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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月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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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未來坐在長廊下,擡頭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空茫的黑瞳、面無表情的神色,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精致人偶。

“未來——”屋內傳來安倍晴明那只老狐貍懶洋洋的傳喚,“你這次來這裏五天了哦。”

“哈?”酒井未來轉頭,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有了絲絲生氣,變得靈動起來,她一臉嫌棄的看著懶洋洋的沒個正經坐像的安倍晴明,“你這是要趕我走?”

“哈哈哈,未來你在想什麽呢!我怎麽會這麽想呢。”安倍晴明半開的折扇遮住半邊臉,露出一雙笑吟吟的眼眸,他瞇起眼深深的看了酒井未來一眼,裏面的情緒深得讓酒井未來看不清,也讓她開始不安。酒井未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安倍晴明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他的聲音有些冷漠:“未來啊,你還想逃避到什麽時候?”

酒井未來沈默,她的思緒已經有些模糊了,恍惚間想起不久之前那個雖然寡言但是活潑生氣也總是心懷希望的少女,她似乎有點不認識現在這個失去了自我、對未來毫無期待的自己了。總有一天,她會忘了最初的自己。酒井未來有些冷漠的想著。

“未來,你知道的吧,現在的你之所以能夠從你的時代來到平安京,還能回去你自己的時代,是因為你與那個時代之間的‘源’還在。”安倍晴明犀利的、直白的對酒井未來說,“若是‘源’不在了,你覺得你是按照歷史一直這麽走下去呢,還是在虛無縹緲的時間裏面是是而非?”

酒井未來沒有說話,她是知道的,從來到這個平安京的第二次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次元的魔女告訴她,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當一個人得到了神的能力,也必然會失去什麽等量的東西。

她也曾哭喊過為什麽偏要是她,而次元的魔女只是用那雙已經看透了一切的眼眸註視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命中註定她會得到這個能力,命中註定她會經歷這一切,是她,也只能是她,酒井未來。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終有一天,她會為了什麽、或者是為了誰,而失去她與她的世界的“源”,沒有了“源”的她,從此以後,便再也不能隨意回到那個世界了,斬斷了那份“源”,而與其他並無“源”之所系的她,自然只能隨著歷史的洪波逐流而下,卻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她曾經存在過的東西。

“未來,昨晚我對你的命運進行了占蔔。”安倍晴明嚴肅的表情讓酒井未來明白了什麽,他深深地、深深地看著未來,那雙仿佛什麽都可以看透的眼睛,似乎想要說什麽,卻也好像什麽都沒有,“未來,你的一切——還未開始。未來,我希望,即使前途盡是陌路,即使身處黑暗,你也不要絕望。”平安京最強大的陰陽師,他的那雙眼睛看遍了所有,穿越星辰,看到了久遠的未來,那是一個他早已經逝去的未來。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相信在那久遠的未來裏面,酒井未來能夠遇到一個能夠重新把她與這世界聯結起來的“源”,這是他所做不到的,是他無法給予的,所以他只能給她下咒——“不要死”,這是安倍晴明,對酒井未來殘忍的祝福。

酒井未來擡起眼,對上了安倍晴明深藍色的眼眸,那裏面的東西她看不懂,卻讓她想逃避。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明白安倍晴明未盡的言語“未來,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這是咒,永遠的咒。

然而那時候的她,已經筋疲力盡,全盡全力的在——尋求著死亡。

“嗯?這就是那把三條大人鍛造的‘三日月宗近’麽。”三條宗近離開之後,酒井未來掀開幕簾,走出來在安倍晴明旁側坐下,黑瞳略帶好奇和讚賞的看著這把“三日月宗近”,“真是如此美麗的一輪月色呢。”該說不愧是今後被譽為“最美天下五劍”的“三日月宗近”麽。

“哈?果然是未來呢,我前些日子占蔔到你於今日到來,卻沒想到是這個時候呢。”安倍晴明掩面笑道,此時的安倍晴明已和上次酒井未來見到的安倍晴明不一樣了,現在的安倍晴明,兩鬢染上白霜,歲月的痕跡爬上了他俊逸的容顏,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他那雙看破風雲變幻的眼眸了吧。

“啊~那是因為我怕這次不來的話,下次就見不到晴明了呢。”酒井未來看了一眼安倍晴明此時老爺子的模樣,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那番表現貌似多有嫌棄,只是她自己知道的,那是因為歲月荒涼之感,所有人的時間都在朝前走,只有她......是了,只有她,一直止步不前,無論是時間,還是別的什麽。

“哈哈哈,是呢,要是未來不來,估計下次見面就見不到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呢。”安倍晴明瞇著一雙狐貍似的眼睛,狡黠的笑了笑,許是看出了酒井未來眼中的惆悵和茫然,他繼續說道,“嘛,有形之物終將會毀滅,我不過是準備迎接這個到來罷了。”

“啊,我知道。”酒井未來斟滿了一杯酒,她拿起來輕輕晃動,看著裏面白色之物悠悠晃動,她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並不是不知道,只是,當看到親近之人總將逝去,而自己卻在時間裏止步不前。該說悵然無奈還是無能為力?

“未來啊,好少女不應該喝酒的哦。”安倍晴明搖了搖扇子,笑著說道,卻也並未阻止。

“哼,你莫不是老了忘了我早就不是14歲少女了哦。”酒井未來瞥了安倍晴明一眼,略帶惡意的笑道,“該不是嫉妒我的青春美貌了吧,晴明老頭子~”

“呵~”安倍晴明看她此時頗為孩子氣的表現而失笑,也沒再多說什麽。還能說什麽呢,畢竟,兩個人都深深的知道這一事實。

現在能做的,不過是不再提起,那麽,在這最後一點點的時間裏,算是緬懷故去嗎?安倍晴明失笑,垂眸看了看置於桌上刀架上的那把美麗的太刀——三日月宗近。也許到了最後,你們反而能替我多看著她了。

“吶,晴明。”酒井未來一口灌盡杯中物,搖了搖酒杯就放下了,她偏頭看著安倍晴明笑,指了指桌上的太刀,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刀劍也是可以產生付喪神的吧。”

“是的哦,只不過器物的付喪神通常要放置百年方可出現呢。”安倍晴明眨了眨眼,很是老頑童的笑了,言下之意便是酒井未來就算現在想看看付喪神是個什麽也無法看到了,只是畢竟是相識已久,酒井未來想的是什麽他又如何不知道,心下了然,“所以未來你是想......”

“嘛,畢竟今天看到了,就有了這麽一個想法呢。”酒井未來拿起太刀,手中一滑,刀身微微出鞘看見一輪新月般的寒厲鋒芒,美不勝收,她翹起唇角,淡淡道,“算是我小小的一個見面禮?”

“哦?這個是......”安倍晴明有些驚訝的搖了搖扇子,看著未來虛空之中用靈力篆刻出來的紋章,那枚紋章簡單又想一朵綻開的花,但是那其中蘊含的靈力卻是酒井未來所特有的,覆蘇的與空間的靈力,“沒想到呢,未來真的很厲害呢。”就如每個陰陽師都有其獨特的陣法一樣,每一個靈力師也都能創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靈力發揮的陣法,而酒井未來,卻只是當初聽他稍稍一提,現在便已經參透悟出了屬於她自己的陣法。嘖嘖嘖,該說驚嘆呢還是了不起呢。

“啊,是呢,就是晴明你當初提到的那個。”酒井未來笑吟吟的碰了碰現在已經好好待在她的靈力陣法中的三日月宗近,那把在後世被譽為“最美太刀”的刀,此時靜謐如同一輪清淺的彎月,“這麽一來,也許當晴明你還沒去黃泉的時候三日月宗近就要‘醒’了哦。”

“嘛,那我還真的是十分期待呢。”安倍晴明噙著笑,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刀劍的......付喪神麽。他合起扇子在桌上輕輕敲了敲,那雙看透世間變換的眼眸裏溢出幾分笑意和悵然。

酒井未來抱著酒對著安倍晴明擺了擺手,說是要去找安倍晴明的孫子安倍昌浩喝酒去了,便沒有在多加理會安倍晴明徑直走了出去。

安倍晴明也只是說道:“別太欺負著他了啊。”便也沒有制止。

最後只得到了酒井未來略帶嫌棄的回覆:“知道了知道了,男孩子寵著怎麽行,沒點酒量怎麽行呢!”

等到室內恢覆成一片寂靜,安倍晴明也仍然坐在那裏巍然不動,平日裏懶散的坐姿在這等安靜的環境下仿佛也正經了不少,顯得有幾分平安京大陰陽師的氣度和樣子。

“嘛,以後,就拜托了呢。”安倍晴明低低一笑,手指在那如彎月一般的刀鞘上輕輕滑過,似乎帶著幾分嘆息與無奈。

他終究是安倍晴明,平安京最強大的陰陽師。然而饒是如何強大,即便是狐之子,卻也只是一個人類罷了。未來啊,就算是他的一個小小的自私吧,雖然有點不甘心呢,但是即便不是他,卻還是會有另一個存在,能夠一直陪伴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嘛,一直覺得同樣生活在平安京,爺爺和安倍晴明若是是同一年齡的話估計是很相像的吧23333晴明那句有形之物終究會毀滅,就是爺爺那句碎刀的話呢QAQ心疼,不過我覺得晴明也是這樣的人吧。好吧,再來懺悔QAQ雖然清光是男主但是我覺得他出場估計還有走幾章(淚奔)求不打,要相信我是愛清光的!!!本來想開服了在發,但是我怕一會兒顧及不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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