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珞珞只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放回在靳子驍和程妝兩人身上，程妝也發現她了，臉上掛起個甜甜的又害羞的笑，“珞珞嫂子，你醒啦，中午沒有下樓吃飯，子驍哥說你身體不太好，現在好點了嗎？”

肖珞珞沒有說話。

她沒搭理，程妝也不覺得尷尬，臉上的笑容越發明艷起來，開口就要再說。然而擡腳下樓的肖珞珞開口了——

“好很多了。”

明明看著兩人笑的畫面那麽清晰，現在下樓卻覺得這些階梯都在轉動。

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踩空直接滾下去。

肖珞珞發現自己腦子裏想的畫面有些亂，好在再怎麽心神不寧，還是安安穩穩走到了底。

她站在樓梯口站定，看了一會兒坐在沙發上的三人，然後定在坐在靳子驍身邊的程妝。

肖珞珞臉上沒有刻意露出什麽表情，很平淡，只是聲音還帶著一點無法掩飾的沙啞，“你的傷應該也好很多了，什麽時候回去？你是有工作的人，請假太久會被辭退。”

“反正我也不想繼續留在那個公司，辭退就辭退了。”程妝任性的應，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情都帶著少女才有的嬌嗔，然後羞答答的看了身側的靳子驍一眼，再回看肖珞珞，“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一些了，不過子驍哥說我可以繼續留在靳家，因為哥哥早上接到電話，又去出任務了。”

繼續留在靳家？

肖珞珞的心口一震，面上卻盡力不顯，“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十八？”

“嗯。”程妝點點頭。

“十八現在不應該在讀大學麽，放假了？”

“藝術生比較自由。”程妝眉眼彎彎，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兩側，然後朝肖珞珞招招手，往自己另一側拍了拍，“嫂子你別光站在那裏啊，過來坐。”

看著程妝笑意滿滿的樣子，肖珞珞腦子裏全是昨晚上她那些陰鷙挑釁的表情。

再看靳子驍，眼神雖然往這邊看卻一言不發。

愧疚嗎？

如果愧疚，為什麽把程妝繼續留在靳家？

還是說……當初就是拿程妝救了她當借口，才和程妝茍且上的？

不，那晚在酒店的事，程妝自己也承認了，說靳子驍看到她傷勢很重，沒有做到最後。而那之前，程妝的傷勢更重……

這麽說，靳子驍說的“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是在程妝受傷之前？

肖珞珞腦子裏很混亂，她也幹脆不想，對程妝指的地方視若無睹，徑直走到了靳子驍身邊。

靳子驍坐在程妝右側，右側的沙發空餘不多。

肖珞珞站在那微小的空餘前，對著程妝說：“麻煩挪一下。”

程妝並沒有照著做，而是嘟了嘟嘴，像是無知晚輩和長輩撒嬌一樣，“嫂子不喜歡和我一起坐嗎？”

肖珞珞也不和她廢話，直接拉開靳子驍交握著的雙手，自己坐上了他的腿，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程妝，“沒錯，怕吐出來。”

聽到她這話，程妝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然而肖珞珞沒有花心思去看程妝的表情，她將靳子驍的手往自己的腰上圈，拿背貼著他胸口，做出微微躺陷的姿勢。

這動作背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至少，她相信靳子驍肯定知道，她已經原諒了他說的那件事。

至少，不會再在上面和他斤斤計較或者大做文章。

靳子驍的手有些僵硬，可到底還是沒有拒絕的環抱住了她，“怎麽不多睡會兒？”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讓肖珞珞的鼻子一酸，下樓前做的心理準備形同虛設，視線也開始模糊。

她不想讓自己的異樣被外人看見，於是轉動了一下身子背對向靳傑鈞和程妝，把眼角覓出的眼淚擦在靳子驍衣服上，小聲說：“怕做噩夢。”

靳子驍抿抿唇，沒說話。

“嫂子，聽說你和哥出去度蜜月，出意外了？”靳傑鈞開口問：“沒什麽危險吧？特別是肚子裏的孩子，之前遭受過驚嚇，醫生說過情緒不能太過激烈。”

靳傑鈞也早早就知道她懷孕的事了？！

熟悉的溫度籠罩在周身，在聽到靳傑鈞這話後，肖珞珞也沒工夫再悲春傷秋。可驚訝過後，很快也就聯系起之前布置靳老爺子的壽誕的時候，靳傑鈞和她聊的關於孩子的事。

那個靳傑鈞和她說，靳子驍不喜歡孩子。

可事後她詢問過，也在某些小細節上證明了靳子驍很喜歡孩子，他為什麽要顛倒黑白來說？

“珞珞嫂子，你懷上寶寶啦？！”程妝的視線從肖珞珞的肚子移開，落到肖珞珞的臉上，她臉上全然的驚喜和興奮，“這麽大的喜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昨晚不是知道了？”肖珞珞根本不配合她演戲，生硬而冷漠的拆穿她。

靳子驍眼睛忽而一瞇，“你們昨晚見面過？”

“是爺爺。”不等肖珞珞說話，程妝忙接過話解釋：“我看珞珞嫂子從上飛機開始睡一直到家還沒醒，有點擔心，去問爺爺的時候，爺爺說讓我陪著她。也好在嫂子醒來後，帶她下樓吃東西。”

肖珞珞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和程妝互懟，揭下對方醜陋的偽裝。

因為如果真的吵起來了，靳子驍會以為她因為那件事而對程妝有了偏見或者懷恨在心，而故意捏造或者誣陷。

然而，靳子驍卻連她的回應都不聽，在程妝說完後，就點了下頭表示了解。

也就代表了……他對程妝的話毫無懷疑。

心裏突然又沈重許多，肖珞珞閉著眼，只覺得有不斷的熱源湧出眼眶。

見肖珞珞不說話，程妝膽子也大了一點起來，微微歪頭，“不過那個時候，好像嫂子也沒有提懷寶寶的事，所以肯定是記錯了吧，我才剛知道這件大喜事呢！子驍哥子驍哥。”

“嗯？”

“如果珞珞嫂子的寶寶生下來，要喊我什麽？”

“應該是喊阿姨吧。”靳子驍低低笑了一下，“親戚太少了，對這些輩分有些頭疼啊。”

“阿姨啊，我要當阿姨了耶！好棒！”程妝也跟著脆生生的笑。

靠在靳子驍懷裏的肖珞珞，原本一只手輕輕抵著額，這會兒卻無聲息的捏起了拳頭。

記不得什麽時候，她在網絡上看到過一句不甚文雅的話，此時此刻，卻完全貼合她的心境——

你不理我的時候，會讓我覺得你在和其他女人做/愛。

因為已經坦白過和程妝有關系，所以……現在都不屑於再做做表面功夫，隔開距離了嗎？

“家裏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靳傑鈞也帶著笑意接話，“嫂子是還不舒服麽？怎麽都不說話。”

“還好吧？”靳子驍聽到靳傑鈞這話，才將身子往後靠了一點，和肖珞珞拉出些許距離，再拿手去探她的額頭溫度，“不舒服嗎？”

肖珞珞微不可見的用手背擦拭眼淚，然後點點頭。

“不舒服就上樓再休息一會。”靳子驍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從自己腿上起身。

肖珞珞垂在身側的手指在一點點的顫抖，她沒有去看程妝和靳傑鈞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兩人臉上那種看好戲的樣子。

一雙腳好像已經被灌上了鉛，走也走不動。

最後她那算微紅的眼看著靳子驍，終於還是問出口：“你不送我上去嗎？”

“對了子驍哥，報紙上的新聞你看了嗎？”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故意，程妝那高亮的聲音，完全的蓋過了肖珞珞那用著僅存的一點驕傲說出口的話。

可她，還是倔強的看著靳子驍。

看著靳子驍那豐神俊朗的面上帶著笑意，轉頭和程妝說：“看了，都是那些媒體記者亂寫的，不用擔心，過段時間就好了。”

胸口裏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擰成了一團，讓人難以呼吸。

肖珞珞艱難的勾了下唇角，卻沒有笑出來，她不再看兩人，轉過身去。下樓前她化過妝，雖然不仔細，但也足夠掩蓋蒼白的臉色。

這樣至少……她看上去沒有那麽狼狽。

“咦？子驍哥我們不用出面澄清一下嗎？感覺這樣的言論對大家，都不太好呢……特別是珞珞嫂子，嫂子現在還懷孕，看到那樣的消息，會不會情緒激動啊？”

“清者自清，沒關系。”靳子驍搖搖頭笑應。

靳傑鈞看到肖珞珞單薄搖搖欲墜的背影，改了一個坐姿，微微往前傾身了點，說：“哥，聽到你們聊這個，我突然想到。小妝和你鬧緋聞，雖然是媒體捕風捉影，可這個節骨眼上，你把她留在靳家，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他話落下，沒有人立刻回應。

小半晌後，靳傑鈞自己接話繼續說：“你倒是沒關系，和嫂子伉儷情深，互不猜忌。可小妝還是個女孩，名聲多重要啊。”

“我沒關系的。”程妝忙接過話，只是應完又發覺自己太上趕著了，於是扭捏了一下，咬著唇羞羞笑道：“子驍哥說的沒錯，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們怎麽說呢！”

說完，程妝看向肖珞珞離去的身影，微微歪頭，滿臉無害的加了一句，“時間會證明一切，不到最後，誰也不清楚事情會發生什麽變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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