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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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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容歌被他戾氣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忙用掌捂住了眼。

“我眼為何要毀,你見不得世間之色,難道不讓我見嗎”

她下頜一疼,猛地拿開手,死死咬住他掌,噙淚的眸子,憤怒瞪著他。

危長瀛任由她咬,戾聲問: “誰是你的先生,是不是衛東籬!”

容歌窺見他魔戾的神色,松開口了,拔腿就跑。長臂自她身後而來,狠狠勒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身,將她提了起來。

容歌雙足不可落地,掙紮著喊: “你,是你,你是先生,你是師傅,他不是。”

危長瀛漠然搭垂下了眼簾。

“為師一直以來縱容著你,任你胡作非為,是知你天性如此,熱愛無拘無束。你言為師是活閻羅,幾次要殺為師,放火燒為師產業,於外人前詆毀為師,為師只當不知。

阿九,我非善非惡,天不予我人性,我不知喜怒哀樂,天魔功讓我斷情絕欲,我不觀色,不嘗人間煙火。

我厭憎天地,不喜世人,任歲月煎壽,不過為勝天半子。我倦了,天地虧欠於我,我只問他們要一個你,你隨我一起,我們一起遠離這煉獄。”

容歌驚駭到渾身顫粟,他要殺她!

她拼命掙紮起來,帶著哭腔嘶喊: “你要瘋,你自己去瘋,不要拉著我,我不要死!

我不曾覺得天地虧待我,我愛天地萬物!

危長瀛,你放過我,我再不敢了,我哪裏惹你了不成,縱惹了,我道歉還不成嗎

我還年輕,我才十六歲,我還沒活夠,你自己老了,你想死,你拉別人去,我不要陪你,我還救了你呢,你還欠我一條命,你不能殺我!”

危長瀛將她放下。

容歌滿面是淚,滿是驚懼看著他,步步後退。

他漠然擡起眸,向她逼近,眸底再無眼白,只是魔戾充斥的黑。

容歌看著他目,險些窒息,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拼命向床爬去,他修天魔功入了心魔,本就無人性的人,又成了無人性的魔。

容歌帶著哭腔,崩潰大喊: “你若殺我,我會恨你,比知你的,不知你的,古來今往的更加恨你,比以前的以前更加恨你一萬倍!”

他用無眼白的眸,凝著她。

“你不該恨我,這世上所有人都可恨我,唯獨你不可。你食我過肉,飲過我心頭血,你的天命蠱是我為你驅逐,你食過天山雪蓮的血,在我身。

阿九,你的血是我的,你的肉也是我的。你尚在你阿娘懷中,我便知你。你四歲我養你十四日。你十二歲離京,所有皆在我眼下。你的所有我知。

若無我,你阿娘會殺了你,再無誰能護你。世人會毀了你,我帶你離開,我們一起走,你陪我……”

容歌肝膽俱裂,崩潰地拿針射他,舉劍便要殺他。

他避開那針,打落她劍,用掌扼住她脖頸,將她提放在床上,覆了上去,掌死死握住她脖頸,緩緩加重氣力,漠然閉上了眸。

“我會陪你。”

容歌死死抗衡著他,到底在他加重的氣力下,失去了氣力。

腦海浮現兩世所有。

她重活一世,還是要死他手。

她認命了,她鬥不過他。

可就在認命的那一刻,衛東籬的話,浮現在她腦海。

你應伴他,愛他,讓他消厭憎,愛世人。

清荷不過凡人,遠不及他。

你當消執念,向上觀,他才是良人。

他怎會是良人

他根本不是人!

容歌頓時醒悟,莫不是他太過孤獨,想要人陪他,她若再不起反骨,縱不愛他,讓他知世間美好,他不想死了,自也不會殺她。

容歌被他扼住脖頸,艱難道: “危靜若,我,我陪你,陪你活著。讓你知世間美好,別殺我,我陪你到老,再不離你。”

危長瀛漠然俯瞰著她: “我不信你,你需隨我一起死。”

容歌眼角淚水如溪,顫著手,放在他手上,愈發艱難地道: “我愛,萬物,也可,愛你,教你去愛,愛萬物,你信,我……”

危長瀛深深地凝著她,在她幾欲昏厥的那一刻,松開了掌。

容歌頓時翻過身,拼命呼吸,拼命咳著,緩解了幾息,壓下恐懼,顫抖著掌,試著碰觸他冰冷的面,牽強道: “你要信我,愛萬物不難,你定能做到。”

他漠然看著她落在自己面上的掌。

凝目看她: “吻我。”

容歌頓時放了掌,閉上了眼,咬牙切齒地道: “你殺了我吧!”

危長瀛冷笑: “如此更好。”

他擡掌。

容歌倏地睜開眼,面皮不停抽搐,這該死之人,果與活人不同。

她打開他掌,站起了身,不屑道: “等著,我給你尋個好看的來。”

只她不常逛煙花之地,也不知他喜小倌還是喜姑娘,左右是個好看的,不就是吻他一下,她掏銀子,讓他睡上一夜都成。

危長瀛漠然看她: “我嫌世人臟。”

容歌深蹙了眉,彎下腰來,端詳著他,很是費解他這沒死透的人,怎會如此重口

“宮裏有只白貓,有只白狗,你讓哪個吻你,還是我都抓了來”

危長瀛冷笑: “你若蠢成這樣,殺了你也好。”

容歌驚愕指著自己鼻子,怒道: “我也是世人,我也臟!”

危長瀛危險地瞇起了狹目,眉心朱砂如血,映襯著微瞇的無眼白的黑眸,魔氣十足。

“你血是我的,肉是我的,與世人不同。”

容歌氣得猛一仰頭,要不是怕死怕疼,定要死給他看。

他沒了耐性,扯住她手: “阿九,隨我一起,我會讓你不疼的走。”

容歌煞白了臉,氣力被抽空,緩緩地癱坐下來,噙淚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薄唇。

他是將死之人,斷情絕欲,又是出家人,比太監還太監,可她縱拿他當死人,當什麽都下不去嘴。

她恨透了他!

昔有韓信胯下辱,非她向仇人妥協,只仇人太過強大,她得忍,刀切心的忍,避其鋒芒,為大智。

他要她吻他,只是要她證明決心,此為斷情絕欲之人,待她不同,要她陪他……

容歌這才知,她竟打出生就被他知,不禁毛骨悚然,這些年她一直在他眼皮下,怪不得他知她心底在想什麽,這該死的老道士,早該被天譴。

容歌深吸了一口氣: “危靜若,你要我吻你,可是因你喜歡我”

他待她太過奇特,她現在才回過味來,可這喜歡,怎看也不像喜歡,顧成鄴那般喜她,她感受過。

他不曾見她歡喜,不曾霸道地只準她看他一人,可他卻介意她看衛東籬。

危長瀛動了動唇: “你有何處值得我喜你既有愛,我要品品。”

容歌惱怒地一口咬上他嘴唇,這該死之人,怎知什麽喜不喜的,他就是個瘋子!

危長瀛嫌惡地一把將她推開,繼而覆在她身,大掌禁錮上她腰肢,凝著她清潤的眸,用略暗啞的聲音道: “我為你師,教你何為吻人。”

炙熱的氣息,襲卷而來,懾住她唇。

容歌忿然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死死咬住牙關。

他有極好的耐性,另一掌鉆入她衣,隔著她最後一層遮羞布,覆蓋了她玉峰。

容歌駭得頭皮發麻,雙掌忙去推搡他,他便順勢將舌尖滑入她口,追逐著她的氣息,纏繞著她,要她與他一起清醒淪陷。

他不曾霸道,似真在認真教導著她。

似輕似重的觸碰,激起一陣顫粟。

容歌使出全身氣力也不曾將他推開,只得用腿踢他。一處屬於男子的炙熱,穿透了衣衫,容歌險要嚇昏過去。

他便握住了她掌。

轉首,向幃幔吹了一口氣。

如火的軟綢,絲滑閉攏,只留滿室旖旎香艷。

“危靜若,我定會宰了你!”

聲如沙礫,似神墜凡塵: “我給你機會,卻非現在。”

容歌恨得直掉眼淚,懇求道: “求你,我學會了,師傅,我真的學會了。”

天際黃昏悄至,落日戲弄著玉女峰。

風撫池水,激起漣漪顫粟。

容歌險些死他手裏,帶著哭腔絕望地喊: “我不活了,你現在殺了我,你不殺我必殺自己!”

燦金餘輝,透過綠蓬窗,落下一扇金線。

他深埋在她脖頸,沈重綿長地呼吸拂亂了她脖頸處水濕妖嬈的黑發。

他低啞蠱惑地道: “它是你的。”

白光穿過隱入雲海。

容歌衣不蔽體,手軟腳軟地自帳內爬出: “我清鴻劍呢,我要剁了自己的手,再剁你個狗道士的手!”

淩亂地床榻,銀針,清鴻軟劍,各種毒藥,陰損暗器,堆放一起。

他含了水光的黑眸,覆著未散的薄霧,半撐著起身,冷玉之澤的手,在雜物中撥弄,尋到一方疊放平整的軟帕。

他將軟帕攥入掌心,絲縷青煙自他五指縫隙鉆出,他打開掌心,看著掌心的灰燼,笑了笑: “饜足不罵廚。”

容歌低垂著頭,一字一頓地道: “危長瀛,來日我只有將你千刀萬剮,方解此恨。”

他坐起身,系好玉帶,用她衣衫包起那堆雜物,骨節如松的指,輕輕一彈,包裹重聲落地。

墜塵的天人,蓮花冠傾斜,天師袍袍帶微亂,玉白的菩薩面,映襯著眉心朱砂如血。威嚴端美的聖人,踏塵墜欲海,擡眸間,頗帶了幾分懾人的驚心動魄。

“上來,為師教你如何將為師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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