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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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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父女兩個這頭吃著溫光啟和蓮姨娘的瓜, 次日,胡府就派人到了趙府來接趙寶丫去。來的是老太太身邊的沈香姑姑,說是胡寶珠傷心過度, 病了好幾日了。昨晚上高燒一直嚷著要見她。

趙凜是不願意閨女去的,沈香姑姑自然也看出來了, 屈膝行禮道:“趙秀才且放心, 清晨去申時前一定回, 也不用貴府的人去接,奴婢再親自送回來。”

對方都這樣說了, 還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

趙凜看向閨女, 問:“寶丫要去嗎?”

趙寶丫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嗯, 我要去, 寶珠姐姐病了,我給她帶一張平安符。”

沈香姑姑甚是欣慰:“小小姐見到姑娘一定很開心,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因著一日便回,趙寶丫只穿戴整齊, 抱了藍白貓就出去了。坐馬車,不到一刻鐘就到了胡府。

胡府的白幡已經撤了, 只餘門口垂掛的兩只白燈籠在寒風裏晃動。門前冷清, 也沒多少人敢在這個時候跑到府上找不自在。

沈香姑姑牽著趙寶丫往裏面走時,又碰見匆匆往外走的胡縣令和溫光啟兩人。胡縣令看見沈香姑姑倒是停了下來, 沈聲交代道:“寶珠那要擔心些,時刻讓林大夫看顧著。”

趙寶丫從沈香姑姑身後探出頭來,貓眼兒眨巴眨,一直盯著胡縣令身邊的溫光啟看。她左看看右看看, 又歪頭看,似乎在研究對方是什麽東西。

淡定如溫光啟都被她看得有些發毛, 忍不住笑問:“趙家的丫頭,你在瞧什麽?”

他一開口,趙寶丫似是驚到,揪住沈香姑姑的衣擺擋住自己的小臉。

溫光啟嘴角抽搐:這父女兩個一個賽一個的戲精,昨日膽子不還大得很嘛,這會兒一副看見壞人的表情是哪般?

胡縣令交代完匆匆去了。

微風拂過,趙寶丫使勁嗅了嗅鼻子,這次好像沒聞到那股蓮花香。

兩人一路去了胡寶珠的院子,到了門口就聽見春桃在哄胡寶珠吃藥。胡寶珠雖不如從前那般刁蠻任性,但還是很不配合。

“小小姐,您就喝一口吧,再不喝又要涼了。”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喝苦苦的藥,我要母親,我要母親……嗚嗚嗚嗚。”胡寶珠越哭越傷心,抱著被子不肯動。

春桃見了,也跟著抹眼淚。直到看到小寶丫,才似看到救星似的:“小寶丫,你終於來了,快來幫忙勸勸小小姐吃藥啊。”

胡寶珠一聽到小寶丫的名字,咻的擡頭,用她那腫成核桃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過來,“寶丫妹妹……”

趙寶丫放開藍白貓,噠噠的跑到她床邊坐下,小聲問:“聽說你生病了,是不是很難受呀?”

胡寶珠眼淚汪汪的點頭,張嘴就嚎:“我沒母親了,我想母親,嗚嗚嗚……”

趙寶丫連忙伸出小手去給她擦眼淚:“不哭不哭,我也沒有娘,我都不哭,寶珠姐姐別哭了。”

胡寶珠的哭聲戛然而止,淚眼朦朧的盯著她,問:“你沒有娘嗎?”

趙寶丫點頭:“嗯,我出生沒多久娘就死了,我都沒有見過她呢,也不知道我娘長什麽樣,我都沒哭呢。”

她身後的沈香姑姑和春桃眼角抽動:哪有這樣比慘安慰人的?

可是胡寶珠就是被安慰到了:小寶丫比她可憐,比她小都沒哭,她更不應該哭了。

胡寶珠吸吸鼻子:“那,那我不哭了……可是,可是我還是不想吃藥。”

趙寶丫很認真的說:“生病了就要吃藥啊,我出身身體就不好,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每天都要喝很苦很苦的中藥呢,整整喝了兩年,現在也要吃很苦很苦的藥丸。要是寶珠姐姐現在不吃藥,身體變差了就要和寶丫一樣天天吃苦藥哦。”

“天天喝?兩年?”胡寶珠被嚇壞了,朝春桃伸手:“我現在就要喝藥。”

春桃從來沒聽過這樣哄人的法子,一想到天天喝這麽苦的藥,她都想吐了。床邊的小團子說起來還面不改色,真的又乖又暖,怪不得小小姐這麽喜歡她。

胡寶珠咕隆隆把藥喝了,剛放下碗小嘴巴裏就被塞了一顆蜜餞。趙寶丫拿過桌上整碟子的蜜餞塞到她手裏:“吃,多吃點肚子裏面也不會苦了。”

“真的?”胡寶珠捧著蜜餞連吃了幾顆,淚盈盈的眼睛終於彎了起來:“真一點也不苦了!”

趙寶丫很是自豪:“是吧,我小時候喝藥都這麽吃的。”她又掏呀掏,從腰間的繡囊裏掏出一個疊好的平安福遞了過去:“吶,這是大年初一,我在城皇廟求的平安福,你帶著它就不容易生病了。”

胡寶珠捏著平安福的一角,眼神閃爍猶疑:“……我,我帶著它,母親會不會怕呀?祖母說母親會時刻跟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她會不會怕這個?”

趙寶丫:“不會的,她會住在裏面一起保護寶珠姐姐的。”

胡寶珠這下開心了,嚷著讓春桃給她帶上。老太太從佛堂過來,瞧見她終於展露了笑顏,心下大大松了口氣。

沈香姑姑也跟著笑:“還是趙家的小姑娘有辦法,可惜趙秀才寶貝得緊,申時前就得送回去。”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府上這種情況哪家大人會放心?能讓她來已是不錯,午膳準備豐盛點,兩個娃兒一起,寶珠也能多用些飯菜。”

沈香姑姑點頭,又問:“大公子那要準備嗎?”

老太太思索兩秒:“也備一些吧,說不定會回來……”

沈香姑姑領命去了,午膳準備得很豐盛,有葷有素、每樣只有小小的一疊,做得軟糯,大多清淡爽口。

老太太這幾日都陪著胡寶珠一起用膳,瞧著她和小寶丫你一口我一口,胃口不禁也好了起來。吃到接近尾聲,膳房外傳來匆匆腳步聲,緊接著一人跨了進來。

來人黝黑高大,濃眉、國字臉,先喊了聲‘祖母’,又喊了聲‘小妹’。看見趙寶丫時明顯楞住。

老太太先開了口:“還沒用飯吧,坐吧,這個小孩兒是趙秀才府上的,是寶珠的好朋友。”她又朝小寶丫道:“寶丫,這是寶珠的大哥,你跟著喊大哥就行了。”

趙寶丫立刻甜甜的喊:“大哥。”

胡辰點了點頭,順勢拉開下首的凳子坐下,婢女立刻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大米飯到他面前。他垂首肅目,看著桌面沒動。

老太太好奇問:“怎麽不吃?”

胡辰遲疑兩秒,老太太道:“有話就說!”

胡辰:“祖母,我想開棺驗屍!”

老太太手裏的筷子都嚇掉了:“開什麽?開棺驗屍?開誰的棺驗誰的屍?”

幸好老太太用膳不喜人多,只叫沈香姑姑和春桃在旁邊伺候著,不然非得嚇死幾個下人不可。

胡辰:“開母親的棺,驗母親的屍。”他肅聲道,“我懷疑母親不是自縊,是被人害死的。母親房裏的婢女都說母親情緒很穩定,還說要帶寶珠回外祖母家,包袱都收拾好了。我雖與母親相處不多,可也知道,只要寶珠在,她決計不會想不開。定是有人害了她,又怕我知曉,才匆匆將她葬了。”

“下葬的日子是你父親挑的,難不成你覺得是你父親害了你母親?”老太太激動手抖,“胡府出了這等事已經很是難堪,你母親下葬你沒趕回來,已經讓人詬病。如今你還要開棺驗屍,你還要不要在這世上立足了?”

“你父親聽到會打死你的。”

兩人聲音都很大,都忘了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兒。等聽到胡寶珠哇的一聲大哭,老太太才反應過來,朝沈香姑姑和春桃道:“先把兩個娃兒抱出去。”

沈香姑姑和春桃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兩個孩子抱起來往外走。胡寶珠哭得很傷心,聲音大到掩蓋住了裏面的爭執聲,任憑小寶丫豎著耳朵也聽不清裏面說了什麽。

她撓撓腦門:方才吃飯怎麽就沒把貓兒帶來呢。

胡寶珠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趙寶丫無事可做,想想也爬到床上跟著她一起睡覺。這一覺就睡到接近申時,沈香姑姑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來,又給她穿好衣服,壓低聲音道:“我們偷偷出去,莫要驚醒了小小姐,不然她見你走又要哭了。”

趙寶丫乖乖的點頭,穿好衣裳,抱著小貓貓就跟著她身後往外走。那輕手輕腳的模樣實在太可愛,沈香姑姑嘴角忍不住帶了點笑。

趙家的這個小娃兒實在太招人稀罕了,要是早點到府上來,說不定小小姐脾氣早變好了。

申時初,日頭打在人身上還暖陽陽的,從後院到前院有一段路。沈香姑姑擔心小寶丫累著,主動要去抱她,小寶丫也特別乖的讓她抱。經過後花園的蓮池時,正巧碰見從西邊走過來的蓮姨娘和她的婢女。

沈香屈膝行禮,蓮姨娘回了半禮後,溫聲問:“沈香姑姑可是要送小寶丫去趙府?”

沈香姑姑搖頭:“不是,趙府現下沒人,奴婢要把她送去何記酒樓。”

蓮姨娘主動道:“正巧我也要出去一趟,你且先回去吧,把小寶丫教給我,我送去何記酒樓。”

“這……”沈香姑姑遲疑,她是答應了趙秀才要親自把人送回去的,假手於人萬一出了什麽事,她萬死難辭其咎。

然而,還不等她推辭,小寶丫主動撲到了蓮姨娘身上。一手攬貓,一手攬住她的脖子,軟糯糯的道:“姨娘好香啊,寶丫喜歡香香的姨娘。”

蓮姨娘溫聲笑了:“沈香姑姑你看,小娃兒願意跟著我呢。你放心,我會把人安全送到的。”

小寶丫鸚鵡學舌:“沈香姑姑放心,姨娘會把寶丫安全送到的!”

蓮姨娘溫婉,做事向來細心,一大一小都願意,沈香姑姑也沒什麽意見了。她朝蓮姨娘屈膝,“那麻煩姨娘了,馬車就在外頭候著,您帶寶丫過去吧。”車夫是府上的老人,跟著一起去,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蓮姨娘點頭帶著婢女,抱著小寶丫往外走。

馬車慢悠悠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小寶丫抱著貓兒坐在蓮姨娘對面,時不時就偷看她兩眼。在她第六次偷看時,蓮姨娘掩唇輕笑:“小丫頭看什麽呢?”

她長得美,也很溫柔,這種溫柔和美與蘇玉娘又不同。蘇玉娘如同春蠶吐出的絲,雖柔但韌,而蓮姨娘就像江南河堤柳,柔弱無依。

小寶丫喜歡溫柔的人,看著她笑也跟著彎起眼:“就是看姨娘好看呀。”她眨巴著眼問,“姨娘,你這麽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的。你怎麽會嫁給縣令大人做姨娘呀?”小姑說,做姨娘做小妾都不好。

蓮姨娘楞了楞,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她團扇輕搖:“年少時是挺多人喜歡我的,可我只鐘情於一人。”

小寶丫懵懂:“那個人是誰呀?是縣令大人嗎?”

蓮姨娘伸手,團扇在她小腦瓜上敲了敲,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打聽這些做什麽?”

小寶丫捂住腦袋撅嘴:“就是好奇嘛。”

“那肯定不是縣令大人了。”

蓮姨娘沒有反駁,只搖著團扇含笑不語。

趙寶丫湊過去繼續問:“姨娘喜歡的人為什麽不娶你呀?”

蓮姨娘透過她看著晃動的車簾子:“姨娘也想問問他為什麽不娶我呢……”

之後趙寶丫再問她什麽,她都不說了。馬車一路行到何記酒樓,趙星河早眼巴巴的在門口等著了,瞧見她下來,立刻湊了過來。

這個點不是飯點,櫃臺上的蘇玉娘迎出來,請蓮姨娘進去坐坐。

蓮姨娘擺手:“不了,既然寶丫送到了,我就走了。”說著朝寶丫揮揮手,重新坐進了馬車裏。

眼看著馬車要走遠,藍白貓喵的一聲從趙寶丫懷裏竄了出來,跳上了馬車頂上。

“貓貓……”趙星河伸手要指車頂。趙寶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伸出的手,扯住就往酒樓裏走。

趙星河急了:“寶丫妹妹,貓貓。”

趙寶丫:“貓貓會回來的。”

貓貓都跑了,怎麽回來?

趙星河扭頭往外看,馬車沿著主街往另一條街道上拐了,那方向是從前何記食肆的方向。

馬車路過早改換門庭的何記食肆,一路往西行駛,路過瓊華樓時,馬車簾子被掀開。蓮姨娘朝跟著的婢女道:“讓車夫停一停,我進去買些糕點給老太太和寶珠嘗嘗。”

婢女邊讓馬夫停車,邊道:“姨娘就是心善。”

蓮姨娘從馬車下來,帶著婢女往大堂去,找掌櫃的要了幾樣糕點。掌櫃的樂呵呵道:“不巧了,這些糕點正好賣完了,夫人要的話,我這就讓後廚現做。要不您去樓上雅間等等,等好了,再叫您?”

蓮姨娘頷首:“也好。”

掌櫃的朝夥計使眼色,夥計立刻帶著主仆二人往二樓最裏面的雅間去。等到了雅間,夥計下去,蓮姨娘朝婢女道:“你且在外面守著,莫要叫人進來打擾了。”

婢女點頭,規規矩矩的守在門口。門關閉的一剎那,一只貓竄了進去,繞過隔音的屏風躲在了雅間角落的一棵茂盛的吊蘭後面。

蓮姨娘坐下沒多久,雅間東邊的墻壁突然開了,長衫玉立的溫光啟從裏面走了出來。蓮姨娘連忙起身,喚了一句:“溫郎……”這一聲情意綿綿,包含了太多的思念。

溫光啟伸手摟住她,眸色溫柔:“你今日怎麽來這找我了?”

蓮姨娘身子顫了顫,推開他,神色緊張道:“溫郎,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胡府了!反正老爺不舉,也從來不會碰我,眼裏壓根沒有我這個人。我失蹤了沒人會在意的。”

“你帶我走,要是你舍不下學業,把我安置出城,你時常來看我也是可以的。總之,我不要再過活死人一樣的日子了。”

溫光啟溫柔的神色不再,冷聲道:“想什麽呢,縣令是那麽好糊弄的嗎?”

蓮姨娘淚眼朦朧:“我不管,當初是你把我送到胡府的,老爺他不舉,我待在府裏面沒有任何意義。”

說起這個溫光啟就來氣。他是庶子,為了出人頭地攀附胡縣令這個姑父。把自己的女人都送到了胡府,指望她生下一兒半女,就算不能繼承胡府的產業也能幫自己吹吹枕邊風。

誰能想到在外威風凜凜的縣令大人居然是個不舉的。

人都送出去就臟了,哪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這女人真不懂事。

蓮姨娘見他不說話,一咬牙,道:“我懷孕了,懷了你的孩子。老爺不行,若是知道我懷了,一定會查奸夫的。”若是這個當口查出來,肯定沒有他們好果子吃。

溫光啟驚訝,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繼而欣喜:“懷孕了好啊,你想辦法和胡大人同房一次,就說孩子是他的。他都能生下寶珠,硬兩次也不是沒可能的!大公子不是胡大人的種,只要你生下個男孩子,胡府將來就是我們的。”

蓮姨娘不可置信:“你怎麽能這樣想?”

溫光啟臉冷了下來:“怎麽,你不肯幫我?”

蓮姨娘慌了:“不是,不是我不肯幫你。”她急切道:“大公子一直在查夫人的死因,他還想開棺驗屍,他遲早會查到你我頭上的。”

溫光啟低喝:“那日只是失手!什麽也查不到的。”他們那日在假山內偷情,正巧被從娘家回來的胡夫人撞見。

蓮姨娘一想到那日胡夫人死不瞑目的臉就有些瘋魔了:天知道她這輩子都沒做過壞事,就算夫人待她不好,也不該死啊!她日日活在噩夢和恐懼中,若是不走,遲早要瘋。

既然溫郎不能下定決心,她就逼他一把吧。

“我不管,總之,總之後日,我在清水碼頭等你,你若不帶我走,我就回去把我們的事告知老爺!”

“你真要如此?”溫光啟眸色轉冷,大手撫上她溫熱的脖頸。

那動作一瞬間讓蓮姨娘想起他毫不留情勒死夫人的那一幕,她後退數步。

哐當,一聲巨響。

雅間的吊籃突然翻倒,骯臟的花土砸了滿地,雅間外的婢女聽見動靜拍了拍門,大喊:“姨娘,怎麽了?”

溫光啟收回手,快速道:“後日我會去,你且先回去。”然後轉身推開東側的暗門走了。

蓮姨娘欣喜,摁住狂跳的胸口拉開雅間的門,朝婢女道:“無事,花盆突然倒了,我們下去瞧瞧吧,糕點應該好了。”

婢女應是,主仆二人往樓下走。

雅間靜悄悄的,一只貓腦袋從傾倒的吊籃下探了出來,抖了抖滿耳朵的泥土,喵喵叫了兩聲,從窗口跳了出去。落地的瞬間險些砸到了提著食盒出來的蓮姨娘,她瞧著那貓眼神也沒細想,上了馬車走了。

貓兒又喵喵叫了兩聲快速往何記酒樓的方位跑。

趙星河瞧見跑回來的貓貓時,把它拎起來,驚訝道:“貓貓也認識路嗎?小黑,它鼻子有你的一樣靈哦。”

小貓四爪亂撲騰,喵喵的叫個不停,趙寶丫連忙把小貓從他手裏接過,撅嘴道:“星河哥哥,你不能這樣拎著它,它會難受的!”小團子把貓貓抱在懷裏,順著它的毛發給他示範:“要這樣,溫柔點。”

趙星河就是個狼崽子,壓根不知道什麽叫溫柔。

貓貓喵喵的叫喚,趙寶丫哦了一聲,跟著小貓碎碎念。趙星河湊過去,疑惑問:“寶丫妹妹你在幹嘛呀?”

趙寶丫:“我在跟小貓說話呀。”

趙星河撓撓頭:“貓貓和你說什麽了?”

趙寶丫:“不告訴你,我只告訴阿爹。”

當天夜裏,趙寶丫把知道的事告知了趙凜,趙凜嘖嘖兩聲:“後日夜裏阿爹帶你一起去。”

趙寶丫:“去幹嘛呀?”

趙凜:“去救人。”

趙寶丫懵懂:救人,救什麽人?

後日,趙凜不僅把小寶丫帶去了,還喊了錢大有去。錢大有一聽大半夜的搞事就興奮了,追問道:“我們是去行俠仗義嗎?你寫的故事都是真的嗎?”

趙凜:“確實是行俠仗義,記得準備一條船,幾個水性好的心腹。”

錢大有:“我辦事你放心!”他很有小弟的自覺。

當夜,趙凜站在豪華的畫舫上望著幽幽江面扶額:“讓你準備一條船,你準備一個畫舫?”燈火通明的,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船上是不是?

錢大有:“你也沒說大小啊,我瞧著小寶丫挺喜歡的。”他低頭問,“小寶丫,你喜歡不?”

趙寶丫澄澈的眼眸裏映著船上的彩燈:“喜歡。”畫舫四角垂燈掛鈴,江風吹過,清淩淩的響,別提有多好聽了。

趙凜:“……”

“罷了,把船開遠一些,‘千裏眼’拿來沒有?”

錢大有連忙把千裏眼掏出來遞給他。

時至子夜,寒月當空,有一裹著鬥篷的身影娉娉裊裊而來。女子站在江面舉目四望,茫茫江面,明鏡清寒,風吹過,兩岸荻花瑟瑟。她抱著包裹,坐到提前租借好的小烏篷船下等。從月至中天等到月沈大江,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只有少數漁火在發亮。

畫舫的宮燈也已經熄滅,錢大有抱著胳膊蹲在漆黑的船頭,顫聲問:“我們不是來行俠仗義的嗎?站在這吹了一宿的風了……”

小寶丫都已經在窗箱裏睡著了。

趙凜以手抵唇:“噓,來了!”

錢大有立馬來了精神,站起來眺望,然而前頭黑沈沈的壓根什麽也看不見。他搶過趙凜手上的千裏眼,又看了一遍,終於看見長衫清俊,人模狗樣的溫光啟跳到了小烏篷船上。然後和那女子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他看得形容猥瑣,發出嘿嘿的笑聲,趙凜小聲問:“烏篷船周圍安排了人嗎?”

錢大有繼續嘿嘿:“安排了,安排了……”

原本纏綿的場景突變,溫光啟突然勒住女子的脖子,不顧女子的哭泣哀求,堵住女子的嘴,把人捆成了粽子,推下了水。

砰咚!

水花聲才寒夜寂靜裏轉瞬被滔滔江水淹沒。

錢大有手一抖,險些沒把千裏眼給砸水裏了:“臥槽,嚇死老子了!”這心毒之人不愧是和齊宴那嘴毒之人是好友。

“快,快救人!”江面一聲細微的鳥叫,早已經等候在暗處的水手開始行動。

水下織了一層密網,重物一落水,潛在暗處的水手收網就朝畫舫游去。這邊畫舫也朝著岸邊靠近,等人拉上來揭開時,捆住手腳的女子早已面露浮白,人事不知。

錢大有嘴唇哆嗦:“這,這不是死了吧?”

第一次行俠仗義就是來撈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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