惜願”,惜的是李相夷一朝沈寂不覆當年淩雲志,也願李蓮花自此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可惜,人生自古多遺恨,願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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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預警一下,這個完結篇呢,可看可不看,玻璃心的建議不看。(看了也不能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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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我可以拔了嗎?”
“拿好你的小鏟子,把周圍的土都鏟松了就可以拔了。”
小蘿蔔頭站起來還沒有李蓮花的腿高,卻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一本正經地給地裏的蘿蔔松土。折騰好半天才把第一顆蘿蔔拔了出來,舉起蘿蔔轉頭正打算向李蓮花邀功來著,卻發現他早就偷溜到不遠處的樹下躲懶,這一會功夫都神游太虛去了。
小蘿蔔頭自然不是第一次被他誆來出力,倒是不怎麽氣惱,但也見不得他一個人偷閑,當即跑過去搖晃起李蓮花,邊晃邊在他耳邊嚷嚷。
“李蓮花!李蓮花!!你再不醒你的蘿蔔要被啃光啦!!!”
“方如意!唉,你吵死了。我就睡了那麽一小會,你能不能照顧一下老人家?”
“方堂主說了,你才不老!別想騙我!快起來快起來!你說了今天要煮蘿蔔湯的!”
李蓮花被她鬧得頭疼,只好順著她的拉扯站起身,卻不自覺的身形一滯,而後又被他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他近些日子越發感到力不從心,年輕時累積的舊傷全都接連發作起來,他借口畏寒便躲來這何堂主經營的溫泉小院。
方多病近來都在忙著接手百川院的舊務,這也是佛彼白石四個人的意思,他們不再統管江湖案件,將案卷都移交給天機山莊。而他們則與金鴛盟重新商定一百零八牢中諸人的去留處置,重新定立盟約,保江湖百年內不再起紛爭。
方多病為此事與何曉慧吵了一架,也沒多說什麽,隨他去了。只是等他到了白水院沒多久,小丫頭也跟著被送了過來。
“方堂主嫌我煩,讓我來陪你!我哪裏煩了!他明明話比我還多!”
“是挺煩的。”
“李蓮花!你說什麽!我這麽好心跑過來陪你你竟然嫌我煩!!有沒有天理啦!!!”
“方惜願,你讓我清凈一會行不行……”
蘿蔔湯呢,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地煮,因為小蘿蔔頭的爹娘說要過來,這一茬蘿蔔又成熟得恰到好處,那便剛好讓他們嘗一嘗這自種蘿蔔的滋味了。
李蓮花帶著小丫頭一起拔了蘿蔔,多的都存了起來,留作存糧,只拿了需要的量去廚房。
小院的廚房管事徐大娘早已習慣這位長期客居的李先生自行進出廚房,最開始大廚們還以為是自己廚藝不佳,做出來的菜肴不合他口味,結果大廚們換了好幾批,都沒能動搖他對親自下廚的執著,大家這才明白過來,這不就是人家李先生的一點小愛好嘛,作為主人的何堂主和方堂主都不覺得是怠慢了客人,他們也沒必要緊張過度。
說起這位李先生,也是怪有意思的,不但熱衷自己下廚,還喜歡自己種菜,專門辟給他的園子,能種的地方都被他種滿了各種瓜果蔬菜,而且種得還不賴。明明看起來斯斯文文,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擺弄這些粗淺的活計。
也曾有好事者問起過他,卻見他笑意盈盈地答道:“人生在世,吃總是很重要的,你要是也曾經餓過肚子就會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什麽大事比沒米下鍋更要緊。”
此時,李先生就帶著方家的小丫頭開始忙碌起這一天中最“要緊”的大事。
“把刀放下,你這一刀下去是要讓我們喝你的手指頭湯嗎!”
“我的姑奶奶,你這麽一股腦地全扔下去,是要煮湯還是熬蘿蔔粥呀……”
在經過了好一番雞飛狗跳的廚藝展示後,食材終於按照原定計劃都下了鍋,剩下的便是等待。
小丫頭沒耐心等,被徐大娘一塊糖引了過去,李蓮花這邊終於短暫地靜了下來,沒有小家夥跟前跟後的聒噪,他又開始昏昏欲睡,爐火旁青煙裊裊,和著不時傳來的人語聲,一切都是那麽寧靜安祥,那江湖的風波遠得恍若隔世。
“李蓮花!你的湯要糊啦!”
前塵舊夢陡然被晃了個一幹二凈,他一時竟想不起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只是胸口滯悶難當,想支起身卻在小丫頭的驚呼中猝然倒地。
方多病於歸途中收到消息,便快馬加鞭往回趕。李蓮花的身體狀況,他並非一無所知,多年相處也知曉他一向不願示人以弱,因此當他突然提出要去溫泉小院暫住也並不攔阻,只是把方惜願也送了過去。
起碼在餘下的時光,他不希望李蓮花只是孤身一人。
“李蓮花呢?!他怎麽樣了?”
方多病進門時,何曉慧便候在園中,神色沈重。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來忙前忙後都是為了什麽,可她只能暫時先安撫他。
“小寶,你先別急,大夫還在救治。”
房門緊掩,像是在告訴他,一切都還有希望。可他很清楚,尋常大夫治不了他的病。就連易前輩也早不再下新藥方,只開些滋補溫養的方子。
他早就知道,總有那麽一天的。
“方多病,李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跟著他趕了一路的昭翎,抱過受了驚哭到此時終於累得睡去的女兒,也在一旁勸慰他。可惜他目光緊盯著房門,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一直等到日色昏暗,院中各處開始掌燈,房門終於被打開,大夫朝何曉慧搖了搖頭,示意他無能為力便自離去了。
榻上那人,像是疲憊至極,卻仍勉力睜了眼,卻怎麽也看不清圍攏在床邊的人,只能靠聽覺分辨那止不住的啜泣定是來自方多病。
“小寶……你來了……方如意呢……也不知嚇到她沒有……”
“李先生,如意睡了。”
方多病想說點什麽,喉頭卻像是被哽住,發不出聲響,只能聽著李蓮花斷斷續續地說著。
“本想……給你們燉蘿蔔湯的……也不知……糊了沒有……”
“這師娘那裏……你多去看看……替我跟她說一聲……師父師娘的大恩……相夷此生無以為報……請她老人家保重……”
李蓮花說了很久,卻聽不到方多病回應,他想說點什麽緩和屋內愈發沈重的氣氛,話到了嘴邊卻只化作一聲嘆息。
“小寶……你別難過……這下山前呢……師父曾經跟我說……不指望我有什麽大作為……只希望我能吃好……喝好……好好活著……這句話……我轉送於你……”
“你別!別說了……”
終於聽見方多病有所回應,李蓮花像是終於松了口氣,努力牽起嘴角給了他一個淺淡的笑。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不須長富貴……安樂似……”
話音未盡,便徹底闔了眼,唇邊的笑意未散,仿佛還想給他們一點安慰。
“李蓮花!李蓮花!你醒醒!你別睡!我還有很多案子等著你幫我破呢!你起來!你起來……”
“方多病,你別這樣……”
昭翎想拉他起來,懷著的女兒被他的哭聲驚醒,還不能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像是無師自通般覺知父親那失去至親的悲痛,也跟著大哭起來。
何曉慧看著這一大一小圍在塌邊哭喊,也不勸,只拉起昭翎。
“隨他去吧……”
她最清楚自己的兒子,追著一個人的影子一路走來,兜兜轉轉,陰差陽錯地又與那人成了朋友。
交朋友論心不論跡,憑心而論,李蓮花當得起方多病的益友。而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曾經看不上的李相夷,也不愧為方多病的良師。
方多病給女兒起名“惜願”,惜的是李相夷一朝沈寂不覆當年淩雲志,也願李蓮花自此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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