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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把我跟師傅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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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把我跟師傅葬在一起吧

眾人一看,是一枚碎了的玉佩,上面隱隱可辨出,上面有“愛國”二字

“溫大人,這可是你的愛國玉佩?”

一聽到自己是自己的愛國玉佩,溫惜文當即皺起了眉頭,身體仔細往前探,想努力辨認,看得出來,這件東西,對溫惜文還是十分重要的

一看到溫惜文終於不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劉璋終於來了怒火

“拿下去,好好看看”

烏桕連忙將這塊碎玉端了下去,送到了溫惜文面前

溫惜文連忙湊上前去仔細辨認,發現,這確實是自己那塊愛國玉佩

“敢問姚大人,您的玉佩,可佩戴在身上?”

章憐看到溫惜文看著玉佩眉頭不展的樣子,又轉向了姚與慶

“忠君之事,如初升之日,日日相見,自然是時刻佩戴在身上”

“那煩請丞相大人,借玉佩一觀”

姚與慶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玉佩

大小與作為證物的那塊玉佩相似,只是形狀恰好相反,上面刻著的不是“愛國”,而是

“忠君”

章憐小心翼翼得托著姚與慶的玉佩,與盤子裏的那塊碎玉拼在了一起,果然形成了一塊完整的玉佩,一個忠君,一個愛國

忠君的給了姚與慶,愛國的給了溫惜文,爾後這兩個人各自進入朝堂,施展風華

這是文時欽送給陳王朝的一對雙璧

君子比德如玉,文時欽希望他們自省自觀,饒是斷絕師徒關系時,文時欽也沒有收回這兩塊玉佩,因為師傅也許是一時的,而德行,卻是一輩子的

“謔,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雙玉合並的樣子,做的可真精致”

“是啊,只是這如今,可真是笑話,送玉佩的讓人家愛國,沒想到自己卻叛了國,唉”

“所以溫大人見物生恨,殺了文時欽,倒是真有可能的”

“唉,玉碎了,人的德行,也終究碎了”

殺的是自己的老師,盡管這老師如今背負著叛國的名頭,可是只殺師二字,仍然能讓溫惜文一輩子擡不起來頭

“溫大人,這可是你的玉佩?”

章憐看著合二為一的玉佩,說道

“不錯”

“那刺殺之人在臨死前曾說,人以玉喚,奈何人心易變,不忍事發連累身後清名,所以不如親手了解,玉碎情滅”

這種做法,倒是還真的像自己的作風,如果老師叛了國,自己倒真有可能為了保全他後世名聲,親手殺了他

溫惜文瞇了瞇眼,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的老師,真的叛了國,可是他的老師沒有

正在溫惜文還在兀自想些什麽,章憐繼續說道

“那時尚未找到這塊玉佩,不知道那賊人是何意,如今在賊人家裏找到這塊碎玉,倒是全部明了了”

“溫大人”

劉璋冷冷的看著溫惜文,這一次,甚至只喊了溫惜文的名字,可是內裏意思無人不知,那就是皇上要讓他自己解釋清楚

“這塊玉佩,曾在不久前丟失,因著那時文老在宮中時任太傅,相見不便,後來文老生病,不欲讓此事擾了文老,所以並未告知”

“如此巧合?”

此話一出,溫惜文知道,劉璋顯而易見是沒信

“這塊玉佩是你的恩師給你的信物,天下皆知,你與你的恩師情深義重,恩師給得東西,就這麽丟了,你卻這麽渾不在意”

“天下亦皆知,文時欽忠於陳氏”

劉璋氣得牙根癢癢

“你口口聲聲為你的恩師辯駁,卻不為你自己辯駁半句,想來,你的事,實在是辯無可辯”

劉璋悠悠的說道,似乎不見生氣,反而有些惋惜

“拉下去!刺殺老師,罔顧人倫,還有什麽臉面站在朝堂之上,還有什麽臉面,做天下文人表率,愛國之物尚且可以被如此輕易丟棄,想來這國,在你心裏,也沒有什麽分量,既然你如此為你的老師抱不平,那不如,下去陪他去吧!”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皇上這是要直接殺了溫惜文?

可是溫惜文也是朝廷重臣,這樣直接賜死,是不是過於草率了些,終究還是姚與慶先反應了過來

“陛下,陛下,溫惜文他會殺天底下所有的人,但是絕對不會殺害文時欽的,他侍師如侍父,斷不會如此的,求陛下開恩,就算陛下不念及這份師徒之情,也請可憐可憐老臣,這也曾經是老臣的師弟啊”

姚與慶說的聲淚俱下,撕心裂肺,只是不知道溫惜文因為什麽原因,似乎並不感動,只眼神覆雜的看著姚與慶,溫惜文的眼神裏情緒太過覆雜,一時之間,滿朝堂之上的大臣,有些看不分明

“這可真是新奇景,這兩師兄弟自入仕沒多久之後,就變得針鋒相對,爭得面紅耳赤之日比比皆是,如今,這兄友弟恭的一幕,倒實在是少見”

而且,還是姚與慶相護溫惜文,要知道,溫惜文在朝堂上,曾多次懟的姚與慶無話可說

“丞相大人看重這份感情,怕是溫大人,似乎並不在乎”

劉璋看著溫惜文和姚與慶現在的巨大反差,一個痛哭流涕,一個面無表情,嗤笑的說道

“拉下去吧,如此罔顧人倫之事,車裂以示眾”

“陛下陛下”

姚與慶還想再說幾句,可是劉璋制止了他,溫惜文被摘掉官帽,押著走下了朝堂,溫惜文一路上都沒有什麽表情,似乎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禍,只走到姚與慶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姚與慶不知道溫惜文何意

溫惜文先是看了兩眼姚與慶,然後開口說道

“善待清妍,否則我與師父,絕不會放過你”

一個不語怪力亂神的文人,在這一刻,為了保

護恩師的老師,說出了這樣的話,寄希望於自己死後,寄希望於鬼神

姚與慶也有些沒有想到,在原地怔住,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朝堂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眾位大臣也沒有想到,劉璋被溫惜文氣得興致全無,把溫惜文拖下去之後,緊跟著散了朝

只是沒想到,姚與慶跟進了武英殿

“舅舅怎麽來了?”

“陛下,臣,還想再給溫惜文求求情”

一聽自己舅舅跟進來竟然是為了給溫惜文求情,劉璋覺得有些十分震驚,畢竟朝堂之上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做給別人看的意思,如今進了武英殿,私下裏沒了別人,這舅舅竟然還真的有幾分要救溫惜文的心

“舅舅跟溫大人,不是歷來不睦麽”

“雖然不睦,但是他曾經是臣的師弟,臣,不忍心”

看著姚與慶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樣,劉璋掛在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

姚與慶看劉璋沒有說話,又接著問道

“陛下,您可是真的相信是惜文找人謀害了文時欽麽”

“不相信”

劉璋幹脆利落的說道,剛剛在朝堂之上,姚與慶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就是他溫惜文能殺天底下所有的人,但是絕不會殺文時欽

雖然這個道理,讓劉璋非常不開心

“那陛下為何.........”

“他自恃讀過幾本聖賢書,肚子裏有幾兩文墨,在朝堂之上,幾次觸犯龍顏,惹得朕十分生氣,但每每想到他是言官,朕殺不得,如今正好除了去”

“陛下,他只是性子剛直”

“不,他是不把朕放在眼裏,父皇主政的時候,他何曾有過如此?他分明是瞧不起朕!”

“陛下......”

“舅舅不必再說了,車裂詔令已下,天子無戲言”

事情終於是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姚與慶皺了皺眉,說道

“是”

劉璋踱了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麽,看著姚與慶問道

“溫惜文在路過舅舅時,可是跟舅舅說了什麽?”

“奧,惜文他,囑托我好好照顧清妍”

聽到姚與慶這麽說,劉璋覺得十分好奇,這溫惜文,就這麽在乎文時欽的女兒麽,要不是他們二人之間差了個幾十歲,劉璋還要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私情

“他不擔心他溫氏子弟麽?”

“惜文他性子剛直,在臣的家廟之中,說起滅族禍患,惜文曾說,他不怕,溫氏也不怕”

“奧?他竟然還說過這種話?”

“是”

“既然如此,既然溫氏不怕,那便按照謀反罪,滅其九族吧”

劉璋此話說的輕飄飄,甚至嘴角還帶著幾分笑意,語氣溫柔地似乎在和姚與慶商量

可是姚與慶卻驚呆了

“皇上..........”

姚與慶連陛下都不敢叫了,呆楞在原地喊皇上,他沒想到,如今的皇上,如此狂逆

“皇上他.........並沒有謀反啊”

“嗯?他不是順道也重傷了舅舅麽,刺殺當朝丞相,意同謀反”

劉璋不說,姚與慶自己都忘了,在刺殺文時欽的時候,那個刺殺之人,也同時重傷了自己

看到姚與慶還呆在原地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沒反應過來,劉璋覺得有些舅舅有些好玩,笑著說道

“去辦吧”

“是”

姚與慶看著此刻坐在王位上笑的十分開心的劉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不得不感慨,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果然會讓人陷入無限的瘋狂

姚與慶去辦了,溫氏誅滅九族,一時之間,京都搜捕犯人的官軍到處亂竄,百姓們十分惶恐,得知溫氏滅族的理由是謀反之事,百姓們似乎,都有些接受了

“文時欽都能叛國,溫惜文為什麽不能謀反?”

“那可是他的老師啊,他怎麽下得去手?”

“不是說為文時欽百年之後的名聲考慮麽,只是沒想到,找去刺殺的人,幹活不利索,又恰好撞上了丞相大人在,所以才讓此事抖摟了出來”

“唉,倒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是怕文時欽萬一哪日東窗事發,連累了自己,索性先下手為強吧”

“倒也又可能”

“有沒有可能,溫大人是冤枉的,看著不像這樣的人啊”

“看能看出來什麽”

“嘖嘖嘖,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一群人圍在一起,呼啦啦的看著官軍帶著搜捕到的溫家人,向刑場走去

溫家一族並不算人多,溫惜文也是孤苦無依的孩子,只不過因為多年以前一個十分偶然的契機,得蒙文時欽的教導,又在文時欽的托付下,入朝為仕,溫惜文做官以後,有幾個遠房的溫家族人,前來投靠,溫惜文並沒有像姚與慶那樣把族人都帶進朝廷做官,而是幫助他們讀書,有願意考取功名的,自行入仕,所以溫家一族,除了溫惜文,再沒有什麽高官

姚與慶趕到的時候,溫惜文早已經被五花大綁,五匹馬兒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不出來這是馬上要把人車裂的馬兒

姚與慶跟負責監管行刑的官員擺了擺手,然後走到了溫惜文的身邊

“師弟.......你我二人同門,也已經數十年有餘,如今,你得此下場,為兄,也心有不忍”

溫惜文將眼珠轉了過來,看著姚與慶說道

“老師的屍體,是你收殮的吧”

“是”

“那請師兄把我跟師傅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能辦到”

自從入仕,溫惜文就再也沒有喊過姚與慶師兄,這一聲師兄,讓姚與慶恍惚想起了那些在一起求學的日子,他們也曾十分兄友弟恭過,也曾為了一個強大的陳朝,而坐在一起高談闊論,意氣風發過,怎麽後來卻變成了仇敵呢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聲師兄,姚與慶終究還是答應了他

“好”

溫惜文了無遺憾,看了看天邊的雲,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姚與慶最後一眼看了他的面容,然後擡手示意負責監管行刑的人,可以繼續動手了

然後是戰馬的嘶鳴,還有骨頭破碎,血肉撕裂的聲音

他沒有聽到溫惜文的一聲哀嚎

等到現場不再有任何聲音,等到負責行刑的監官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問自己要不要先行避開,前去休息

姚與慶終於回過神來,他還是回過了頭,看了看他的師弟

如今,早已經屍首分離,七零八落

“屍體,就交給本官收殮吧”

“是”

姚與慶還是把溫惜文跟文時欽葬在了一起,一個骨不生肉,一個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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