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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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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鬼

霍南燭手持銀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微微晃動著杯中酒。他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完美得猶如雕塑一般,配上那頭柔順亮眼的銀發,簡直有仙人出塵之姿。

就連一向挑剔的大祭司也不禁發自內心地說道:“這次見面,南先生你好像風采更勝從前了。”

霍南燭收回目光,朝大祭司說道:“大祭司也是。不過在我心目中,有一個人才是上天真正的完美之作。”

大祭司驚訝道:“是嗎?是什麽人?我倒想要見見。”

霍南燭一手托腮,腦海中回想著王卻的樣子說道:“對於我來說,他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般的存在。不過我這次前來,為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大祭司一擺手道:“南先生請講。只要是我幫得上忙的,我烏童一定不會推辭。”

霍南燭故作為難狀道:“就怕我要的東西,大祭司會有些為難。”

大祭司一挑眉道:“這些年白家村一直在接受您的資助,只要是我這有的,南總但說無妨。”

霍南燭這才展眉道:“大祭司果然是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是想跟大祭司請教傀儡之術。”

大祭司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搖頭道:“南先生說笑了。這世上哪有什麽傀儡之術,不過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霍南燭的表情漸漸冷卻下來。他的嘴角雖然還帶著一絲笑意,卻令大祭司感覺到後背上有些發涼。霍南燭手裏的酒杯倒映著他冰冷的微笑,他往前湊了湊,朝大祭司說道:“烏童,你忘記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

大祭司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後背撞上椅背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苦笑道:“不敢忘。只是這件事關系重大,我不能做主,需要同族中的長老商議。”

霍南燭這才滿意地坐了回去,纖長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銀杯說道:“大祭司,我不是什麽好人,為了我想要的東西,我能做到什麽程度,這點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大祭司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他想起之前背叛了霍南燭那些人的淒慘下場,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看似溫文爾雅,骨子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些年他名義上是白家村的大祭司,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接受霍南燭的資助,假如背叛了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想到這裏,大祭司再也不敢猶豫,面色鄭重地道:“我可以去與長老們商議此事。不過南先生我必須提醒你,傀儡之術屬於遠古禁術,就算是我親自施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成功,而且副作用難以預料。被施術的人甚至可能會失去自己的本性。您確定要這麽做嗎?”

霍南燭眼中閃過一絲狂喜的神色,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定。”

大祭司嘆了口氣,起身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為你一試吧。只是此術畢竟為禁術,需要準備一段時間。在此期間,還請南先生跟您的手下不要到處亂走。這地宮裏機關甚多,萬一傷到了你們就不好了。”

霍南燭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大祭司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頭說道:“對了,這兩天有一對從京城來的男女,自稱是攝影師,也是你的人嗎?”

霍南燭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卻又露出一抹笑意說道:“雖不是我的人,卻是我想見的人。”

大祭司挑了挑眉,卻沒有再說什麽,自顧自地去找長老們商議了。霍南燭看著大祭司離去之後,忽然伸手打了個響指。

陶笛應聲出現。霍南燭朝他說道:“你之前說你在客棧裏遇到過一對京城來的攝影師?”

陶笛點點頭說道:“不過應該不是您要找的人。那個女的看起來十分土氣,跟江黎完全不像。那個男的呆頭呆腦的,看著像是個書呆子,身形倒是跟那個王卻有幾分相似,但應該不是他。”

“是嗎?”霍南燭用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敲打著桌面,低頭沈思道,“難道我猜錯了,真的不是阿卻?但如果不是他的話,方才為什麽要幫助我們呢?”

這時陶笛卻又說道:“對了,剛才我聽見大祭司的手下說,他們在祭臺附近抓到了一個警察,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霍南燭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快帶我去看看!”

陶笛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說道:“老板,這裏畢竟不是咱們的地盤,是不是得跟大祭司先打聲招呼比較好?”

霍南燭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這件事要是引起了警方的註意,我們都會比較麻煩。一會等大祭司回來,我跟他提一下這事。如果那個警察真的是阿卻,那我自然要救。如果不是的話……”後面的話他沒有說,眼中的神情卻令陶笛這樣見慣了生死的雇傭兵都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就在這時,外面卻忽然有人大喊道:“犯人越獄了!”

霍南燭跟陶笛對望了一眼。陶笛在霍南燭眼中竟然看見了一抹喜色,不由得暗想道自家這老板脾氣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此時的王卻正悠哉悠哉地帶著江黎跟阿澈躲在監獄的角落裏,看著眼前的守衛們亂成一團。

破壞鐵欄桿對王卻來說只是個小兒科,但是他掰彎鐵欄桿出去之後,卻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變幻成剛才那個男人的樣子,順利地從看守室裏拿到了所有牢門的鑰匙,然後挨個把被囚禁在這裏的人放了出來。江黎還趁機在地牢裏放了一把火。

被囚禁在這裏的正是村子裏的失蹤人口。他們本來以為自己都要被作為祭品殺死在這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放他們走,立刻發起了暴動。裏面本來就有幾個是陶笛手下的雇傭兵,因此很輕松地就幹掉了守衛,甚至還反過來奪走了他們的武器,一路殺了出去。

王卻一直等到監獄裏都安靜下來,才做出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跑到外面大喊了一嗓子“犯人越獄了!”

阿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能伸出大拇指朝王卻說道:“卻哥,真有你的。你的路子真是越來越野了!”

大祭司一聽說有人越獄,立刻從長老房間裏跑了出去,一邊指揮人救火,一邊安排人去抓那些祭品。

這時霍南燭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見大祭司臉色鐵青,還走過來故作好心地安慰他道:“人沒事就好。”

大祭司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定是有內鬼!我不相信就憑他們可以越獄!”

霍南燭也不好說破,只得隨口安慰了大祭司幾句,真正關心的卻是他的那個要求長老們是不是答應了。

大祭司臉色頗為難看,不過卻還是點了點頭。霍南燭這才放下心來,甚至還讓自己的人裝模作樣地幫著大祭司去抓人,當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王卻讓江黎先帶著阿澈出去,自己卻依然偽裝成地牢裏的守衛,返身回到了山洞裏。此時裏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反正現在正主已經不可能再跑出來拆穿他了,王卻放心地往山洞裏走去,沿途遇到了不少白家村的人,都沒有對他起疑心,甚至還有人叫他過去幫忙。

這個山洞的磁場十分古怪,他的所有導航裝置全部受到了幹擾,可能地下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幹擾源。王卻一邊假裝救火,一邊朝山洞的深處走去,還順道把周圍的地形全部牢牢記了下來,以便待會離開的時候用得上。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呼救聲引起了王卻的註意。王卻順著聲音找過去,卻沒有看見什麽人。那個聲音仿佛在地底的更深處。王卻不知不覺地被那個聲音吸引著往裏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發覺自己已經到了一座古墓之中。

想必這就是陶笛他們想要盜竊的那座白家老祖宗的古墓。王卻擡起頭,只見四周的墻壁上全部是各種石刻的壁畫,似乎在描述當初修建這座古墓時的場景。

至於筆畫上的古代文字對於王卻來說完全沒有什麽閱讀障礙,當初他還在研究所的時候,李明赫就已經把全世界能夠找到的全部語言文字都餵給了他。

王卻識別出來古墓裏的似乎是古代黔東某部落的文字。這是一個在歷史上記載非常稀少的部落,只留下了很少的史料,據說是一個以妖蠱之術立國的小部落,首領通過蠱蟲控制國民的精神,令他們為自己日夜勞作,如果有人膽敢反抗,就會被首領發動體內的蠱蟲,最終淒慘地死去。

因此這個部落最終也招來了覆滅,當首領死去之後,他所建立的蠱國就被起義的奴隸給推翻了。可以說是成也蠱術,敗也蠱術。據說起義後憤怒的國民想要找到首領的墓葬,把他拖出來鞭屍,卻始終找不到首領之墓的下落,最終只得不了了之,沒想到卻是在這裏。

王卻順著壁畫往前走,有一處畫面卻引起了他的註意。那是一群人在圍著死去的部落首領,似乎在進行某種神秘的祭祀儀式,可是下一幅畫王卻就有些看不懂了。

在之前的畫面上明明已經死去的首領,居然又坐了起來!而且首領的面孔變得更加地年輕,臉上還布滿了花紋!

王卻只覺得這種花紋似曾相識,正在回憶自己在哪裏看過這種花紋時,身後卻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問道:“阿牛,你不在地牢裏守著,在這裏待著幹什麽?”

王卻急忙轉過身,只見大祭司一臉陰沈地站在自己身後,連忙說道:“大祭司,我剛才好像聽見有個人在呼救,我擔心是哪位兄弟被他們打傷了,就順著聲音找進來了。”

大祭司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了王卻一會,卻見他神情坦然,實在看不出來什麽破綻,這才揮了揮手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上去吧。”

王卻連忙答應了一聲,跟大祭司錯身而過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猛地發現他臉上的那些花紋居然跟壁畫上的首領十分相似!

大祭司察覺到王卻的視線,立刻問道:“你看我做什麽?”

王卻心念電轉,自己要是說出來真正的發現,只怕會被大祭司滅口,便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說道:“大祭司,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跟你借點錢花花?”

大祭司皺眉道:“你又去賭博了?”王卻憨笑著點了點頭。

大祭司從懷裏掏出來一顆金豆子,隨手扔給王卻說道:“快滾吧!”

“哎!”王卻接過金豆子,千恩萬謝地走了,卻順手又把一個監視器悄悄地放在了大祭司的衣服裏。

大祭司看了一眼王卻的背影,確定他已經走遠了,這才邁步往前面走去,一直走到一處暗室前面,才停下來碰了一下墻上的機關,閃身進去了。

屋子裏有一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那個人虛弱地躺在床上,一直喊著“水,我要喝水。”

大祭司走過去,從桌上的水罐裏倒出來一碗水,又親手餵那個人喝下,這才說道:“烏蒙,你這副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得盡快為你施行移魂之術才行。”

被稱作“烏蒙”的人聞言一把抓住了大祭司的衣袖,哀求著說道:“哥,救我!”

大祭司露出痛惜的表情,一點也不嫌棄地摸了摸弟弟那張腐屍般的駭人臉龐,垂頭道:“不是我不肯救你。只是要救你的話,就必須獻祭一個活人的性命。眼下那些祭品都逃走了,我一時半會很難替你找到一個合適的替身。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就是你要多受些苦了。”

烏蒙聽得恨極,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沈家欺人太甚!我原本不過是想殺掉白商滅口,免得被人找上門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來一個高手,居然將我的蠱蟲全部殺死了,還把我的咒術給反彈了回來。哥,你一定要為我報仇!”

大祭司沈思著說道:“照說當今世上,能夠破解你蠱術的,除了我以外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難道是……”他說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可能!那家人應該都已經死絕了才對,不可能是他們。”

烏蒙追悔莫及地說道:“早知道我就不該貪圖那筆意外之財,貿然接下這個任務了。哥,你能幫我找到那個害我的人嗎?我要讓他嘗嘗萬蠱噬心之苦!”

大祭司嘆了口氣,又安慰了弟弟幾句,這才從暗室裏走了出來。經過首領覆活的那副壁畫時,他心中似有所感,猛地擡起了頭,卻發覺壁畫上的首領居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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