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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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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一整日,伏寂在吸收妖丹。

吞天巨蟒曾是與血衣鬼同期的荒界霸主,萬古大妖,妖丹與身為龍族的伏寂而言,都是大補之物,但即便是他,也不敢輕易吸收,恐控制不住裏面渾厚的妖力,爆體而亡。

伏寂本打算修為更進一步,全盛狀態吸收,而不是現在身受重傷的時候。

但他的東西被奪走了。

他如何能忍。

破廟內,一盞孤燈被風吹滅,只有命珠散著微弱光芒,伏寂一張俊臉隱沒在暗光中,目光森然地看著盛棠。

她好像一直知道,怎麽惹惱他。

躲在供臺破布後的窮奇,透著縫隙,看向那道蹲身的背影,隱隱已經看到了伏寂烏發間即將冒出的龍角,嚇得縮成一團。

少年好像氣的失去理智了,為了恢覆修為,直接吞了妖丹,不怕變回原形嗎。

窮奇害怕地咽咽口水。

盛棠不知伏寂吸收了妖丹,此刻修為爆漲。

她眼裏的伏寂,這會跟只嗷嗷虛張聲勢的小虎狼,她無奈且散漫地拍開下頜間的手,朝還在修命珠的蕭楚潤看了眼。

有人在,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嗜血的事。

偷著樂吧,不然就他送上門的架勢,她按著他吸成幹屍。

盛棠心底哼哼。

見她仍不住往蕭楚潤身上瞅,伏寂薄唇抿成一條線。

他醒來發現,蕭楚潤沒道明真相,盛棠還在誤會之中,可即便不知身份,她還是尤為在意蕭楚潤。

倘若以前……只要他出現,她一定所有註意都在他身上,只看向他。

這會他就在她面前,她竟然……不住看向別人。

伏寂被拍開的手指蜷了起來,面若寒霜,強大的妖力在體內翻湧,他咽下一口腥甜,嘴角彎起冰冷弧度,起身離開了。

他體內修為暴漲,人身無法支撐,必須變回原形。

註意到不遠處的暗潮翻湧,蕭楚潤眉頭疑惑的皺了下,最後朝兩人露出個和善笑容,收回了視線。

他正有個大麻煩。

命珠外觀雖小,其內蘊含的空間卻很大,如同一個小世界,在外肉眼可見的那條裂縫,在內想要找到,猶如大海撈針。

連裂縫位置都找不到,何談法力修覆。

蕭楚潤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但這件事上,他有些著急了。

也不得不急。

這命珠是他師祖的師祖留下的,所謂命隕星,也是那位得道的老人家推演出的,說他師祖乾靈道君有個必死劫,最終會神隕,難以渡劫飛升,命隕星就是應劫而來,天克他的東西。

尋常人若如此,要化解劫難,必須除掉命隕星,但他師祖不一樣。

蕭楚潤盯著暗淡的命珠,面露憂色。

他師祖舉世無敵,可與天鬥,故而他師父和師伯們一開始,不太信有什麽劫是無法化解,必死無疑的,直到近些年才發現不對勁。

他師祖似乎有危險的想法,與世不利……這才趕忙翻出救命珠子,暗中尋找命隕星。

他們找到不是要除去她,而是要把人帶回去,克克他師祖,把他師祖腦海裏的危險想法滅掉,以免人間起禍,這樣也能救下師祖,讓他老老實實去渡劫飛升。

蕭楚潤不知道,他和師父師伯們朝思暮想的命隕星,就在身邊不遠處。

而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盛棠,倘若得知,一定連夜偷走命珠跑了。

什麽危險的想法。

那是厭世!看什麽都討厭,包括自己!

一個原著前期的厭世瘋批,被蕭楚潤大義滅親的大反派師祖,她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表演個雜技,讓其樂呵一下,覺得人世還是挺有意思的,恐怕還沒表演,就被覺得聒噪掐死了……!

盛棠在冥冥之中打了個寒顫。

懷疑冰蠶毒發作了,她望著伏寂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天空一聲驚雷,重重雲層中,似有遮天蔽日的黑影掠過。

盛棠踏出廟門的腳頓住,在雷聲往回縮了縮。

冷風刮過,吹得她格外冷,渾身抖了抖。

伏寂已經消失不見了。

夜空灰蒙,肅冷的秋風在廟外呼嘯,盛棠無奈地嘆口氣,回到廟內打坐,修煉起祟音傳給她的功法。

祟音只正兒八經教了她一樣法術,名為惑心。

照他所說,只要學會了這法術,合歡宗的幻術,魅術……都能水到渠成。

但盛棠很久沒修煉惑心術了,她隱隱覺得不對勁。

之前修煉了兩日,她起床照銅鏡,不知不覺,看了自己半個時辰,還意猶未盡。後來進屋的綿雲一直呆呆看著她,最後紅著小臉說: “我要是個男子就好了。”

盛棠: “”

她話沒說完,但盛棠已經明白了什麽。

想起這法術是誰傳給她的,盛棠毛骨悚然,立馬停止了修煉,晚間暈頭轉向的小侍女清醒後,羞得好幾天不敢看她。

懷疑功法有問題,盛棠暫時擱置了,這些日子只學了些小幻術。

進步很大,但對她而言還是太慢了,盛棠只能把主意打回了惑心術。

許是她還沒有參透其中的奧秘,或者對法術有所誤解。

盛棠鉆研起來。

不曾想,這法術吸引來了不速之客。

*

“門主,影子來信,合歡宗新任宗主就在林間。”禁風門弟子道。

“知道,”萬俟門主盯著個方向,折扇在掌心敲著,閉目微微感應, “不是說,她是合歡宗千年難得一遇的癡情種嗎,她可是在修煉惑術。”

“什麽惑術。”身邊弟子不解。

萬俟侯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還能是什麽,祟音的功法。

弟子想了想道: “找到她蹤跡時,影子還發現與她同處一地的人,是天清宗弟子蕭楚潤。”

“道君的徒孫”萬俟侯挑眉,嘴角笑意更冷。

“跟祟音當年一模一樣,下一個是誰,”

他半黑著臉: “我不能讓她像祟音那狗賊一樣,把各界年輕子弟禍害個遍。”

弟子挺起胸膛: “門主說的是,”

他們是正義斬殺。

盛棠正修煉惑心術,四周靈氣一凝,廟門外,一個白衣身影宛如鬼魅般,飄落而至。

“你就是祟音傳人。”

來人在手裏敲著折扇,白衣勝雪,一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盛棠看著與原著描寫如出一轍的打扮,表情一僵。

是一襲白衫的萬俟侯。祟音的青梅竹馬,因愛生恨,恨屋及烏的禁風門門主,最重要的是,這人還是血衣鬼所化。

盛棠對白衣折扇印象很深,因為在後期,萬俟侯覺醒血衣鬼的意識,這幅白白的人皮,在陽光下會瞬間變得血淋淋,宛如穿著身血衣。

知道來者不善,盛棠沈默了,瞅了眼同樣神色微變的蕭楚潤。

看來這少年也知道,禁風門門主是個隨性的瘋子。

盛棠試圖掙紮一下,但還出手,便被揮袖弄暈過去,蕭楚潤招來聖憫劍,片刻的功夫,一樣被萬俟侯打暈在地。

堂堂禁風門門主,化神境修士,自不是他們可以匹敵的。

“門主,這兩人如何處置。”

萬俟侯蹲身,打量著昏睡的盛棠身上,眼睛半瞇起來: “處置做什麽,我只是趁她還有救,施個情咒,以免她走祟音的歪路,我是在拯救她。”

話落,他兩指落在盛棠額心。

盛棠渾渾噩噩間,不斷聽到一個聲音,你就喜歡眼前這個,喜歡喜歡……。

萬俟侯正打算下給永咒,一道光暈從盛棠衣襟下綻開。

小白片冷冷閃爍起來,光亮透過布袋,隱隱帶著一聲低吼。

萬俟侯在那剎那,右眼溢出血淚,體內血衣鬼的意識被刺痛。

他觸碰盛棠額心的手指被震了回去,骨節發麻。

萬俟侯盯著眨眼掉了層皮的手掌,表情變得奇怪,他左半臉驚魂不定,右半臉卻布滿孩子氣的好奇。

女孩掛在頸間的東西,在警告他。

會是什麽。

血衣鬼擡起血淋淋的手掌,還欲試探。

一束光從破碎的廟瓦間落下。

天亮了。

萬俟侯右半張臉的神色消失,變得和左邊一樣,身為血衣鬼的一切,瞬間藏回右眼深處。

他淡淡看了眼昏厥的兩人,拂袖離去。

*

峽谷之間,一片白霧籠罩的湖中,水花翻湧,兩只龍角從清澈的湖水中探了出來,濕漉漉,眸瞳漆黑。

下一秒,龍身化成人形。

一只蒼白冰涼的手掌,按在湖邊烏石上,伏寂緩步上了岸,渾身濕潤。

趴在柳樹下呼呼大睡的窮奇,聽到動靜,擡頭嚇了跳。

妖丹內的力量,就算伏寂用真身也吸收不了這麽快,提前結束變回人身,伏寂冷白的皮膚變紅,青筋猙獰,肉眼可見的妖氣在體內湧動,看著下刻爆體而亡都不驚訝。

“龍主……”

伏寂黑眸蒙上一層陰翳。

他察覺到逆鱗動靜,想趕回去,但下一刻,鮮紅的血絲在皮膚間蔓延。

伏寂咯了口血,體內的妖力強大到破體而出,他長睫掩下一片暗色,不得已變回了真身,沙啞的嗓音從水底傳出。

“去,跟著她。”

*

天光穿過瓦礫,落在廟內一臉迷茫的女孩身上。

“唔……”

她是誰,她在哪。

盛棠捂著腦袋,左右瞅瞅,怎麽都想不起來,一陣細碎聲音在身後響起。

“盛宗主,”蕭楚潤比她提前醒來。

“你終於醒了,沒事吧。”

盛棠回頭,身後的少年,一襲天青色長袍,黑發披散,洗去粉黛的臉頰格外清俊。

清晨中,對方嗓音似冰淩碰撞,空澈悅耳。

他真好看,喜歡喜歡喜歡……

聲音好聽,喜歡喜歡喜歡……

不可抑制的,盛棠看到蕭楚潤的剎那,腦海裏冒出一堆喜歡,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她驚魂不定的捂著心口,渾噩的意識,雖然不知自己是誰在哪,卻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對這少年格外的喜歡喜歡。

蕭楚潤註意到盛棠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望著他,睫毛簌簌。

他本下意識彎唇回笑,隨後察覺不對勁。

想起將他們打暈的禁風門主,眉頭微蹙,不放心地用手指碰了碰盛棠額頭。

萬俟門主行事詭異,他並無異樣,難不成在盛棠身上做文章了。

果然……

蕭楚潤用法術一試探,就看到盛棠額心浮現出緋紅的咒印。

他面色嚴肅起來。

是情咒。

但何種情咒,他無法判別: “盛宗主,你可有哪裏不適,”

盛棠腮幫微微鼓起,如實道: “我有些冷。”

蕭楚潤一楞,從儲物袋裏拿出個暖手爐,用靈力催動後,塞到她手中: “還有呢。”

盛棠捧著熱乎乎的暖爐,臉頰微紅: “沒有了。”

話落,她卻往他身邊一靠,挨著少年,試探性的做個依偎動作: “你先別動。”

蕭楚潤驚愕地側過臉,看著女孩烏黑的發頂,靠在他肩膀。

沈默了瞬,他老實的“嗯”了聲,拾起一截枯枝,在地面畫起看到的咒印,另手拿起可識別天下法術的寶鑒,研究起是何咒術。

清風徐徐,盛棠閉眼感受了下。

……確實是心動的感覺。

不可思議,盛棠瞪圓了眼,捧著暖爐的手指緊了緊,倍感稀奇地坐直了身。

這時,她腦海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宿主!”聲音在崩潰。

盛棠: “”

福寶在識海裏哇哇大哭。

原著蕭楚潤雖無後宮,但身後都是等他回頭的紅顏知己,原主被蕭楚潤感化後,也是其中一員。

盛棠還沒下線,就迷迷糊糊喜歡了別人,讓它覺得,自家主角的人被搶了。

這個臭青衣,討厭!

“宿主忘了嗎,”福寶小聲抽泣, “我們是要守護主角的,宿主就算萌生情意,也該是對主角才對。”

它斷斷續續交代完,片刻,盛棠眼底的茫然少了些。

原來如此,她沒完全失憶,隱約記得一點,有任務要完成。

可這任務……

“抱歉,”盛棠斬釘截鐵道, “我有喜歡的人了,不能和別的男修卿卿我我,糾纏不休!”

這話像一道雷劈在了福寶身上。

它頭一次,誕生出殺意。

禁風門門主……

它要用大道之力詛咒他!

“不是的宿主,”福寶悲憤交加。

半晌在識海裏懟著食指,編起謊話, “你之前喜歡的是主角,只是被下了咒,才忘了。”

盛棠遲疑了,她原來還有喜歡的人嗎。

這時,倚著的肩膀微動,蕭楚潤擰眉道。

“盛宗主,你中了專情咒,”

專情咒是情咒中的一種,會使中咒之人,心裏只容得下一個人的存在,排斥其餘所有人,不僅如此,一旦與其他人走近些,還會受到情咒反噬。

盛宗主現在除了他,誰也入不了眼,不僅如此,靠近別的男修還會渾身不自在。

盛棠聽完發懵,不過她確實覺得自己不對勁,盛棠揉了揉額角,又忍不住瞅了眼蕭楚潤。

……真的很順眼。

聽著腦海中系統的哀嚎,她糾結地皺起眉。

*

天邊微亮,蕭楚潤忍著傷,將她趕緊帶回了合歡宗。

盛棠迷迷糊糊地被帶回了宗門,面對風花雪月四個大美人長老,一雙眼迷茫地眨了眨。

長老們見狀,恨不得殺向禁風門,無奈解鈴還須系鈴人,憑她們幾人,無法強行逼迫萬俟門主交出解咒之法。

花長老用玉簡告知了遠在妖界的祟音。

“我知道了,不要老臉,真下得了手,”從玉簡內飄出的嗓音,雖帶著怒意,仍如微醺的夜風,帶著幾分醉人。

“別急,我修書一封,找人對付他,把解印之法弄到手。”

花長老松口氣,又瞅了眼視線黏在青衣少年身上的盛棠,眉梢輕挑。

換個人,她定將其關起來控制,以免其對小宗主心懷不軌,但據她觀察,這個不知打哪來的少年,一身根正苗紅的仙門弟子氣派,實在難得,故而她任由盛棠像個粘人精般,走哪跟哪。

少年也是極有耐心和好脾氣,小宗主一天之內,邀他下雨賞花,白天等月,半夜等日出。

他竟同行了,半點不煩,看花時傘都撐了一下午。

若非少年目光清澈,舉止坦蕩,她都懷疑,是不是對方單相思小宗主多年,終於有機會親近一二。

幾位長老看起了熱鬧,看了兩日,一起沈默的說不出話來。

她們小宗主中情咒後,竟然只會三件表達喜歡的事,就是賞花,觀月,看日出,然後和對方安安靜靜坐在那。

連手不都牽,最多牽個衣袖。

今夜亦是如此,月輪映照下,一左一右坐在屋檐上,安靜如雞。

大半夜,終於動了動。

明月清輝籠罩中,女孩眉眼彎彎,指了指袖子: “你真好,我可以拉你嗎。”

蕭楚潤熟練撚起衣袖,交給她: “給你。”

盛棠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往他身邊湊近了點,垂至腰間的發絲,被風吹起在少年手臂輕輕刮了下。

蕭楚潤若有所感的側過頭,擡手幫她把松散的發帶系緊了些。

少年一靠近,盛棠便止不住心跳加速,紅撲撲著臉,眸光閃爍地微埋著頭,待人系好,斜瞄了眼欲羞不羞道: “謝謝。”

“舉手之勞,”蕭楚潤回笑。

四目相對,兩人繼續看月亮。

躲在暗處的花,月長老: “……”

她們幽嘆口氣,實在覺得樸實且枯燥,轉身走了。

兩人元嬰境後期的修為都沒察覺到,她們對面,月色照耀不到的廊下,一襲深紅似血的身影靠著亭柱,透過夜色,看屋檐上歲月靜好的少年少女。

寒眸漆黑。

他不過,才走了兩日。

*

月亮被烏雲遮了,天地一下變得昏暗。

盛棠遺憾地嘆口氣,賞月只是個理由,她其實想和兌一多待會,對方一消失在視線,她心就慌慌的。

長老們說是情咒緣故。

可是她快忍不住了,再扯袖子都扯掉了。

不過少年確實極好,像是知道她的心情,耐心的跟她尬坐一天,修命珠都是在另只袖裏,用指尖偷偷進行,十分照顧她的‘幽會’。

盛棠捧著蕭楚潤給她的暖手爐,走在長長的廊道,路過轉角,不知被什麽絆了腳,踉蹌地向前倒去,一只手將她攔腰扶住。

似曾相識的氣息,絲絲縷縷纏繞而來,像天羅地網般近在咫尺。

盛棠一楞,混沌的意識還沒想起是誰,渾身的小絨毛先顫了顫。

深夜裏,少年人灼熱的血氣,透著誘人的鮮甜。

盛棠心臟怦怦直跳,不僅如此,渾身血液也沸騰起來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緊了他手臂。

而落在她腰畔的手掌,一面將她身形穩穩扶住,另面力道大的像是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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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章寫的有些卡,沒法及時更新,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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