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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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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紀漾被他的胳膊逼得不得不朝後退一步, 在瞧見陸硯瑾淩厲面容時,想要說的話就全部都吞入腹中。

改了個話頭,紀漾眼睛一眨, 嘴一撇就要哭出來, “王爺這是作甚。”

她苦苦可憐的模樣落在男子的眼中都是心疼的。

紀漾慣是會用自個的優勢來獲取旁人的心,從開始見到陸硯瑾的時候, 她就明白的很。

若是往日, 陸硯瑾看見紀漾的樣子,少不得要哄上一陣。

只是現在, 他心中的困惑已經不足以讓他對紀漾產生半分的疼惜。

冰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的落下,紀漾的臉也被冷風吹得沒了血色, “王爺這是對阿漾厭煩了不是。”

紀漾見陸硯瑾許久都沒有說話, 有些心慌。

她好似有些清楚,但是又裝作不大清楚的樣子。

當初她確實讓女使去尋到那個畫師,而後改了畫像。

她就是在賭, 賭陸硯瑾不會發現這一點。

縱然發現,她更是有把握在這段時日中讓陸硯瑾對她動心。

但卻沒想到,出了蘇妧一事, 她不僅許久沒有見到蘇妧,就連陸硯瑾的面都見不到。

害怕事情東窗事發, 所以她雇人去解決了畫師。

思及此, 紀漾的眼神從恐慌又變得有恃無恐。

她的手故意放在外面, 本是想要去牽陸硯瑾的手,可在陸硯瑾想要避開的時候, 紀漾又轉頭攥上他的衣袖, “王爺。”

嬌聲中含著無數的委屈,但卻聽不出一分的怨氣。

紀漾很是明白這一點, 惹惱眼前的男子並不會有什麽好處,所以她定要好生去討好他。

陸硯瑾任由紀漾攥著,隨後一擺手對紀漾道:“進去說。”

並不是他憐惜紀漾,而是周遭已經時不時有婢女小廝探頭過來。

他不在乎旁人對紀漾的看法,卻在乎他們對蘇妧的看法。

如今蘇妧的去向不知所蹤,他也定然不能讓這個消息傳出去。

紀漾的手一落空,餘光掃見周圍的人,牙關緊咬有些不甘。

可很快她就想的清楚,既然都已經讓她進去,定然就還是有轉機的。

紀漾隨著陸硯瑾的腳步走進雪月樓,女使將茶水給奉上。

陸硯瑾打量著房中陳設,他親手所置,沒有半分不是他熟悉的。

紀漾站在陸硯瑾的身旁,一直都沒有動作。

她想要用那份憐惜來喚起陸硯瑾的同情,也不願坐下。

陸硯瑾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淡淡道:“你有什麽話要同我說?”

紀漾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陸硯瑾,“王爺這話是何意?”

她的手緊緊攪在一處,心中跳的分外劇烈起來。

陸硯瑾銳利的眸光看過來,“我記得當初在青州,我眼睛受傷,你為了幫我治眼睛買了不少的藥材,當初的銀錢,是從何而來?”

紀漾笑的有些牽強,她什麽都不知,當年她只是在最後的關頭去陸硯瑾的身旁,前頭的事她一概沒有印象。

垂下頭,掩飾住心虛。

紀漾輕聲問,“王爺問這作甚。”

陸硯瑾聲音平緩,嘆口氣,“當年的事我已經記得不大清楚,所以想問問你,好生補償你一番。”

紀漾松下一口氣,跪坐在陸硯瑾的身邊,“王爺方才的模樣,可是嚇壞阿漾了。”

她隨意攀扯著,“自然是阿漾辛苦攢下來的銀錢,好在那時還有些積蓄,不然王爺的眼睛要如何是好。”

說著,紀漾還將臉靠在陸硯瑾的手心之中。

臉頰微涼,可陸硯瑾的掌心是炙熱的。

陸硯瑾低下頭,看著紀漾的模樣,情緒逐漸不穩。

眼眸中嗜血的目光愈發強烈,如同猛獸沈睡被猛然喚醒的模樣。

“哦?”陸硯瑾壓下眉眼中的戾氣,“原來竟是這般。”

陸硯瑾直接站起身,也沒管紀漾是不是會磕到圓凳。

只是冷靜的道:“我尚且有事先走。”

他沒有再說方才的話題,紀漾還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許是因為心虛,她沒有去追陸硯瑾。

看見陸硯瑾的背影,應該也不是發現的樣子。

紀漾的手按在地毯上,逐漸收緊些。

眼睛中閃過幾分的毒辣,好在蘇妧已經死了,她就不信陸硯瑾還能找到旁人來與她對峙。

陸硯瑾大步走出雪月樓,剛才與紀漾的觸碰已經讓他惡心至極。

那年蘇妧過得艱難,還要為他治病,所以蘇妧所有的銀錢,都是賣掉自己的發簪與從前做的繡品換來的。

他雖然看不見,卻也能聽見聲響。

步搖晃動是有聲音的,第一次見到蘇妧她小跑的時候還會有聲音發出,後面慢慢就沒有了。

陸硯瑾不難知曉蘇妧很喜歡那只步搖。

窮苦人家的孩子有根發簪就是極好的,她卻有支步搖,想來應當是十分喜歡的。

有天她困得極了,躺在他床榻邊就睡著。

陸硯瑾平生第一次摸上蘇妧的烏發,也察覺上面空無一物。

他心中晦暗不明,更是年少的第一次大膽,摸上蘇妧的小手。

不想就是如此時候,察覺到她的小手之上全部都是被針紮出的痕跡。

陸硯瑾抿緊唇瓣,手上顫抖地摸上蘇妧的面頰。

也是他唯一一次,趁著蘇妧睡著,做出如此大膽的事情。

但是在睡夢之中的蘇妧,什麽都不知曉。

陸硯瑾在極寒的天兒,吐出一口濁氣。

沒有將胸腔之中的郁結排解掉,反而倒是喉嚨之中灌進涼風,讓他五臟六腑之中全然都是涼意。

就這般一路回到書房,一直管著書房的小廝柏渚看見王爺攜著滿身的風雪,還不停咳嗽,趕緊上去迎他。

“爺這是怎得了,怎麽一直咳嗽不停,可要奴才請個郎中來。”

陸硯瑾沒有回答他,只是推開書房的門進去。

一如他離開之時的樣子,桌上不見一分的灰塵。

柏渚趕緊端來一盞茶,“爺先喝點茶水。”

陸硯瑾喝下一口熱茶,這才稍微好些。

擡頭那瞬,在看見畫像之時,眼眸中閃過幾分厭惡,“將畫像取下,日後都不必再掛。”

柏渚朝畫像看去。

畫像還是王爺當年親手所繪,任何人都碰不得,一直好生掛在上頭。

怎得如今,就要直接取下。

柏渚只是個奴才,問不了那般多。

於是找個梯子就當著陸硯瑾的面將畫像取下。

因得是王爺心愛的東西,柏渚不敢亂動,小心碰在手上,“王爺看畫像放哪比較好。”

陸硯瑾掀起眼皮,只看一眼,就決定好畫像的去處,“燒了。”

既然紀漾不是,留著畫像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認錯了人,要為自己的錯事付出代價。

燒掉畫像,只是要告訴自己,任何錯的人與錯的事,都不值得再留念半分。

柏渚驚得唇瓣都張大。

他雖只是管著書房的小廝,在王爺的心中也是與從安差不多。

書房重地,不是誰來都可以的。

所以自從他來到王爺書房伺候,看到畫卷被掛上的時候,這幅畫卷,就再也未曾取下來過。

八年的時間,沒想到王爺說要取下就要取下。

並且,還有拿去燒掉。

柏渚沒有多問,只敢按照陸硯瑾的話行事。

在王爺方才擡眼時的漫不經心,還有一閃而過的棄煩中,柏渚感受到一些不一樣的思緒,這是與從前王爺看向畫像不一樣的思緒。

所以柏渚沒有多話,將畫卷拿到外頭去。

不想才從書房出去,竟然就迎面撞上一人。

從安急急忙忙地朝府中進,衣裳之上的臟汙還在。

二人很是熟悉,柏渚急急忙忙將從安給攔下,“你衣裳臟了,王爺心情欠佳,你快去換掉,省得王爺看了又要動怒。”

他們這些在主子面前伺候的,最要緊的就是要順主子的眼,至少不能添堵。

從安看了身上一眼,沒有多言。

若是柏渚知曉是怎得一回事,就不會有這樣的話語。

從安在外頭叩門,“王爺,小人查到些事情。”

陸硯瑾將眼眸闔上,蓋住情緒,“進來。”

從安推門而入,自也發覺那畫像不見。

在一聯想剛才柏渚拿出去什麽,就有些心驚,看來這事,是鬧得大了。

從安跪在陸硯瑾的面前,扯動身上的傷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顯現出來。

“奴才去當日所去的丹青店想找到這一畫師,但不想掌櫃的同我說畫師早已說要回鄉,不在那處;奴才又細細詢問,趕緊帶人追查,沒想到官府近日有人報案,說十裏外的荒郊有一男子被人無端殺害,奴才一聽就不對,帶著掌櫃前去認,掌櫃一眼就看去,那人就是畫像的畫師。”

書房之中空氣都快要凝結,從安從未覺得時間有如此難熬過。

陸硯瑾冷笑一聲,“好樣的,殺人滅口。”

知曉他在派人查從前事情的人幾乎是沒有的,若說是被寧王一黨的人知曉,他們為不讓他查出,只將他派出去的人殺害在半路就好。

可此人卻顯然沒有這般做,只是讓畫師將畫像上的人樣貌給換了,為了讓他相信畫像上的人,是紀漾而已。

能做出這般事情的,除了一人,陸硯瑾想不到旁人。

他指骨輕輕在桌案上敲著,每一聲都讓從安十分心驚膽戰。

不敢擡頭去看,從安只是請罪,“王爺恕罪,小人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硯瑾用黑眸緊盯著從安,“你到我身邊多久了?”

從安趕緊答道:“自王爺三歲啟蒙,就被分到王爺的身邊。”

從安知曉陸硯瑾的弦外之音,磕頭對他道:“奴才知曉我死了尚不足惜,可求王爺給奴才一個機會,將所有的事都查清楚。”

他從袖中取出一物,擡手舉過頭頂,“奴才在寺廟江邊,發現這支素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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