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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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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小寶丫一手拉著何春生, 一手拉著趙小姑趕緊跑,蘇玉娘尷尬的在後面付錢,然後追了上去。兩個大人和兩個小朋友氣喘籲籲的跑過了那條街才停下。

等喘勻了氣, 蘇玉娘才問:“寶丫,怎麽突然想到要擺餛飩攤?”

“因為掙錢呀。”小寶丫把餛飩攤老板的話說了一遍, 又把自己計算的結果告訴她們, 很認真的說:“玉姨姨和小姑做飯都好吃, 自己擺攤又能掙錢又能照顧我們,多好呀。”雖然她能自己照顧自己。

而且這樣她還能每天吃到餛飩。

“春生哥哥, 你說是不是?”

何春生點頭:“娘, 寶丫妹妹的主意好, 您做的餛飩比剛剛的要好吃。”

蘇玉娘和趙小姑對視一眼:這個主意確實不錯, 兩人都有些心動了。

但,兩人都從來沒有做過生意, 心裏難免打鼓。

趙小姑主要是怕虧本,她深知掙錢有多難, 不能賺錢替大哥分擔重擔她都不安,虧一分都覺得不能接受。而蘇玉娘, 主要是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兩人都打算再想想, 帶著各自的娃回家了。

趙寶丫看出了趙小姑的猶豫,夜裏睡覺時抱著布老虎噠噠的跑到她房間, 開始做她的‘思想工作’。

“小姑,我很多錢的,你開餛飩攤,我給你錢。”

“給人幹活天天要挨罵、時間長、工錢少, 一點也不好。師父說靠體力賺錢、給人做工都沒有前途的,不信你問我阿爹。”

趙小姑還是擔心:“萬一虧了……”

小寶丫:“我從前想吃魚就會先挖蚯蚓給魚吃, 十次有八次是釣不上來魚的,蚯蚓也跑了。要是寶丫因為當心蚯蚓跑了,就不釣魚,就永遠吃不到美味的魚魚了,只能吃蚯蚓。”

“啊?吃蚯蚓?”趙小姑很是疑惑:“寶丫什麽時候去釣過魚,吃過蚯蚓了?”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小姑知道我的意思嗎?”趙寶丫撅嘴。

她從前在荒星餓極的時候,別說蚯蚓,草根樹皮泥巴都往嘴巴裏塞過。對她來說,什麽都能吃。

趙小姑:“好像有點明白。”好像又有點不明白,“俺再想想。”

趙寶丫睡到裏面,挨著她小聲說:“那小姑要好好想呀,我和阿爹都會支持你的。”估計是這一天太累,小姑娘說完沒一會就抱著布老虎睡著了,雪白的臉頰壓在被子上,還在打著小呼嚕。

同一時間,何家。蘇玉娘還在收拾前幾日繡的繡品,她腰有些受不住,眼睛也幹澀得難受。停下來捶打腰背的時候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寶丫的話,轉而問身邊幫忙的兒子:“春生,你說娘去擺攤能行嗎?”

“不知道。”何春生很老實,他想了想又道,“《論語》有雲,‘不學詩、無以言’;《莊子》有言,‘行者常至,而為著常成’;《左傳》還有言,‘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娘去擺過就知道了。”

蘇玉娘訝異:“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了?”

何春生:“娘日日讓我讀書,看多了就記住了。”

蘇玉娘甚是欣慰:“你和寶丫說得都對,是娘怯弱了。”

當天夜裏,隔著一堵墻的兩個女人都沒怎麽睡好。一大早起來,蘇玉娘先來找了趙小姑,道:“我想了一晚上,要不我們就去擺攤賣餛飩吧?”

趙小姑忽然就笑了。

趙凜得知她們要去賣餛飩,很是讚同,把那天收回的十兩銀子又給了趙小姑。趙小姑覺得那銀子特重,小聲道:“等我掙了銀子會還大哥的。”

兩家合夥做生意,銀子自然是一人出一半。出攤前,她們要去鐵匠鋪訂做爐子和鍋竈,還要去集市買碗筷勺子,順便先買兩副桌椅。

趙小姑嘴笨壓根不會砍價,蘇玉娘面皮子薄,二十文的桌椅只能砍一文下來,別人擡高了價賣她也不是很清楚。倒是小寶丫,之前時常跟著權玉真往集市跑,很多東西的價格都知道,砍價也砍得狠。

當然,當初買何春生的棋譜是個意外。

兩日下來,大小件的東西都買得差不多,蘇玉娘拿到特制的推車竈臺時,對小寶丫刮目相看。

小寶丫甚是得意,邊咬著糖葫蘆邊奶聲道:“我和阿爹走過好多好多地方,和姚姨姨盤點過好多貨物,還和師父買過好多菜,他們都騙不了我的,我精明著呢。”

“嗯嗯嗯,我們寶丫真厲害。”蘇玉娘真心實意的誇她,趙小姑也很驕傲。

趙寶丫彎著眼笑得特別開心,看到街邊的書齋,又道:“玉姨姨,我們再買一點紅紙吧,開攤的時候寫好價格貼在攤位上。”

蘇玉娘覺得這個主意好,她買東西總擔心價格貴,又不好意思問價。要是貼一張價格在外面,就避免了客人這種尷尬,她們也不用一直重覆價格。

趙小姑在書齋門口看著竈臺,蘇玉娘帶著兩個娃兒進去買紅紙。在蘇玉娘買紅紙的空擋,小寶丫貓眼兒到處看,新鮮的東西沒看到,倒是看到何春生一直盯著櫃臺上的一本書瞧。

她湊過去,軟糯糯的問:“春生哥哥,你想買這本書嗎?”

何春生抿唇,轉開眼:“不,不想。”

恰在此時蘇玉娘喊他:“春生,過來看看筆,你昨日不說要買筆嗎?”

何春生應了一聲,走了過去。趙寶丫看看他又看看櫃臺上的書,墊著腳湊過去問正在算賬的掌櫃:“伯伯,你這本書怎麽賣呀?”

掌櫃發現是個小蘿蔔頭,笑問:“你買醫書做什麽?”

她圓潤的眼睛眨呀眨,很認真的說:“我哥哥想買,我買給他的。”雖然她也不知道春生哥哥為什麽要買。

“買給你哥哥啊?”掌櫃的以為她哥哥很大了,也沒細問,只道:“那書有破損,本打算修繕的,你若是要就便宜賣了,十文錢。”說著想到什麽,又從櫃臺下面拿出另一本書,“這本也是醫書,也有點破損,你要的話兩本十五文吧。”醫書本就難賣,長期放在店裏搬來搬去才破損的,再去修善的話更難賣,不若便宜賣給這個小姑娘。

小寶丫很爽快,從布兜裏摸呀摸摸出一兩銀子給掌櫃。掌櫃的很是驚訝,這麽個小娃兒身上怎麽帶這麽多錢?

小寶丫買到醫書後偷偷放在了小布兜裏,然後跟著蘇玉娘他們一起回家了。等她小姑和玉姨姨在搗鼓桌椅碗筷,她噠噠的跑到書房去,拿出那兩本醫書塞給何春生。

何春生驚訝,看著那兩本書目光閃爍:“我不是說了,不想買嗎?”

真是個別扭的哥哥,小寶丫把書往他那裏推了推,軟聲說:“這兩本書破了,掌櫃伯伯說便宜賣給我,賣了就不能退。春生哥哥不要,我就拿去給小黑玩。”

給小黑那就是撕著玩了。

他把書拿了過去,問:“多少錢,我還給你。”

小寶丫搖頭:“不要錢,玉姨姨說春生哥哥快生辰了,這兩本書就是生辰禮。等我生辰的時候,春生哥哥也要送我禮物哦。”

何春生點頭:“寶丫妹妹什麽時候生辰?”

趙寶丫:“冬天下雪的時候。”具體什麽時候她也忘記了,第一次過生辰是在路上,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阿爹給她買了一斤瑪瑙肉。第二次過生辰是在城隍廟,天也下了好大的雪,阿爹給她堆了雪人,師父還給她煮了羊肉鍋子,次日還給她買了新衣裳和布偶,她可高興了。

“好。”何春生默默記下了。

次日,雞鳴剛過,趙小姑就爬了起來。天空露出點點灰,院子裏還很黑,她打理好自己,輕手輕腳的走到竈房揉面。揉著揉著,忽見竈門口站著個模糊的黑影,差點沒把她嚇死。

直到那個黑影走近,才看見是小寶丫。

她驚訝問:“你起來這麽早做什麽?”

小寶丫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有困意:“我要去幫小姑賣餛飩呀。”說著從身後拿出一面銅鑼和鼓錘,興奮道:“我可厲害了,之前阿爹和林茂伯伯賣藝,也是我吆喝的,一天就掙了好幾兩呢。”賣餛飩是她提議的,廚具也是她去挑的,第一天開張她一定要去的。

她最喜歡湊熱鬧了。

為此還特意讓小貓早早叫醒她。

趙小姑小聲勸她:“寶丫還是別去了,外面很冷的,待會小姑給你熱包子吃,你乖乖待在家,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已經十月了,白天還好,清晨外頭都有了霜。

“不行,不行,我要去。”趙寶丫也不管她,拿著銅鑼就往隔壁跑。隔壁的蘇玉娘已經起來了,正和兒子把竈爐、桌椅板凳擡到板車上。看見她過來,也很驚訝,“小寶丫怎麽起來了?”

提著面團跟過來的趙小姑無奈道:“寶丫說她也要去,去幫忙賣餛飩,玉娘姐姐,你勸勸她。”

“她要去就讓她去吧。”蘇玉娘笑道,“反正春生也要去,有個伴兒。小娃兒最多新鮮兩日就撐不住了。”

“玉姨姨最好了。”趙寶丫彎著眼笑,指著一大車的廚具問:“玉姨姨,你們要黑雪拉車嗎?”

蘇玉娘搖頭:“不用了,我們擺攤的地方很近的,就在去縣學的路上,一盞茶的功夫。”車子重,她們有兩個人,可以輪流推。

東西全裝車後,四個人從後門出去,穿過一條黑胡同,只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擺攤街道。街道兩邊商鋪還關著門,門廊下零星的紅燈籠被風吹得搖晃。他們去的早,只有幾家已經擺上了。

等他們撐開攤子,開始燒水、和餡,陸陸續續又有不少擺攤的過來。

馎饦、胡餅、包子、油條、素面、羊肉湯、粥點……什麽都有賣,居然也有賣餛飩的。

各種早點的香味融在一起,香的人口水直流。

趙寶丫用力吸吸鼻子:“哇,好香呀。”

蘇玉娘笑道:“我們家還沒開張呢,莫要被別家的勾了去。翠香,先下兩碗餛飩給他們倆。”

趙小姑應了聲,手腳麻利的下了兩碗餛飩,不一會兒就端了上來。忙乎了一早上,倆個娃兒都餓了,熱乎乎的餛飩上桌,別提吃得多香了。

街道漸漸熱鬧了起來,其他的攤子前已經有了食客,路過蘇玉娘他們新開張的餛飩攤前時都好奇的張望兩下,又不敢輕易嘗試。

人都有從眾心理,越是沒有人的攤子就越冷清。

眼看著人來來去去,趙小姑心裏急又張不開口,蘇玉娘雖然開了口,聲音弱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

太羞恥了,一喊臉色就爆紅!

兩個人只能幹瞪眼,何春生擡頭觀察了片刻也有些無措起來:怎麽客人都不來他們的攤上吃?

趙寶丫吭哧吭哧的吃完一碗,鼓著腮幫子喊:“小姑,我還要吃,太好吃了!”她嗓音軟糯糯的,在清晨的薄霧裏顯得格外清越。

路過的食客忍不住朝她這邊看來,見這女娃娃粉雕玉琢,一張嫩白的臉被熱氣熏蒸得通紅。面前一口大海碗吃得幹幹凈凈,又捧著一個大海碗吃起來。那迫不及待的動作看得人直咽口水,忍不住問:“小娃娃,真有那麽好吃嗎?”

小寶丫兩頰塞得鼓鼓,回答得含糊不清:“好遲,好好呲……”她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把碗往前一推:“嬸嬸,吃……”

婦人被她逗笑,第一個走到了桌邊坐下,朝蘇玉娘他們道:“老板,來碗餛飩吧。”

蘇玉娘和趙小姑驚喜,立刻手腳麻利的下餛飩,上桌。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加之他們的餛飩確實美味,湯底又是燉了一晚上的大骨濃湯,漸漸的兩個桌子就坐不下了,生意竟然比周邊的小食攤都要好。

幾個衙差早起來收攤位費時,一眼便瞧見了這個熱鬧非凡的新小食攤。領頭的衙差樂呵呵道:“看來又要有進賬了。”他們收攤位費的標準可不一樣。

位置好的、生意好的,關系差的會多收;位置偏的、關系好的會少收。

蘇玉娘的新攤子位置一般般,但臉生、生意好,肯定要多收的。

領頭的揮手,正要過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不耐煩的回頭,然後緩緩仰頭,對上高大的趙凜。只一秒領頭的衙差就換上一副笑臉:“哎呀,這不是趙秀才嗎?您今個兒沒去縣學嗎?”

自從上次金鵬程的案子過後,趙凜這張臉可是在縣衙裏出名了,但凡在衙門呆的都認識他。知道他是縣案首,又得縣令大人看中,見到了自然也要給幾分臉面的。

趙凜和善的打招呼,笑道:“舍妹第一日出來賣餛飩,我不放心出來瞧瞧。”

幾個衙差互相對視,然後又看向新支的餛飩攤:那個是趙秀才妹妹的攤子?

趙凜似是絲毫沒察覺到幾個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繼續道:“不巧碰見了你們幾位。”說著從袖帶裏摸出個荷包塞到領頭的衙差手裏,“哥們幾個拿去喝茶,今後要麻煩你們多看顧小妹了。”

幾人連連推辭,推辭不過也就收下了。等趙凜走後,其中一個衙差道:“怪不得林師爺誇他來著,確實不錯。”就算他不給好處,他們也不會為難他小妹的。

不想,如此上道。

領頭的道:“哥們幾個回去傳個話,今後誰當值,照顧著趙秀才小妹一些,莫要叫其他潑皮欺負了去。”

幾人點頭,照舊去收攤位費,只不過趙小姑他們的攤位收得最少,最是客氣。

四人忙了一個早上,巳時一刻,準備的餛飩就賣完了,等收攤回家,蘇玉娘一對賬,面上忍不住的欣喜。

趙小姑忙問:“掙了多少?”

蘇玉娘:“總共掙了兩百二十一文,除去買肉買面粉和大骨頭的五十兩,凈賺一百七十文。”她撥動算盤,“只要六天我們就可以回本,今後都是掙的。”

“只要生意都像今日這麽好,以後每個月我們至少有五兩的進賬,除去成本再對半分,每個月每人可以分二兩。”

趙小姑向來暗沈的眼睛都亮了:“二兩?”從前他們家除去大哥,半年才能掙二兩銀子呢。那還得她爹勤快,地裏莊稼收成好。

一想到她以後每個月都能掙二兩銀子,她背脊都直了。

小寶丫捧著錢盒,瞪大眼:“哇,好多呀,小姑,你掙錢了!”

姑侄兩個笑得牙不見眼,何春生無意識的潑了瓢涼水:“娘,你還沒除開下雨打雷下雪的天,還有我和寶丫妹妹每天吃的餛飩。”

姑侄兩個不笑了:長溪的秋冬多雨多雪……

蘇玉娘溫溫柔柔的安撫:“不怕的,無非是少掙一些。你看,我們只要忙一早上就能掙到比做工多的錢,還能照顧孩子。下雨下雪天就當趙大哥休沐一樣,也挺好。”

她太會安慰人了,這樣說完趙小姑也不難過了,小寶丫又眉開眼笑起來。

幾人收拾好擺攤的東西後都回去補覺,午後,蘇玉娘又獨自去買了次日要用的食材。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日擺攤,不用趙寶丫招攬客人,蘇玉娘就張口吆喝了。前幾聲雖然還會面紅耳赤,但到了後面已經喊得很順口了。

前一日吃過的,今日又來了。一碗吃完後,朝蘇玉娘豎起大拇指:“你這個餛飩皮薄餡大汁多,算是鎮上最好吃的一家了。明日我帶家裏的婆娘和兩個娃兒也來嘗嘗。”

今日熟客居多,又帶了不少新客,掙的銅板比昨日只多不少。

第三日,趙小姑終於也開了口,雖然聲音很小,還結巴,但她開口了。

微小的進步,比掙了錢還叫人開心。

第五日,趙凜帶著趙春喜和秦正卿光顧了餛飩攤。蘇玉娘趕著面皮,笑問:“趙大哥怎麽前幾日不來?”

趙凜:“前幾日怕你們太忙,就不過來打攪了。”其實是怕給她們壓力,這幾日生意穩定了,還敢帶兩個好友來捧場。

說完他又給秦正卿介紹:“九如,這是我小妹翠香和鄰居蘇玉娘。”

秦正卿頷首,一派溫潤如玉。他生得好看,比之趙凜要溫潤,比之趙春喜又要清俊,硬生生把街邊小攤坐出了雅座的味道。

周遭不少食客都在偷看他,而隔著煙火揉面的趙小姑只管偷瞄趙春喜。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打量這個人,一想到他在吃她包的餛飩,心裏就湧上一股難言的滿足感。

要是他每日都來就好了。

想到這她包餛飩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趙寶丫看見她爹來很是開心,湊到他身邊撒嬌。秦正卿看到她笑道:“寶丫也在呢,馬安這兩日還說許久沒見你了。”

趙寶丫眨巴眼道:“那你讓馬安哥哥來我們的餛飩攤啊。”

“鬼靈精。”秦正卿被她逗笑,“我還當你要請馬安哥哥吃呢。”

小寶丫一本正經:“我不是老板,不能請的。”

趙春喜也跟著笑了:“怪不得師父、師娘老念著寶丫,著實有趣。”

第一縷陽光透過薄霧散在眾食客發間,空氣裏有裊裊煙火氣。

幾人正說笑著,路邊突然插進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這家餛飩攤瞧著不錯,人多肯定味道也不錯。表弟我們就吃這家吧。”

緊接著又是一人道:“老板,來兩碗餛飩。”兩人付完錢坐到了另一桌。

那聲音太熟悉了,趙凜和秦正卿同時扭頭看去,恰好和坐下的錢大有看了個眼對眼。

錢大有呆楞一秒,起身就要走,坐著的齊宴一把拉住他,疑惑問:“錢都付了,你去哪呢?”

錢大有不耐:“你松手,我去別處吃。”

齊宴板著臉:“你這人毛病怎麽這麽多?快些吃完,要是趕不上去縣學,小心我回去告訴大姨。”

錢大有剛想爆粗口,秦正清就插話道:“錢兄,好巧啊,居然在這裏碰見了。”聽聞錢大有院試後就被他爹喊回去照看船隊,讓他什麽時候想讀書了,能讀好書了再回書院。

仔細算來,也有近兩個月沒見了。昔日同窗,關系雖然不好,打個招呼還是有必要的。

錢大有:“……”巧個屁,要不是齊宴這個事逼,他能遇見趙凜這個煞星?

齊宴疑惑回頭,左右打量起秦正清、趙凜和趙春喜:“這三位是?”

趙春喜拱手,主動介紹:“趙春喜。”

趙凜:“趙凜。”

秦正清:“秦正清。”

齊宴蹙眉:“趙凜?長溪縣小三元案首?”

趙凜點頭,齊宴又上下打量了他,目露不屑:“我當縣案首是個謙謙君子,沒想到像個土匪,這塊頭怎麽看怎麽像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粗鄙武夫。”

這人嘴也忒毒蛇了。

秦正清和趙春喜的臉色都不好起來,反倒是剛剛急著要走了錢大有樂得不得了:他頭一次覺得這個表兄嘴巴也沒那麽討厭!

餛飩送了上來,他熱情的招待道:“來來來,快吃,吃完我們走。”

齊宴拿起勺子,一口咬了一個餛飩下去。薄薄的餛飩皮在口腔破開,豐潤的湯汁沁了出來。他剛要說好吃,一股辛辣的味道沿著喉管鼻腔直沖天靈蓋,辣得他七巧生煙,俊臉通紅。

“水水水水……”他直接跳了起來,不斷的吐舌頭,到處找水。

周圍的食客都被他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他。

“水!”他辣得實在不行了,嘶吼著要水。

趙寶丫捧著一碗水噠噠的跑過去,奶乎乎的聲音裏都是關切:“叔叔水來了,水來了!”

趙凜一看到自家閨女就知道要不好,下一秒捧著水大灌一口的齊宴又原原本本把那水噴了出來:他娘的,這水比餛飩還辣,這就是辣椒水啊!

齊宴吐著舌頭吼道:“你給我喝的什麽?”

小寶丫眨巴著眼無辜極了:“叔叔不是說要水嗎?辣椒水裏面有水呀!”

她一副:我只是五歲的寶寶,我什麽都不懂的表情。

氣得齊宴險些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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