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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愛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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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愛是毀滅

姜子廷第一次見姜以默的時候, 以默還不是受盡人人愛戴的聖女,亦沒有被賜予國姓的尊榮。

那時的她,更多的是在越國時一樣的風評, 被視為妖女。

畢竟闌國和其他國太不好,這般大軍壓境將以默搶來也著實是說不過去, 不僅僅是以大欺小,而更是趁火打劫了。

但姜以默卻很快以一場求雨儀式讓所有人對她心悅誠服。

那一日, 少女執劍在烈日下揮舞,吟唱的聲音空靈玄奧, 讓觀禮的人從滿心不信的竊竊私語到不由自主的全神貫註, 衣袍翩飛之間, 她卻能順風而舞, 就像是隨時都能趁風而去。

風起之後她才戳了符擲於祈雨所燃起的篝火之中,火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竄起,映照在她的臉上, 將那張光潔無瑕的臉映照出一種說是聖潔還不如說是詭異的美麗。

青煙便在這個時候升起了,不過片刻,烏雲密布, 豆大的雨珠砸下來的那一刻, 觀禮之人才算是如夢初醒, 為雨中的她歡呼著。

姜子廷到看見以默在雨中沖著他勾唇一笑的那一刻,他的心臟仿佛才從停跳之中恢覆, 但隨即而來的猛烈跳動卻又叫他感覺到了一種近乎窒息的疼痛感。

所以姜子廷討厭姜以默是聖女,他不願意她是聖女。

如果她是聖女,那麽她將是他永遠都抓不住的人, 最多亦只能相對無言,相敬如賓的人。

姜子廷不願意這樣。

這種隱秘而幽微的想法卻操控了姜子廷的一生, 但姜子廷卻怎麽也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陛下,您必須承認這一點。”

“從最開始,她就是您沒有辦法操控的存在。”

“您想要擁有她,占據她的全部心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楚驚鵲看著眼前的姜子廷,扯了扯嘴角,隨即背脊挺直地跪下了:“所以倘若您當真想要和她並肩,首先,您至少要是位明君才是。”

“您至少要是位敢於面對錯誤,知人善任,更不會讓自己的臣子寒心的明君才是。”

楚驚鵲伏身,行禮,並非是以往那般腰肢纖軟,風情萬種的模樣:“臣妾向您懇求,重新徹查當年楚家一事,還楚家一個公道。”

“陛下不會如此的。”藍父被關進詔獄的時候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抓住欄桿,“我要見陛下!”

“定是妖女迷惑了陛下,竟使其做出此等令朝廷心寒之事,我要見陛下!”

“行了吧,大人,你們家當年做的事情,真當朝中無人知曉嗎?”

前來負責審問的男人看著一旁的獄卒將鞭子一點一點地蘸上鹽水,笑瞇瞇地轉頭對藍父說,“此次能只因夏王之事獲罪而不遭清算,已經是陛下給你們的恩德了。”

“我說啊,您怎能這般不識相,非要攀咬上聖女大人呢?”

“她是您能攀咬的人物嗎?”

“瞧瞧此次萬國宴上陛下的態度,就應該知道陛下對她有多麽的珍視了。”

藍父聽聞這些話,身體一震如遭雷擊,總算才是想明白了姜以默到底是什麽意思。

“對於姜子廷而言,什麽所謂的證據,動機,都是不重要的,他想要什麽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當真想要我死嗎?”

以默側了臉瞧著身邊沈默不語的楚驚鵲:“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想馴服我而已。”

倘若聖女是姜子廷所可以任意操縱的,姜子廷才沒那勞什子的心去做什麽唯物主義戰士,他會和他的老爹一樣,天天對以默大吹特吹,恨不得滿世界都知道闌國的姜以默的聲明,四方來降。

但是以默給了闌國的老皇帝這樣的錯覺,卻把自己的威脅性擺在了姜子廷的面前。

以默的語調依舊和緩動聽,但是話中的嘲諷意味卻是十成十的。

“是啊,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做此選擇。”楚驚鵲勾了勾嘴角,那笑容卻也著實不帶什麽溫度了。

倘若沒有唐國來人和越國來兵,此次姜子廷是怎麽也要將以默賴以依仗的聲名給廢了的。

但偏偏當以默成為其他兩國都虎視眈眈的珍寶的時候,他默許藍家毀壞以默聲名的做法卻實在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畢竟倘若以默在闌國不再是聲名斐然的聖女,她那呼風喚雨的作用不再為人所相信,那麽這些愚蠢又貪婪的朝臣自然是很樂意將以默送出去來換一個兩國聯盟的。

偏偏姜子廷其實是知曉以默當真是有那恍若神跡一般的能力的,只不過是礙於自己之前的想法而必須否認將以默給弱化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卻不能再這麽做了。

而這種時候,藍家自然就成了姜以默最好的擋箭牌。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是楚驚鵲!”蘸了鹽水的鞭子將藍廊抽得皮開肉綻,他一邊慘叫一邊問著這樣的問題。

為什麽偏偏是他們藍家擋刀,替以默洗清這汙名,卻不是楚驚鵲來頂這鍋蓋。

“貴妃娘娘可是陛下的心中摯愛,你小子可真會說笑話。”負責審訊的男人覺得藍家這位公子實在是有些愚蠢了,笑著搖了搖頭,說了這麽句冠冕堂皇的話。

“因為我將楚家搬出來了。”楚驚鵲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因為我是楚家的人,是你的人,更是以後能有機會幫他緩和你和他之間關系的唯一人選。”

從楚驚鵲擺明了是站以默的隊之後,她的價值才算是真正得到了提升。

但楚驚鵲真的滿意這樣的提升嗎?

“當年的事情不僅僅有藍家在其中插手,更是由闌國皇室一力決斷。”

“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會願意你當真擁有能夠進入朝廷的權利的。”

楚家的事情不犯案,楚驚鵲就依舊是罪臣之女,隨時都有可能被打作妖妃,手中的權利再如何也不過是水中樓閣,永遠也不可能有機會以女子之身進入朝廷。

“驚鵲,想要利用姜子廷的不甘心來刺激他犯案是沒用的。”以默並沒有戳破楚驚鵲心中某些隱秘的思想,這般對她說道。

“是我不該對他抱有期待。”楚驚鵲卻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想法,“我錯了。”

姜子廷沒有錯,他不想為楚家犯案也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而已。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也不過是因為他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牽制她。

但是他對以默就不會這樣。

不是不想不會,而只是因為不敢而已。

楚驚鵲至此才算是對姜子廷徹底死心,也深刻地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

“從來,能指望的人就只有我自己。”

以默看著面前的楚驚鵲,也微微笑了。

給楚驚鵲做完了心理輔導,那麽接下來,自然就是要去會會這次她請來“相助”的兩位故人了。

以默回到自己的宮殿之後就揮退了諸多宮人,在吹滅燭火的時候,一個人從背後攬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手。

“默默,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趙庭輝收緊了手臂,感受了下自己手下的腰肢,話語之中滿是憐惜的意味,“是我來晚了。”

趙庭輝和往昔實在是不太一樣了。

畢竟曾經的他,可是不會對以默說出這般坦率的話語的。

“封妃大典已經準備好了,等迎你回國,我們便舉辦婚禮,你便是我唯一的正妃可好?”

“你此次能向我求助,我實在是歡喜的很。”

趙庭輝找了以默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一開始她在越國時是找不到,後來到了闌國卻是找到了也得不到。

畢竟姜以默那時已經是闌國的聖女,闌國的皇帝對姜以默實在是寶貝得緊,他試探過幾次口風皆是滴水不漏。

此次其實也並不是最好的時機,畢竟闌國如今日益壯大,趙庭輝雖有權衡唐國打起來並不會輸給闌國,但那般折騰怕是這小丫頭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成了誰家的人了。

但是當以默那封言辭懇切的求助信被趙庭輝收到的時候,他卻還是動身了。

“以默,只要你一句話,我總是願意為你赴湯蹈火的。”

趙庭輝看著面前的姜以默,這般說道。

事實上,以默的那封信中確實也只有一句話。

而這會兒,面對眼前因她一句話就不遠萬裏前來的趙庭輝,以默也只是勾了勾嘴角:“哦,不過你是如何確認,我就一定會跟你走的呢?”

“是啊,你是如何確認的呢?”

當疑惑的男聲響起的時候,趙庭輝的後背驟然繃緊,手中利刃瞬間出鞘卻又被打落。

鑲嵌著寶石的短劍在月光之下驚艷了一瞬,卻又極快地入鞘,但那張臉卻是驚艷了月光,直叫人挪不開眼睛。

“默默自然是是要跟我走才對。”

“越國公?你倒真是好大的膽子。”趙庭輝在看見一身夜行衣的宋修的那一刻繃緊了後背,但是隨即卻又極快地放松下來。

他不著痕跡地攔在了以默的身前,笑著說道:“昔年跟您打交道的時候便知道您激進,卻不想這激進之中竟是還有萬分的膽大妄為的。”

這話說得相當真心,畢竟趙庭輝雖然沒有跟宋修正式見過面,但是卻實實在在地在宋修的手上吃過一次虧。

安插在越國的眼蝶可也是花了勇平侯府不少心力以及數代的時間才布置完成,哪怕是當初越國的皇帝在非戰時也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畢竟連探子都不讓安插,那就是什麽信息都不願意傳遞,關系上便只有惡化一途了。

趙庭輝這會兒也是實實在在地驚訝於宋修的膽大包天。

雖說他也夜闖皇後殿了,但是到底現如今唐國和闌國的關系暧昧,可他越國可是實實在在地和唐國開展了的,他這個皇帝不坐鎮中央竟然還敢跑來闌國的皇宮,著實是不要命了。

宋修卻是直接無視了趙庭輝,朝著以默伸出了手:“默默,我來接你走了。”

趙庭輝覺得自己在和宋修的交鋒中損失慘重,宋修亦是如此,要不是趙庭輝的眼蝶叫他誤會成以默的人,做了以默的煙霧彈,他又怎麽會把人手都放至剿滅眼蝶上,又怎麽會叫以默有機會和闌國的老皇帝暗渡陳倉?

那日的羞辱宋修至今銘記,更是因此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段時間幾乎是拼了命地在發展越國,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以默的“求救信”。

以默擡頭瞧著站在窗欖的宋修,他這段時間才是真正得清減了不少,五官的俊美幾乎是鋒銳地凸顯出來。

以默仰著頭瞧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頭看了趙庭輝一眼,隨即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說你們兩個,還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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