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淑芬吃過早飯以後，就讓小張開車，去佩佩所說的什麽天使仁愛醫院。

路上，魏淑芬拼命想象現在的佩佩是什麽樣子？小時候她瘦瘦小小的，眼睛很大，頭發的發稍有些棕色，不是純黑色的。她小時候那麽漂亮，現在有沒有很大的變化？是不是依舊很漂亮？

魏淑芬之所以現在一直對佩佩好奇，是因為她的家庭。佩佩也姓魏，叫魏佩如。而且，她的父母是魏淑芬所在的村裏第一對兒離婚的夫妻。那時候是九十年代，城裏人離婚都尚且是一件大事，更別提農村了。

佩佩的父母，是村裏數得著的人才，男的俊，女的俏。在魏淑芬從外婆家回來以後的記憶裏，每次在村裏碰到他們，他們總是在一起走著、或者一起幹活兒。在魏淑芬的記憶裏，佩佩的父親除了去地裏幹活兒，平常總是穿著西服，而佩佩的媽媽，本來就長的漂亮，不僅穿衣服時髦，還每天都畫著淡妝。那時候的村裏人，最多也就是一塊錢買一袋雪花膏抹臉，防止冬天皮膚皴裂……至於什麽叫化妝品，什麽叫淡妝，和農村人說這個，簡直是對牛彈琴。

那時候的魏淑芬懵懵懂懂，就覺得佩佩的媽媽比村裏的女人好看，也比自己的媽媽好看。

魏淑芬上二年級的時候，跟佩佩做過不到兩周的同桌，那時候是兩人關系最好的時候，魏淑芬還去過她家好幾次，跟她一起做作業。

佩佩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她妹妹像極了自己的父母，雖然才四五歲，但也能看得出來，等她長大以後，肯定是那種美麗又不失英氣的美人兒。

她弟弟那時候很小，才一歲左右，剛剛會走，還走不穩當。

有一次放學後，是冬天了，佩佩讓魏淑芬去她家一起做作業，但家裏卻大門緊緊關著。沒辦法，佩佩帶著魏淑芬去了她的爺爺奶奶家，奶奶在做晚飯，爺爺抱著小孫子，佩佩的妹妹在院子裏自己玩兒著。

雖然人很多，但卻沒人說話，偶爾有佩佩的爺爺呵斥孩子的聲音。魏淑芬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但又察覺不出是哪裏不對。

寫完作業天都黑透了，爺爺奶奶因為要看孩子，佩佩收拾完書包想回去拿兩件換洗衣服，因為佩佩最近一直住爺爺奶奶家。魏淑芬跟她一起出去，她也該回去了。

在路上，兩人打著一個手電筒，佩佩悄悄跟她說：“魏小，你能先陪我回家一趟嗎？”

“回家？怎麽，你這麽膽小，不敢走夜路？”

佩佩卻皺起了眉頭，“不是！是因為……反正你陪我回去吧，我拿了衣服就出來，行嗎？”

“行！走吧！”

後來魏淑芬才知道佩佩不敢一個人回家的原因。那天晚上，她和佩佩剛進院子，就聽到了佩佩她媽媽的哭聲，那哭聲很細、很高，聽著都覺得她很疼、很痛苦，像是什麽地方受傷了……

北屋的房門從裏面閂了起來，只能透過蒙了一層塑料布的窗戶，看到裏面昏黃的燈光，和聽到佩佩媽媽的哭聲。

魏淑芬讓她拍門，佩佩去忽然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胳膊，抓的魏淑芬疼死了。

“佩佩，怎麽了？”

魏淑芬摸著她的手，覺得冰涼，她的身體也在發抖。

“佩佩，到底怎麽了？你怎麽發抖……”

佩佩還是一句話不說！

這時，門忽然開了，佩佩的爸爸走了出來。看到魏淑芬兩個站著，看了她們一眼，沒打招呼也沒說話就走了……

魏淑芬覺得奇怪，任誰看到自己女兒在門外站著，肯定是噓寒問暖的，怎麽佩佩的爸爸會是這樣？而且，他那以前穿的挺筆挺整齊的西服，此時被拉扯的歪歪扭扭不說，還破了好幾個地方，臉上也有被撓的傷……

魏淑芬扶著佩佩進了屋，屋裏的各種東西都不在原位放著。能砸的砸了，能摔得的摔得稀碎，就連家具也沒有幾件是完整的了。

佩佩的媽媽在一個小凳子坐著，屋裏沒有生爐子，很陰冷。但她只穿著一件夏天的黃色連衣裙，也被拉扯的爛了好幾處，臉上、胳膊上、腿上，紅的紅、紫的紫，沒有一個好地方……

看到這樣，魏淑芬心裏很震驚。佩佩的爸爸媽媽不是很恩愛嗎？怎麽會這樣？

佩佩仿佛是習慣了，在她父親出去之後，她的情緒仿佛穩定了下來，身體也不再抖了。

“佩佩……你媽媽……”

佩佩放開魏淑芬的胳膊，也不管自己的媽媽，踩著腳下“咯吱咯吱”響的東西，徑直去了裏屋拿衣服。

衣櫃上的鏡子被打破了，露出一個大洞，櫃子裏的衣服上全是碎玻璃。佩佩直接拿了最上面自己的衣服，然後拉著魏淑芬出門。

出了門，魏淑芬還在往屋裏看，“佩佩……你媽媽……你不管嗎？”

“不用管！”

“佩佩……”

兩人走到路口，“魏小，你回去吧，我自己回我奶奶家就可以了。”

“你自己能行嗎？”

“嗯！你也回去吧！你媽媽該喊你吃飯了。”

魏淑芬把手電筒給她，“好，那你小心點兒。”

佩佩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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