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遠在天邊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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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遠在天邊的良人
大周皇城的楓樹園，每到初秋都是極美的。那是一個橙黃色的世界，有紅如血的色彩，也有微黃的綠意點綴。地上積了一層落葉，也是那暖融融的顏色。若遇晴好的天氣，陽光穿過層層紅葉灑下來，更是明艷動人。
還算輕柔的秋風吹過，卷起地上幾片落葉，也“撚”下幾片楓葉。那幾片葉子飄蕩著落下，其中一片輕輕柔柔地飄落在濮陽墨的肩頭，順著他那絲綢段子的墨綠色長袍滑下。而另一片，卻悄無聲息地掛在了丁若晨的發髻上。
盈盈面紗，微波頻動，濮陽墨擡手取下她頭上的楓葉，拿在面前細細地瞧，“戍遠沒有我也還是戍遠，我不做戍遠的大將軍，也總會有人做。何況，論起治理一方水土，我家姊卻是比我在行。”
丁若晨直到，濮陽墨口中的家姊是他的同胞親姐姐濮陽雅爾。據說打從三年前起，這位濮陽雅爾就開始幫助自己爹爹處理戍遠的政務，頗受好評。丁若晨不是不相信一個女人的實力，只是她不能害了濮陽墨的大好前程。叫她看到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孩子，從上古貴族淪為山野村夫，光想想就讓她痛心。
丁若晨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溫和卻堅定地嗓音說道：“可我，不願意做野人。”
趁著濮陽墨因這句話而怔神的功夫，丁若晨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我明明是東遼丁家的貴女，為什麽要想不開隨你去做那最下等的野人？你知道的，姊姊我最怕吃苦了。我每每寫字，總要有點心茶果伴著。我在這宮中雖說也不算享了多大的榮華，可這絲綢的衣裙，金銀的簪子，冰種玉飾也樣樣不缺。去做了那野人，粗布麻衣不說，連粗茶淡飯都不見得頓頓能吃得上。你難道想讓姊姊以後都過那種苦日子麽？”
這一席話說下來，濮陽墨已深知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可他終究還是想不明白，為何何雍可以，他卻不可以。
“難道姊姊與何雍私奔，就能過上好日子了麽？”濮陽墨的語氣中隱隱藏著一絲憤憤不平。
“當然可以！”丁若晨擺出一副篤定的樣子，說出了那連自己都不信的話，“何雍只是個國人，我與他私奔後拜了天地，便是木已成舟。到時他隨我回東遼去，我的家人定然不會不認我。何雍在東遼謀個職位也不困難，我便是再做不了貴族，在東遼自己家，也能做個國人主子。自然還是一輩子不愁吃穿。而對於大周皇宮來說，我一個貴族女失蹤了，只要東遼不追究，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丁若晨說著，忽然迎上濮陽墨的目光道：“可你就不成了～你這個戍遠的未來大將軍若失蹤了，別說大周皇要全力追尋，就是戍遠也不會罷休。我又怎敢帶你回東遼去，再給我家裏惹了災禍？！”
濮陽墨垂目沈吟半晌，因為內心極大的痛苦，不由得便閉了閉眼。
“所以，”濮陽墨啞著嗓子，“只能是何雍？”
“嗯，只能是他！”
得了這個心中早有了的答案，濮陽墨忽覺腳下有些飄飄的。他沈沈嘆出口氣，那氣息都在發抖，“我知道了，姊姊，芮兒就放心交給我吧．．．．．．”
他說完，緩緩轉身離去，行路時竟是連腿都擡不起，只能“蹚”著地面的落葉，往前去。
丁若晨目送著他，瞧他背影頹廢，再沒了往昔活潑無畏的樣子，一顆心便揪了起來。是不是她話說太重了？是不是她用錯了方法？她在心中一徑責怪著自己，卻也深知，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她不能讓濮陽墨跟她一起冒險，更不能連累他。
前面的濮陽墨緩緩走著，腿上忽然一軟，便跌跪在地。丁若晨下意識拔腿去要扶，卻終是及時停止了自己愚蠢的行為。她知道她不能扶，一扶便前功盡棄。於是，濮陽墨自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獨自一人，繼續走完那看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路．．．．．．
每月初一、十五，是皇家太學休息的日子，男公子們都可出宮去。
這日恰逢初一，何雍與司馬紹元兩人心情都不好，便相約在宮外的酒樓吃酒。
酒到一半，司馬紹元似再壓不出心中悶氣般，開口抱怨道：“不過是打了淮陰公主兩下，怎就至於禁足這麽嚴重？！安榮公主是何等人物？便是她打了，也定是該打！”
何雍悶悶地看著杯中酒，也不接話，仿若除了手裏的酒，再不對任何事感興趣。
這時，忽聽酒樓外傳來熱鬧的喜樂。何雍擡眼去瞧，但見一隊送親的隊伍敲鑼打鼓而來，他的臉色忽暗了下來。總有一天，丁若晨也會披上鮮紅的嫁衣，坐上迎親花轎，只是那花轎永遠不可能擡進他何雍的家門。他的拳頭漸漸握緊，目光冰寒。他答應過要帶若晨走，但他做不到。
“今兒是個好日子，”何雍盯著那大紅的喜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不會無聊了。”
司馬紹元順著何雍的視線看去，滿臉疑惑，“何兄的意思是？”
“你瞧那馬上的新郎官多開心，”何雍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我見了他春風得意的樣子，就不快活。”
心情本就不好的司馬紹元，見那新郎官笑得陽光燦爛，立馬也不爽了起來，“他奶奶的，真遭人晦氣！”
“新娘沒了，看他再如何得意。”何雍說著，與司馬紹元交換了個眼神，二人便起身直奔送親隊。
司馬紹元攔在路中央，叫停了隊伍，眾人看他腰上帶著司馬氏族的族佩，不敢造次，揖了又揖，求他放行。
何雍直奔喜矯，一把掀開轎簾，將蒙著蓋頭的新娘子拽了出來。
送親隊的人見他抱起新娘就走，趕緊攔上去。司馬紹元大吼一聲，道是，“誰敢攔！攔了就治你們個冒犯貴族的大罪，送去京都府挨鞭子！”
原本春風得意的新郎官，早已灰溜溜地跪在地上求饒，“公子這是作何呀！您就看在小的今日大喜的日子，放我們過去吧！您大人大量啊！”
“哼！”司馬紹元鄙夷地瞧著幾乎要貼在地上的新郎，“就是因為你大喜，本公子才不高興！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你的新娘，我們搶了！”
鏡花水月，海誓山盟。那一夜，丁若晨奔向何雍的懷抱，是開始也是結束。只是丁若晨還是對何雍抱了絲幻想，有了分期待，信了他會真的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自從聽說了何雍因搶親一事被家裏禁足的那一瞬開始，丁若晨便知道，何雍他不打算帶自己逃了。他那般有計劃又謹慎的人，怎會偏偏在要出逃的前幾天，闖出那等莽撞的禍事？這不過是他故意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是的，丁若晨明白了，當初他那句沙啞的承諾，只為圓滿那刻的溫情，說他日能兌現，不過是虛妄的謊言。
只是可笑的是，在她明白這一點時，擔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濮陽墨。她怕這件事被濮陽墨知道了，再燃起了他要帶自己走的心思。
丁若晨徘徊在太學殿外，因擔心而握緊了手上的帕子。
“丁女士，”端木舒從屋裏出來時，正好撞見了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丁若晨，“你．．．．．．是來找我的？”
彼時太學裏的人都走光了，唯獨還剩端木舒一人。他一出來便見丁若晨等在外面，自然猜得到她等得是他。
丁若晨點點頭，“聽說墨病了，他現在情況如何？”
丁若晨已連著數日沒在太學見過濮陽墨了，他一直告假，許是真的病了。
端木舒一徑瞧著丁若晨那雙眼睛，瞧了許久才道：“他的情況你應該去問他呀～！”
丁若晨的眉頭凝結又舒展，舒展又凝結，如此幾番後，端木舒也不再難為她了。
“丁女士該是知道他的一片癡心，為何不肯與他去呢？”端木舒的一雙桃花眼鮮有得沒了那抹淡抹的笑意，卻是蒙上了一抹哀愁，“難道就因為你比他年長麽？”
丁若晨搖搖頭，垂了頭去，“我不能為了自己好，就害了他。”
她垂頭低目時，眼中現出一份柔情，著實看得端木舒一驚。丁若晨此時的模樣，像極了他的姑母端木靜。那個陪伴著他成長，一直對他溫柔以待的女子。如今，這兩人連說的話，都一般無二。
曾幾何時，端木舒哭著拽著端木慧的袖子，叫她不要嫁去東遼，端木慧也說過這句，“我不能為了自己好，就害了貢南。”
端木舒恍惚間，開口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從生下來就沒有母親？”
對上丁若晨疑惑的目光，端木舒笑了。他這是怎麽了？今日竟與丁若晨說了這許多閑話。別忘了，她可是皇上與皇後同不待見的人，與她多說了，恐要受牽累的。可他越是這般提醒自己，卻越是想要與丁若晨多說點什麽。
“墨只是傷情了，”端木舒道：“他總要經過這一遭，才能真的成為一個男人。”
丁若晨卻無法茍同端木舒的話。也許在端木舒看來，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不會在意兒女私情，為了觀感和利益，可以毫無底線地游走在萬花叢間吧～！可是，她卻不想濮陽墨變成端木舒這個樣子。
她心裏雖這麽想，可總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只是囑咐道：“煩請端木公子好好照顧墨吧～！還有．．．．．．關於何雍的事，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端木舒瞧著這個一直垂著眼的女子，本就洞悉世事的他，眼中隨即放出狡黠的光芒。難不成，丁若晨拒絕了濮陽墨是因為早已與何雍有了瓜葛，而何雍為了仕途，卻拋棄了曾經的海誓山盟？
端木舒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丁若晨認真施下一禮，當真是希望端木舒能好好照顧濮陽墨。
“丁女士，”丁若晨轉身時，但聽端木舒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借此契機，識得一個人的真面，也是好事一件。”
丁若晨疑惑的向端木舒瞧去，但見他在微斜的餘陽中，笑得燦爛，“說不定，你的良人，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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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輕柔的秋風吹過，卷起地上幾片落葉，也“撚”下幾片楓葉。那幾片葉子飄蕩著落下，其中一片輕輕柔柔地飄落在濮陽墨的肩頭，順著他那絲綢段子的墨綠色長袍滑下。而另一片，卻悄無聲息地掛在了丁若晨的發髻上。
盈盈面紗，微波頻動，濮陽墨擡手取下她頭上的楓葉，拿在面前細細地瞧，“戍遠沒有我也還是戍遠，我不做戍遠的大將軍，也總會有人做。何況，論起治理一方水土，我家姊卻是比我在行。”
丁若晨直到，濮陽墨口中的家姊是他的同胞親姐姐濮陽雅爾。據說打從三年前起，這位濮陽雅爾就開始幫助自己爹爹處理戍遠的政務，頗受好評。丁若晨不是不相信一個女人的實力，只是她不能害了濮陽墨的大好前程。叫她看到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孩子，從上古貴族淪為山野村夫，光想想就讓她痛心。
丁若晨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溫和卻堅定地嗓音說道：“可我，不願意做野人。”
趁著濮陽墨因這句話而怔神的功夫，丁若晨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我明明是東遼丁家的貴女，為什麽要想不開隨你去做那最下等的野人？你知道的，姊姊我最怕吃苦了。我每每寫字，總要有點心茶果伴著。我在這宮中雖說也不算享了多大的榮華，可這絲綢的衣裙，金銀的簪子，冰種玉飾也樣樣不缺。去做了那野人，粗布麻衣不說，連粗茶淡飯都不見得頓頓能吃得上。你難道想讓姊姊以後都過那種苦日子麽？”
這一席話說下來，濮陽墨已深知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可他終究還是想不明白，為何何雍可以，他卻不可以。
“難道姊姊與何雍私奔，就能過上好日子了麽？”濮陽墨的語氣中隱隱藏著一絲憤憤不平。
“當然可以！”丁若晨擺出一副篤定的樣子，說出了那連自己都不信的話，“何雍只是個國人，我與他私奔後拜了天地，便是木已成舟。到時他隨我回東遼去，我的家人定然不會不認我。何雍在東遼謀個職位也不困難，我便是再做不了貴族，在東遼自己家，也能做個國人主子。自然還是一輩子不愁吃穿。而對於大周皇宮來說，我一個貴族女失蹤了，只要東遼不追究，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丁若晨說著，忽然迎上濮陽墨的目光道：“可你就不成了～你這個戍遠的未來大將軍若失蹤了，別說大周皇要全力追尋，就是戍遠也不會罷休。我又怎敢帶你回東遼去，再給我家裏惹了災禍？！”
濮陽墨垂目沈吟半晌，因為內心極大的痛苦，不由得便閉了閉眼。
“所以，”濮陽墨啞著嗓子，“只能是何雍？”
“嗯，只能是他！”
得了這個心中早有了的答案，濮陽墨忽覺腳下有些飄飄的。他沈沈嘆出口氣，那氣息都在發抖，“我知道了，姊姊，芮兒就放心交給我吧．．．．．．”
他說完，緩緩轉身離去，行路時竟是連腿都擡不起，只能“蹚”著地面的落葉，往前去。
丁若晨目送著他，瞧他背影頹廢，再沒了往昔活潑無畏的樣子，一顆心便揪了起來。是不是她話說太重了？是不是她用錯了方法？她在心中一徑責怪著自己，卻也深知，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她不能讓濮陽墨跟她一起冒險，更不能連累他。
前面的濮陽墨緩緩走著，腿上忽然一軟，便跌跪在地。丁若晨下意識拔腿去要扶，卻終是及時停止了自己愚蠢的行為。她知道她不能扶，一扶便前功盡棄。於是，濮陽墨自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獨自一人，繼續走完那看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路．．．．．．
每月初一、十五，是皇家太學休息的日子，男公子們都可出宮去。
這日恰逢初一，何雍與司馬紹元兩人心情都不好，便相約在宮外的酒樓吃酒。
酒到一半，司馬紹元似再壓不出心中悶氣般，開口抱怨道：“不過是打了淮陰公主兩下，怎就至於禁足這麽嚴重？！安榮公主是何等人物？便是她打了，也定是該打！”
何雍悶悶地看著杯中酒，也不接話，仿若除了手裏的酒，再不對任何事感興趣。
這時，忽聽酒樓外傳來熱鬧的喜樂。何雍擡眼去瞧，但見一隊送親的隊伍敲鑼打鼓而來，他的臉色忽暗了下來。總有一天，丁若晨也會披上鮮紅的嫁衣，坐上迎親花轎，只是那花轎永遠不可能擡進他何雍的家門。他的拳頭漸漸握緊，目光冰寒。他答應過要帶若晨走，但他做不到。
“今兒是個好日子，”何雍盯著那大紅的喜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不會無聊了。”
司馬紹元順著何雍的視線看去，滿臉疑惑，“何兄的意思是？”
“你瞧那馬上的新郎官多開心，”何雍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我見了他春風得意的樣子，就不快活。”
心情本就不好的司馬紹元，見那新郎官笑得陽光燦爛，立馬也不爽了起來，“他奶奶的，真遭人晦氣！”
“新娘沒了，看他再如何得意。”何雍說著，與司馬紹元交換了個眼神，二人便起身直奔送親隊。
司馬紹元攔在路中央，叫停了隊伍，眾人看他腰上帶著司馬氏族的族佩，不敢造次，揖了又揖，求他放行。
何雍直奔喜矯，一把掀開轎簾，將蒙著蓋頭的新娘子拽了出來。
送親隊的人見他抱起新娘就走，趕緊攔上去。司馬紹元大吼一聲，道是，“誰敢攔！攔了就治你們個冒犯貴族的大罪，送去京都府挨鞭子！”
原本春風得意的新郎官，早已灰溜溜地跪在地上求饒，“公子這是作何呀！您就看在小的今日大喜的日子，放我們過去吧！您大人大量啊！”
“哼！”司馬紹元鄙夷地瞧著幾乎要貼在地上的新郎，“就是因為你大喜，本公子才不高興！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你的新娘，我們搶了！”
鏡花水月，海誓山盟。那一夜，丁若晨奔向何雍的懷抱，是開始也是結束。只是丁若晨還是對何雍抱了絲幻想，有了分期待，信了他會真的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自從聽說了何雍因搶親一事被家裏禁足的那一瞬開始，丁若晨便知道，何雍他不打算帶自己逃了。他那般有計劃又謹慎的人，怎會偏偏在要出逃的前幾天，闖出那等莽撞的禍事？這不過是他故意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是的，丁若晨明白了，當初他那句沙啞的承諾，只為圓滿那刻的溫情，說他日能兌現，不過是虛妄的謊言。
只是可笑的是，在她明白這一點時，擔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濮陽墨。她怕這件事被濮陽墨知道了，再燃起了他要帶自己走的心思。
丁若晨徘徊在太學殿外，因擔心而握緊了手上的帕子。
“丁女士，”端木舒從屋裏出來時，正好撞見了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丁若晨，“你．．．．．．是來找我的？”
彼時太學裏的人都走光了，唯獨還剩端木舒一人。他一出來便見丁若晨等在外面，自然猜得到她等得是他。
丁若晨點點頭，“聽說墨病了，他現在情況如何？”
丁若晨已連著數日沒在太學見過濮陽墨了，他一直告假，許是真的病了。
端木舒一徑瞧著丁若晨那雙眼睛，瞧了許久才道：“他的情況你應該去問他呀～！”
丁若晨的眉頭凝結又舒展，舒展又凝結，如此幾番後，端木舒也不再難為她了。
“丁女士該是知道他的一片癡心，為何不肯與他去呢？”端木舒的一雙桃花眼鮮有得沒了那抹淡抹的笑意，卻是蒙上了一抹哀愁，“難道就因為你比他年長麽？”
丁若晨搖搖頭，垂了頭去，“我不能為了自己好，就害了他。”
她垂頭低目時，眼中現出一份柔情，著實看得端木舒一驚。丁若晨此時的模樣，像極了他的姑母端木靜。那個陪伴著他成長，一直對他溫柔以待的女子。如今，這兩人連說的話，都一般無二。
曾幾何時，端木舒哭著拽著端木慧的袖子，叫她不要嫁去東遼，端木慧也說過這句，“我不能為了自己好，就害了貢南。”
端木舒恍惚間，開口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從生下來就沒有母親？”
對上丁若晨疑惑的目光，端木舒笑了。他這是怎麽了？今日竟與丁若晨說了這許多閑話。別忘了，她可是皇上與皇後同不待見的人，與她多說了，恐要受牽累的。可他越是這般提醒自己，卻越是想要與丁若晨多說點什麽。
“墨只是傷情了，”端木舒道：“他總要經過這一遭，才能真的成為一個男人。”
丁若晨卻無法茍同端木舒的話。也許在端木舒看來，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不會在意兒女私情，為了觀感和利益，可以毫無底線地游走在萬花叢間吧～！可是，她卻不想濮陽墨變成端木舒這個樣子。
她心裏雖這麽想，可總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只是囑咐道：“煩請端木公子好好照顧墨吧～！還有．．．．．．關於何雍的事，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端木舒瞧著這個一直垂著眼的女子，本就洞悉世事的他，眼中隨即放出狡黠的光芒。難不成，丁若晨拒絕了濮陽墨是因為早已與何雍有了瓜葛，而何雍為了仕途，卻拋棄了曾經的海誓山盟？
端木舒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丁若晨認真施下一禮，當真是希望端木舒能好好照顧濮陽墨。
“丁女士，”丁若晨轉身時，但聽端木舒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借此契機，識得一個人的真面，也是好事一件。”
丁若晨疑惑的向端木舒瞧去，但見他在微斜的餘陽中，笑得燦爛，“說不定，你的良人，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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