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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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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婚姻

林月喬聞言吃了一驚, 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了解林月峰的性格,就算撒潑打滾氣急了,也是動用靈力, 開始砸家裏的東西。

因為櫃子之類的大家具, 他舉不動,才會在撒潑的時候動用靈力。

毆打爹娘這種事, 他該是做不出來的。

這個討債鬼覺得全家人都欠他的, 在哪兒受了氣, 家裏人都必須補償他,但他永遠不會損害自己的利益。

爹娘就是林月峰的利益來源, 他當然不可能自傷根基, 此刻八成是在砸東西呢。

但他為什麽忽然鬧這麽大動靜, 連楚湛都驚動了?

如果是因為萬青萬山兄弟倆沒能把她帶回林家,讓他出氣, 那林月峰幾天前, 就該開始砸東西了的。

“奇怪……”林月喬喃喃:“前些時日他被我用腕鈴反噬,倒也沒鬧騰, 為何這幾日相安無事, 反倒發起瘋來了?”

一陣沈默。

林月喬猛地側眸盯住楚湛,狐疑地幽幽開口:“哥哥怎麽不應聲?”

“嗯。”楚湛心虛挑眉:“真是奇怪啊。”

林月喬的手掌從毛茸茸的地毯上緩緩擡起,輕輕搭在了楚湛膝蓋上,緊接著爬進一步,另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仰著臉,與他幾乎鼻尖相貼。

終於, 她那雙睡鳳眼緩緩瞇成月牙,盯著楚湛:“哥哥氣息好短促, 就是心虛了吧?昨晚哥哥假裝收拾枕頭,等我回屋後,是不是自己偷偷溜出門了!”

楚湛垂眸盯著可怕的神探妹妹,喉結緩緩滑動了一下,沈聲狡辯:“這是我家,我出門轉轉,還用的著偷偷摸摸?”

林月喬瞇起的雙眼緩緩睜開,漆亮的眼瞳裏逐漸漫上一層水光:“是因為林月峰拿藥材砸我、在學宮裏想讓我出糗,所以哥哥昨晚騙我早早去睡了,然後自己偷偷去我家,狠狠教訓了阿峰,是這樣嗎?”

楚湛沒有避開她的貼近,仍舊垂眸看著她,舌尖緩緩濕潤了一下雙唇,嗓音低低的反問:“你說呢?”

林月喬吮住下唇,想了想,悄悄話似地啞聲回答:“我不確定,我知道小時候的楚湛一定會這麽做的,可現在的楚湛,三年前已經跟我決裂了,他都說了,以後都不會管我生氣的,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呢?”

楚湛垂眸想了想,看她:“這是我給林月峰的承諾,當年他把你推進水塘的時候,我就說過,如果他再欺負你,我就再次打斷他的牙齒。如果我言而無信,往後誰還在意我說過的話?”

林月喬緩緩吞咽一口,低下頭想了想,鼓起勇氣,再一次,嘗試坐在他腿上,把自己的身體蜷進他懷裏,右手緩緩摩挲他領口封邊上的金紋刺繡,耳語般喃喃:“所以哥哥只是為了從前的承諾,才做了這樣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是嗎?”

她頭頂傳來他自嘲地輕哼。

“喬喬現在很喜歡明知故問。”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姑娘,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將她抱去一旁保持距離,但他也沒有順勢攬住她,只是任由她這麽做。

他沈聲問她:“就算我說了——就是這樣,我教訓林月峰,跟喬喬沒有任何關系,喬喬就會信了麽?”

林月喬“嗤”地一笑,仰頭看他下巴尖:“我當然不信,哥哥嘴真硬。”

“那為什麽還要問?”

“我就是想要你說給我聽。”

他呼吸變得深長了一些,沈默須臾,他如她所願,清晰地說出來:“不是,跟從前的承諾關系不是很大,楚某從來不是那種信守承諾的人。我做這樣的事,完全是因為他欺負喬喬,我必須教訓他。”

林月喬一瞬間被一股狂喜撞得眼前發暈,四肢發軟,她屏住呼吸,以免自己尖叫出來。

一口氣緩過來,她立即舉起雙手,一下子勾住楚湛的脖子,把自己更緊的貼進他懷裏。

她剛想誇小傻子哥哥兩句,可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楚湛輕不可聞的呢喃聲。

疑惑地仰起頭,林月喬發現,楚湛此刻居然閉著眼睛,一副打坐念咒的模樣。

只是他念的咒文,是她沒聽過的。

“你在幹什麽呀哥哥?我們玩得好好的,你念什麽咒呀?”林月喬很想要延續剛剛的暧昧,被他這念咒修道的樣子急壞了,身體在他腿上急切的蹦彈了兩下,輕聲撒嬌:“哥哥快別念啦!”

“嗯——”楚湛蹙眉痛苦地輕哼一聲,連清濁咒都完全扛不住這樣的刺激。

他迅速攬住懷裏姑娘的後腰,將她挪去一旁,猛然站起身,往門外走,喘息不寧地低低開口:“我去林家看看發生什麽事了,你先回屋睡吧。”

“我跟你一起去!”林月喬立即追了上去。

兩人躍至林月峰臥房屋頂,掀開磚瓦,觀察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如林月喬所料。

林月峰正在瘋狂搬起屋裏的家具陳設,亂雜一通,因憤怒,他全身靈力暴走。

只是因為修為太弱,他暴走的靈力顯得很溫和。

林惠豐和孫婷並沒有上前阻攔。

兩人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兒子發狂砸家,連勸阻的話都沒說一句。

“我就說吧。”林月喬撇撇嘴,擡臉看向楚湛:“我猜,我爹娘已經知道打他的人是你了,又拿你沒轍,所以故意縱容阿峰在家裏出氣呢。”

楚湛蹙眉不解:“是他先欺負你,咎由自取,你爹娘為什麽不好好教訓他,還任由他撒野?”

林月喬苦笑一聲:“阿峰在家說的話,都是聖旨,他哪裏會有錯呢?我爹總是說,爺們家就該要面子,要有血性,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才是幹大事的樣子,否則將來沒出息的。”

楚湛笑了聲,好奇地看她:“這是哪位聖人的教誨?”

“林家歷代爺們兒的教誨咯~”林月喬笑道:“反正從林月峰一出生,我爹就要他把自己當成天王老子,好讓他氣勢足、有派頭。結果呢?這小子只有在家裏當天王老子的派頭,因為在外面蠻橫無理,吃了幾回打,林月峰在外人面前,變得跟孫子似的。”

楚湛搖搖頭,十分費解:“那你爹怎麽就不顧你的面子?他不想要你以後幹大事、有出息?”

林月喬垂眸輕哼一聲,無奈道:“女兒在我爹眼裏不能算子嗣,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除非能給家裏撈好處,否則就是白眼狼,白養了。這就跟借出去的牛馬一個道理,我爹給牲口棚裏丟口飯,就仁至義盡了,牛馬哪裏能要尊嚴呢?”

一陣沈默。

林月喬敏銳地再次感覺到,楚湛憤怒的激烈情緒。

“哥哥?”她小心翼翼挪到他身邊:“對不起啊,我又跟你說這些煩人的事情了,我們以後不提我家的破事了。”

楚湛緩了好一會兒,才沈聲開口:“你早就該跟我說了,喬喬,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把這麽嚴重的事情一直憋在心裏?”

林月喬笑了笑,雙唇有點發顫,本能地想要找借口回避,可她忍住了。

一直以來,她覺得楚湛無法理解她的感受,其實並不是因為楚湛跟她經歷差異太大。

而是她自己根本不信任楚湛的心,從來沒有給楚湛真正靠近她靈魂傷口的機會,這要他如何理解?

這一次,她決定放松地在他面前,毫無隱藏地攤開自己的心。

她看著楚湛,輕聲回答:“就是覺得很丟人,我怕別人看不起我,我族中親戚就是這樣的。小時候,我跟我堂兄堂姐玩,有一次,他們說我爹怎麽怎麽樣慣著我,我一沖動,就把我爹在家裏偏心我弟弟、從來不正眼看我的事情給說出來了,然後我堂兄堂姐就說我很可憐,看不出來什麽的。但是從那之後,族裏的長輩給我們小輩分什麽好東西,他們都不讓我先挑了,覺得我命賤,因為我爹不會真的替我撐腰,委屈我也無所謂。”

楚湛眉心擰成一團,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看向遠處夜色裏的樹枝,許久才緩和情緒,盡可能溫和地問她:“你小時候究竟是怎麽看我的,喬喬?你覺得,因為你爹待你不好,我也會有樣學樣麽?你真覺得會這樣?”

“不是的。”林月喬一下子哽住,過了一會,她啞聲說:“因為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能有一點點可能讓哥哥不喜歡我,所以……我……我想一直保持原樣,不能冒一點點危險。反正我那時候很蠢嘛,我真的以為你那麽寶貝我,是因為我看起來很高貴,像個公主,稍微胖一點的公主。”

楚湛哭笑不得,輕聲喃喃:“我在京城見過幾個公主,看起來跟尋常人家的姑娘,沒什麽區別。”

林月喬想了想:“她們舉止肯定比我更優雅。”

“沒有的事。”楚湛側頭笑道:“其實當時在我眼裏她們比你差遠了,只有脾氣比你好一些。”

林月喬一瞪眼!

“但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麽很容易生氣害怕。”楚湛看著她:“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跟你家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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