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赫斯握住她的左手，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其實他明白無法用婚姻綁架她。

“西爾維婭，Don't leave me alone，I love you .”

“我不是西爾維婭。”言羲抽出自己的手，西爾維婭只是任務裏的偽造身份。

“言羲，不要離開我，我愛你。”赫斯的中文說得一般，但說到她的名字，字正腔圓。

言羲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了中文。

赫斯凝視著她的臉容，聲音帶著祈求：“如果你想離開，請帶我離開。”

言羲垂下了眼簾，她無法帶他離開，他和她的人生軌跡截然不同，她不愛他，或許是不夠愛他，她有更愛更向往的信念和自由。

“赫斯，我們不適合……”

“我會習慣你的一切，我會改變，我們會變得很適合，就像中文裏說的天造地設。”赫斯打斷她的話，他覺得一切都很適合。

“我不需要你改變，你不用為了我而改變，你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想法。”言羲說道，她覺得沒有什麽可以改變他，他有一種偏執，但這不是缺點，他有這個能力實行他的偏執，他不需要為別人改變。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想和你一起。”赫斯藍色的眼睛裏充滿溫情。

“你為什麽想和我在一起？我對你不好，也不愛你，我甚至不漂亮，沒有才情，無趣，自私。”言羲的印象中，她對赫斯一直都很冷漠，他倒是樂此不疲地……撩她。

“我覺得你很漂亮，很有才情，很有趣，你不自私，你只是遵從自己的意願，但我不想你的意願是離開我，我會不知所措和孤獨，我會很煩躁和低落，我不喜歡雨天，但你在我身邊，我感覺會很晴朗。”赫斯流露出憂傷和軟弱，他也會痛苦。

言羲有些意外，她了解赫斯的性格，但從沒探究他內心的想法，原來他感到孤獨，他幾乎沒有朋友，沒有特別的愛好，加之他的身份和性格使然，很難接納別人，很難融入各種圈子。

“我不是治愈你孤獨、煩躁、低落的良藥，我不可能一直陪伴你，或許你需要嘗試接納其他人……”

“我想你一直陪伴我，我不想接納其他人，我不喜歡他們，我甚至不喜歡這個世界。”赫斯的內心極度壓抑。

言羲一時語塞，她從來都不知道赫斯這麽……消極，她也不知道怎麽勸解他，曾經她一直覺得赫斯不可理喻和偏執，現在才發現，其實是她不了解他。

“西爾維婭，你為什麽不喜歡我？”赫斯所有的驕傲和自信全都轟然倒塌。

“我沒有不喜歡你，只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和你結婚。”言羲認真地說道，她從來都沒有不喜歡他。

“為什麽不能？如果你覺得我哪裏不好，我會努力改正，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的強迫癥，我可以去看醫生。”赫斯終於承認自己有強迫癥。

“不，不，我沒有覺得你哪裏不好，你不用改變。我不討厭你的強迫癥，我只是不想勉強自己，也不想勉強你。如果強迫癥嚴重影響到你生活，讓你感到巨大的焦慮和痛苦，你或許需要看醫生。但如果無關緊要，也不算是強迫癥，只是你的性格而已，這不是病，你不需要強迫自己改變，你需要的是接納你一切的人，不，應該是欣賞你的人。”言羲盡量解釋，她不是心理醫生，不知道怎麽開導他。

“我要怎麽做，你才會接納我？”赫斯感到迷茫，他不需要其他人接納他，他只想她接納他。

“我不排斥你的一切，我接納你的一切，甚至欣賞你，你沒有不好，但我無法做到像你的愛人一樣為你付出，對不起。”言羲充滿歉意。

“足夠了，你已經為我付出了很多，曾經你還救過我，因為我，你挨了一刀，醫生說你不能生育，我想賠你一個寶寶……”赫斯感到慶幸，同時又對此感到愧疚和傷心。

“你不需要這麽做，與你無關，這只是我的任務而已。”言羲有些無奈，想不到他竟然為此取了她的卵子。

“與我有關，因為我想和你有一個寶寶。”赫斯說道，這是他最後的籌碼。

言羲眼神一暗，他已經不能實現他的想法。

“赫斯，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更不會和你結婚。”

“西爾維婭，你是不是要離開我？”赫斯感到無比的驚慌，她一次又一次地離開他，他生怕最終會徹底失去她。

“是。”言羲無法欺騙他，因為她要離開了。

“不要離開我，我會孤獨和痛苦。”赫斯身上充滿悲傷，他無法接受失去她。

言羲無話可說，如果她欺騙他，如果她和他在一起，她或許也會感到孤獨和痛苦，她不想成為埃斯特夫人，不想做不喜歡的事情，她想成為自己，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或許他不會勉強她，他甚至可以接納她的一切，默默地等待她。

但她無法給他承諾，無法承受他的愛，她甚至隨時可能會死去，她不能給他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裏寂靜無聲，只有窗外的雨聲。

赫斯猶如困獸之鬥，戀戀不舍地看著她，他不知道怎麽挽留她，他感到無能為力，痛苦和憂傷侵蝕他全身。

言羲的心情有些沈重，面對他憂傷的眼睛，她只有歉意。

突然，傳出手機震動的輕微聲。

赫斯取出手機一看，接聽了來電，他的神情變得蒼白而悲憤，藍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她。

言羲眉頭輕蹙，或許赫斯已經知道了。

“為什麽？”赫斯冰冷的聲音有些顫抖，愛恨交織地凝視著她，他的眼睛裏有太多悲傷和痛苦。

言羲沈默無聲，面對他的質問，她沒有歉意，卻是非常……難受，她傷害了他。

赫斯猛地沖了出去。

言羲站著不動，看向窗外，看到赫斯冒著大雨跑出去，他渾身濕透，急促地上了車，車子似是失控地疾馳而去，消失在大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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