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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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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齊芙自嫁衛東籬後,並不覺自己受委屈。

忠國公府子嗣單薄,除晨昏拜見公婆,她在府中無拘無束,倒比沒亡國時,在皇宮更加自在。

再則,衛清薇每日自女子學院回來。總會與她聊上一聊學院裏的見聞,她並不感孤獨。

曾經三道書院因五國天師危長瀛為院長,一度成了五國皇親貴胄們眼底的求道聖地。自改成了女子學院,則成了天下女兒心中的聖地。

她聞聽在女子學院的學生,可以天馬行空。凡想出,有陛下之令,滿朝文武也要為她們讓步。

衛清薇是個文人,頗有幾分文人風骨。唯獨提及陛下與女子學院,從不吝嗇溢美之詞。

齊芙是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當日容歌捅她一刀,她沒死,她大覓又成了容歌大懿之土。

不管是從她為她所傷,還是她被容歌滅國,她都應恨容歌。

可她不敢恨,不能恨,也不想恨。

容歌能容她侄兒齊念蘺做大懿的太子,讓她大覓之民享受大懿百姓的待遇,又可容她嫁她的心上人衛東籬。

她需感恩,更應知,她永遠鬥不過容歌。

她是亡國公主,要學會認命。

齊芙試探著問: “我可能隨清薇一起,去見識一下女子學院”

衛清薇似早已料定她會對女子學院感興趣,並無詫異之色,笑道: “陛下成立書院日,曾言女子學院永遠缺學生。公主若想去,縱無清薇也可進入。”

齊芙嫁入後,府中人,除忠國公外,一直對她以公主相稱。

當日她與衛東籬的大婚,在容歌到來的後,到底沒拜完天地。滿府中,只忠國公認可她孫媳的身份,縱連公婆也不認她,待她異常客套。

齊芙學會了認命,不覺委屈,只是圍困在這一方天地太久,想要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她想見識下容歌所見到的天地,是如何的壯闊,便問: “那,明日,我可能入女子學院讀書”

衛清薇端詳著這認命的公主,微微一笑: “公主若願,無有不可。”

而今的女子學院,除卻她們這些貴女,就連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兒,也可入學院免費讀書。

教她們讀書的無不是大儒,從教她們認字,到教她們翰林學問。不管是從仕還是只為認寫字,混幾口飯食。

龍椅上的天子,讓這座天之下第一座女子學院,成了有教無類的聖地。

曾幾何時,這座女子學院僅有不到三十人,如今已然有了上千人。縱然是當年的三道學院,夜未曾有過現在的盛景。

王嬌所在的農學院,更是有了上百學生,並放出了狂言,今年定要讓她們女子學院的人,品嘗到她新研究出的新稻米。

她年幼,只於青史窺見過聖人所造的盛世。眼下陛下有了四國之土,她覺距離見證真正的盛世,已然不遠了。

只要,陛下打贏那最後一戰。

-

容歌趕不走叫蘇緣的危長瀛,這是她在幾十萬大軍面前,親口承認的皇後。

麒麟軍的人,對這場婚事極其滿意。

神虞後的血脈,嫁了他們的小郡主做皇後,合該普天同慶。

跟在龍輦一側的副將,笑道: “小郡主陛下,要咱看,您娶了蘇行走,那可是天作之合。”

容歌撩開龍輦幃幔,低著頭看那副將,和氣地問: “你喚何名”

那副將將腰桿子一挺,自豪道: “周通,周震的親弟弟。”

容歌滿意頷首,問: “周通,你可有兒子,多大了,可願讓你兒子嫁朕”

危長瀛端坐著,只冷笑。

周通將脖子一縮,剛挺直的腰桿子又軟下去,弱聲道: “小郡主陛下,周通沒兒子,只一個女兒。”

容歌餘光掃危長瀛一眼: “朕不挑,女子為妃,也無不可。”

她話一出口,危長瀛長臂將她扯了回來,攬在懷裏,噙笑道: “臣竟不知,陛下還有這樣好的胃口。”

容歌將他推開,反手將他拉入懷裏。讓他躺在自己腿上,鉗住他下頜,打量著他眉眼,感慨道: “朕的愛後,生得極好,只可惜,愛後不能生。”

危長瀛面上沒了表情,極暗的眸子,看著上空處的黑暗。

他一旦恢覆往日之態,端坐蓮臺的聖人,一身神威萬重。

容歌囂張的嘴臉,斂下去。

她絕不會承認,她畏危長瀛。

容歌認為自己的行為,可稱為懼內。古來懼內的天子,多得是。凡懼內的天子,哪位不是青史留名的好君王。

容歌松開他下頜,將他拉起來,正色道: “朕不願你看到最後一戰。”

她是她阿娘所生,阿娘知她軟肋在何處,前世的她,便因這軟肋放棄了所有。

今生的她,那軟肋不再痛,可到底是軟肋。

危長瀛被她推起身,端坐在龍輦之內,側目看她,問: “阿九,還是放不下他”

他是智可算天的聖人,一步踏出知百步。最後一戰會如何,他比她看到的早。他在等,等她的求助。

紀芫是她的親阿娘,是覆滅他大雍的罪魁禍首。若非她有這麽一女,他知她身份日,她便死期已至。

紀芫的謀劃二十餘載,於他眼底不堪一擊。

可她,從不願求助於他……

容歌對上他眸,一身威儀地道: “皇後,這乃朕之國是,你乃後宮之主,外事莫問。”

她既要做聖天子,便要真刀真槍,與人拼殺個聖君之名。區區軟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容歌返朝那日,文武百官在帝師的帶領下,十裏相迎。

百姓自發前來跪地迎君。

容歌坐在龍輦上,遠遠看到那一片烏泱泱的人頭。想到自己與危長瀛的那點事,莫名有些心虛。

百人高擡地龍輦,在她示意下一慢再慢,可再慢總有到達時。

身著渥丹色朝袍的帝師,一如第一世的帝師,一身寒涼,丹衣矜貴。

那雙黑得清透的眸子,眺望著即將來臨的龍輦,看著龍輦內親密的兩人。

容歌瞪大了眼,看著唇上的危長瀛。

他顧自深入的她唇,與她唇齒相依。

容歌是有些享受他的侍奉,並打心底承認:危長瀛有一個好舌頭,可讓她欲仙欲死。

相較於她在龍幃內的狂放,危長瀛技高一籌。

她這一心想當聖君的,這一路回朝頗有幾分昏君之態。

可當著滿朝文武,與十幾萬百姓的面,幾十萬大軍的面。容歌自認,自己還沒狂放到這種地步。

容歌將那帶著炙熱的唇自自己唇上推開,拿龍袖狠狠擦幹凈了他的痕跡。轉而一把掐住他脖頸,惡狠狠地問: “蘇緣,你故意的是不是”

危長瀛將她掐住自己脖頸的手,輕輕拍開。攬住她腰身,暧昧地在她耳畔,輕聲問: “陛下可享受臣的侍奉”

容歌兇狠的面容一僵。

她的確很是享受,若非時機不對,她有心現在就做色令智昏的昏君,立刻將危長瀛就地正法。這是個在外是賢後,在內是妖後的妖孽。

她瞥他一眼,有些心虛地小聲道: “朕今夜還要寵幸你。”

龍輦不知何時來到了眾人面前。

無聲無息地落了輦。

容歌的聲音,不算大,甚至是極小。不知何故,卻讓在場之人,無不聽見了她清柔的聲線,與那值得細想的八個字。

一身寒涼的帝師,微顫了眸光,袖手向龍輦內兩人拜下: “恭迎陛下,娘娘,回朝。”

蘇緣成皇後的消息,容歌雖刻意封鎖了消息。可不知為何,滿天下百姓無有不知的。

甚至是一夜間,天之下所有聖人觀,所有的聖人泥塑,身側多了一個紅龍袍的女帝。

女帝的泥塑腳下,以金箔壓字,上書:聖帝。

聖人的泥塑腳下,以金箔壓字,上書:聖後。

全城吃瓜的京城老百姓深知天尊,天母的由來,而今兩人的名頭換成了聖帝與聖後。茶餘飯後的老百姓,甚為樂衷傳揚兩人的幾層身份由來。

縱是黃口小兒也知兩人先是師徒,後又成了天尊天母,再後又成了聖帝聖後,並對此津津樂道。

渾然不知的容歌,推開危長瀛,走下龍輦,來到衛東籬面前,小聲道: “先生,朕與他從來清清白白。”

她是個好天子,是為大懿娶得危長瀛做皇後。

衛東籬躬著身,後退了一步,啞聲道: “臣知。”

她離京後,每日都有人為他送來兩人事無巨細的交談。為防他不知蘇緣成皇後的緣故,甚至有說書人,不知得了誰的指使,每日必要入宮一趟。

莫說是他這個代掌天子權的帝師,知了容歌在營帳寵幸蘇緣的兩日一夜。就連一歲半的小太子齊念籬,也知了。

容歌見他不願與自己親近分毫,便邁前一步,冷聲問: “聽說,你和齊芙圓房了”

她不怎願信蘇緣的話,必要得他親口承認。

衛東籬微微擡起頭,認真端詳著她的神情: “陛下,臣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百姓黎民,並無兒女情長。”

他為何要娶齊芙,他相信,容歌定然知曉。

危長瀛一身神威萬重地自龍輦走下,來到容歌身側。

主動拿起容歌的手臂,環在自己腰身,噙笑看著容歌,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臣自做皇後以來,陛下夜夜寵幸臣無度。臣竟不知,陛下竟會如此沈迷於臣的侍奉。”

容歌手臂環著他腰身,眼角微一抽搐。

這話她無可辯駁。

自讓危長瀛做皇後以後,她的確夜夜沈迷於危長瀛的侍奉。每每欲仙欲死,沈迷其中,意猶未盡。

衛東籬直接直起了身: “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危長瀛是個絕頂聰明之人,知戳他哪裏最痛。

他不願在容歌面前與他相鬥。

容歌望著衛東籬離去的背影,並無去追的意思。

那是個懦弱之人,她從來都知。

她繼續攬住危長瀛的腰身,向滿朝文武介紹道: “蘇緣,是朕大懿的皇後娘娘。”

文武百官撩袍下跪: “臣等拜見陛下,皇後。”

當日容歌與危長瀛在含春閣喝了合巹酒,雖有了夫妻之實,夫妻之名,並未舉辦大婚。

他娶她,無有大婚。

而今她娶了他,自也無需大婚。

容歌看危長瀛,道: “朕是個窮天子,沒錢舉辦封後大典,皇後不會介意吧”

危長瀛帶著她向京門走去,噙笑回視她: “臣有。”

容歌腳下一個不穩,很是‘不小心’地踩上他腳。在危長瀛要攙扶她時,她趁他低頭一瞬,掐住他脖頸,一字一頓地道。

“出嫁隨夫,你既嫁了朕,你的便是朕的。”

她擁有四國之土,便代表著要養四國之土的老百姓。眾所周知,她是個窮天子,是得了一筆橫財。可區區一筆橫財,她覺不夠。

危長瀛被她掐住脖頸,直接單手將她提入懷中,唇畔微微上揚著: “那本就是你之財。”

容歌置放在他脖頸處的手,聽到這話,收了回去。將頭靠在他肩頭,感慨道: “愛後,朕娶你,是你祖上積德。”

危長瀛低眸看她一眼,這才邁步繼續前行,提醒道: “本尊的大雍,為你阿娘所滅。”

容歌那點不要臉的感慨,再難說出口了。

她阿娘覆滅大雍,她早知。不管是第一世的女帝,還是第二世的皇太後,從來都知她的阿娘做了什麽。

她阿娘要覆滅那個腐朽的大雍,建造另一個華雍。

而作為被她阿娘亡滅己國的危長瀛,從未因此恨過她,反而待她極好。

容歌知他看天地,與世人不同。對世人而言的深仇大恨,於他不過是場不可更該結局的舊事一樁。

她靠在他肩頭,攬過他脖頸,輕輕地吻了吻他唇。

危長瀛自做她皇後,不少被她毫無憐惜的折騰。甚至是龍幃之事,都需放下身段,先將她伺候滿意,才可盡興。

他微微垂下眸來,感受著她略帶疼惜柔軟的唇,清潤了眉眼: “阿九,我心底一直有你。”

容歌將唇移開,問他: “你可愛朕”

他將眸擡了起來,果斷道: “從來不愛。”

容歌將放在他脖頸處的手臂抽回,冷笑: “巧了,朕也不愛你,心底更不會有你。”

兩個同樣嘴硬之人,一路沈默地回了宮,去了上書房。

容歌離京大半年,政務有帝師在,並無積壓。可留給天子決策之事,他從不為她決策。

對比危長瀛代她處理政務時的親力親為,事事想在她前,事事為她安排妥當。衛東籬總能做好份內之內,絕不讓她生出自己皇權被人染指之感。

容歌一直固執地認為,天底下,最懂自己的那人一定是衛東籬,是她的先生。

危長瀛目不得視,安靜立在她身側,久久不聞她落筆之聲,便看向一側念德。

念德領會他意,走上前來,向前探頭,看向讓容歌久久不曾落筆的奏折。

紫檀禦案之上,帝師衛東籬所擬的奏折,天子觀瞧著他字,禦筆停頓於半空。

念德掃著奏折內容,向危長瀛道: “帝師奏請陛下大赦天下。”

陛下得了四國之土,勢必要以此為由,赦免不少罪臣。

危長瀛微躬下身,奪走容歌手裏的禦筆,對容歌柔聲道: “阿九,從不需在意世人之目。”

容歌有些詫異,擡眸看他。

當日東坪府地龍翻身,她曾對百官言過,若有敢貪汙賑災糧款的官員,她當誅其九族。

可縱有她的話在前,工部之人仍貪汙了賑災款。南昌仁在東坪府時,調查官商勾結,順帶揪出了一批貪汙賑災款的官員。

她知都有誰,卻遲遲未曾處理。

那些人位高權重,她可讓這些臟官九族不留。可這些人死了,還會有另外一批人上去,貪汙之風,從來殺不盡。

正如前世的衛東籬曾對她言,殺掉一批吃飽的貪官。這群貪官吃飽了,只扒百姓一層皮。可下面來得這一批,是饑餓的狼。他們一旦上去,會將百姓抽骨吸髓。

衛東籬在東坪府比她時日久,工部的貪汙,他早已看在眼底。

他想要她借大赦天下,寬恕這些人。

倘若沒有衛東籬的奏折,她的大赦天下,是將這些誅滅九族,為天下百姓助助興。

可有了衛東籬的奏折,她拿不定主意了。

前世她痛恨貪官汙吏,恨不得將天下每一個臟官剝皮抽筋。她的確也那麽做了,卻落得一個惡名昭彰的下場。

百姓言她好,可書寫史書的從來是文官,哪個能保一輩子幹凈。

自古官官相護,哪怕她是天子,若當想聖天子,千古留名,總要顧忌下狠辣手段。

危長瀛握起她手,蹲下身,對她道: “阿九顧忌的,本尊來做。”

前兩世以惡制惡的聖人,從非善人。

他的狠辣,從不為人所知,故而人人言他是大聖之人。可於這亂世能當聖人的,是聖人未必是善人。

容歌想到前世那個被危長瀛淩遲的麒麟教教主,沒出息地抖了抖。

今生的地牢,她也曾有幸見過危長瀛再次舉起淩遲之刀,她不想再見了。

危長瀛是沒人性的魔,他若想讓那人受盡皮肉之苦,必讓那人求死不能。

危長瀛的動作極快,他有無孔不入的情報,誰幹凈誰臟,他無一不知。

容歌回朝的第二日,菜市口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刑場上,臟官一眼看不到頭。

這些人也曾位高權重,褪去官衣,沒了官威,跪在地上只剩瑟瑟發抖。

天子監斬,處置貪汙東坪府賑災款的官員,百姓自然喜聞樂見。

更何況,這是皇後娘娘親自執刀。

安之意手舉木盤,來到危長瀛身前。

一雙玉白的手,修長而骨節如竹,揀起了暗紫木盤裏的柳葉刀。

容歌面色有些發白,站起身,商量道: “愛後,其實誅滅他們九族,也挺好的。”

血流成河,人是死得多了些。可將他們統統千刀萬剮,她看了實在是於心不忍。

危長瀛身披黑裘,聞聽她言,那張玉白菩薩臉,漠然低垂了眸。

另一手,摸著身前刑架五花大綁的人,手裏的刀,不曾有一刻猶豫,直接片下了他一塊肉。

一聲撕心裂肺地淒厲嘶喊,如銀屏乍破,響徹雲霄。似可令人身臨其境,切身體會到同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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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得太差勁。

今天中午更後五千字時,會把這章修改一下。

今天的狀態不對,這章有點水,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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