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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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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沈蘊浮趕忙用帕子幫蘇妧擦著淚珠, “好了,莫要哭了。”

看著蘇妧柔柔的面容,沈蘊浮如何能不心疼。

當初若不是因為她, 蘇妧也不會被嫁給攝政王, 更不會被蘇勖崢還有蘇夫人威脅。

蘇妧搖頭,抱住娘親的腰, “不是的, 與娘親無關。”

誰會想到後頭發生的事情,誰又能事先預料這般多的事情, 要怪只能怪天意造化弄人。

沈蘊浮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蘇妧有身孕,如今看到, 心中更加犯堵。

她生下阿妧和阿漾, 多有不得已的地方。

她也是經歷過的人,也知曉若是一個孩子,沒有父親的疼愛, 該有多難過。

沈蘊浮先將蘇妧的淚水擦幹凈,然後又抹去自個臉上的,“如今有了身孕, 可不能這樣傷神,不然日後對你身子不好。”

蘇妧點頭, 用帕子擦拭掉淚珠。

冷靜下來, 蘇妧大抵也明白發生什麽。

旁邊還站著蕓桃, 蘇妧擠出個笑意來,“傻姑娘, 你哭什麽。”

蕓桃跪在蘇妧的身前, “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王妃了,王妃當初為何不帶奴婢離開, 這樣也好有人照顧您。”

蘇妧將蕓桃給扯起來,“你還有親人朋友在上京,況且你的奴籍並不在我手中,我貿然帶你離開,只會是害了你。”

然而當時的情況,又豈是她能夠選擇的。

她能有這條命活到現在,已經十分不容易。

蘇妧將頭靠在沈蘊浮的懷中,“阿娘,我好想你。”

沈蘊浮拍著她的肩膀,“都已經自個有孩子,是要做娘親的人了,怎得還如同沒長大一般。”

話語雖是帶有責備的,但是沈蘊浮臉上仍舊帶著笑。

多年的蹉跎,她姣好面容上多份滄桑在。

蘇妧沒說話,只是將沈蘊浮抱得更緊一些。

嗅著娘親身上的氣息,蘇妧才覺得要好一些。

她多希望,娘親可以就這樣一直在她的身旁。

蘇妧悶聲道:“娘親是如何出來的?”

她知道是陸硯瑾將娘親給救出,但是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沈蘊浮摸著她發絲,溫聲道:“是攝政王,將我與春鵲從蘇府中救出,那會子才見到還以為是什麽歹人,好在不是。”

說來她這樣一個人,歹人綁去也沒什麽用處。

蘇妧聽的心裏難過,終究是不知陸硯瑾這般究竟是要做什麽?

用娘親來讓她留下,還是僅僅只想讓娘親陪陪她?

蘇妧無法想象下去,現在的模樣都暴露在娘親的眼中,讓她十分不安。

皓腕晃動,鎖著蘇妧的金鏈一直響動。

蘇妧從沈蘊浮的懷中起身,沈蘊浮看著眼前的模樣,嘆口氣,“都是娘親不好。”

她聽聞紀漾與蘇妧之間的事情,一個是從前被她拋下的幼女,一個是自幼就在身邊長大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沈蘊浮如何抉擇都是難的。

蘇妧望向手上的金鏈,自嘲一聲,“沒想到再見娘親,竟是在這樣的時候。”

沈蘊浮連忙抱住蘇妧,“阿妧,娘親知曉你受了委屈,可你腹中,還有王爺的孩子,若是惹他不快,日後你們母子……”

蘇妧面無表情的將沈蘊浮的話語打斷,“娘親,我懷的不是王爺的孩子。”

陸硯瑾站在窗外,聽到裏面說話的聲音。

雖然面無表情,可整個人卻顯得陰鷙。

阿妧,她就這般急著撇清與他之間的關系。

沈蘊浮掩住唇,顯然十分不願相信,“怎會如此,我來時聽聞的,可與阿妧你說的不同。”

蘇妧嗓音嬌弱,“阿娘,他只是我的孩子,不是王爺的。”

她的手摸上小腹,看著微攏的小腹臉上才帶著些笑意。

沈蘊浮嘆口氣,“你與王爺,當真要這樣下去不成?”

她是蘇妧的娘親,十分了解蘇妧。

自個女兒認定的事情,如何會變。

蘇妧自嘲笑著,晃動手上的金鏈,“阿娘您曾說,若是一名男子當真心悅這位女子,自然會待她好,可您覺得,如此這般,就是待我好?”

沈蘊浮看著蘇妧皓腕上的金鏈也無言相對。

她又開始自責起來,“若不是娘親,你們如何能到這般田地。”

蘇妧握住沈蘊浮的手,“娘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沈蘊浮拍著蘇妧的肩膀,像是小時候那般哄她入睡,“二十多年前,我在鎮州長大,當年我的母親是鎮州數一數二的繡娘,手藝極好,也賺了許許多多的銀子,卻不想識人不善,結識了我的父親。”

在蘇妧的印象之中,並沒有外祖父母的影子出現,自小沈蘊浮也從未提起過。

沈蘊浮接著道:“你外祖父是個做生意的商人,卻不想又是個好賭之人,沒幾年,就將家中的產業輸的一幹二凈;自那之後,他就好似換了一個人,對你外祖母還有我經常大打出手,你外祖母沒有辦法,只能出去繼續做繡品,換些銀兩回來。”

沈蘊浮說到這處時,聲音都在發顫。

蘇妧握住沈蘊浮的手,眼底是深深的擔憂。

沈蘊浮搖頭,繼續用平和的聲音道:“後來你外祖母遇到她從前青梅竹馬的郎君,那位叔叔待我也極好,明裏暗裏幫襯家中不少;不想你外祖父發現,就開始折磨你外祖母,沒有兩年,你外祖母就病逝了。”

沈蘊浮眼底含著些淚珠,“我也不過才九歲,你外祖父想將我賣掉,可青樓的老鴇和人牙子都不願收,他便將怒氣發洩到我的身上,我學會了你外祖母做繡品的手藝,就慢慢也想著做繡品過活;但是好景不長,十四歲那年,阿漾的父親來鎮州行商,偶爾在街上看到我,便用一百兩銀子從你外祖父手中換走了我。”

蘇妧握緊母親的手,聽到此處,只覺得難過。

大抵在那些富貴人的眼中,一百兩不算是什麽,豪擲千金都比這要少。

但是在外祖父,一個愛吃酒還愛賭的人眼中,就像是野狗看上一塊豬肉,怎能不心動。

沈蘊浮唇邊流露出一些苦笑,“我嫁給阿漾的父親,開始他待我不錯,我們之間很快就有了阿漾,但是沒想到,那一年茶葉的品質出現問題,他做生意賠了不少銀兩,自此開始就一蹶不振,生意愈發的差,對我也愈發不好。”

“他帶著我與阿漾到了青州,想將手上的茶葉賣出去,卻被當地茶行聯合起來整治。”

沈蘊浮說及此處,心中更為痛苦,“他實在沒辦法,想去找青州縣官做主,然而沒有銀錢,沒有任何能讓人家看的上眼的,如何成事,所以,他將主意打在我的身上。”

“他宴請你父親蘇勖崢,借機灌醉他,逼迫我上了你父親的床,讓我們二人之間有了關系,這種事說出去便是不光彩的,蘇勖崢第二日醒來,只得答應他的要求,為他通商開了一扇門,後來,我就成為蘇勖崢見不得光的外室。”

蘇妧算下時間,當年娘親同蘇勖崢在一處,應當是已經娶了蘇夫人。

怪不得蘇夫人一直都不知娘親的存在,若是知曉,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事情。

沈蘊浮將眼角的淚擦拭掉,“蘇勖崢升任至上京,給了我五十兩的銀子,讓我帶著你生活在青州,說有機會定然會回來接我們,但他只是為了誆騙我,怕他升任會遭遇什麽變故;後來我為了躲避別人異樣的眼光,只得帶著你去了青州下的偏僻地方,然而青州也不大,後來的事情你都已經知曉。”

蘇妧聽完沈蘊浮說出這些事情,一點笑意都沒有。

從外祖母開始,她們就都是不幸的。

難道她們是做錯什麽,要遭遇這般的事情不成。

蘇妧小臉煞白,小腹中的孩子興許也是感覺到娘親的不安,開始拼命動著。

沈蘊浮趕忙寬慰蘇妧,“無事,你這般不高興,孩子也會感覺到的。”

蘇妧聽到沈蘊浮說出的這些事情,忍不住地鼻酸。

小時候她也怨過,怨過她沒有父親,當年她被人欺負,還對娘親發了好大的脾氣。

如今想來,是她太過於任性些,她不該如此的。

知女莫若母,沈蘊浮看見蘇妧的模樣就明白她此時心中所想。

握住蘇妧的手,沈蘊浮像小時候那樣哄著她,“若不是當年天下亂了,我不會帶著你去上京,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你可知,當年生下你時,我很是高興,縱然你父親不期待你的到來,可是娘親很期待,所以娘親從不後悔擁有你。”

那時失去紀漾,她將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蘇妧的身上。

有時看著蘇妧,就好似看到紀漾的樣子。

沈蘊浮難過不已,來的路上她聽聞紀漾做的事情,也是深深地愧疚。

若是當初,她能將女兒帶在自己的身邊,又何至於會發生後面種種的事情,讓兩個女兒都遭受這樣的罪。

總歸,是她對不起她們二人。

分明是兩個姊妹,竟會鬧到如此的田地。

蘇妧杏眸擡起,望向沈蘊浮,“娘親,您在想什麽?”

沈蘊浮勉強扯出一個笑意,看著蘇妧如今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這些話要不要說出口。

蘇妧以為沈蘊浮是提起從前的事情,過於傷懷。

緊緊攥住沈蘊浮的手,怕她消失,“我不該提起從前的事情的,是我不好。”

她始終疑惑,為何紀漾有如此大的怒氣。

當時在山寺聽到,紀漾過的也並不好。

這些年她有母親的疼愛,紀漾什麽都沒有。

然而蘇妧,卻不會原諒紀漾。

她將痛苦加註在旁人的身上,紀漾也是自食惡果。

沈蘊浮握住蘇妧的肩膀,輕聲道:“娘親知曉阿漾傷害你,可她終究還是娘親的女兒。”

她嘆口氣,不敢直視蘇妧的眼神。

蘇妧心中登時有了不大好的感想,嘴唇囁嚅,想要讓沈蘊浮不要說下去,然而卻什麽都做不到。

沈蘊浮心一橫,最終閉上眼眸道:“娘親知曉阿漾做了許多的錯事,但這些事情中,也都是因為娘親這些年不在她的身旁導致的,你能不能同王爺說一說,讓他放了阿漾。”

蘇妧從沈蘊浮的懷中撤開,“娘親,她是您的女兒,難道我就不是嗎?”

沈蘊浮想要去摸蘇妧的手,被她避開,“娘親您這般偏心,可曾知曉紀漾對我做了什麽?”

蘇妧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她們什麽都不知,又憑何要求她來寬恕紀漾。

難道只因為紀漾不在娘親的身旁長大,她就要讓著紀漾。

蘇妧嗓音中充斥著委屈,“娘親,那時在山寺中,她要灌我喝下毒藥,是我跳入江水中才保住的這條命。”

陸硯瑾站在外面,手中的玉扳指,猛然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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