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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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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二郎家的, 二郎家的,妾身這邊都得了,您那邊好了沒?”

“好了好了, 二位姨娘再等我一會會,我馬上就出來……”

院外傳來王柳二位老姨娘的喊聲, 秦蕪一面側頭趕緊應聲,一面把大錠的銀子收回空間,手上提溜起跟前裝著散碎銀錢的荷包往腰上一掛,轉身出門。

出屋後反身鎖門,走到收拾穿戴整齊的王柳二位姨娘跟前, 秦蕪笑笑,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倆姨娘柔和的點頭笑笑,三人相協出了秦蕪位於將軍府的小院後, 秦蕪再鎖上院門就往黑扶衛的街上去。

先前謝真調任黑扶衛, 李叔就長了個心眼, 私下找到謝真, 求他把自家大朗二郎三郎都給帶上。

新軍屯雖好, 日子卻也太過安逸,身為軍戶,若是可以,自然是往上博軍功比窩著種地強。

謝真一想自己也需要親信人手, 便於李叔達成默契,帶上了李家三個兒子來了黑扶衛, 一個求功, 一個還指著以後能用得上軍屯,雙方一拍即合, 至於謝安這個弟弟自然是不消多說,當然是帶著兩位老姨娘跟著一道來了。

李家三兄弟沒有家小拖累,來了就入了營,休沐也可回軍屯去,而謝安卻不一樣,他是得安頓倆姨娘的,如今這三個看著是好,謝真也認可了謝安,卻也不可能把這三人帶到自家一起住,一來怕他們礙眼給自己追妻路添磚加瓦;二來也不想給自家小妻子招兩個小妾婆婆,小叔子兄弟;哪怕他們再膽小,再規矩,再謹守本分也不成。

於是謝真問秦蕪要了些銀子,就在自家院子後一條巷子裏,給謝安置辦了一個跟自己院子差不多大的院落,不過是屋舍沒有自己這裏的精細罷了。

自打來了這熱鬧的黑扶衛開始,謝真就帶著謝安還有大郎他們忙的不見人影,日日帶兵出衛城去根本不曉得去幹嘛,秦蕪私下裏倒是估摸著,這貨在新官三任三把火,要不然他怎麽會總帶著黑扶衛的幾個刺頭校尉?

反正那不關自己的事,謝真不說,神秘兮兮的,她也不問,隨他去。

這不是眼看著極北的冬天又要來了麽,想到去年剛來的時的窘迫,再想到搬了新家,柳姨娘還想著說,是不是得給兒子把終身大事給張羅起來,就想著趁棉花下來之際,多多置辦些被褥棉襖啥的。

這東西秦蕪並不缺,起先沒打算湊這個熱鬧,有這功夫還不如在家看醫書,搞美食研究,結果這二位老姨娘求上門來尋她作陪,秦蕪也就應了。

三人出門往黑扶衛正大街上去,那兒比較熱鬧,鋪子也基本集中在這一條街。

三人邊走邊逛,二位姨娘也是極少出門的主,不出來則已,一出來看到新鮮好玩的就挪不動窩。

見街邊一個首飾攤上的木簪好看,二人駐足,拿著互相比比劃劃著,忽然斜刺裏的街巷中,一輛木板車被兩個看似兇神惡煞的漢子推了出來。

車子來勢洶洶,推車的惡漢腳下生風,邊推邊對街上行人攤販呼喝,“讓讓,讓讓,十萬火急,性命憂天,讓讓啊……”

秦蕪趕緊一手拉一個姨娘跳開,這才險而又險的及時避過了就要沖到自己跟前的車子。

倆惡漢差點撞人也沒道歉,自顧自推著木板車在她們跟前疾馳而過,秦蕪下意識往他們推的車上看,卻見一明顯就是病人的人躺在車上,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

原來是趕著瞧病啊,救人心切失態可以理解,秦蕪也就沒有計較。

只是瞧著車上病人的模樣?

秦蕪有些在意,這時候身邊恰巧響起二位姨娘關切的聲音,秦蕪思緒瞬間被打斷,便沒再繼續深究,回頭對著二位姨娘搖搖頭,“我沒事,姨娘你們怎麽樣,沒事吧?都還好吧?”

二人也俱都搖頭說沒事,秦蕪這才放心的帶著人繼續逛她們的。

不想那引起大動靜的車子,卻突然停在了前方街道的一側,街上有那好奇的行人忙就圍攏了上去準備看熱鬧,本就不寬的街道瞬間被堵的擠擠挨挨。

而秦蕪她們要去采買的鋪子偏生就在熱鬧的前頭,這邊還沒有巷道繞過去,不得已,秦蕪只得叮囑二位姨娘小心些,自己領著人順著人流往前去。

而前頭,熱鬧才剛剛開始。

剛才扶著車轅的惡漢不等車停穩就沖進醫館,不多時就提溜了個須發皆白的老大夫出來。

“大夫,你快看看俺兄弟,快救他。”

可憐老大夫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雖惡漢自覺自己沒用力,可他推出來的這一下,差點沒給人老大夫推劈叉嘍,還是剛才推車另一惡漢及時扶了老大夫一把,老人家才幸免於難。

周遭看熱鬧的人不由嘖嘖唏噓,秦蕪甚至還耳尖的聽到有人嘀咕,“這濟安堂的閔大夫真是倒黴,今個開門問診定然沒看黃歷,怎麽遇著這倆兇神惡煞的鬼了呢!”

“呸,別亂講,人家就是長的兇,並不一定就如你所說是惡人,沒見著另一個還扶住閔大夫了麽。”

“也是,人不能貌相。”

眾人就見那扶人的惡漢,朝著老大夫客氣的拱手作揖,“大夫,舍弟唐突,還請大夫見諒,我等也是擔心兄弟安危這才失了態,還請大夫大人大量,高擡貴手,救救我這兄弟吧。”

行醫濟世,救死扶傷,老大夫自是不計較,站穩後得了賠禮,稍稍安下心,朝著有禮的惡漢擺擺手,道了聲無事,才要招呼這兩人把人轉移進醫館自己好看診呢,不想車上躺著的人這會子劇烈的咳嗽起來,呼吸急促,人見驚恐。

老大夫見狀也來不及喊人了,當即挽袖伸手去號脈,一邊號脈還一邊詢問:“病人什麽時候發病的?”

二人忙就回:“有幾天了,幾日前我兄弟就是不小心給牛頂了一下,當時沒事,就是胸口有點悶,可日子越長,他就越是覺著不對勁,人都不能躺下,一躺下就難受,胸悶氣短,還咳嗽,帶帶著血痰,大夫,您看我兄弟這是?”

老大夫收回把脈的手,又查看了下病人的舌苔跟眼珠,隨後搖頭下了結論。

“唉,病患乃是外力所傷的肺陰虧虛,若是當日事發早早來看,指不定還能有救,如今毒氣入肺腑,病入膏肓,怕是神仙難……”

“什麽病入膏肓,狗屁!你不是黑扶城裏最好的大夫嗎?你救啊,你開方子啊,什麽難救,你都還沒救,怎麽就說沒救?庸醫,都是庸……”

“黑子閉嘴!”

想到接連幾家醫館的碰壁,都給自家兄弟下的必死無疑的診斷,被喚黑子的惡人就不能忍,當即就口不擇言起來,好在扶人的那位還懂道理,立刻呵斥住了黑子。

這惡漢殷切的看向老大夫,單膝跪下懇求道:“大夫,咱們家在山裏頭進出不方便,也自知送兄弟送的遲了,可是大夫,我兄弟今年才二十啊,家裏媳婦還懷著娃呢,老大夫您行行好,幫幫忙,都說醫者仁心,想必您也不忍這世間再多一對孤兒寡母,讓這還未出世的娃兒就沒了爹吧?濟安堂的醫術在這黑扶衛,在這邊關諸城中口碑最好,其他大小醫館咱們兄弟也都跑遍了,大夫,今日您若是再說不能救,那我兄弟就真完了,一個小家也完了……大夫,您行行好吧,救救我兄弟。”

老大夫饒是看慣生死,也被眼前惡漢的真誠所打動,有心想救,只可惜……“唉,不是老夫不願救,實在是太遲了啊,小兄弟你們節哀,還是回家早早準備後事去吧。”

黑子最聽不得這個,立刻捏著拳頭就要暴起打人,“啊,庸醫,老子打死你。”

“啊!”

看著那缽子大的拳頭就要落在老大夫身上,周遭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中,有人不由下意識尖叫。

秦蕪也就是這個時候到了跟前,看清楚了眼前一幕。

眼看著拳頭就要落到老大夫身上,秦蕪正憤怒厭惡這醫鬧的人,另一名漢子卻及時的抓住了落下的拳頭,制止了兄弟的放肆。

“黑子!你要再這樣胡鬧,回頭自己去跪忠義祠,堂去。”

目次欲裂的黑子這才悻悻罷手,可看到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人,他心痛的眼淚都下來了。

自知魯莽,囫圇個一抹淚,轉身嘎巴給老大夫跪下,倒是著實唬了老大夫一跳,老人家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見這貨砰砰磕頭。

“大夫,是俺魯莽,嚇到了大夫,俺給您磕頭認錯,可俺兄弟是無辜的,還請您宰相肚裏能撐船,您發發慈悲救救俺兄弟吧,俺給您磕頭了。”

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這麽個兇神惡煞的漢子,一看就是個煞神不好惹,卻為了兄弟的性命能做到這一步,一時間倒是讓人動容。

秦蕪那一副厭惡醫鬧的目光,也跟著老大夫的態度一樣慢慢轉變。

只聽老大夫長嘆一聲,一揮手,“罷了,便把人擡進來吧,但是醜話先說前頭,老夫只能盡力而為,最終一切都得看天意,若是不成,你們兄弟可別怨老夫。”

絕望的惡漢哪裏還說其他,忙哎哎應了,就要伸手去扶車上的人,就在這時,車上人病情加重,已經陷入昏迷的人突然抽搐起來。

眾人一驚,圍觀群眾中更是有那心軟的趕緊就喊,“哎呀不好,大夫您快救人呀!”

老大夫也趕緊來看,卻再次搖起了頭:“不成了……”

黑子與另一個明顯是黑子大哥的男人眼裏都是絕望,此刻秦蕪的腦子裏想起了中國醫師宣言,想起了外公兒時的教導,想起了剛入學時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於是在身後兩位姨娘的驚愕中,她擡腳沖出了人群。

“我是大夫,病人我能否看看。”

眼裏滿是絕望的兄弟二人眼中突露欣喜,可看到站出來的人年紀尚輕,還是個女人,二人眼中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變絕望,便是周遭看熱鬧的群眾眼中都是懷疑。

“人家老大夫都沒法子,你個小婦人添什麽亂。”

王柳二位姨娘卻是個護短的,再慫的人此刻也炸了毛。

早以謝真夫妻馬首是瞻的她們,見不得自家人受欺負,所以哪怕她們也其實並不知秦蕪醫術如何,到底會不會,就憑著她往日對自己的照顧,憑著她自來也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這二位竟是抗住了骨子裏的怯弱,強勢的站出來無腦力挺。

“對,我們家二郎媳婦醫術頂頂好,不說活死人肉白骨,那是各種疑難雜癥都會一手,反正你兄弟也活不了,既然活不了,死馬當活馬醫咯。”

二人強制鎮定,怎麽看怎麽底氣不足。

可偏偏最後一句話,倒是叫絕望的兄弟二人聽進了耳朵裏。

從下山到現在,他們也不知跑了多少家醫館,大夫不知看了多少,所有人都說他們兄弟救不了,要不然也不會耽擱到現在,眼下有人跳出來說要看看,那看看便看看吧。

黑子望向大哥眼帶祈求,大哥默默閉眼,而後點點頭,兄弟二人這才對著秦蕪拱拱手,比了個請的手勢。

說是那麽多,其實不過是幾息間的功夫。

秦蕪得了準許,再不敢耽擱,來到車邊,口中喊著讓大家讓開點距離,好讓病患能換氣,一邊假裝摸袖筒,其實是從空間醫館摸出一把銀針出來。

這是一次性的針,跟膠囊一樣都密封在錫紙裏,秦蕪快速取針,想著外公的教導,手很穩的紮在病患的幾處穴位上。

隨著她的落針,病患的情況慢慢好轉平覆,人也沒有再繼續抽搐,周圍墊腳探腦的群眾們看了直叫好,暗道這丫頭可能真是個厲害角色,要不然怎麽連用的針都那般稀奇,而且下手快又準,看著可不像個生手;

秦蕪的動作也讓兄弟二人眼裏也有了神采,這般手法,這般穩,該是神醫,兄弟該是有救;

至於老大夫?好嘛,人家見了秦蕪這一手後,整個人直接都驚愕住了,只剩下口中不斷喃喃,“鬼門,鬼門十,十三……”

這些秦蕪都顧不上,此刻她的心裏眼裏只有病人。

暫時穩定病人後,秦蕪開始檢查,望聞問切一個都不能少,詢問兄弟倆病患情況,問的很細,兄弟倆也沒有含糊,秦蕪問什麽,他們都沒有絲毫隱瞞錯漏的說了。

雖然沒法拿出聽診器,血壓儀出來檢測,可就憑著病患眼下的情況,病史的敘述,還有曾經自己受到的教導,秦蕪初步判斷,病人是為外力撞傷,傷到了肺造成的氣胸,且拖到現在才救治,肺部腫起有濃,造成病人呼吸困難,痙攣,昏迷,這種情況下,必須盡快穿刺引流,然後再進行下一步的救治。

可若是錯了呢?錯了這人可能就真沒有了……

怎麽辦?她該如何抉擇?

秦蕪陷入糾結,可時間不等人,耳畔響起兄弟二人的聲音。

對方許是看出她的猶豫為難,那位大哥便道,“大夫,您放心放手的治,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某跟您保證,不管結果如何,我等兄弟絕不遷怒報覆大夫您,您……”

行吧,不管如何抉擇,救人要緊,那還猶豫什麽呢?總得對起的自己身上的白袍不是麽?哪怕是上輩子的。

秦蕪當機立斷,正好看到身邊有個背著書箱的書生,秦蕪當即問人家要了一只筆,麻溜的又問人借來一把刀,轉身削割間還借著身體的遮擋,避開眾人視線暗中用醫用酒精將其削尖的一端消毒,而後腦子裏想著老師的教導,一邊示意兄弟二人解開病患的衣裳,擡手摸上患者的胸口,一邊警告自己心莫慌,手莫抖,要心如旁騖。

摸到準確的位置,心中默念要領,秦蕪下手快準狠,筆筒被紮入肺間的瞬間,裏頭的膿血就噴了出來。

“天!”,有人掩面驚呼。

“怕是不好啊……”,有人搖頭感慨。

便是兄弟二人此刻也面如金紙,心有悲戚。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隨著膿血噴出,所有人跟著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遺憾的時候,本以為必死無疑的病患卻有了變化,剛才還面無人色的病人,此刻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呼吸都慢慢的開始順暢平穩。

人群中有那眼尖的發現了,立時就有喊出聲來,“啊,活了,竟是活了嘿!”

“天爺,這是神跡!”

“乖乖,真是人可不貌相,這丫頭感情真是神醫!”

“誒嘿,你才知道啊,剛才我冷眼瞧著這丫頭,不不不,是神醫,是神醫拿出那奇怪的針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感情這還有馬後炮。

總之千言萬語,在大家親眼見證下,卻是都信服了秦蕪的出手,一個個跟著激動,就仿佛是救了自己的親人般,周遭爆發出一陣掌聲歡呼,兄弟二人也激動的雙雙給秦蕪跪下就要謝她救命之恩。

秦蕪卻表情凝重,擡手示意大家先安靜,這才看向面前兄弟二人一臉鄭重:“我現在做的只是初步的急救,並不代表患者就脫離了危險。”

兄弟二人急急懇求,“還請神醫救救我兄弟。”

“既然應了救人,我自是會救,只是眼下我急需一個安靜且幹凈,還要光線充足的地方救治病人,這大街上怕是……”

邊上終於從秦蕪施展的針法中回過神老大夫,這時候湊了過來,格外殷勤,“女娃娃你看老夫這醫館如何?若是女娃娃你不嫌棄,就在老夫醫館裏診治如何?放心,老夫絕不窺師,且醫館有藥,治病也方便。”

秦蕪自然是沒什麽意見的,看向病患家屬,見二人點頭,秦蕪也就應了,“那行,那就在醫館吧,你們找擔架把人擡進去,註意病患胸口的導管……”,秦蕪寸步不離,卻還是細細叮囑交代轉移病患的註意事項。

對方不知什麽是擔架,秦蕪沒法,瞄到醫館裏的長春凳,只得讓人用這玩意把病患給小心的擡了進去。

眼見著秦蕪進了醫館,王柳二位姨娘相視一眼,也不買什麽棉花布匹了,那些哪有人重要?相視一眼,無需多說,趕緊擡腳跟了上去。

那裏可是醫館,救的還是外男,通過這些日子的近距離接觸,二郎家的雖脾氣直,但人是個好孩子,比以往謝家的人都要好,她們雖然不中用,卻也得護著孩子的些,萬不能讓人對著孩子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免得壞了孩子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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