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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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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196

女醫走後, 趙寶丫立刻起身,披上厚重禦寒的鬥篷就往外走。眼見以及申時末,天色漸暗, 小滿連忙跟了上去詢問:“公主,這麽晚了您要去哪?”

趙寶丫眉宇間都是歡快:“備轎, 本公主要出宮, 去見春生哥哥。”她現在迫切的想告訴他, 她很喜歡這三份禮物。

“啊?”小滿猶豫,“可是天要黑了, 這個時候出宮去找駙馬, 回來時宮門肯定關了!”

趙寶丫抱著貓, 邊走邊道:“那就讓宮門再打開就是了!”如今皇宮就是她家, 哪有主人回家不能進的道理。

琉璃宮門口很快停了步輦,趙寶丫剛要上去, 就瞧見了迎面走過來的趙凜。

趙凜三兩步跨到近前,疑惑問:“這是要去哪?”跟在他身後的馮總管朝她恭敬行禮。

趙寶丫:“女兒有事找春生哥哥, 要出宮一趟。”

“出宮?”趙凜擰眉,“還有三日就要成婚了, 按規矩, 新人三天內不能碰面,否則不吉利。”

趙寶丫小眉頭也蹙了起來:“兒臣怎麽不知還有這個規矩?”

趙凜:“你頭一次成婚自然不知。”

馮總管也跟著解釋:“公主, 大業一直有這個規矩,老祖宗留下來的,一輩子也就一次,您且忍忍, 圖個吉利!”

趙寶丫一時最快:“那你同我娘當初成親前也不許見面嗎?”

那自是不可能的,陳慧茹當初是遇難住在他家, 沒有那麽多講究。

趙凜回答不上來,不容分說的揮手讓宮人把步輦撤了下去,拉著她的手往琉璃宮走,安撫道:“好好在宮裏待三日,有什麽事我讓人去告知春生便是。成婚是大事,不能有絲毫大意的地方。”他自是希望女兒的婚姻事事順遂。

他知這丫頭倔,若不看著肯定偷偷摸摸就跑出去了。於是幹脆拉著她一同用了晚膳,然後又詢問起其他雜七雜八的事,總之就是不讓她走。

等他回自己寢殿前,又特意囑咐了小滿看著公主,別讓她跑出宮去了。又讓馮總管去同守宮門的侍衛打招呼,這三日別讓公主跑出宮,也不許駙馬接近內廷。

趙寶丫眼見皇宮守得和鐵桶一樣,今日只能作罷。

哎,她爹醉心朝務,還有空管這些細枝末節。

趙寶丫說她爹醉心朝物還真不是胡說,趙凜當了一段時日的皇帝就覺察出當皇帝的樂趣了,他像是個舵手,掌握著大業這艘大船。勤勉的態度直逼大業的開國皇帝,早朝是日日都要上的,而且還要求官員言之有物。

怕官員拖拉,幹脆在金鑾殿的偏殿設了朝食,寅時三刻,京都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必須在偏殿一起用朝食,卯時一刻準時上朝。

趙凜聽政又極其認真,時不時就逮住人提問。

懶散慣了的京都官員起先幾天差點沒被折騰死,站在朝堂之上又困又心驚膽戰的。

別提有多磨人。

哎,這皇帝是他們親手送上去,跪著也要上完朝啊。

次日一早,天還未完全亮,金鑾殿的偏殿已經盞起了燈。文武百官相對而坐,沈默的吃著早食。

天寒地凍的,昨日下的雨水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好在偏殿裏燒了碳,早食還算熱乎。

喝了一口粥的霍大郎嘴裏沒什麽味兒,隨意暼了一眼隔壁桌的何春生,見他早食格外的不同,忍不住問:“哎,何祭酒,你的朝食怎的與我們的都不同。”

他是武將出生,嗓門本來就大,這一問,偏殿裏的文武百官都聽見了。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瞧見他面前精致的吃食時,有人忍不住調笑道:“自是不同的,那朝食一看就是公主準備的,還有一碗小紅豆呢。”

赤小豆,民間也稱相思豆!

眾人都笑了起來,一時間偏殿沈默的氣氛一掃而空。

何春生臉不紅心不跳,依舊一副和善面容:“公主顧惜下官,諸位大人若是羨慕不若以後吃完自家夫人做的早食再出門。”

讓自家夫人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食?

這是人幹的事嗎?

他們若是真這麽做了,估計一個個的被自家夫人罵死。

眾人羨慕的同時又想著,公主大婚說不定能休沐兩日,頓時又期待起來。

偏廳裏的百官又開始說起別的事來,何春生趁著無人註意這邊,把壓在紅豆粥碗下的小紙條順了出來,然後展開。

上面只寫了七個字:下朝後月亮門見。

這字跡他最熟悉不過。

趙凜也是告誡過他這三日內不許進內廷的,他自是知道成親前的規矩。但他也曾答應過寶丫妹妹,以後都聽她的話。她要見他,定是有事要同他說。

想著離成親還有三日,今日下朝見一見也是無妨。

而且,他也想見她。

用完朝時後,百官起身整理官袍,陸陸續續往正殿走去。何春生站在趙春喜身後,小聲同他說起大婚一事,說完後又道:“趙尚書,公主大婚是大事,禮部頭一次操辦這等大事,許多事情上難免疏忽。您不若下朝後,同鴻臚寺卿一起去找皇上討論討論,多問總是沒錯的。”

趙春喜覺得他說得在理,朝他感激一笑道:“還是何祭酒心思細膩,下朝後本官就去找皇上。”他確實頭一次住持這麽大的事,心裏難免緊張,生怕哪裏不周或是沒顧及到,已經許久沒睡好。

何春生微笑。

於是,等上朝後,趙春喜拉著鴻臚寺卿姜大人一同去清心殿找了趙凜。

看樣子沒有個把時辰,談話是不能結束了。

何春生同文武百官走出金鑾殿,只是走著走著他就落到了最後。走到快出宮門的甬道時,霍大郎招呼他快些,何春生忽而道:“霍禦史先走吧,下官有東西忘在了偏殿,要回去取一趟。”

霍大郎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先走了。

何春生快步往外廷和內廷的交界處月亮門走,青石地面上的積水沾濕了他擺動的袍角。宮人見到他,紛紛行禮避讓。

月亮門處左側是內閣議事處,右側是翰林院,他快到時,迎面正巧碰見從藏書閣抱著一摞書出來的顧聞經。

雙方一個照面,顧聞經瞧著他站在那不動,於是也放慢了腳步,蹙眉問:“你找我有事?”

他瞅著四下無人,應該是找自己的吧?

何春生搖頭:“沒找你……”

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宮女從顧聞經身側沖了出來,抱著何春生的腰身,臉就在他官袍上蹭了蹭,是在撒嬌?

顧聞經臉黑,冷聲警告道:“何春生,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個宮女是怎麽回事。”他好不容易才放手的,沒得讓人這樣糟踐。

那還在撒嬌的宮女楞了一下,然後從何春生懷裏擡起頭瞟了他一眼。

那雙眼睛澄澈明亮,眨巴了兩下瓷白的肌膚染上紅霞,沖著他尷尬的笑了笑。

只一眼,顧聞經就不說話了,心道:這兩人都快成親了,偷偷摸摸弄成這樣子做什麽?

還跑到他面前來了!

他面無表情正打算抱著書走過去,內廷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小滿喊住了他:“顧編撰,您方才有沒有瞧見公主經過?”

趙寶丫聽見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推著何春生就躲到了身後的拐角處。

顧聞經抱著書本能的擋住了小滿的視線,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臉更黑了。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在小滿再次詢問時,心如死灰的扯謊:“沒瞧見。”

小滿哦了一聲,朝長長的外廷宮道看過去,一個人影也無。她想了想朝顧聞經行了一禮,又返回內廷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何春生伸手撫了撫趙寶丫跑亂的鬢發,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麽事?

趙寶丫從袖帶裏摸出一個香囊塞到他手裏,然後墊著腳飛快的在他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何春生呆了呆,繼而同恰好裝過頭來的顧聞經視線對上。兩個人一個如飲蜜糖、面皮隱隱發燙;一個臉如鍋底,徹底不能看了。

趙寶丫親完後就跑了,徒留兩人詭異的對視。

最後還是何春生掩唇輕咳,先打破了尷尬:“多謝……”

顧聞經冷哼一聲,抱著書就走。

何春生摸摸鼻子,拉長聲調問:“顧兄近日可是失眠多夢,青絲脫了大把?我能治你的癥狀……”

已經走開幾步遠的顧聞經突然又回轉身,不太信任的問:“你真能治?”

何春生很認真的點頭:“能治,還包長!”

顧聞經:“那晚些時候,你寫了藥方去我府上……”他頓了頓,繼續道:“算今日的謝禮!”

何春生笑了兩聲,他又板著臉走了。

等人走後,何春生才伸手碰了碰自己被親的唇角,又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從袖子裏掏出那荷包,那荷包上繡著兩朵並蒂蓮,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出自寶丫妹妹之手。

打開荷包,裏面塞了一把相思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了一行字:禮物本公主甚是喜歡!

紙條的左下角畫了一只微笑的小老虎。

他把紙條重新塞回了荷包裏,踏著冬雨婆娑的宮道往回走。

夜裏,一只貓落在了他的窗欞之上,喵喵的叫了兩聲。他伸手把貓抱了進來,讓它窩在自己榻前安睡。

第二日,貓貓又回到了趙寶丫手裏。

趙寶丫抱著貓站在琉璃宮前,盯著那綿綿不絕的細雨有些發愁:“小滿啊,你說這雨不會一直不停吧,還有兩日就成婚了……”

小滿添了碳火,寬慰她道:“不會的公主,司天監算的日子,定然是個好日子。”

到了夜裏,雨倒是停了,但冷得出奇。風刮開了寢殿的窗戶,打得砰咚作響。守夜的小滿起來關窗戶時,忽見外頭有大雪飄落,昏黃的宮燈回廊外落了一地的白。

次日一早已經銀霜漫天,蓋瓦覆閣,整個皇宮一片雪亮,甚是好看。

小滿捏了一串雪做的冰糖葫蘆給趙寶丫,笑道:“公主,瑞雪兆豐年,冬日的第一場雪,一定是個好兆頭。”

擁著狐裘的趙寶丫哈出一口氣,伸手接過那串雪白的糖葫蘆,把荷包裏的相思豆撒在了上面。

紅的白,真好看!

心想:大雪過後必定是晴天,就算不放晴,雪天成親也別有情致。

有一句詩怎麽說來著:他朝若是共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

她擡頭,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了她的發頂、鼻尖、手心……

長長的宮道上,何春生停下步子,擡頭,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明日就是大婚了,整個京都城的人都隱隱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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