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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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容歌思及忘情山崖底甚大，尋生路並非一兩日之事。
便道: “師傅，您老人家身子尊貴。阿九除內力暫難恢覆，其他已無大礙，明日還是阿九去吧。”
危長瀛眺望著海面的眸子，一瞬深許多，轉過首來糾正她: “為師僅比你年長七歲。”
容歌理所當然地頷首: “阿九知道，您收阿九時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是父，阿九孝順您是應當的。”
說到此，容歌想到前世的鐘離姣，心道，危長瀛前世不近女色，表面是一心向道，實則是一心覆仇。
如此便可解釋安之意為何是個陰陽人了，安之意竟真是個太監。
此人不愧多智近妖，誰能想到身為太子的他，竟會遁入空門，搖身一變成了四大家族之首危家的家主呢。
出去以後，她當如何對付他，才可讓他狼子野心，暴露於世人眼底……
危長瀛聽聞這話，轉過頭，看她一眼，冷笑一聲，怒得拂袖而去。
容歌見他冷笑，心底一驚。
他不會又將她看穿了吧!
-
次日，天泛魚肚白。
容歌見危長瀛還在閉目盤坐養神，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昨日他去了南位，既沒尋到生路，今日應換北位。
她雖沒了內力，卻還有些輕功的底子，行走間腳步輕挪，幾個連縱，飛身而起。
日頭到至頭頂，容歌微微氣喘落下身來。
望著前方若隱若現地蒼翠高山，欣喜若狂。
蒼翠高山，林深多障。
容歌自淺青的山障走出。
山腳下，茅檐草舍，不過十幾戶人家，正值飯時，茅檐戶戶升煙，遠遠傳來犬吠，雞鳴，誰家稚童遙遙喚著娘親。
一戶人家，籬笆墻內走出個荊釵布裙的婦人，遙遙應了聲，便有稚童飛奔而來。
容歌遙遙望著這寧謐村舍，眸底只覺有些模糊，許是匆忙趕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婦人蹲身一把抱起稚童，兩人甫一回身，便見淺青山霧繚繞地山腳不遠處，迎風而立著一位道袍灰白的少女。
她長身站在淺青的山霧之中，體態修美，纖弱高挑，冰骨玉膚，狐眸紅唇，一身美人骨，色極生艷，不知是妖是仙。
兩人一時只覺日暗無光，僅那不知是妖是仙的少女，皎皎泛光暈，讓人心神恍惚，飄飄然如墜夢境。
婦人一咬舌尖，劇痛直達腦海，她回過神來，放下稚童，上前詢問: “姑娘，前來尋人的吧”
容歌看著眸底的障，楞怔一下了，遲疑地點頭: “大嫂可見到我家先生”
婦人親切拉上她手，忙不疊地道: “快，跟大嫂回家去。你家先生啊，上山采藥去了。”
稚童小跑而來，扯上她衣袖，笑道: “是姐姐呀，先生才說讓你在家等著，姐姐怎又上山尋去了。”
容歌總覺哪裏不對，直至被兩人半拉半扯地入一間茅屋，這才疑惑地指著茅屋前的一顆垂柳樹，問: “是你們把垂絲海棠樹推倒，種上了垂楊柳樹嗎”
稚童有雙精光爍爍地眸子，接過婦人遞來的粗瓷茶碗，低眸看了一眼，對婦人使了一個眼色。
婦人面上塗著厚厚地脂粉，口脂抹得猩紅如血。見稚童將粗瓷碗遞給容歌，一甩巾帕低聲罵了聲: “死相!”
便搖曳著水蛇腰，轉身走了出去。
容歌接過粗瓷碗，喝了一口，她被養刁的口舌，喝不慣這白水。當即又把喝入的茶水吐了進去，把手中粗瓷碗往地上一甩。
仍指著那垂楊柳樹問: “為什麽要推倒垂絲海棠樹”
稚童看到那一幕，耳畔聽著碎瓷聲，不由一呆，瞧著地面的碎瓷，楞楞回: “可能是想推就推了吧……”
容歌頷了頷首，低下頭，看向只到自己腰身的稚童，問: “你幾歲”
稚童莫名打了個激靈，再仔細觀她，依舊是那樣的美艷容貌，眉眼處帶著懨懨病態，極大的狐眸，眸底卻像是有團黑霧。
稚童心底警鈴大作。
這少女怎瞧著比他們忘情山十三鬼還邪性，她當真是誤闖來的
便有些磕磕絆絆地答: “七八九十歲吧。”
容歌又問: “你趁著我家先生上山采藥，便推倒了先生栽種的垂絲海棠樹，趁機霸占了先生的宅院對嗎”
稚童被她一連幾問問得腦子糊塗了，下意識覺這這話不對，據理力爭道: “可是姐姐，這裏是我家。”
容歌看著眼底的障，歪了歪頭: “你移了先生栽的樹，犯了死罪。我要做好人，不能殺你全家，只殺你一人做樹肥，先生會諒解我的。”
稚童終於發現這少女腦子不對勁，登時眉目倒立，怒目而視，揚聲怒喝: “你是千面修羅!”
容歌被他一喝，腦海愈發渾噩起來，揉了揉眼，見自己腰身以下立著一個身量似稚童，面容卻似中年人的侏儒，登時眼眸一亮。
“你是什麽玩意兒”
危長瀛飛身尋來此處時。
容歌坐在茅屋之上，不知拿誰腰帶捆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侏儒。
那茅屋之下，一排跪著十二個人。
像是求饒求累了，其中一人直起身來，商量道: “紀九女俠，您看這樣行不行，您給我們些時間，先把三弟放下來。至於您說的樹，就是入皇宮大內，我也為您尋來，好不好”
容歌想了想，把手中清鴻劍擲到跪地說話的那人面前: “你不讓我殺他，可是樹不能白移，你為他以命換命，我便饒了他。你若不願，那我只能殺了他，再殺了你們。”
少女語氣霸道，似習慣了殺人如麻，故而很是平靜。
危長瀛立在空中，玉白修長的指，輕揉上太陽穴。他以內力助她將天命蠱休眠，不想反讓失了內力的她頻繁進入天山雪蓮的心障。
一旦出了山，她這般，又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亂子。
他本欲在此多待幾日，再回京師。可若任由她這般下去，沒等來那舊人……
他長身立在空中，喚她: “阿九。”
容歌看著眼底的障，白霧茫茫裏，有人長身而立，暗紫道袍，頭戴蓮花道冠，一身仙風道骨。
她見他邁著四方步而來，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再顧不得什麽，跳下茅檐撿起清鴻劍，拍回腰間，轉身便跑。
危長瀛立在半空，見她這般反應，眉目一沈，拂袖隔空將她攝來，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容歌僵硬了身子。
跪在茅檐下的十二人，轉身瞧見淩空而立灰白道袍的道人，本欲解救同伴的動作，齊齊一頓。
那美艷少女沒有內力，尚且一人打他們十三人，而這人竟可如此輕易地將這邪性少女攝去，豈不是比她更厲害……
十二人仰面望著他，再次齊齊跪倒在地，整齊劃一地磕頭: “道士爺爺饒命啊——”
危長瀛垂目生厭，揮袖一掌廢去十二人武功內力，抱著容歌飛身而去。
容歌見他再次顯露活閻羅的本性，微微白了臉，老老實實地被他攬著回了海邊。
危長瀛將她放下，容歌當即離他遠了幾步，微白著臉，有些討好地問: “師傅怎知阿九在那裏”
一雙沈寂的眸，靜靜地看著她。
她到現在仍在怕他
危長瀛向她邁近一步。
容歌面色再度白了些，再次後退了一步。
於她看來，身著天師道袍的危長瀛，堪比她的夢魘。她曾立在他身側，親眼目睹著，他是如何將麒麟教的替罪羊教主，千刀萬剮的。
那淒厲的慘叫聲，數年不散地回蕩在她耳畔。
只有她的先生陪在她身邊，她才可忘記那陰魂不散地慘叫聲。
容歌眸底黑霧濃郁了一些，擡眸畏懼看著他，可眼底卻沒了身著暗紫天師袍的道長。
垂絲海棠樹下，長身立著她眉目溫潤的先生。
容歌眉目猛然舒展，上前一把抱住他腰身: “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危長瀛被她緊緊攬抱住腰身，眉心緊蹙。
若非他知她僅有自己這一個師傅，縱在南地也未曾有過什麽師傅……
想是這天山雪蓮的心障作祟。
他任由她緊緊攬抱著自己腰身，眉目間逐漸再看不出什麽神色。
擡起手，將她頭壓在胸口，輕聲道: “阿九，你身心深陷心障，天命蠱離身，心障解除後，你再難記住今日之事。”
他低頭輕吻上少女柔順的黑發。
容歌察覺到他的溫柔，微擡起頭，眉目舒展著，情意深重地仰望著他。
擡頭撫上他玉白略涼的面頰，柔聲問: “先生，我們在這裏一輩子好不好我只想與你一起，我們哪裏都不去了，什麽都不要了。外間天下如何，我們再不管了，好不好”
少女清柔的聲線，被海風吹遠，吹散，吹入了道人的心。
破焦土而生地蔽日大樹，被風拂動枝蔓招展。
他褪去沈寂的黑眸，竟也有了平生以來第一次的溫柔。他深深地看著她，略涼的大掌，摩挲著少女瑩白一如好玉的溫熱臉頰。
得他這般溫柔地回應，容歌面上緩緩染上了緋紅雲霞，清潤的狐眸，卻不肯離開他眉眼一瞬，含情深重地望著他。
他再不願壓抑，深深吻上了她殷紅的唇。
唇齒交纏間，起初僅是溫柔地繾綣纏綿，卻逐漸演變成了帶著欲想，欲罷不能，不容抗拒地侵略。
容歌潰不成軍，幾乎難以呼吸。
腦海閃出一瞬疑惑的清明，卻在男子唇舌掠奪間再度被心障侵占，生澀地開始回應他。
白浪拍礁石，重重疊疊，紛沓而至。
他戀戀不舍地移開了唇，將她緊緊擁抱在胸口，聲音帶著壓抑地低啞。
“阿九，若我忘了崖底之事，記得，定要提點我……”
她紅唇微腫，微微氣喘著，眸底卻是一片黑色的障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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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思及忘情山崖底甚大，尋生路並非一兩日之事。
便道: “師傅，您老人家身子尊貴。阿九除內力暫難恢覆，其他已無大礙，明日還是阿九去吧。”
危長瀛眺望著海面的眸子，一瞬深許多，轉過首來糾正她: “為師僅比你年長七歲。”
容歌理所當然地頷首: “阿九知道，您收阿九時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是父，阿九孝順您是應當的。”
說到此，容歌想到前世的鐘離姣，心道，危長瀛前世不近女色，表面是一心向道，實則是一心覆仇。
如此便可解釋安之意為何是個陰陽人了，安之意竟真是個太監。
此人不愧多智近妖，誰能想到身為太子的他，竟會遁入空門，搖身一變成了四大家族之首危家的家主呢。
出去以後，她當如何對付他，才可讓他狼子野心，暴露於世人眼底……
危長瀛聽聞這話，轉過頭，看她一眼，冷笑一聲，怒得拂袖而去。
容歌見他冷笑，心底一驚。
他不會又將她看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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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泛魚肚白。
容歌見危長瀛還在閉目盤坐養神，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昨日他去了南位，既沒尋到生路，今日應換北位。
她雖沒了內力，卻還有些輕功的底子，行走間腳步輕挪，幾個連縱，飛身而起。
日頭到至頭頂，容歌微微氣喘落下身來。
望著前方若隱若現地蒼翠高山，欣喜若狂。
蒼翠高山，林深多障。
容歌自淺青的山障走出。
山腳下，茅檐草舍，不過十幾戶人家，正值飯時，茅檐戶戶升煙，遠遠傳來犬吠，雞鳴，誰家稚童遙遙喚著娘親。
一戶人家，籬笆墻內走出個荊釵布裙的婦人，遙遙應了聲，便有稚童飛奔而來。
容歌遙遙望著這寧謐村舍，眸底只覺有些模糊，許是匆忙趕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婦人蹲身一把抱起稚童，兩人甫一回身，便見淺青山霧繚繞地山腳不遠處，迎風而立著一位道袍灰白的少女。
她長身站在淺青的山霧之中，體態修美，纖弱高挑，冰骨玉膚，狐眸紅唇，一身美人骨，色極生艷，不知是妖是仙。
兩人一時只覺日暗無光，僅那不知是妖是仙的少女，皎皎泛光暈，讓人心神恍惚，飄飄然如墜夢境。
婦人一咬舌尖，劇痛直達腦海，她回過神來，放下稚童，上前詢問: “姑娘，前來尋人的吧”
容歌看著眸底的障，楞怔一下了，遲疑地點頭: “大嫂可見到我家先生”
婦人親切拉上她手，忙不疊地道: “快，跟大嫂回家去。你家先生啊，上山采藥去了。”
稚童小跑而來，扯上她衣袖，笑道: “是姐姐呀，先生才說讓你在家等著，姐姐怎又上山尋去了。”
容歌總覺哪裏不對，直至被兩人半拉半扯地入一間茅屋，這才疑惑地指著茅屋前的一顆垂柳樹，問: “是你們把垂絲海棠樹推倒，種上了垂楊柳樹嗎”
稚童有雙精光爍爍地眸子，接過婦人遞來的粗瓷茶碗，低眸看了一眼，對婦人使了一個眼色。
婦人面上塗著厚厚地脂粉，口脂抹得猩紅如血。見稚童將粗瓷碗遞給容歌，一甩巾帕低聲罵了聲: “死相!”
便搖曳著水蛇腰，轉身走了出去。
容歌接過粗瓷碗，喝了一口，她被養刁的口舌，喝不慣這白水。當即又把喝入的茶水吐了進去，把手中粗瓷碗往地上一甩。
仍指著那垂楊柳樹問: “為什麽要推倒垂絲海棠樹”
稚童看到那一幕，耳畔聽著碎瓷聲，不由一呆，瞧著地面的碎瓷，楞楞回: “可能是想推就推了吧……”
容歌頷了頷首，低下頭，看向只到自己腰身的稚童，問: “你幾歲”
稚童莫名打了個激靈，再仔細觀她，依舊是那樣的美艷容貌，眉眼處帶著懨懨病態，極大的狐眸，眸底卻像是有團黑霧。
稚童心底警鈴大作。
這少女怎瞧著比他們忘情山十三鬼還邪性，她當真是誤闖來的
便有些磕磕絆絆地答: “七八九十歲吧。”
容歌又問: “你趁著我家先生上山采藥，便推倒了先生栽種的垂絲海棠樹，趁機霸占了先生的宅院對嗎”
稚童被她一連幾問問得腦子糊塗了，下意識覺這這話不對，據理力爭道: “可是姐姐，這裏是我家。”
容歌看著眼底的障，歪了歪頭: “你移了先生栽的樹，犯了死罪。我要做好人，不能殺你全家，只殺你一人做樹肥，先生會諒解我的。”
稚童終於發現這少女腦子不對勁，登時眉目倒立，怒目而視，揚聲怒喝: “你是千面修羅!”
容歌被他一喝，腦海愈發渾噩起來，揉了揉眼，見自己腰身以下立著一個身量似稚童，面容卻似中年人的侏儒，登時眼眸一亮。
“你是什麽玩意兒”
危長瀛飛身尋來此處時。
容歌坐在茅屋之上，不知拿誰腰帶捆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侏儒。
那茅屋之下，一排跪著十二個人。
像是求饒求累了，其中一人直起身來，商量道: “紀九女俠，您看這樣行不行，您給我們些時間，先把三弟放下來。至於您說的樹，就是入皇宮大內，我也為您尋來，好不好”
容歌想了想，把手中清鴻劍擲到跪地說話的那人面前: “你不讓我殺他，可是樹不能白移，你為他以命換命，我便饒了他。你若不願，那我只能殺了他，再殺了你們。”
少女語氣霸道，似習慣了殺人如麻，故而很是平靜。
危長瀛立在空中，玉白修長的指，輕揉上太陽穴。他以內力助她將天命蠱休眠，不想反讓失了內力的她頻繁進入天山雪蓮的心障。
一旦出了山，她這般，又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亂子。
他本欲在此多待幾日，再回京師。可若任由她這般下去，沒等來那舊人……
他長身立在空中，喚她: “阿九。”
容歌看著眼底的障，白霧茫茫裏，有人長身而立，暗紫道袍，頭戴蓮花道冠，一身仙風道骨。
她見他邁著四方步而來，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再顧不得什麽，跳下茅檐撿起清鴻劍，拍回腰間，轉身便跑。
危長瀛立在半空，見她這般反應，眉目一沈，拂袖隔空將她攝來，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容歌僵硬了身子。
跪在茅檐下的十二人，轉身瞧見淩空而立灰白道袍的道人，本欲解救同伴的動作，齊齊一頓。
那美艷少女沒有內力，尚且一人打他們十三人，而這人竟可如此輕易地將這邪性少女攝去，豈不是比她更厲害……
十二人仰面望著他，再次齊齊跪倒在地，整齊劃一地磕頭: “道士爺爺饒命啊——”
危長瀛垂目生厭，揮袖一掌廢去十二人武功內力，抱著容歌飛身而去。
容歌見他再次顯露活閻羅的本性，微微白了臉，老老實實地被他攬著回了海邊。
危長瀛將她放下，容歌當即離他遠了幾步，微白著臉，有些討好地問: “師傅怎知阿九在那裏”
一雙沈寂的眸，靜靜地看著她。
她到現在仍在怕他
危長瀛向她邁近一步。
容歌面色再度白了些，再次後退了一步。
於她看來，身著天師道袍的危長瀛，堪比她的夢魘。她曾立在他身側，親眼目睹著，他是如何將麒麟教的替罪羊教主，千刀萬剮的。
那淒厲的慘叫聲，數年不散地回蕩在她耳畔。
只有她的先生陪在她身邊，她才可忘記那陰魂不散地慘叫聲。
容歌眸底黑霧濃郁了一些，擡眸畏懼看著他，可眼底卻沒了身著暗紫天師袍的道長。
垂絲海棠樹下，長身立著她眉目溫潤的先生。
容歌眉目猛然舒展，上前一把抱住他腰身: “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危長瀛被她緊緊攬抱住腰身，眉心緊蹙。
若非他知她僅有自己這一個師傅，縱在南地也未曾有過什麽師傅……
想是這天山雪蓮的心障作祟。
他任由她緊緊攬抱著自己腰身，眉目間逐漸再看不出什麽神色。
擡起手，將她頭壓在胸口，輕聲道: “阿九，你身心深陷心障，天命蠱離身，心障解除後，你再難記住今日之事。”
他低頭輕吻上少女柔順的黑發。
容歌察覺到他的溫柔，微擡起頭，眉目舒展著，情意深重地仰望著他。
擡頭撫上他玉白略涼的面頰，柔聲問: “先生，我們在這裏一輩子好不好我只想與你一起，我們哪裏都不去了，什麽都不要了。外間天下如何，我們再不管了，好不好”
少女清柔的聲線，被海風吹遠，吹散，吹入了道人的心。
破焦土而生地蔽日大樹，被風拂動枝蔓招展。
他褪去沈寂的黑眸，竟也有了平生以來第一次的溫柔。他深深地看著她，略涼的大掌，摩挲著少女瑩白一如好玉的溫熱臉頰。
得他這般溫柔地回應，容歌面上緩緩染上了緋紅雲霞，清潤的狐眸，卻不肯離開他眉眼一瞬，含情深重地望著他。
他再不願壓抑，深深吻上了她殷紅的唇。
唇齒交纏間，起初僅是溫柔地繾綣纏綿，卻逐漸演變成了帶著欲想，欲罷不能，不容抗拒地侵略。
容歌潰不成軍，幾乎難以呼吸。
腦海閃出一瞬疑惑的清明，卻在男子唇舌掠奪間再度被心障侵占，生澀地開始回應他。
白浪拍礁石，重重疊疊，紛沓而至。
他戀戀不舍地移開了唇，將她緊緊擁抱在胸口，聲音帶著壓抑地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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