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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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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

馬家的三人和錢家的三人很快被帶了來。

馬家父母和錢家父母一路哭嚎, 聲音悲切。馬承平和錢大有卻是被擡上來的,兩個人背部還印著血痕,頭發散亂, 面容慘白,看上去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胡縣令、齊宴:淦, 剛剛在牢裏面還好好的, 他們出來時好像也沒讓人用刑啊!怎麽這會兒就像要死了一樣?

馬員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知府大人救命啊,屈打成招啊!前日莫名其妙的被抓進去, 縣令大人什麽也不問, 就只讓我們招供, 不招把我兒往死裏打。草民什麽也沒做, 壓根不知道招什麽啊!”他哭得整個肥碩的身體都在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錢志業貴為一幫之主, 雖然不像是馬員外那樣毫無形象的哭嚎,可一個八尺大漢也眼眶蓄淚:“草民家也是無妄之災, 草民和馬員外壓根不熟,就被無緣無故扣上一同走私的罪名。草民連那金礦石都沒見過長什麽樣子, 就讓草民招供, 不招就要打斷我兒的手腳。知府大人冤枉啊,胡縣令草菅人命, 亂動私刑,求您為草民做主!”他長長叩拜下去。

馬夫人和錢夫人也跟著叩拜,哭得讓人不忍。

不過是兩天,兩家的獨苗苗就被打成這樣了, 這不是想屈打成招是想怎樣?

果真被趙秀才說中了嗎?

邢知府沈著臉看向胡縣令,質問:“胡縣令可是有證據證明馬家和錢家合謀盜取金礦?”

胡縣令:“稟知府大人, 馬家負責挖金礦,卻一直未記錄挖到的金礦數目,這不是早有侵吞之心是什麽?至於錢家,他們在碼頭上的賬房主動告發錢家走私金礦,所謂無風不起浪,坊間都把這事編成話本了。我朝對金礦管理一向嚴格,本官審查時嚴苛了點自然也無甚大礙!”

聽胡縣令這樣扭曲事實,趴在木架子上的馬承平立刻詐屍般的叫道:“知府大人,胡縣令在說謊。當初草民說要記賬,是林師爺說馬家不用管這些,只管挖礦就好。幸虧草民覺得不妥,多留了一個心眼,每次挖出的數目都有叫家仆記賬。賬本草民先前就給了趙兄,知府大人可以過目!”

胡縣令驚詫,看向林師爺,林師爺驚慌一秒,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此事。

邢知府看向趙凜,趙凜從袖帶裏掏出馬承平給他的賬本,呈上去:“先前去馬家游玩,承平兄確實有和學生說過此事,學生也因此覺得他冤枉!”

邢知府翻完賬本看向胡縣令,胡縣令眸色深沈:“即便馬家有賬本,也不能說明他們沒有偷盜之心。趙秀才僅僅因為一本賬本就敲聞登鼓替他們兩家伸冤,不妥吧?”

趙凜平靜的和他對視:“學生飽讀詩書,自然不是這麽草率的人。蓋因為先前和錢兄在碼頭江面游船,瞧見齊宴鬼鬼祟祟裝了一船的貨運往荊州,又不讓檢查,這才起了疑。之後錢兄在齊宴屋子裏找到五封書信,書信是齊州判寫給齊宴的,裏面明明白白寫著縣令大人和齊家合謀走私金礦,密謀栽贓嫁禍之事。”

“學生不忍兩位好友蒙受不白之冤,又因學生吃著朝廷的癝糧錢,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有冤假錯案自然要鳴鼓伸冤!所以,錢兄把書信交給學生時,學生就將書信寄給知府大人了!”他條理清晰,句句高義,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叫好。

齊宴驚慌:他在錢家翻了一夜的書信,居然被趙凜寄給邢知府了?

胡縣令聽後咬牙切齒:所以,邢知府之所以這麽快趕過來,真是趙凜通風報信了?趙凜何時和邢知府那般熟,可以私下寄信給他,還能僅憑一封信就讓對方快馬加鞭的趕來?

先前府試,鬧出作弊一事,雖然最後是誤會。但邢知府對趙凜的印象應該不怎麽樣的。

邢知府朝林師爺招手,拿出權玉真給他的信示意他讀。林師爺拿到信後手抖,看看齊宴又看看胡縣令。

驚堂木一拍,他不僅手抖,整個身體都抖了。

邢知府:“快讀!”

林師爺咬牙,大聲把齊州判寄給齊宴的五封書信都朗讀了一遍。書信裏,確實明明白白提到走私金礦一事,又提到‘為父雖和胡縣令私交不錯,但此人貪財狡詐,你與之密謀,當事事小心為上,凡是留個心眼’。”

齊宴驚慌又羞憤,有種背後說人被當場戳穿的窘迫。他眼神閃爍,壓根不敢和胡縣令滲人的目光對上。

邢知府一拍驚堂木,把心思各異的兩人拉回了神。厲聲質問道:“胡縣令,所以你在沒有任何實際證據的情況下連夜逮捕了馬錢兩家,又企圖屈打成招?”

“齊宴和齊州判來往的書信裏說你合謀走私金礦可是事實?”

胡縣令還沒開口,齊宴疾聲申辯:“知府大人,冤枉啊!筆記可以偽造,私印也可以仿刻,這幾份信絕對是假的。齊家絕對沒有幹過這事。”

“筆記可以偽造,私印也可以仿刻,那運送的金礦會說謊嗎?”趙凜再次摸出一張水路圖,攤開給眾人看:“碼頭那日你說船上的東西是寄給父母的衣物、米糧、特產還有一些現銀,供他們在荊州花銷之用。錢兄覺得奇怪,等船走後派人跟過去了,在船上發現了金礦原石,隨後發現你的船從長溪一路到了雲中地帶,然後棄船往荊州的方向去。和你父親寄給你的押運線路圖一模一樣。

齊宴狡辯:“那船上就是寄給父母的衣物、米糧、特產還有一些現銀,線路一樣奇怪嗎?”

趙凜冷笑:“是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看向邢知府,“大人,齊家的貨在雲中上岸時就被恰好在那的錢幫舵主李昌海給截獲了。他今早就來了書信,說不日就可以連人帶貨趕過來。還托送信的人帶了塊金礦原石過來。”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金礦原石。

“大人現在就可以派人快馬趕去接應。”

齊宴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是知道李昌海賣了瓊華樓跑出去避風頭了,怎麽就跑到雲中去了,還恰好劫了他的貨?

他想到那日夜裏在碼頭畫舫上,趙凜盯著船若有所思的摸樣,這一切不會是他教馬承平那個廢物的吧?

他還來不及狡辯,外頭就有送信的驛差匆匆來報,雲中縣的縣令命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封書信。說是在雲中境內截獲了一批金礦原石,對方身上有齊州判的印簽,要走陸路去荊州的。那批貨物已經讓長溪錢幫的李昌海護送過來了,請知府大人到時候記得查驗。

信件上蓋著雲中縣令的官印,就是趙凜方才話的最好佐證。

馬家的金礦石確確實實被齊家走私到荊州了。

齊家是跑不了了,邢知府一拍驚堂木,看向齊宴:“證據確鑿,齊宴你還不如實招來!”

鐵證如山面前,齊宴徹底慌了,指著胡縣令就道:“不關我齊家的事,是胡縣令,胡縣令在走私。他威脅我必須幫忙,之後就拿了這個把柄一直威脅我們家,對就是這樣!”

“知府大人明鑒啊!”

公堂外一片嘩然:“原來錢家和馬家真是冤枉的啊!”

“這錢家的主母不是齊宴的親姨母嗎?他好狠的心啊,連自己親姨母一家都要弄死!”

“這比之前的溫光啟更可怕啊!這種人都該死,現在就打死!”

“胡縣令和他是一夥的吧?太可怕了……”

議論聲都快將朝堂淹沒,邢知府拍拍驚堂木,看向胡縣令,肅聲問:“胡縣令,你可有話說?”他攤開雲中縣令寄過來的書信,“這批船出貨可有你加蓋的行船通令。”

胡縣令臨危不懼,渾不在意道:“本官向來為官清廉,有案必審,有錯必糾,這是整個長溪縣都知道的事。走私金礦一事,本官確實不知,行船通令一項是林師爺在管,許是他打著本官的旗號和齊家走私,又怕事發,才故意在書信中提及到本官。”

“本官實屬冤枉啊!”

幾句話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把一切的錯都推到了齊宴和林師爺頭上。

胡縣令從上任以來,除了嬌寵女兒一點,在審案處理民訴方面確實沒得說。不管是之前審趙小姑的案子,還是別的什麽案子,都沒有偏頗,也不會強拿百姓金銀田地。再加之他對外也不是鋪張浪費的人,反倒是林師爺,前陣子不知道發了什麽財。花錢如流水,家裏的姨娘買衣裳首飾眼睛都不眨一下。

前兩日林夫人還差點買空了半個珍寶閣呢!

要不是走私了金礦,能這麽有錢?

有百姓開始幫胡縣令說話,胡縣令高昂著頭顱,一副料定會如此的模樣。

林師爺嚇得跪地爭辯:“知府大人冤枉啊!小的就是個跑腿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縣令大人和齊秀才的主意。”他現在悔死了,他說半年前胡縣令怎麽突然那麽好心,給他指了條發財的路,又給他那麽多銀兩。

原來早算好了事發拉他做替死鬼,那些錢就是買命錢!

齊宴立刻反駁:“明明是你和胡縣令的主意!”

兩人在公堂上爭吵起來,但誰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胡縣令參與其中了。

胡縣令朝邢知府拱手:“知府大人,齊家和林師爺走私金礦一事證據確鑿,可以結案了吧?”

錢家人和馬家人幾人急了,若是這次不能把胡縣令繩之於法,之後他必定會報覆他們。錢大有看向趙凜,趙凜上前一步,道:“知府大人,先前有一夥賊人在馬家的後山偷盜金礦,被發現後逃跑。學生當日恰巧也在,在現場撿到一塊梅花令牌。後去院試,那夥賊人半道截殺學生,就是想要學生交出這塊令牌,這點陸坤陸秀才可以作證。”他把令牌呈上去。

邢知府仔細打量這枚令牌。

突然被點到名的陸坤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先前還以為只是普通盜匪,還以為趙凜大義救他和秦正清,原來那盜匪本就是沖著趙凜去了?

他和秦正清就是活脫脫的冤大頭,被連累的那個!

他瞥了眼旁邊的秦正清,嘲諷道:“聽見沒有,虧你還把他當救命恩人。”

秦正清:“陸兄此言差矣,不管那盜匪是沖著誰去的,趙兄都是救了我們。”

陸坤:“……”假得讓人惡心。

趙凜繼續道:“之後,小女去胡縣令府上做客,無意中闖入了縣令書房,在他的書房內發現一座黃金密室。裏面珍寶無數,其中就有那塊梅花令牌,知府大人現在可以去胡府搜查。”

眾人震驚:黃金密室?珍寶無數?

邢知府看向胡縣令:“胡縣令,可有其事?”

胡縣令沒答,齊宴搶先道:“有,我也曾看到過,金礦都是胡縣令貪的,是他逼迫我家幫忙遮掩!”事到如今,他們家已經摘不清了,只能把主要責任推到胡縣令那邊。

胡縣令穩坐釣魚臺,擡眼掃過眾人:“知府大人可以派人去府上搜查就清楚了。”他那有恃無恐的模樣令在坐的都心裏打鼓。

邢知府朝身邊的護衛吩咐了幾句,護衛拿著搜查令,立刻帶人去往胡府。

他們到達胡府時,胡府的人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聽說是來搜查胡縣令貪汙證據的,又聽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胡老太太迎出來時,就看到一大群侍衛在書房裏翻找,管家急急忙忙跑過來道:“老夫人不好了,河中府的知府大人來了,說是老爺貪沒了馬家的金礦,正在審查呢!”

胡老夫人楞了楞,手上的佛珠加速撚動: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她囑咐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必驚慌,都待在自個兒院子裏,讓侍衛好好搜查。

胡寶珠年紀小,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抱住布老虎不住的哭。聽說父親可能被抓起來後,鬧著要去縣衙找父親。

府裏的人沒有一個哄得住,等搜查的侍衛撤走時,胡寶珠抱著布老虎就往外跑。她跑得太快,胡老夫人只得叫管家和春桃跟著,別讓她出什麽意外。

搜查的侍衛回到公堂之上,邢知府用眼神詢問他們,領頭的侍衛搖頭:“大人,胡縣令書房確實有個密室,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密室,裏面放的都是一些書籍、舊物。”

齊宴不可置信:“不可能!”

趙凜眼神微瞇,胡縣令整個人處在一種懶散得意的狀態:“知府大人,您看,他們純粹是在汙蔑本官。事實就是林師爺和齊家串通,將金礦石運走,然後蒙蔽本官。本官識人不明,急於找回金礦石才冤枉了馬錢兩家,最多是失察之罪,林師爺和齊宴委實該死!”

他看向趙凜:“至於趙秀才,被書信誤導也情有可原,可隨意狀告朝廷命官,應小施懲戒以作警示!”

明白人都知道主謀是胡縣令,可誰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只憑幾封書信是定不了他的罪的。除非找到胡縣令藏的賬本、信件和梅花令牌。

人群外的權玉真嘖嘖兩聲,看向公堂之上的趙凜。

趙凜沈默的垂下眼,餘光瞥見擠到人群最前面的胡寶珠。

邢知府看著含笑的胡縣令,驚堂木最終還是落下了:“馬家金礦走私一案,齊家和林師爺證據確鑿,本官會上表朝廷,判秋後問斬。胡縣令識人不明,失察在後……”他以為能捉一條大魚,雖然失望也不得不判。

齊宴已經聽不清邢知府在說什麽了,他耳邊只有‘秋後問斬’四個字在響,整個人都處在極度驚慌的狀態!

等官差過來押他時,他突然大吼:“別碰我!”他死死的盯著得意的胡縣令,怪不得他父親說要註意胡縣令,這人簡直狡詐,一旦出事,早就算好了拿他們齊家做替死鬼吧!

他爹是官,他是秀才,他生來高貴,怎麽能就這麽判斬首呢!

一定還有辦法的!

他餘光瞥到被春桃抱在手裏的胡寶珠,雙目充血,突然暴起,沖過去一把將人搶了過來,然後伸手掐住胡寶珠的脖子,朝著胡縣令大喊:“□□兆,把賬本和令牌交出來,你要是不交,我就把你女兒掐死!”

胡寶珠被掐得小臉通紅,掙紮著眼淚汪汪的看著胡縣令:“父親……”她手裏的布老虎來回晃蕩,搖搖欲墜。

胡縣令蹭的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急急喝道:“快放了寶珠!”

趙寶丫要過去,被趙凜一把拉住。

邢知府也喝道:“齊宴,別傷害孩子!”

齊宴不為所動,掐著胡寶珠往後退,又朝胡縣令吼道:“賬本,令牌。”

眼看著小孩兒被掐的雙眼泛白,隨時有可能死去。胡縣令雖然緊張,那目光始終定在胡寶珠手上的那只布老虎上。

趙凜眼神微瞇,仔細觀察那只布老虎。布老虎是胡寶珠當初丟的那只,肚子破損了,還是他幫忙縫的。那針腳原本又大又醜,裏面的棉絮還外翻。如今針腳又細又密,老虎肚子也大了一圈不止。

這只布老虎給胡寶珠後,被人拆開過了。

他想起權玉真說的話:要是你最有可能把重要的東西放在哪裏?

胡縣令的賬本如果放在胡寶珠那裏,有沒有可能就放在這只布老虎裏面?

齊宴手收緊,胡寶珠被掐得沒了力氣,嗚咽著喊了聲父親,不明白父親為何不來救她?

“小小姐!”春桃眼眶通紅,掙紮著要沖進來。

眼看著官差越靠越近,齊宴徹底繃不住了,嘶吼道:“□□兆,賬本,令牌!你不是最疼你女兒嗎?快拿這些來換她的命!”

胡縣令捏著手,沒有任何動作。

齊宴嗤笑一聲,大手用力,胡寶珠小手一松,那布老虎終於落了下來,滾了幾下到了小寶丫腳下。

小寶丫趕緊彎腰,把布老虎接了起來。

胡縣令眉頭直跳,隱在袖子的手捏緊,克制住想要去搶布老虎的沖動。

自己女兒都快死了,還分神來註意這只布老虎,看來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

就在齊宴又要用力時,趙凜突然出聲:“齊宴,把孩子放下,我知道賬本和令牌在哪。”

公堂內外所有人都看向趙凜,齊宴驚疑不定:“你又想做什麽?”

趙凜從趙寶丫手裏接過布老虎,指尖微微用力,果然摸到了令牌的輪廓。

胡縣令終於慌了,朝官差大喊:“快救本官女兒,快把齊宴摁住。”來不及等別人沖過去,他已經沖了過去。

然而他剛邁出兩步,趙凜手上的布老虎撕拉一聲碎開了。

哐當,一只銀質的梅花令牌砸在地面上跳了幾下,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一本賬本出現在了趙凜手裏。

胡縣令的臉色煞白,齊宴狂喜,丟開奄奄一息的胡寶珠,撲過來搶賬本。

官差一擁而上,將他摁住,他臉挨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依舊興奮的喊:“是賬本,是胡縣令走私的賬本,他才是主謀,他才該死!”

護衛匆匆下來,把賬本和令牌呈了上去。

邢知府把賬本從頭翻到尾,每翻一頁,胡縣令臉就更白一分。

等聽到驚堂木一響,他徹底繃不住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下。

邢知府看著他,一字一句問:“賬本裏記錄,你從三年前開始就在走私金礦。先前的金礦都運到哪裏去了?也是齊家接的頭嗎?”

齊宴連忙喊:“不是,胡縣令是年初才找到我家,我父親是被他騙了!”

“肅靜!”邢知府用力拍了一下驚堂木,“把他嘴堵上!”

被堵住嘴的齊宴屈辱極了:他是秀才,這些人怎麽能這麽對他?

然而,沒人搭理他。

邢知府繼續問:“胡縣令,證據確鑿,你認不認罪?”

鐵證如山辯無可辯,怎麽能不認罪?

胡縣令看了眼昏過去的胡寶珠,眼神晦暗:“我認罪,我招供,金礦石是我走私的,齊家是同謀,林師爺是幫兇……”他有罪,其餘人一個也跑不了!

林師爺頹然的跌倒在地,被堵住嘴的齊宴不甘心的用力掙紮……

完了,走私金礦是死罪,他齊家完了!

齊宴雙目充血,用力掙紮,他要殺了胡縣令、殺了錢大有、殺了趙凜……他還沒爬起來就被官差給踩了下去……

邢知府宣判:“胡縣令和齊家密謀走私金礦石,數目巨大,證據確鑿,全家判秋後問斬。林師爺從犯,判流放三千裏,非大赦不得回原籍。”

“馬家、錢家無罪釋放!”

齊宴突然就不掙紮了,頹然的趴在地上,胡縣令閉眼,認栽,林師爺當場嚇尿了褲子。

馬家、錢家興奮歡呼,朝著邢知府磕頭:“知府大人明鑒,青天大老爺啊!”

馬承平和錢大有被攙扶了起來,齊齊看向趙凜,眼裏的崇拜和欽佩又深了幾分。

胡縣令幾個人被帶了下去,錢家馬家相繼回去了。官差帶著知府下發的批捕公文到了胡府,把胡府一幹人等全部抓進了大牢。

往日門庭若市,百姓羨慕的縣令府上哭喊聲一片,人人避之而不及。

胡縣令和胡家人被分開關押。

是夜,邢知府打開了關押胡縣令的牢門。火把跳躍間,胡縣令著囚衣,安靜的靠坐在潮濕的墻面邊上,安靜得仿佛泥塑。

邢知府擺手示意獄卒下去,只留下貼身護衛守著。他走到胡縣令面前,狹長的影子將胡縣令籠在其中。

他開口問:“那賬本上還記錄了五年前,五洲十三郡大旱,你貪沒的銀兩。其中還有一部分運了出去,是運給梅花令牌的主人嗎?它的主人是誰?”

胡縣令垂著眼皮一動不動,壓根不搭他的話。

邢知府等了一會兒,又道:“如果你告知本官那梅花令的主人是誰,本官可以設法留下你母親和女兒的性命!”

胡縣令眼皮終於擡了起來,懶聲道:“你如何保,我說了,對方不會放過我家人的!”

“本官自然有辦法保。”邢知府看著他:“你已經是死罪,就看你願不願意給自己家人一條生路了!”

火光跳躍,像個張牙舞爪的餓鬼,隔壁傳來胡寶珠哇哇的哭泣聲,還有他母親軟聲絮語的安慰聲。

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和他疼愛了七年的女兒。

胡縣令閉了閉眼:“我說可以,除了保住我母親和女兒外,我還想見見趙秀才。”

邢知府疑惑:“你見他做什麽?”

胡縣令:“這個你不用管,我有話要問他,否則死不瞑目!”

邢知府:“可以!”

胡縣令朝他招手,邢知府彎腰附耳過去,墻上的影子動了動,邢知府表情凝重……

胡縣令嘲諷的笑了一下:“我勸你安心做自己的官就好了,別想著給那位翻案,那是天下人請命定死的。你去查,只會惹禍上身。”

邢知府什麽也沒說,扭頭走了。

邢知府很講信用,次日,果然讓他見了趙凜。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隔著粗壯牢固的牢門看向趙凜:“本官有幾個問題,不問明白死不瞑目。”

趙凜挑眉:“你問。”

胡縣令:“你是如何能請動邢知府的?又是如何料到本官在走私金礦,讓馬承平提前準備賬本?李昌海為何恰好在雲中?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猜到賬本在寶珠的布老虎裏面?”

趙凜:“無可奉告!”

“你!”胡縣令氣得胸口起伏,“那你為何要來?”

趙凜:“我來是一回事,可沒說要回答你的問題!”他頓了一下,笑容邪惡:“其實主要是想看你死不瞑目!”

胡縣令一口老血噴出老遠:論氣人的本事趙凜當屬第一了。

當晚,胡縣被發現吊死在了牢房內,據說眼睛怎麽都合不上!

仵作驗屍,他是和胡夫人一樣被人勒死後再吊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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