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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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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他們是前幾日才聽趙春喜他娘在河邊洗衣裳說的, 說趙凜中了秀才,還是案首。當初逼他斷親時做得太過了,他們也不好舔著臉直接上門攀關系。

恰好小妹要嫁人, 借這個由頭拉進拉進關系最合適不過了,只要趙凜去了, 外人眼裏他就還是趙家人。

夫妻兩個期待的看著他, 趙凜接過帖子翻開看, 新郎一欄赫然寫著金鵬程。

金鵬程是誰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是筆墨齋那個五十多歲、取了十八房小妾的老色胚——金掌櫃。

趙凜臉色難看, 冷眼看向趙慶文:“你讓小妹嫁他做十九房小妾?”他記得小寶丫說過, 這個金掌櫃不僅色, 還壞事做盡, 大瓜小瓜一籮筐。

趙老二連忙擺手:“大哥,你別誤會, 是小妹自己願意的。我們家可沒有逼她,你要是不信明日可以自己去問她。”

鄒氏也連忙解釋:“是啊, 大哥,以翠香的樣貌和性子, 頂多是找個村裏村外種田的人嫁了。嫁過去指不定比在家還要糟糕, 又要伺候丈夫公婆還要生娃幹活,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就那麽過去了。過得像頭牛一樣,有什麽意思。嫁給金老板就不一樣了,雖然是第十九個小妾,但又不用伺候公婆, 又不急著生兒育女,吃喝不愁, 手裏頭還有銀子花,這樣的好日子她自然願意的。”要是她早幾年想通,嫁個富商做小妾都比嫁給趙老二這個窩囊廢強。

當然,不會找金老頭那麽老的。

趙凜自是不信夫妻兩個的鬼話,他把手裏的帖子直接砸了回去,道:“我和你們趙家已經斷親,趙翠香的婚事也與我無關,今後莫要再來了,否則我見一次打你們一次。”

“阿爹!”趙寶丫急了,但被她爹掃了一眼又立刻安靜下來。

趙老二不可置信:“趙凜,縱然我們二房和爹娘對不起你,小妹可是誠心誠意的對你好啊。你從前外出,都是小妹在照顧寶丫,又是抱又是馱的,換屎把尿餵飯一樣沒少。你回去吃的飯菜,衣服都是她弄的,如今她要出嫁,你竟然送也不送嗎?”

鄒氏跟著附和:“就是,你這樣未免太沒良心了。”她心道,就算不去,好歹也給點嫁妝錢吧。

“小寶丫,你來說,你小姑平日裏對你好不好?”

趙寶丫委實說不出違心的話:小姑對她確實好,還總是攔著趙小胖和阿奶欺負她。

但……她看向阿爹。

趙凜態度很堅決,直接關門放狗。

鄒氏和趙老二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請到,還險些被狗咬。回去的路上罵罵喋喋,直說趙凜沒有良心,可又無可奈何。

何春生看看趙家緊閉的大門,又看看自己手裏的玉墜,抿著唇默默的回去了。他走到自己院子裏,就瞧見他娘起來了,正在竈房裏忙乎。

“娘。”何春生連忙跑了過去,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木盆:“您弄這些做什麽,喝了藥就好好休息,這些我來就可以了。”他人不高,才七歲,說話已經是個有當擔的小男子漢了。

蘇玉娘唇角帶了笑,摸摸他的頭,溫聲道:“這些年辛苦我們春生了……娘感覺已經好多了,總躺著也不是那麽回事。你去屋裏讀書吧,今日的午食娘來做。”她在一堆果蔬裏挑挑揀揀,笑道,“寶丫怎麽拿這麽多東西給咱們家啊,那丫頭很是可愛,又心善。你是大哥哥,以後就當她是妹妹,要好好保護妹妹啊。”說著,她瞥見兒子手裏拿著的浮魚玉墜,驚訝問,“你拿這個出來做什麽?娘不是和你說要考中秀才才可以佩戴嗎?這樣拿著別摔碎了,快拿回屋子裏放下。”

何春生眼眸閃了閃,輕輕哦了一聲,剛要回書房。蘇玉娘又問,“你方才出去幹什麽了?怎麽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

“沒,沒去做什麽。”何春生解釋,“剛剛看到兩只狗被人追。”

蘇玉娘滿臉問號:“狗被人追?”

何春生又羞又窘,一時緊張怎麽就嘴瓢了呢?

“我,我去讀書了。”他快步往書房裏走,把手裏的玉墜放回了原處,心想著,玉墜是不能送了。有心想去問問寶丫妹妹喜歡什麽,但寶丫妹妹現在應該很煩,沒空搭理他吧。

趙寶丫不僅煩惱,還很不解,端著飯碗也食不知所味,時不時看看她爹。趙凜只當不知,給她夾喜歡的雞腿、肉丸子、雞蛋羹。

飯菜做得糙,肉丸子搓的十分不規則、雞腿也是整個的、雞蛋羹蒸得有點老。

還沒有師父做的好吃。

小團子咬了一口雞腿,又咬了一口雞腿,最後實在忍不住問:“阿爹,我們真不去看小姑嗎?”

趙凜又給她夾了塊雞翅,道:“自然要去,不過不是明天去,我們今晚上就去。”

“今晚上?”小寶丫疑惑,“晚上大家都睡覺了去幹啥呀?”

趙凜:“就是都睡覺了才好幹啥。”小妹雖然木訥,但不傻也不貪慕虛榮,再怎麽也不會嫁給能當她爹,好色惡心的金掌櫃。定是老二和那金掌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迫使她同意的。明日去,木已成舟,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也問不出什麽。不如今晚就去,趁著老二夫妻和趙老太他們都睡了,好好問問小妹究竟怎麽回事。

父女兩個一直等到日漸黃昏,趁著城門關之前,騎著黑雪出了城。出城後也並未急著趕路,倒像是在郊游,沿著往竹嶺村的方向一路晃蕩過去。小寶丫坐在馬背上急得呀,四處張望。

“阿爹,阿爹,快點呀。我們不是要去見小姑嗎?”小團子鼓著腮幫子,伸手去揪黑雪的馬毛。

黑雪吃痛,嘶鳴揚起,幹脆停在湍急的河邊不走了。

天幕低垂,細碎的月倒映在幽幽河水裏,秋風一吹,人高的蘆葦蕩隨風晃動。趙凜舉目四望,遠處有一座浮橋,經過浮橋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達竹嶺村了。

“急什麽,夜還不夠深,你阿奶他們這個點還沒睡呢。等他們睡熟了,我們再去不遲。”馬兒沿著河岸往前走。

小寶丫從來沒看過這條路,眨巴著大眼到處瞧,蘆葦蕩裏有三兩只螢火蟲飛過,慢悠悠慢悠悠飄到了她發頂,然後停下小憩起來。她雙手雙腳被裹得嚴實,倒是沒被蚊子咬,白嫩的臉蛋就慘了,被咬了幾個大包,癢的受不了。

“阿爹,有蚊子,我們快去找小姑吧。”

趙凜驅馬往小浮橋上趕,疑惑問:“蚊子不聽你的話嗎?”

夜風習習,小團子被吹得睜不開眼,撅嘴道:“那麽壞的東西怎麽會聽我的話,我討厭蚊子。”說著小手啪嗒一聲打在細嫩的臉頰上。

趙凜加快馬速,不一會兒就過了浮橋,從西邊一路往村裏去。四周景物掠過,小寶丫好奇問:“阿爹,我們怎麽不走官道,從東邊入村啊?”尋常他們做牛車都是那樣走的。

趙凜:“帶我們丫丫看不同的風景啊。”

風景確實挺好看,但,但是我們是來見小姑的呀!

小團子目的很明確,雖然走了不少彎路,最後還是趕在子時前進了村。村裏偶有一家人漏出點燭火,時不時有幾聲犬吠傳來,黑雪一路找到了趙家,然後在西屋角的一顆桃樹邊上停下。

趙家人此時已經入睡,院子裏黑燈瞎火的一派靜謐。月華照得樹影婆娑,趙凜抱著小寶丫三兩下攀上高大的桃樹。

他們原先的屋子就在西墻角,趙小姑的屋子和他們的屋子是挨著的。從這個桃樹跳下去,正好跳到趙小姑的窗戶口。此時窗戶是緊閉的,並沒有用東西釘死,小寶丫墊著腳腦袋趴在窗戶上,伸出小手去拉窗戶。

窗戶拉開,月光灑入,一個披頭散發,憔悴不堪,滿臉淚痕的臉出現在面前。小寶丫還以為看到鬼了,本能的尖叫,被趙凜一把捂住了嘴。

窗戶裏腫著眼睛的趙翠香和趙寶丫眼瞪眼看了兩秒,然後騰的站了起來,驚喜道:“大哥!”

“噓。”趙凜手抵在唇邊,示意她禁聲。

趙翠香立刻不說話了,讓到一邊。趙凜抱著小寶丫翻進窗戶,四下看了看,窗戶沒鎖,門沒鎖,要是小妹不願意,為什麽都不跑?

“大哥,你是來喝明天的喜酒的嗎?”她聲音裏起初有高興,想到什麽又立馬低下頭不說話了。月光傾斜在她脖頸一下,她整張臉隱在夜色裏,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趙凜長話短問:“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誰嗎?”

趙小姑遲疑,依舊低著頭小聲答:“……知道,城裏的金家,二哥之前寫話本的金老板。”

趙凜又問:“那你是自願嫁的?”

趙翠香不說話了,也不擡頭。

“說話!”趙凜聲音嚴厲起來。

啪嗒,一滴眼淚砸在了地面上,一直不說話的趙翠香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然後砰砰就是兩個響頭:“大哥,大哥,求求你救救俺吧……”她不善言辭,紅著眼睛又要磕頭。

趙凜一手托住她,強勢的止住她的動作:“你不是自願的?”

趙翠香瘋狂搖頭:“不是,是二哥,二哥收了金家的彩禮,娘說如果俺不嫁她就一頭撞死。”

小寶丫忍不住插話:“小姑傻,阿奶才不舍得撞死呢?”

趙小姑知道她娘是在威脅她,但她沒有大哥的魄力,也沒有二嫂的潑辣。盡管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也不敢說不,不能說不。村裏的姑娘都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又沈默下來,趙凜又問她:“我今晚來就是來救你的,我只問你一句,讓你逃婚你敢嗎?”

“逃,逃婚?”趙小姑猛的擡頭,“娘她……”

她不敢,她長到十七歲,從來沒做過什麽逾越的事,甚至不敢大聲說話,不敢正眼看人,話說快了都會結巴。

趙凜見她這樣,作勢要走。

趙小姑連忙一把拉住他胳膊,急道:“俺敢,俺敢,大哥怎麽說俺怎麽做。”

“那好。”趙凜小聲道,“明日成親,你和你娘、趙老二他們說讓迎親隊伍走西邊的小道去金家。沿西接通官道的前一段路有一條浮橋,經過浮橋花轎會減速,走到第三節橋柱時,你趁機跳入千秋河,我會在水裏接應你。”

趙小姑眼裏閃過害怕:“俺,俺不會游泳。”那條河雖然不寬,但又深又湍急,還淹死過好幾個人。

趙凜:“沒關系,我水性很好,只要你入了水,我就可以把你帶到對面的蘆葦蕩。他們最多搜幾日,找不到你的人就會認為你死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和寶丫。”他觀察過了,現在並不是汛期,近日又未下過雨,以他的水性完全可以把她救走。等他以後做了官就可以遠離長溪縣,以後就算碰到趙老二他們也不怕被糾纏。

趙小姑猶疑:“可,可要是二哥他們不同意走西邊呢?”

趙凜:“你就鬧著尋死,不過是一條路,他們不會不同意的。”

“記住,浮橋的第三節,不要猶豫直接跳。如果你沒跳,大哥就當你默認嫁進金家了,以後也不會再管你!”

“好,俺記住了。”趙小姑連忙點頭。

“我和寶丫先走了。”趙凜又看了她一眼,抱起閨女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地上的樹枝發出哢嚓聲,起夜的趙小胖一哆嗦,把尿尿在了他爹的鞋面上,小聲道:“阿爹,好像有賊啊。”

閉眼靠著柱子的趙老二不耐煩,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快尿!”

趙小胖委屈:他已經尿過了!

月色朦朧,黑雪馱著父女倆悄無聲息的往來的路跑。

次日,竹嶺村趙家一早就開始忙乎,村裏的父老鄉親都聚集在院子裏。有幫忙弄酒席的,有忙著說笑的,恭喜的。嫁過人的婦人,覺得趙翠香能嫁個有錢人挺好的,至少不用像他們這麽辛苦,更多夫妻和睦幸福的,就覺得趙老太未免太狠心了。就一個閨女,為了彩禮錢居然把她嫁給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

聽說還有十八房小妾。

趙秀蘭聽了一耳朵,抓了把瓜子就往趙小姑房間裏走。推開門,穿著紅嫁衣的趙小姑像個木頭人似的坐在窗口一動不動。

趙秀蘭看她這個樣子就來氣,丟了一顆瓜子到她背上:“餵,趙翠香,你不是喜歡春喜哥嗎?怎麽就要嫁給一個可以當你爹的老色胚了?”

趙小姑漲紅了臉:“你,你別胡說!”

趙秀蘭嗤笑一聲:“俺胡說什麽?”她繼續嘴賤,“你是不是傻啊,你娘和你二哥就不是好東西,這是把你賣了。你就一點都不鬧不反抗嗎?”

趙小姑想到昨晚上大哥說的話,攏在嫁衣裏的手收緊,低著頭不說話。

“又啞巴了,出息!”趙秀蘭挺看不上她這包子樣的,“要是誰俺逼俺嫁人,俺幾和他拼了。弄不死他,俺就抹脖子、喝農藥、上吊、跳河……總之大家都別想好過。”

“村長家的,你在這胡咧咧什麽呢?什麽抹脖子、喝藥?”鄒氏走了進來,很不高興的趕人:“大喜的日子說什麽晦氣的話?俺們家翠香嫁的是城裏的老爺,是去享福的,說不定你將來還沒她嫁得好的。”

“呸,那你怎麽不去享這個福?”比起趙小姑,趙秀蘭更討厭鄒氏,都嫁給趙老二這個垃圾了,還整日像個官太太一樣,忸怩做作。

鄒氏笑了起來:“俺倒是想啊,老頭子有什麽不好的,疼人又有錢。辮子一翹,說不定還能分家產。”她嘆了口氣,“就你們小姑娘想不開,找什麽如意郎君,這世上的男人啊,沒幾個好的。”

說著,她把趙秀蘭往外推:“快出去,出去,俺要給小姑凈面、上妝盤發了。”

把人趕出去後,鄒氏把門一關,開始給趙小姑凈面。邊拿著細線繃她的臉,邊勸道:“你啥也別想,閉著眼嫁過去就行。等嫁到那邊,好好討金老爺歡心,爭取生個兒子出來,將來他翹辮子了,家產一分,你帶著兒子再找個年輕力壯的嫁了,多好。總比俺跟著你二哥那種窩囊廢受苦強……”

趙小姑不說話,任由她動作,臉頰繃紅了也一聲不吭。

等到日暮黃昏,鑼鼓嗩吶聲漸漸逼近,迎親的隊伍從東邊進村,停在了趙家院門外。金掌櫃一身紅袍,皺著一張老臉朝著喝喜酒的村民拱手。村民面上客客氣氣,真見到人時還是忍不住吐槽:怎麽這麽老啊,眼尾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了。

趙老二連忙迎了上去:“哎呀,妹夫來了……”對著那張老臉虧他喊得出口。

金掌櫃卻是不高興的,不過是納一個小妾,攀什麽親戚?要不是他前段時間在家憋瘋了,連親自來迎親都不會。

趙老太喊著讓新娘子出來,隔了一會兒,鄒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大聲道:“娘,小妹說要花轎從西邊出去金家,她說要是金老爺不同意就不上花轎了。”

趙老太和一眾人都有點懵:平常村裏迎親不都是從東邊出,然後上官道嗎?

“這個小賤蹄子,皮癢了是不是?”趙老太惱火,成親的當口搞什麽幺蛾子。

她擼袖子正要往屋子裏走,金掌櫃急急開口:“哎哎哎,走西邊就走西邊,有什麽關系,別耽擱時辰就成。況且,本老爺只是取妾,走西邊正合適。”潛在意思是,東邊是貴人走的,一個小妾而已,走西邊正好出了方才趙老二喊妹夫的氣。

不錯,這小十九還挺上道的。

院子裏吃酒的村民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都在笑趙家拿熱臉貼了冷屁股。

趙老太和趙老二再是不高興,但一想到那一百兩的聘禮還是開開心心的把新娘子送上了花轎。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往西邊去了,經過蜿蜒的小道,上了浮橋。花轎開始慢了起來,坐在花轎裏的趙翠香揭了蓋頭,緊張的撩開車簾子往右邊看。

河水湍急,一眼望不到頭。

她目光又落到橋樁上,心臟撲通撲通的打鼓……她腦海裏不斷回想起大哥的那句話‘如果你沒跳,大哥就當你默認嫁進金家了,以後也不會再管你!’

她手在發抖,將車簾子拉到最大……

橋面晃晃悠悠,金掌櫃坐在紅綢馬上顛得難受,回頭問後面的人:“還有多久上官道啊?”

後面的人連忙答:“回老爺,過了這座橋轉一個彎就到了……”話畢,只聽撲通一聲,水面巨響。

金掌櫃嚇了一條,馬匹也開始躁動,他驚慌喊:“怎麽了?”

媒婆大喊:“不好了,新娘子跳河了。”

“什麽,新娘子跳河了?”眾人齊齊奔到橋邊探頭往下看,橋面上掛著一只大紅的繡鞋,一截鮮紅的嫁衣沒入水面,隨後一串氣泡咕咕咕的往上冒,然後徹底看不見人影了。

“怎麽辦,怎麽辦,老爺?新娘子跳河了!”眾人驚呼,看著湍急的河面又不敢往下跳。

金掌櫃才不管這麽多,幾腳將趴在橋面的幾個家仆揣了下去:“還不快給我撈人,那是一百兩啊!”

他趴在橋面往下看:他的一百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小姑沈在水裏就慌了,本能的想往上撲騰求救。還不等她往上浮,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腿就往下拉。她這個時候一點也想不起大哥交代的話了,拼命蹬腿,連踢了趙凜腦袋好幾下,身上的嫁衣都掙散了。

趙凜咬牙,潛到她伸手,一手刀把人劈暈了,然後扯下已經散開繁重的嫁衣丟入了河水,朝下游對岸的蘆葦蕩游去。

小妹不會憋氣,他必須盡快游過去。

天色昏暗,河水幽幽,橋上的人看不真切。他帶著人游到了蘆葦蕩,現把昏迷的人丟上了岸,早等候在那的小寶丫拉住趙小姑的手就往上拖,然而壓根拉不動,她驚慌的問:“阿爹,小姑,小姑不會死了吧?快,快壓她胸口呀!”她之前在荒星,看到過人溺水,大人們就是壓胸口做人工呼吸的。

趙凜爬了上來,拉開小團子,用力摁了兩下趙小姑的胸口。原本昏迷不醒的趙小姑哇的突出一口水來,然後連連咳嗽。幸好蘆葦蕩內風大,加之又有各種蟲鳴,才把聲音蓋了下去。

趙凜一把小團子放到了背上:“抱好。”小團子立刻手腳並用的圈住他爹的脖子,夾住他爹的腰。確定她不會掉下來後,趙凜抱起趙小姑就走。

下游的這片蘆葦蕩面積很大,又高又一望無際,只要他們穿過蘆葦蕩往對面的小路跑,翻過一道斜坡,天色那麽暗的情況下,橋面上的人壓根就看不見他們了。再坐上馬車,一路往南,在城門沒關閉前入城把人藏好就行。

他們很順利的翻過了斜坡,趙凜把人放到馬車裏後,交代趙寶丫看好人。然後坐到馬車前,帶上竹帽,拍了拍黑雪的馬屁股,黑雪立刻往前跑。

馬車顛簸,秋風往馬車裏灌,趙小姑冷得發抖。趙寶丫從車廂裏翻出早就準備好的湯婆子塞到她手裏,又拿過毛毯蓋在她身上,伸出小手抱住她不住發抖的手,奶聲奶氣的安慰:“小姑不怕、小姑不冷,寶丫會保護你的。”

小團子手心的溫度遠遠不斷的傳到她手心,烏黑的眼睛裏全是擔憂和心疼。哆嗦著的趙小姑看著這張純稚的臉,再也忍不住眼淚滂沱而出。

就算爹娘和二哥不喜歡她,她還有寶丫還有大哥,他們是在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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