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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正確就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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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正確就沒有問題

在野外生活的捉襟見肘的旅行者,已經鍛煉出了在見到箱子就扒的本能行動,而無論是他還是看起來還有些良心的純白小精靈,通常是在這種時候不會想太久之後的事情的。

沒辦法,初來乍到,金色的旅行者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兩手空空,野外生火其實沒那麽輕松,大部分時間都還是靠打劫丘丘人的營地或者哪位冒險家裏留下來的簡易帳篷湊合用用,如果不是好心的學者小姐之前送了火絨和打火石一類的野外生存道具,空和派蒙大概率還要因為身邊沒有趁手的工具繼續生啃箱子裏翻出來的卷心菜和胡蘿蔔。

雖然寶箱裏面開不出來好東西很遺憾,但是在這個時期,不得不說卷心菜和胡蘿蔔都還可以算是好東西呢……但是土豆和小麥就不行,那玩意不適合生吃。

這一路上的風景很好,但是一些現實問題也是必須要考慮的,金發的少年從一開始的遲疑不安發展到後面見到箱子和松軟的土坑就反射性地想要翻翻,前後好像也沒浪費多久的時間。

人總是要吃飯的,就算他可以忍耐,也扛不住小精靈餓肚子時垂頭喪氣的可憐樣子。

派蒙對提瓦特很熟悉,有她作為指引,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處觀看,經常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搜到冒險家和游醫們隨處遺落的道具,古舊的金杯被冒險家們從不知何處的遺跡裏翻出來,文字和圖案都已經被漫長的風吹雨淋磨損了絕大部分的痕跡,已經破舊到拿來盛水都要擔心會不會漏水的古舊金杯,倒是可以在主城交換一些必要的摩拉。

這些東西隨便亂放真的沒關系嗎真的不會被提瓦特本地的學者或者考古學家到處追殺嗎

空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從角落裏翻出遺留在此的冒險家金杯,派蒙倒是很坦然的搖搖頭,回答說沒關系的,因為大家都這樣。

……大概,最初的良心就是在這種地方一點點被磨損掉的吧。

所以說,誰能料到問題居然會出在了這裏呢……

空對著阿娜爾,臉上的笑容至少還算得上溫和淡定,看表情也完全沒有任何破綻,至於派蒙懵懵懂懂完全沒有聯想到他們之前的某些行為。

阿娜爾點不少蒙德的特色美食,不久之前才被漁人吐司饞得直流口水的小精靈終於有機會飽餐一頓,暫時沒空用腦子思考問題。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情,空將目光從派蒙的身上收回來時想道。

至少他可以先不用擔心派蒙會一不小心說錯話了,這小東西沒什麽心眼,騙小孩子水準的粗糙套話對她都能輕松成功,如果在這種時候一不小心和對方說錯了話可就麻煩了。

“先前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我不是蒙德本地人,是須彌教令院的學生,叫我阿娜爾就好。”

“我是空,這是派蒙。”

少年對她點點頭。

思前想後好一會,決定還是先去風起地看看情況再說,因為旅者的心中還帶著些許縹緲的期待:萬一呢,萬一被他翻過的地方正好就沒有她之前藏起來的呢

*

很遺憾。

萬一是不存在的。

當金發的外鄉人連路過的丘丘人木箱也會毫不猶豫地打碎搜刮一遍的時候,就算是蒙德的風神也很難保護一個路邊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土坑。

風起地的“英雄的象征”之下,阿娜爾看著盤根錯節樹根底部那已經空空如也的小坑,長久地陷入了沈默。

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啊。

旅者只能眼睜睜看著剛剛還笑容端莊舉止優雅的學者小姐挖開了那個讓他無比膽戰心驚的土坑,表情從疑惑到怔楞最後轉為了某種喜怒難測的面無表情,她攏著裙擺在土坑旁邊用幹凈的手背托著下巴,忽然伸手撚起一撮松軟的沙土搓了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空: “……”

他輕咳一聲,趁著阿娜爾還沒回頭迅速壓住了派蒙疑惑的詢問聲,確保身邊萬無一失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在她旁邊蹲了下來,小小聲地問道: “是很貴重的東西麽”

“那倒還不至於。”

阿娜爾沈沈說道, “單純原料來說很便宜,而且只要有圖紙,一般可以獨立開鐵匠鋪子的匠人都可以做,再不然也可以加點錢讓煉金術士出手很快就能做出一套,所以單純本身價值來說,不算貴。”

空正準備松口氣,便又聽得阿娜爾幽幽補充道: “……主要還是在於磨合和調試的過程,而且圖紙的性質很特殊,愚人眾現在在蒙德的主城可是活躍得很,我不好拿出來做第二次。”

空: “……”

換句話說,也就是絕版的意思吧。

少女淺青色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面前的土坑,神情專註到了令空開始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終於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旅者,只是眸光冷沈,看得少年後頸隱隱發涼。

“你可以去掉那些多餘的懷疑,年輕的旅行者。”

即使用著這樣的表情說話,她的聲音甚至還是溫柔的。

阿娜爾是在看著空,但是同時也像是在透過面前的少年看著什麽已經註定結局的可悲亡靈。

“這裏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麻煩。”

阿娜爾從隨身小兜裏翻出幾瓶不同顏色的特制元素精油放在旁邊,透明的瓶子裏面不同顏色的精油有著不同程度的共鳴反應,阿娜爾的目光從瓶子上掠過,面無表情地說道:

“殘留的元素很混亂,單純依靠元素反應排除篩選對象有點麻煩。

我離開這裏的時候這附近還在下雨,但是這裏元素痕跡的保留仍然很完整,說明對方是雨後很久才找到了這裏,所以土坑下面的土壤相對幹燥松軟,並沒有被雨水淋濕;

同時,殘留的元素反應依舊較強,要麽是對方離開的時間不長,要麽是對方對元素親和力夠強保留時間夠長——”

空安靜聽著對方慢條斯理地分析,感覺自己仿佛正在聆聽死亡降臨之前的溫柔頌歌。

少女的聲音溫柔悅耳,但是她說得越多,他距離死之頌歌的結尾也就越近。

阿娜爾拍了拍手上的土,對著空微笑起來。

“風龍還未離去,無法確定他會在哪裏行動,所以首先最常見的盜寶團不會在這個時期在蒙德地面上活動,可以把他們排除掉;其次就是同樣會使用元素武器的愚人眾,但這個時期就算是愚人眾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在風起地肆意活動,對他們在蒙德的計劃沒有任何好處。”

派蒙還有些狀況之外: “計劃,什麽計劃”

“你們和琴團長他們的關系蠻不錯的吧那應該知道愚人眾想要代替西風騎士團解決風龍的事情,”

只不過聽麗莎的說法,西風騎士團目前似乎只註意到了了愚人眾正在覬覦風神眷屬的力量。

怎麽說呢,阿娜爾已經在強制自己習慣提瓦特的本地人第一時間總是容易這種超自然的東西上,但是偶爾也希望他們能沈澱下來想想人類之間永遠不會停下來的政治鬥爭。

這個世界沒有馬基雅維利寫君主論真的太悲傷了。

嗯,雖然她這個須彌人某種意義上也沒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就是……畢竟在現任大賢者阿紮爾的促進之下,現在教令院和至冬那邊的合作項目還真的蠻多的。

“……總之,愚人眾真心想求的大概率不止風龍的力量,他們在主城那邊再怎麽緊迫逼人都只能說是外交手段,雖然討厭但是不算違反規矩,但先遣隊的人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四處亂跑的,在風起地這種重要地方活動落人口舌的,所以就算他們的嫌疑很大,但是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下了丘丘人和深淵法師一類的啊……”

空故作鎮定地補充道。

當然,還有路過且手欠的金發旅行者。

先前他故意表示自己是個啞巴這件事其實定位較為微妙,初次見面保持警惕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的確不會通用語所以某種角度上當時的情況也算是有情可原,但是這件事情就不一樣了。

如果真的被學者小姐發現是自己才是那個應該被詛咒的罪魁禍首,那麽可就不是一兩句道歉可以解決的了。

更何況我錯過了最佳的道歉時間。

空心平氣和地想。

他在提瓦特遇到的人不算少,可這點萍水相逢時毫不吝嗇的純粹善意,至少空並不想因為這樣滑稽的理由而被迫浪費。

……而且這還有個委托掛著呢,錯過這一單的委托人,鬼知道誰還能給出這麽豐厚的酬勞。

——他已經不想再生啃卷心菜了!!!

當空絞盡腦汁思考著如何解決問題的時候,阿娜爾慢慢低下了頭。

順著金發旅者給出的思路,她左思右想細細盤點,然後發現……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問題不大。”

學者瞇起眼睛,目光已經望向了某一處丘丘人齊聚的方向。

“蔔筮雖然很麻煩,但是這種特殊情況也不是不能用用看。”

只是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有關理智的代價,但是對於一個日常看星星都像是在看歌劇的小醜面具笑臉的人來說,她真正需要面對的問題估計也就是這個笑臉的清晰度,還屬於可以忍耐的範圍內。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前身就是塞勒姆學院,這學校在存在期間學員稀少名不見經傳,但是小鎮本身倒是因為歷史上“塞勒姆女巫審判案”而變得相當出名。

首先,沒有一個密大考古系的學生能拒絕神秘學;

其次,沒有一個沈迷神秘學的學生能拒絕一位擁有正統傳承的塞勒姆出身的溫柔學姐。

占蔔,算命,塔羅牌……這些東西可都是女巫們入門級別的小技巧。

空不動聲色。

“……你的蔔筮,準麽”

阿娜爾轉過頭,對他露出微笑。

“還行,屬於夠用的程度。”

而這句話聽在空的耳朵裏就好像是用提瓦特通用語說出來的“你已經死了”。

“雖然說原來的委托是希望你陪我去龍脊雪山,但是現在可以加一條陪我調查深淵法師嗎”阿娜爾想了想,補了一句: “我可以加錢。”

很好。

我現在需要解釋道歉的對象不僅是個會給初次見面的外鄉人送禮物的好人,還是我現階段能找到的最大方的委托人。

“我對深淵法師的計劃沒什麽興趣,我只需要確定他們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東西就行。”

空: “……等等。”

空: “你該不會準備自己去吧”

他現在對神之眼的影響範圍還不是特別清楚,但至少也能看出來面前的少女哪怕在普通人的範圍裏也絕對算不上體能優越的類型。

“聽著,朋友,”阿娜爾轉過頭,對著空露出一個十足燦爛的微笑: “無論是誰,都他媽會有落單的時候。”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另一種說法的“你已經死了”。

“好的。”

空聽到了自己足夠冷靜的回音,隨著委托人的怒氣逐漸轉變成實質化和某個看起來的確可以完美執行的計劃,他適合道歉的時機也隨之像是兜子裏的摩拉一樣迅速變成了某種記憶中的確存在但是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聽我說阿娜爾,你不要慌張,也不要輕舉妄動。”

少女瞬間斂起臉上冰冷卻過分燦爛的微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為什麽”

“因為這應該算是我的委托範圍內,”旅者以一種連派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的冷靜口吻回答道: “你之前的委托內容是讓我陪你去龍脊雪山,既然如此的話,那麽在此之前的準備都算是委托之內。”

阿娜爾的目光沒有從他的臉上轉開,依舊帶著某種微妙的審視和警惕。

空的表情依舊無比鎮定: “把零件的大致樣子幫我畫一遍吧,我來幫你找,你在蒙德城等我就行了。”

阿娜爾沒說話,但是她的眉頭動了一下。

“蒙德很大,特別大。”學者小姐的語速緩慢且平穩,她這種四平八穩的調子卻聽得旅行者的心臟開始不規律地瘋狂跳動起來, “……而我的委托很著急,我自己來尚且需要時間推算和尋找線索,可聽你這個意思,就像是已經知道該去哪裏找了一樣。”

空: “……”

“……真厲害啊,”阿娜爾忽然揚起了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弧,笑瞇瞇的說道: “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旅行者居然現在就已經有了相關頭緒,知道該怎麽解決問題了嗎”

“當然不是。”

少年聽見自己從容且鎮定地回答。

“其實是這樣的,先前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也有委托過我另外一個任務,老實說,那個任務難度不比你的這個委托簡單到哪裏去,好在都是找東西,請不必擔心,我很擅長這種事情。”

少女微微蹙眉,她看起來短暫放下了自己的憤怒,註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了西風騎士團的上面,公事和私事,不知何時就會重新出現的風魔龍和她私自改造火銃的零件,兩邊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阿娜爾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為難。

“這樣合適麽我丟掉的的東西和西風騎士團希望你幫忙找的肯定不是一種類型吧”

“可是接下委托的不都是我麽”

旅者如此回答。

“細說起來的話,我一個人的理由其實也算是充分,之前幫助西風騎士團處理四風守護的遺跡問題已經和他們打過交道了,阿娜爾如果要跟著我反而會容易被我牽連,索性一個問題也是處理,兩個問題也是處理,幹脆一起做了吧。”

阿娜爾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蒙德城等我消息就好,我把這附近的深淵教團清理一遍肯定會有些線索的。”

少年淡定答道。

阿娜爾: “……誒”

空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少女的臉上挪開,見她眉宇間的陰沈怒意漸漸散去轉為某種暫時無法理解現狀的溫順茫然,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阿娜爾楞楞道: “還能用這種方法解決嗎”

空只是回以微笑。

他瘋狂跳動的心臟終於在此刻重歸平靜,並不是怦然心動,而是死裏逃生。

“但也沒人說不能吧”

已經打劫過附近全部丘丘人營地,連箱子裏會有幾個卷心菜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旅行者帶著某種從容不迫的淡定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把深淵法師全都打一遍不一定就能拿回零件,但是不把深淵法師全都打一遍肯定沒有理由可以“拿回”零件。

迪盧克先生之前的態度也表示過深淵教團不是什麽好東西,西風騎士團正巧也在希望他可以幫忙處理風龍的問題,本來旅行者的打算是在尋找風龍淚滴的同時順手做個委托存些摩拉,眼下兩件事情可以二合一,也算是個讓人可以松口氣的偉大巧合。

少年流露出一點恰好好處的安慰表情,小心拍了拍阿娜爾的肩膀,溫聲細語的補充說道: “別擔心,這筆錢可以算在之前的報酬裏,不用單獨計算的。”

學者小姐看著他,終於恢覆了之前更加熟悉無害的平靜,對他點了點頭。

“那就拜托你了。”

空又問了些細節上的問題,並主動提出送阿娜爾回去,在確定少女的確已經返回了自己的住處後,這才轉身藏進某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裏,很用力地長舒一口氣。

派蒙先前被捂住嘴後就自發自覺地保持禁言狀態,後面也始終沒找到一個合適開口的時間,直到現在她才小小聲地開口: “旅行者,我們之前賣掉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該不會就是……”

“去掉‘該不會’吧,派蒙。”空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頭沈聲回答道,他的心臟還在因為剛剛的高壓氣場而隱隱作痛,老實說阿娜爾的實力肉眼可見,但是他總覺得她在表示想要去問問深淵法師的時候,絕對是認真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派蒙話音剛落,就看著旅行者忽然蹲下來摸遍全身搜出了他們現在有的所有摩拉,小精靈楞楞看著,在空開始查他們現在有多少錢的時候忽然噫一聲: “你該不會想重新買回來吧我們只需要偷偷把阿娜爾被我們不小心賣掉的東西拿回來就可以了吧”

空卻搖了搖頭。

“單獨買某一樣會太奇怪,還容易被人發現問題,換成惡劣一點的商人很容易直接坐地起價,”空算了算自己現有的摩拉已經做好了準備, “好在現在的蒙德因為風魔龍的影響很多工作都擱置了,估計我們之前賣掉的還來得及找回來……現在只需要把我們之前賣掉的全部重新買回來就可以了。”

派蒙在空中轉了個圈,最後也只是怏怏答應了旅行者的要求。

“好吧,畢竟是我們做錯了事情,怎麽辦還是你說了算……”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那你之前說要找一遍附近全部的深淵法師和丘丘人營地,還作數嗎”

“自然還是做數的。”

空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要不然我們要拿什麽理由回答阿娜爾, ‘為什麽能這麽快的找回來她的零件呀’琴團長的委托也是要做的,深淵教團遲早也要和他們打一架的,總歸這個過程是完整的,結果也是正確的,還有什麽問題嗎”

小精靈一臉呆滯。

……還能這麽幹

心性品質都如同外表一般純粹純白的小精靈楞楞點點頭,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但是她說不出來。

***

總而言之,委托好歹算是有人願意接了。

蒙德本就是一個適合放松的地方,即使風龍給市民造成的困擾還未消失,但是在酒香肆意的城鎮中,蒙德人依舊擅長如何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街上的鋪子調整了開門的時間,阿娜爾就將自己的餘下時間全部交給了圖書館。

她現在算得上無所事事,偶爾閑暇時間在街上閑逛也很難看到之前那樣三五聚在一起的主婦們,天使的饋贈就在花店後面的拐角,少女的腳步偶有幾次想要靠近,卻往往連花店門口都沒走過去就轉身離開了。

感覺很容易碰到某位青色的詩人,所以還是算了吧。

無論是蒙德相關的歷史記錄,還是當日那次意料之外的交談,風神都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溫和體貼且擅長與人為善的神明。

可惜阿娜爾對自己沒什麽信心,第一她不想要自己不舒服,第二她也不想因為自己不小心展現出警惕和疏離讓那位風神感覺到不舒服,所以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保持距離,竭力避開可能見面的一切地點。

風中傳來塞西莉亞的花香,阿娜爾低頭看了一眼花店門口就放在自己面前的幾盆塞西莉亞花,原本還在門口悠哉欣賞鮮花的小金毛立刻毫不猶豫地轉頭就沖著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她這個動作其實也不算多麽突兀,就是讓不遠處高處站著的吟游詩人露出一點無奈的苦惱表情。

溫迪按住撥動柔風的琴弦,煞有其事地嘆口氣。

“……感覺她不是很想見我呢。”

“真可惜呀,本來還想借機會和她說聲謝謝,畢竟某種意義上她也算幫了我一個不小的忙。”詩人撓撓腦袋,故作苦惱的轉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旅行者。

在對方平靜的註視中,溫迪已經露出了足夠燦爛的笑臉: “怎麽樣我的朋友要不要順手幫我一個小忙”

小精靈無比冷酷的指出了某個殘酷現實: “可她看起來已經猜到了是你搞的鬼,卻連看你一眼都不想看誒。”

“哎呀”

溫迪哼唧一聲,露出個軟綿綿的笑臉。

“不要在意這點細節嘛。”

“也許因為阿娜爾是須彌人的關系,對蒙德的風神沒什麽興趣也說不定呢”

派蒙一臉嚴肅的做著總結。

這話讓溫迪輕笑出聲,也跟著點了點頭: “這麽說好像也說得通但是蒙德的風會眷顧每一位踏足這片土地的朋友,這次只是一位詩人想要送出一朵塞西莉亞花的感謝贈禮,我想這和她是否信仰蒙德風神應該沒什麽太大的關系。”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可以幫忙,”派蒙點頭應下,又疑惑問道: “不過你說的幫忙是什麽啊……該不會是說我們之前在摘星崖上你一直在說‘特瓦林還是個孩子不要欺負他’,結果弄得特瓦林反而更生氣了差點沒當場打起來的事情嗎”

本來摘星崖上的氣氛好好的,就連琴團長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畢竟是神明與眷屬再度重逢時卻不得不刀劍相對的悲傷畫面,可這賣唱的接連幾句“特瓦林他還是個孩子”, “你說氣話我不信”, “他還在和我說話他心裏有我”……成功讓現場氣氛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溫迪笑嘻嘻地點點頭: “是呀是呀,怎麽樣,雖然過程有點小小的波折,但至少我們的確和特瓦林說上話了對吧而且你看他當時的反應……那麽鮮活又熱烈!連深淵法師的蠱惑都懶得搭理始終在和我說話,所以都說了,特瓦林還是個孩子,只是在和我們鬧脾氣——你看吧,他最後都沒有打我,他心裏有我。”

小精靈神色一哽,目光立刻轉向了一旁的旅行者: “這話我不會接了,你來吧。”

旅行者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溫迪卻又笑笑,放緩了自己的語調: “開玩笑的,一朵花而已,風就能幫忙吹到她的窗臺上了,畢竟你還有另外的東西要給她吧把風神的祝福送給來自須彌的學者,我想她也不會很高興的。”

空摸摸自己費盡心思才找回來的東西,也跟著長長嘆口氣。

就這麽幾個小東西,成功花掉了他這段時間好容易才存下來的全部摩拉。

好在派蒙吃什麽都行,烤卷心菜和生吃西紅柿也完全可以填飽肚子,此時風中吹來的塞西莉亞花的清冽香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悉數散去,只留下屬於蒙德街頭更加熟悉的甘醇酒香。

*

一朵純白的塞西莉亞花飄飄蕩蕩,隨風落在了少女擺放在陽臺上的小桌上。

阿娜爾並未仔細關註窗外的情況,這裏的風聲總是溫柔且安靜的,不會如同沙漠的夜風一樣吹得人心神震顫,所以當她終於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拿放在陽臺小桌上的筆記本時,才終於註意到了那朵開得正好的塞西莉亞。

……我應該沒有一個條件反射就手賤揪掉花店門口放著的花吧

阿娜爾有些遲疑地想。

她看著那朵花許久,也不知道是蒙德的那一縷風給她吹來了千裏之外摘星崖上才會盛開的花朵,但最後少女還是仔細撫平了柔白的花瓣,將它小心夾在了筆記的其中一頁。

風神的祝福太過奢侈了,但如果只是一位吟游詩人表達感謝的贈禮,那麽她應該還可以試著接受。

“——阿娜爾!”

在她思考的功夫,偵察騎士活潑歡快的聲線忽然從樓下響起,阿娜爾一怔下意識探頭看去,就見紅色的騎士小姐高高興興地沖她揮著雙手,毫不吝嗇地對她露出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你在家啊,正好”還不等阿娜爾說“稍等一下我去下樓開門”,安柏就已經借由一邊的緩臺跳上了她所在的陽臺,柔弱的學者小姐用了大概一秒時間思考自由的蒙德人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走正門找人,然後她看了看自己還沒放下來的筆記本,覺得這個問題大概毫無意義。

畢竟他們的神也不怎麽喜歡的樣子。

安柏不知道阿娜爾的心理變化,開門見山地直接拿出來一個袋子遞了過去: “吶,這是旅行者托我轉交給你的東西,是很重要的東西吧記得這次要好好保管哦。”

她接過袋子大質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麽問題,阿娜爾想了想將袋子放在自己身後,這才問道: “他自己不給我嗎”

“我也是路上遇到了他,不過旅行者說自己很累了實在走不動了,但是因為你很著急要這個的樣子,所以托我先幫你送過來。”

安柏撓撓腦袋,神情還有幾分奇怪的不解。

“我聽說他之前因為某些事情幾乎把整個蒙德翻了一遍,琴團長也說這次風魔龍的問題多虧了榮譽騎士的幫忙,這個時間急急忙忙找到我要我幫忙給你送過來,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很累吧”

阿娜爾微微一怔。

“……我知道了。”

“不過說起來,我感覺也有必要和你單獨說一聲呢,”安柏有些局促,也有些意外的扭扭捏捏: “你看,你大老遠地從須彌來到蒙德,我作為柯萊的朋友非但沒有怎麽幫到你,反而還因為風魔龍的關系給你間接添了不少麻煩……”

阿娜爾哭笑不得: “這種不受控制的意外災難,再怎麽算也輪不到安柏來和我道歉吧”

“不行不行,很有必要的!”安柏卻一臉嚴肅的搖頭否認道, “我再怎麽說也是西風騎士團的一員,守護人民本身就是我的義務,你在蒙德過得不好,我肯定也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說著說著又有些消極,低著頭悶悶道: “你來了蒙德這麽久,之前忙裏忙外的連凱亞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一直都沒幫上什麽忙,可柯萊又說這本就是你論文前期準備的一部分,讓我不必在意……”

阿娜爾: “……”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名字。

“等等,”她強自鎮定,緩聲問道: “……柯萊什麽時候和你說這個了”

“嗯”安柏擡起頭,一臉茫然: “很久之前吧……那個時候的信還能送去須彌,當時你在忙論文有關的事情天天晚上跑出城,凱亞當時倒是說過不用在意,因為他會管的。”

“但那家夥我有點信不過啦!”偵察騎士露出一抹極明亮的笑容,高高興興地補充道: “而且柯萊之前信上也說了不少說你身體不好之類的話,所以我在那次的回信裏就順口問了一句以防萬一,你也知道最近和須彌的通信很麻煩,所以這次回信蠻晚的,好在沒耽誤什麽事情,還不錯啦。”

阿娜爾默不作聲地壓了壓心臟的位置。

……千算萬算,居然在這裏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柯萊知道了,那麽就等於提納裏小師兄也知道了;

小師兄知道了……

阿娜爾: “……”

“……所以,信上是有什麽話要單獨轉述給我的嗎”

“哦,有啊。”安柏很幹脆地點點頭,坦然回道: “柯萊說你在蒙德要好好照顧自己,記得多多保重。”

阿娜爾: “…………”

嚶。

*

當天晚上,同樣拿著師弟回信的麗莎敲了敲小學妹的門,門沒鎖也沒回應,她又敲了敲推門而入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只裹著被子在床上對著月亮發呆的小金毛。

麗莎: “……”

麗莎: “你在幹什麽呢,娜娜”

“……學姐,”少女的聲音恍惚且縹緲,她將自己團成一團,只露出一顆金燦燦的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麗莎: “我可以在蒙德多待一陣子嗎”

麗莎想了想師弟在信上寫的“最近須彌有些意外事件需要處理,情況特殊很難抽身,麻煩學姐讓小娜在蒙德多待一段時間,事情解決後我會去親自接她回來” ;

然後她又看了看面前滿眼祈求看著自己的小金毛。

“可以哦”

麗莎微笑著回答。

說真的,她開始好奇她那位師弟到底是怎麽養他的青梅竹馬了。

能把小金毛養成這樣……總不能是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要在飯桌上講冷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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