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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七位將軍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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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七位將軍入土

直到溫惜文走了一會,日近中午,逸風才把清妍送了回來,因是趕上了午膳時刻,逸風入府不便,所以將清妍送到了文府門口

逸風:“今日裏本是來拜訪文老,沒想到現在這個時間,倒是不方便了”

清妍:“要不......你還是進來吧,想來父親也不會在意的,反正以前你也在我們府上用過好多次膳了”

逸風:“以前是幼童,哪裏知道那麽多禮貌,如今長大了,就不好再這樣沒有禮貌了”

清妍開顏一笑,說道

“也是,如今也是朝廷封的大將軍了”

一聽到清妍打趣自己,逸風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清妍:“罷了,我回府之後跟父親說,你且下午再來吧”

逸風:“好”

在門口送別了逸風,清妍帶著丫頭開開心心的就進了府,剛一進府,就看到父親正站在院子裏等自己

“父親~”

清妍撲向了文時欽,在自己父親懷裏軟軟糯糯的喊父親

這丫頭竟這樣高興,文時欽拍拍她的肩

“出門便忘了時辰,可買到了什麽稱心如意的好東西?”

清妍:“有呢,父親看,這個環佩上刻著松鶴延年,我瞧著跟父親十分搭配,特意買來送給父親,祝父親康泰無虞,長命百歲”

文時欽接過了自己女兒送到跟前的環佩

文時欽:“怎麽突然想起送這個?”

清妍從自己父親懷裏掙脫出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太開心的事情,說道

“今日裏去右安府,府裏.....府裏那樣傷心,就連逸風哥哥,也不開心,父親曾教過女兒什麽是家,什麽是國,可是父親,世人皆聞成英軍忠烈,如今戰死沙場,祭堂之上,卻只有寥寥數人,何其悲涼,清妍小的時候很想成為像紹熙將軍那樣的人,如今看到如此,卻十分傷懷,人去世之後,最痛苦的,大抵就是活著的親人了吧,所謂死別最苦,所以清妍想要父親長命百歲”

清妍一下子說到了成英軍,一番話也戳中了文時欽的痛處,文時欽沒有作聲,此番情況,確實容易心涼,文時欽沒有接這個引頭說話

“逸風他.....怎麽沒進來?”

清妍:“如今午膳時刻,逸風哥哥說不便入府,且等父親用過午膳之後,再來拜訪父親”

文時欽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看著清妍帶著丫頭一路歡脫而去的樣子,心裏頭有些煩緒和愁鎖

這丫頭和逸風......小時候就曾青梅竹馬,如今看來,他和姚與慶,竟然還有這秦晉之緣

唉,怎麽偏偏是姚與慶的兒子呢?

清妍是文時欽老來得女,所以自幼寵得不行,而且文時欽早年時曾忘情詩書,娶妻極晚,又只娶了一位原配發妻,發妻小了文時欽十幾歲,文時欽本以為自己子嗣緣薄,兩個人要這樣清清靜靜的走完一生,奈何妻子三十多歲之後,才生下這個女兒,因著高齡和年產,妻子撇下了這個女兒之後,就撒手人寰

所以文時欽對文清妍格外嬌養了些,只是這嬌養,卻不是尋常人間那樣僅僅只是衣食富足,他沒有把這個女兒封閉在府中,只知道女工刺繡,一生只為一句相夫教子,相反,而是教她詩書文采,甚至連清妍想學功夫,文時欽都允準,他想讓她在見過了世態世面,眾生萬象之後,自己決定要成為什麽樣的女子

在清妍很小的時候,姚與慶還是個求學的學士,因著出身低微所以一直沒有入朝為仕,只是文時欽喜歡,所以把他收做了學生,而那時姚與慶的兒子姚逸風跟清妍年歲相當,所以曾有一段青梅竹馬的時間

後來雖然姚與慶入朝為仕,跟文時欽也再沒有使徒名分,文時欽不養門客,不結交大臣,所以兩家裏來往的少了些,但是兩個孩子之間,一直是惺惺相惜的

果然午膳之後,姚逸風就來了,府裏丫頭去請文時欽,姚逸風在堂上十分緊張

不一會,文時欽就來到了堂上,看著有些束手束腳緊張的姚逸風,文時欽覺得,其實逸風不像他的父親

一見文老出來,姚逸風立馬起身站立,客客氣氣的喊了句

“拜見文老”

文老點點頭,讓姚逸風坐了下來,又讓下人端上了茶,喝了茶,才開始問姚逸風的話

“不過一年時日未見,逸風如今,更顯的挺拔精神了”

“是,如今與文老分別,已經快一年了,逸風心裏....十分想念文老”

你小子是想念我,還是想念清妍?

文時欽腹誹了一句,但是面上仍舊是八面不動

文時欽:“近來朝局變動的厲害,你怎麽

看?”

姚逸風:“四境叛亂,成英軍戰死,實乃是朝廷的一大損失”

文時欽:“逸風覺得,此事原因在何處何人?”

“啊?這....”

姚逸風沒想到文時欽竟然這麽直接了當的就問了出來,他知道文老在問什麽,可是直接就說是因為自己的父親,這讓姚逸風怎麽開得了口

文時欽看著他一臉為難的樣子,知道他對朝廷之事並不是全無所知

文老:“若是為難,便不用開口了”

逸風:“文老.....那畢竟是我父親”

文時欽點點頭,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為難他,只接著問道

“為將者,帶兵打仗縱然是將軍之職,但是正朝廷之風,明仁理之義,也是重中之重”

“是”

文時欽跟姚逸風就朝廷和治軍之事又聊了一會,幾番言論之後,文時欽覺得姚逸風心性不似姚與慶版奸詐,兒時表露出來的赤子之心,如今仍舊十分熱忱,心中有了些安慰

待姚逸風離開之後,陸陸續續的又有其他朝中重臣來拜訪文時欽,但是都被文時欽拒之門外,兩個將軍府的人因為有親人去世,喪事在身,年節下不便去往他人府邸,所以並未前來,文老在婉拒各位朝臣之後,驅車前往了王宮

昨日裏除夕宴,劉璋為了表示對文時欽的關懷,特意遣烏桕送了幾盤年夜菜,以示對文老的安撫和看重

今日初一再見,文老看著皇上稚嫩的面容裏,還透露著一份劉祁的影子,心裏有些感慨;

“文老初一就進宮來尋朕,可是有什麽要事?”

文:“時逢年下,心裏掛念陛下,又聽聞京都一直空缺太傅一職,老朽不才,讀過幾年書,若是陛下不嫌棄,可讓老臣來填補太傅一職”

劉璋:“文老此次突然請旨回京都,也是此事?”

文:“不錯”

劉璋:“文老當真是王朝之師,雖然已經閑賦,但是仍舊憂心朝廷”

文:“這是臣應盡之職”

劉璋:“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太傅一職空缺已久,如今要突然填補上,朕也要跟母後商量一番”

此事有太後幹預,必定不會太順利,更何況太後之後,還有個丞相

劉璋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就這麽把這件事懸著放在了那裏,文時欽本來也沒有想過能一下子就可以,好不容易擠走的人,哪有那麽容易就放進來。

右安府裏,陸陸續續的又有忠直的朝臣前來吊唁,姚與慶那幾日裏稱病,只遣人來右安府裏應付了一下場面,實則本人在府裏安度新年,成英軍和降宮本也不想看到他,經過上次在朝堂之事,還有他審訊霜英三人之事,兩個將軍府中的人始終心有芥蒂

不來,更好

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棺材停了幾日總要入土,紹熙是奉先皇之名陪葬亡靈,她們成英軍還沒有得到這個命令,所以無法與紹熙將軍同葬

好在逸風幫忙,找了一塊風水寶地,成英軍有了一塊庇護之所

扶靈入殯之日,棺材被緩緩擡起,右安府左右府門大開,奈何成英軍和降宮現在都不是直接帶兵的將軍,所以沒有士兵,只有兩府的衛兵,只是,有很多百姓,自發來到右安府前,讓這入殯,沒有更加蕭條

往日像這樣府門大開的時候,往往都是成英軍奉旨征戰之時,英武的紹熙將軍帶著同樣颯爽英姿的成英軍,盔甲利器在身,浩浩蕩蕩的從右安府裏出來,

現在,依舊是浩浩蕩蕩,可是棺材卻比活人還要多

饒是再為堅強的人,在這個時候,也會變得脆弱

最後的棺材,是霜英他們三人的棺材,裏面沒有屍體,只有帶血的衣服

念影站在棺材前,不過幾日,身形已經比前面更顯蕭條

“此刻,我竟不能收斂你們的遺體,若是你們千裏歸魂,可知道墳冢在何處?家在何處?百年之後,成英軍如何完聚”

霜英他們三個人,是自刎,按照朝廷律法,屍體由朝廷統一收斂,那日裏姚與慶的人來到府裏,念影曾問過此事,奈何此人不知,後來降宮也曾私下裏問過逸風,只可惜逸風也不知道,想來是姚與慶有意不告訴成英軍,故意留這麽一個遺憾所在

不知道是不是回應念影的話,右安府的一處角落裏,原本還是花苞的花竟然全都開了,這處角落,是府裏專門用來栽花種草的,此刻不知道為什麽,應不應該這個節氣開放的,竟然全都開了

別人不知道為什麽,降宮知道

這是司花庭的副神授意的,念影三個人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何意,只有降宮擡頭看了看天空,沈默不語之後,嘆了一口氣

人間軀殼死去,眾神歸位,這幾位司花庭的花神在九重天蘇醒之後,才知道此刻不過大夢三生,人間一切如浮屠,奈何一切來得太痛,人間還有花神在,他們雖然已經歸位,但是仍然會看著右安府的一切

如今府裏這番淒慘景象,讓九重天原本冷清的神仙心生悲憫,這七位花神點了點手指,人間府裏盛開了她們七個的本身之花

不是百花,只他們七個,人間花神散去,以花身與你們同在,一如歸家

念影看了看府裏有些瞠目結舌的眾人,又看了看不語的降宮,片刻之後才說道

“那日送別將軍,百花紛落,淒美異常;如今送別她們,又是群芳盛開,可見我右安府,跟天下百花,是有些緣分在的”

降宮點了點頭,面上不能言語,只在心裏說道

何嘗只是有緣分,怕是緣分匪淺,你們,可都是百花之神啊

可是這個話不能說,右安府終究還是把她們的將軍送出了門,埋在了一處山清水秀之所,此後右安府裏,人間將軍三個,荼蘼花神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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