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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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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趙凜心中有章, 也不能把人打死了,等眾人把他拉開,他兩眼一閉就睡了過去。任由秦正卿怎麽喊就是不睜眼。

靜親王雖是被禁在京都無法外出, 可到底是皇親國戚,還從來沒受過如此屈辱。顫巍巍被人扶起來後, 頂著一張青紫的臉大吼:“京兆尹、刑部的人, 還不快把這個人拉出去砍了!”

計劃有變, 靜親王府的人聽見吼聲急匆匆往外跑,等跑到一半又糊塗了。到底是請京兆尹的人還是請刑部的人?

哎呀, 不管了, 全請來吧。

兩方人馬趕到現場時都懵逼了一瞬, 現在是什麽情況。沒有調戲王妃而是打了王爺, 還是醉酒後打的,所以這到底算什麽罪, 該關哪裏?

往小的說是一群友人喝醉鬧事,該京兆尹關。往大的說趙凜是在羞辱皇親國戚, 追究起來又是重罪,該關刑部。

就在兩方人馬猶豫誰把趙凜拉走時, 大理寺的人趕了過來, 二話不說就把醉酒的趙凜擡走了。

兩方人馬剛想阻攔,同來的大理寺卿邢大人肅著一張臉, 義正言辭道:“天子腳下,膽敢毆打王爺,就是羞辱皇室,自然是大罪, 按理誅九族都不為過,自當由大理寺接管。”

皇家都擡出來了, 這話誰敢接。要是說趙凜罪不至死,豈不是輕慢皇室?

京兆尹、刑部和被打成豬頭的靜親王就這麽看著大理寺的人把趙凜擡走了。

要抓的人沒了,京兆尹和刑部的人自然也走了。看熱鬧的其餘人被靜王府的人驅散,屋子裏的秦正卿面色凝重,徐明昌看看靜親王那張臉,主動關心問:“王爺,要不找大夫來瞧瞧?”

都被打成這樣了,靜親王還依舊保持在外人面前的好脾氣。沒有遷怒,而是擺手示意兩人自行回去。

徐明昌眼露擔憂,還要上前,被秦正卿一把拉住,扯出了聚賢樓。等到了外頭,秦正清才道:“王爺正在氣頭上,我們就不要往前湊了。”

徐明昌卻不以為意:“我瞧著靜親王脾氣甚好,能對書畫造詣如此之高的人,必是個頂好的人。”

秦正卿才不信這種鬼話,誰被當場揍了還能保持修養,不是傻就是在壓抑中變態。

徐明昌評價完靜親王後轉而又問他:“你不是說趙凜‘柔弱’,曾被陸主事碰一下就暈倒了?”今日瞧他那九頭牛都拉不回的揍人架勢可不像。

秦正卿努力解釋:“喝醉和夢游的人大概力氣都大吧,你瞧李尚書那身板,夢游時還能扛著趙家的大門到處跑呢。”

徐明昌一想也是,回徐府前又忍不住擔心起靜親王的傷勢起來。想了想,命府裏的下人又立馬送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膏去聚賢樓。

已經塗過藥膏的靜親王看著手裏的那瓶藥膏挑眉:徐家的這位公子倒是有點意思,或許他不該從六部入手,從徐閣老這裏入手,更容易返回封地。

他收好藥瓶起身,命人把他前幾日作的畫作為回禮送去了徐府。然後才慢悠悠往屏風後面去,屏風後的小榻上,靜王妃睡得正熟。青絲鋪床,姿態是從未有過的放松。

這樣都沒吵醒她?

靜親王怒從心中起,走過去揪住她頭發,一把拖到地上。

砰咚!

後腦勺撞擊在地面光滑的木板上發出沈悶的聲響,昏睡的女人被痛醒,睜開眼對上一張青紫可怖的臉,嚇得連連後退。那動作在他看來是一種羞辱,他想也沒想一腳踹在女人的肚子上,拖著她一把頭發往床榻邊上撞:“賤人,連個醉鬼都看不好,要你有什麽用?”

即便額頭被撞得冒血,靜王妃也不敢坑一聲。她努力護住自己的發頂,身子縮成一團不敢動。

她知道,她越是反抗,對方就打得越兇,她悶不吭聲,對方很快就會失了興致。果然,瞧她這樣,靜親王很快失了興趣。

倒在軟榻上酣然入睡。

靜王妃跪在榻邊悄悄擡頭,屋子裏的燭火映在那張青紫的臉上,顯得越發恐怖。榻上的人衣衫半敞,幾封折子從懷裏滑落。她眸色暗了暗,小心翼翼的伸手,拿到折子後快速翻開看了看,然後悄無聲息的走到燃燒的火爐旁,把折子丟了進去。看著它燃燒殆盡後才又回到床邊重新跪好。

煙氣緩緩上升,靜親王又醉又累,壓根什麽味也沒聞到,只感覺快散架的身體被溫暖包裹。

而牢房裏的趙凜就有些慘了,大冬天的連床被子都沒有。皇家的工不好做啊,他都配合入獄了,半個時辰都過了,也沒來個人告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好在他體質好,又喝了不少酒,身體是還暖和,就是人有三急。就再他快忍不了要喊人時,大理寺卿刑大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披著虎皮鬥篷的人,一看就是當今皇帝。

得,這些憋不住也要憋了。

趙凜彎腰叩拜,披著鬥篷的老皇帝露出全臉,伸手來扶他。老臉笑得滿臉褶子,顯然心情極好。

“趙愛卿甚是機敏,是個可塑之才。”天知道他從年少起就想痛痛快快揍這個小自己許多的弟弟一頓。

“謝皇上誇讚。”趙凜幹笑兩聲,詢問:“接下來臣要如何做?”

老皇帝示意刑大人說,邢大人立刻上前兩步開口:“明日皇上會下旨,讓三司審理你毆打靜親王一案。審案時,你只管裝糊塗,推說自己當時喝醉了,什麽也不清楚。”

趙凜訝異:“怎麽就要三司會審了?”

邢大人:“為了給靜親王臉面,你且放心,不會有大事,最後會判你逐出京都,下放到荊州淮陽一個小縣擔任縣令。”

趙凜忍著翻白眼的沖動:這叫不會有大事?

從京官下放到地方上,不僅是個九品大的芝麻小官,還是荊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趙凜眸子微轉,荊州不是靜親王的封地?

他心中疑惑,也就問了出來:“為何是荊州?”

邢大人解釋:“當初長溪胡縣令和齊州判吞沒金礦一案你也知曉吧。官府只追回了一部分金礦石,賬本上剩餘大量的金礦被運往了荊州,你此去前去,務必查清楚這批金礦的下落,最好能全部追回上繳國庫。”

這活計有點難辦啊。

趙凜為難:“官就不能大一點嗎?縣令之上還有一大推官壓著呢,臣恐怕不能勝任。”

邢大人:“你如今才正六品,哪有越貶越大的道理。再則,根據情報,那批金礦就是被運往了荊州淮陽縣。官大不如現管,縣令最合適不過了,以你的能力能辦到的。”

趙凜:別,他就是個芝麻小官!

皇帝見他還是猶疑,就開始畫大餅:“愛卿放心,只要這件事能辦成,回來正三品以上的官位任你挑選。”

邢大人大驚,正三品可是同他平級了:“皇上,正三品恐怕不妥……”就算再大的功勞,從個小縣令直接升到三品,別說禦史臺,六部那幾個老家夥和徐閣老第一個不同意。

老皇帝擺手:“有什麽不妥的,只要朕高興,六部扯一個下來也不是問題。”國庫乃是他多年來的心腹大患,趙凜如此搞錢的人才,比之當年的徐閣老還要出色,怎麽提拔都是不為過的。

不得不說,老皇帝在搞錢方面精明,在其他地方就有點亂來了。

主打就是一個高興,昏庸不昏庸的,他壓根不在乎。

趙凜眸子微亮:就算他是狀元出身,若是待在京都,要想從一個從六品晉升到三品大員。沒有貴人幫助的情況下,只怕熬資歷就得熬數十年。更別說如今六部、靜親王、雲亭侯都想他死,只怕他沒熬個幾年人就沒了。

遠離京都去荊州搏一搏或許是件好事!

這當官就和押鏢一樣,要真能升到三品,這趟買賣值!

既然不能拒絕,就給自己爭取最大的福利。他當即跪下,臉上興奮之色盡顯:“臣定不辱使命!”

“只是臣還有一事相求。”

皇帝就喜歡這種為金錢所動,有幹勁的新人:“你說。”

趙凜:“此去荊州天高皇帝遠,就算臣查出金礦石被藏在何處,沒兵官下的情況下,也難敵當地豪紳和上級官員。臣請皇上賜臣貼身佩劍,準許臣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

只要能把剩餘的金子搞回來,老皇帝是不介意他殺人的。於是道:“皇帝佩劍不能賜你,倒是先帝慣用的鳴鴻刀可以借你一用。”

鳴鴻刀,趙凜自然聽說過。傳聞鳴鴻刀乃是上古黃帝軒轅劍出爐時的剩餘原料所鑄。受命於天,先帝尤為喜愛,曾拿著它開疆拓土。先帝沒後一直供在太廟之中。

他這身形,確實更契合霸道的刀。

趙凜大故作喜:“謝皇上隆恩,臣必當竭盡所能報效朝廷!”

老皇帝甚是滿意,圍著鬥篷走了。等皇帝一走,邢大人去而覆返,命人拿了兩床被子和一些溫水吃食過來。面色凝重道:“這次任務並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荊州荒涼,民風彪悍,又是靜親王封地。皇帝即答應送你寶刀,你就放開了手去查,必要時候萬不要手軟。你放心,荊州凡是有彈劾你的折子,本官會一律壓下。”

趙凜點頭:“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負你的提拔。”

“小官還想求大人幫一個忙。”

邢大人:“你說。”

趙凜:“下官下獄的消息只怕在京都傳開,小女定然著急,還請大人去趙府同小女說一聲。”

邢大人點頭,兀自去了。才出了大理寺的監牢,就在監牢大門口瞧見兩個同獄卒糾纏的小孩。一個是趙凜的閨女,一個是霍家才找回來的霍星河。

趙寶丫也眼尖的看到了他,朝他招手:“邢伯伯!”

邢大人走近,朝攔著他們的獄卒揮手。獄卒立刻松手,趙寶丫和霍星河上前,急忙問:“邢伯伯,我阿爹怎麽樣了?我們能去看看我爹嗎?”

“不能。”邢大人道:“大理寺今夜任何人都不許探監。不過你放心,你爹很好,明日午後就能放出來了。”

“當真?”方才還失落的趙寶丫眼睛頓時亮了。

邢大人點頭,素來嚴厲的眉眼裏柔和了幾分:“明日辰時會公開審理你爹的案子,午後一定放出來,本官以你師父多年好友的身份擔保。”

趙寶丫一聽她師父,頓時安心了許多:“我信邢伯伯。”

邢大人:“那你快些回去吧,天黑,需不需要大理寺的人送送你?”

趙寶丫搖頭:“不用不用,我有星河哥哥一起,不怕的。”

邢大人從侍衛手裏拿過一盞燈籠遞了過去:“喏,回去吧。”

趙寶丫接過燈籠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等離大理寺衙門遠了,她才從霍星河手裏接過貓貓。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貓貓,快去幫我瞧瞧阿爹。”

藍白貓已經餵得很胖了,喵喵叫了兩聲,跳到地面上往大理寺監牢跑。霍星河接過她手裏的燈籠,小聲道:“今後要少餵一點那傻貓,再胖下去都跑不動了。”

冬夜寒風刺骨,趙星河把她拉到一處屋檐下就勢蹲下,利用身體擋住吹來的北風。兩人等了一會兒,又聽見黑暗裏一聲貓叫,胖嘟嘟的藍白貓跳到趙寶丫腳下,一陣喵喵亂叫。

一家人相處這麽多年,霍星河算是看出來了,寶丫妹妹似乎可以聽得懂小黑、黑雪和貓貓說話。

趙寶丫聽完貓貓叫後,終於放心下來,起身:“星河哥哥,阿爹沒事,我們回去吧。”

兩人提著燈籠往回走,快走到趙家門口時,碰見一輛眼生的青棚馬車。趙寶丫好奇的多看了兩眼,等走近,青棚馬車的車簾子突然被掀開,昏黃的燈籠光中露出一張高華明艷的美人臉。

趙寶丫詫異:“慧姨,大半夜的,你怎麽來了?”

陳慧茹溫聲道:“就是來看看你……”

趙寶丫立刻明白她定是聽說了自家的事,不放心自己才來的。她有些感動:“我沒事的,我方才去了大理寺碰見了邢伯伯,邢伯伯說我爹也會沒事。慧姨你回去吧,小蜜兒還在家裏呢。”

陳慧茹細細看了她神色,確定她不是強裝鎮定後才讓車夫驅車回去。

等馬車走遠,霍星河邊往趙府走,邊有些奇怪道:“寶丫,你有沒有覺得陳夫人對你好得有些過分?咱們家和她非親非故的。”

趙寶丫側頭看他:“不會啊,我們撿到過小蜜兒啊。要是當初沒撿到小蜜兒,說不定小蜜兒也像星河哥哥一樣被人牙子拐走了,然後賣到好遠好遠,好多年都回不了家了。”

“而且,玉姨也對我很好啊,你和春生哥哥他們都很好。”

“不是那種好。”霍星河撓頭,“總之就是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在這利益交錯的京都,能這般好委實奇怪。

趙寶丫接過他手裏的燈籠趕人:“你回霍家睡吧。”

霍星河:“不去,家裏不是有我房間嗎,我在這睡。”他雖是入了霍家的祖譜,但還是習慣待在趙家。對於這點外祖父和舅舅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而且舅舅現在不行商了,入了東郊千機營,每日下職回來,日日想著操練他和霍無岐,人都快被他搞廢了。

其實那些都是無用的操練,不如趙叔叔教的殺招管用。

趙寶丫隨他:“那你早點睡,明日我要去大理寺看他們審理阿爹的案子。”

她計劃得好好的,然而,次日,皇帝下旨三司閉門審理她爹的案子,她壓根進不去。只能拜托貓貓進去守著,自己和星河哥哥坐在大理寺門口等。

門口風大,霍星河怕她凍著,四處瞧了瞧,拉著他往隔壁一處高樓上跑,然後掏出千裏眼讓她看。

千裏眼雖好,也只能看清大理寺衙門正堂裏的人,壓根聽不見他們說什麽。

皇上命京兆尹林大人、刑部顧大人、大理寺邢大人共同主力趙凜打人一案。被打的靜親王坐在下首旁聽,青紫的臉色很是不好。再明了不過的案子,皇帝整這麽大,說是給他面子,不就是想公開嘲諷他嗎?

先前還想公開審理來著,他硬是不同意,最後才改為閉門審理。

當日在場的秦正清和徐明昌兩人以及幾個伺候的婢女也被帶了來,趙凜被提過來時看上去神清氣爽,絲毫不像在大牢裏關了一夜的人。

看到臉色漆黑的靜親王,上去就是認錯:“王爺,都是下官的錯,下官昨夜喝多了,實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直到今早醒來獄卒告知,才知犯下了大錯。”

感情他打完人什麽也不知道,安慰的睡了一夜?

靜親王再好的修養都想罵臟話了:他娘的太氣人了,怪不得六部的人想弄死這人!

主審大理寺邢大人輕咳,一拍驚堂木,開口詢問:“趙凜,你昨日在聚賢齋三樓蘭香閣毆打靜親王一事可有話說?可是故意為之?”

“冤枉啊!”趙凜擰眉,“下官絕對不是故意的,王爺有恩於下官,下官那日是應王爺的邀去吃酒。下官心知不勝酒力,酒品也不太好,推脫了幾次,是王爺說讓下官盡管喝,不醉不歸……”

靜親王陰沈沈的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找打?”

趙凜連忙否認:“下官覺得沒有這個意思,下官只是在陳述事實。幾位大人可以詢問當時勸酒的幾個婢女以及秦編修、徐編修。”

秦正卿附和點頭:“趙兄說的是真,那日是王爺請酒,幾個婢女接連勸酒。下官同王爺說了趙兄不勝酒力,還替他擋了好幾次酒,下官醉後,王爺又主動邀請趙兄喝酒……”

靜親王冷冷的盯著秦正清,秦正卿聲音越說越小,直到沒了聲響,他才看向徐明昌:“徐公子,你說。”

被點名的徐明昌溫聲道:“秦兄確實有說趙大人不勝酒力,之後下官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邢大人又問跪在堂下的幾個婢女:“你們可有灌趙大人的酒?”

幾個婢女瑟縮著不敢答,邢大人:“那就是有了?”

京兆尹林大人插話:“邢大人,不管是不是王爺請的酒,勸的酒,趙凜打人是事實,您不該拋開事實不談,談緣由!”

顧尚書附和:“林大人說得對,打了王爺就是藐視皇室宗親,大業律法,藐視皇室是重罪,流放鞭笞都是輕的,重則可問斬。”

靜親王臉色好看了點,邢大人打斷顧尚書的話:“兩位此言差矣,趙凜當時喝醉了,壓根沒有意識,試問沒有意識之人如何藐視皇室?就如工部的李尚書,他夢游偷盜數不盡的珠寶,皇上不也沒怪罪他?”

“凡是都有例外,趙凜是無心之失,且是王爺請酒灌酒在先,他打人情有可原。”

靜親王:“邢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活該?本王接連幾次幫趙修撰,又請酒又勸酒本意是表達善意。他喝醉了,就可以無故毆打大業的親王?”姓刑的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邢大人:“也不算無故吧,諸位大人又不是沒見過喝醉的人,前幾年皇帝的壽辰宴上王爺喝醉了,不也輕薄了教坊司右韶舞?皇上不僅沒怪罪還賜右韶舞給您為妃了,王爺應當大度。”

周圍隱有譏笑聲,靜親王扶住木把手的手捏緊。

公堂之上的趙凜恍然大悟:怪不得靜親王如此作踐自己的王妃,原來那王妃是教坊司出身。

皇帝把教坊司出來的女子賜給一個親王,明顯就是在羞辱他。

估計在宴會上大醉也有文章吧。

靜親王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瞪著邢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讓本王算了?算了也行,現在讓本王打他一頓!”他絕對往死裏打,反正先皇都說了,除了謀逆,誰也動不了他。

他要上前,顧尚書立馬站起來拉住他,勸道:“王爺息怒息怒啊!”然後小聲耳語道,“不能算了,我們的目的是弄死他。”

什麽鬼目的,靜親王只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這群人就是看那老不死的皇帝不待見他,才敢如此慢待他。京都六部的人可以晃點他,大理寺卿可以藐視他,現在連一個六品的修撰都可以打他不用付出代價了。

先帝還在時,他何曾受過這種鳥氣!

“今日必須要給本王一個說法!”

邢大人開始甩鍋:“要不還是請皇上定奪吧!”

遇事不決找皇帝,皇帝荒唐,但說話管用啊!

就在六部和靜親王擔心皇帝會偏袒趙凜時,聖旨下來了。趙凜毆打靜親王有過,但罪不至死,貶出京都,下放到荊州淮陽縣任九品縣令。

靜親王滿意了,荊州是他的封地,他母妃以及一隊禁軍都在荊州。他暗中傳信過去,慢慢折騰他,再弄死他輕而易舉。

六部雖不甚滿意,但大抵還是如意的。荊州那麽偏遠的地方,只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回京都了。只要人不回來,怎麽都好說!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雲亭侯了。

他本意是想趙凜死,萬萬沒想到,六部聯合靜親王都沒弄死趙凜那個不要臉的!

若是他此生不回來,那他不是這輩子都沒辦法看開?

不管如何,趙凜必須死。等出了京都,他就雇一隊人馬去弄死他們。他找來心腹侍從,拿了十萬兩銀票給他,讓他去雇殺手。交代道:“一定要雇頂級的,一路殺到荊州定要弄死他全家,不夠再來拿銀子。”

心腹侍從鄭重點頭:“侯爺放心。”他走後,躲在門外偷聽的小婢女匆匆往錦瑟苑去,把聽到的事說了。

陳慧茹眉眼下壓:“他說全家?包括趙寶丫?”

小婢女點頭。

“知道了。”陳慧茹打賞了小婢女讓她下去,然後朝乳娘道:“你選幾個好手,快去把那人攔下,找個地方埋了。你務必親自看著,事成拿出一萬兩分了。”

乳娘匆匆去了,陳慧茹起身朝身後的婢女道:“去前院,我們去瞧瞧侯爺。”

婢女驚訝,取來禦寒的狐裘給她披上,行到前院,天忽然飄起小雪,緊接著越來越大。落在了她發頂,肩上,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保養得宜的指尖。

冷得她一個哆嗦。

她輕嘆:“下雪了,侯爺病重,今後就不宜下榻了……”

婢女困惑,剛撐開傘,她已經走遠。

到了侯爺屋前,正好碰見送藥的婢女。她伸手接過,推門而入。雲亭侯靠在床前,瞧見她來甚是驚訝,再見她端著藥,眼中狐疑更甚。

陳慧茹不理會他的目光,坐到床邊,溫聲道:“該喝藥了……”

她勺了一小口遞過去,雲亭侯不張口。她疑惑問:“怕燙?”然後先把那勺藥送進了自己口中:“不燙啊!”

雲亭侯見她喝了,才乖乖張口,然後一口一口把藥喝完了。末了,眉眼也柔和下來,伸手去拉她的手:“慧茹,我們這樣多好,好像回到了剛成親的那會兒……”

陳慧茹撇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侯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今日下雪了,有些冷,莫要著涼!”說著她端著藥碗起身,又囑咐屋裏伺候的婢女把碳火燃足一些。

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婢女走了。

等走出雲亭侯的住處,她以帕掩唇,帕子慢慢被棕褐的藥汁浸染。隨行的婢女驚詫,眸子閃爍不定。

陳慧茹把藥碗交給她,道:“把碗洗幹凈了,今夜不管發生什麽事,誰也不準出侯府!”

小婢女應是,匆匆去了。

當夜醜時,雲亭侯睡到中途突然抽搐,手腳不聽使喚的亂顫。屋子裏伺候的婢女小廝,嚇得六神無主,跑來錦瑟苑喊人的途中滑了一跤,暈倒在雪地裏。等清早醒來,再去請禦醫時,雲亭侯已經中風,全身癱瘓,口不能言,唯有眼珠子能轉動。

其妻哭得甚為傷心,決意齋戒沐浴三日,禮佛一個月替夫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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