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岑婆聞訊趕到時，李蓮花剛剛有所緩解，脫力睡下。

與她同行的，還有一位鶴發長須的老者。

“師祖婆婆，您怎麽在這？”

岑婆目光劃過他們一行人，最終投向床上的小徒弟。

“你師父在此，我自然也在此。”

她一聲“師父”把方多病堵了回去，屋內一時間無人開口，針落可聞。

那鶴發老者旁若無人，徑直去探了李蓮花的脈，又將真力灌註於他經脈各處游走了一遍，才開口同岑婆搭話。

“碧茶有解。”

此言一出，滿座俱驚。

只是旁人既不知此人來歷，更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唯有關河夢當先開言。

“老先生此話可有依據？李兄的病癥我已診過多次，確實無力回天。況且舉世皆知，碧茶無解。我連月來遍尋醫書典籍，都無功而返……”

“哼！毛頭小子一個！你自己學藝不精，反倒質疑起我來了？”

這天下之大，敢說關河夢是學藝不精的毛頭小子的恐怕沒幾個人。

他一心鉆研醫術，到如今聲名遠播，若說沒有一點天賦加持也沒人信，因此也怪不得他一向自負。

他與李蓮花說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見他行事磊落灑脫，自然生出相惜之情。又見自家義妹為了他憂心難解，終日悶悶不樂，他也曾費心搜羅救治之法。

醫者仁心，他雖自負卻也不曾輕待他人性命，如今要他承認自己醫術不精卻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這位是……”

見關河夢臉色不佳，岑婆正打算接口給老者介紹一番，卻又被他打斷了話頭。

“從前的名號沒什麽可提的！藥魔那小子曾是我徒弟，二十多年前從我這偷了半本藥譜，被我掃地出門。那小子心術不正，跑去跟邪魔外道為伍，煉出點四不像的東西也敢妄稱天下至毒。只會制毒不會解，憑他也配稱藥魔！”

“前輩，您能解他的毒？”

方多病一聽李蓮花有救，竟還有些不敢相信。

這位前輩不肯說明來歷，卻自認是藥魔的師父，看師祖婆婆對他的態度，他們似乎早已相識，想必便是師祖婆婆去搬的救兵，李蓮花能撐那麽久應該便是托了他的褔。

“自然。”

方多病得了肯定的答案，總算是放下了一直以來懸著的一顆心。

“他的一身修為，可能恢覆如初？”

笛飛聲一直袖手看眾人忙碌，到此刻才問出他最關切的事。

“年輕人，奉勸你莫要太過執著，人無常勢，水無常態，順其自然，方得自在！”

老人說罷便出了屋子，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方多病，好好照顧他，最多不過兩三日，我們便會再來。”

岑婆說完，也轉身離開。

眾人約定兩日後再來便各自散去，只有方多病留了下來。

一夜無話。

醒來時，李蓮花盯著房梁凝望了許久，身體很久沒有像今日這樣舒暢，除了睡得有點僵硬之外，不痛不癢，甚至有點暖洋洋的。

被子很厚，蓋得很嚴實，像是有人守了他一夜。

“方小寶……方小寶！”

方多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睡夢中聽到有人毫不客氣地喚自己的小名，正打算教訓一下對方，又陡然驚醒過來。

“李、李蓮花！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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