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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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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村裏的人都去看熱鬧了, 趙凜帶著小寶丫和大黃在村口等了一會兒,楞是沒看到一輛牛車。他不想再等,幹脆背上行囊, 抱上娃兒沿著小路往城裏走。

趙凜很沈默,小寶丫知道她爹心情不好, 也很懂事的閉嘴。她抱著阿爹的脖子, 時不時就看看他眼睛, 生怕他哭了。

走了一段路,上了官道,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 隱隱有悶雷聲傳來。夏日的天, 孩童的臉, 動不動就來一場大暴雨都是有的。

小寶丫擡頭看天,厚實的雲層裏有電光閃過, 她扯扯阿爹的衣袖,小聲提醒:“阿爹, 好像要下雨了。”

趙凜這才註意到天邊黑雲堆積,看雲的距離, 要飄到這邊還有點時間。他抱著閨女, 加快步子往城裏趕,然而緊趕慢趕, 一場大雨還是傾盆而至。

他環顧四周田野,迅速找到一處凹進去的斜坡,把趙寶丫塞了進去。然後冒著雨扯來了幾捆曬幹的麥稈蓋在頭頂,自己也縮了進去。大黃狗很懂事的縮在父女兩個的腳邊, 努力把自己的狗脖子也往裏縮。閃電劃破天空,暴雨從頭頂沖刷而下, 兩人一狗緊挨著縮在狹小的空間裏躲雨。

又一道鐵雷劈下,小寶丫嚇得抖了抖,趙凜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小耳朵。雨越下越大,趙凜一半的身體以及地上的行囊都濕了,水珠順著他左半邊臉滾落。

趙寶丫撥開捂住耳朵的手,湊過去看他的眼睛。趙凜把她拉了過去,問:“做什麽?”

小寶丫搖了搖腦袋,小聲說:“我還以為阿爹哭鼻子了呢。”

趙凜疑惑:“阿爹哭什麽鼻子?”

趙寶丫小聲說:“阿爺他們欺負你呀!”她圓溜溜的眼睛看過來:“阿爹要是想哭就哭吧,正好雲朵在哭,阿爹哭也沒人發現的!”小團子軟軟糯糯的,說得很認真:“不過今天你哭過了,以後就不許再難過了呦,因為阿爹還有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女兒呀,寶丫將來一定會很孝順孝順的!”

聽著閨女軟糯糯的話,他胸口的郁氣頓時消了大半:世上怎麽有這麽懂事乖巧的娃兒啊!

還會安慰他!

他被逗笑,伸手接了一滴水往眼簾下一抹:“阿爹哭了,以後都不難過了。”從此以後閨女即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盔甲,他沒時間為了不必要的人和事傷懷,他應該朝下一個目標前進——成為顧山長的弟子!

一刻鐘後,雷聲漸止,暴雨漸歇。縮在腳邊的大黃突然犬吠不止,撒開蹄子越過矮坡往官道上跑,伴隨著狗吠有急促的趕車聲,小寶丫大喊:“阿爹,好像有牛車。”

趙凜單手抱著她,提著行囊爬上官道時,那牛車已經卷了過去。趙寶丫急得拍他的肩,“呀,牛車,牛車跑了!”

趙凜安撫她:“無事,反正雨停了,後頭還會有車子的。”

夏天的暴雨都是一陣一陣的,過了這陣,總得歇一歇。就算沒有車,進城之前也不會下雨了。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沒一會又有一輛牛車經過。對方是隔壁村子的,瞧見狼狽的父女兩個主動喊話要載他們一程,趙凜不好意思,還是掏了兩文錢。

坐穩後,牛車緩緩前行,他把行囊放下,先查看了閨女,確定她連鞋面都沒淋濕後,才放心的撩起自己半邊濕透的袍角開始擰水。小寶丫拉摸摸大黃的狗腦袋,又打開腳邊的行囊翻看,揭開上面的一層油布,哎呀一聲叫了出來:“阿爹,裏頭的書濕了!”這些書可是好貴好貴的。

“無礙,回廟裏曬一曬就行。”趙凜渾不在意,“反正這些書阿爹都記得。”

牛車一路到了城門口,遠遠瞧見幾個皂色黑靴的官差打馬而過。趕車的老漢把車趕到一邊避讓,小聲嘀咕道:“大下雨天的,趕這麽急做什麽。”

牛車進了城,把兩人直接送到了城隍廟。權玉真瞧見狼狽的父女兩人很是驚訝。把兩人讓進廟裏,大黃看見他很是親切,搖著尾巴似是在邀功。

好像在說,看,我把小主人平安的帶回來了。

他獎勵的摸摸大黃的狗腦袋,然後問趙凜:“怎麽這會兒來了?家裏的事辦完了?”

“嗯,都辦好了。”趙凜把小團子塞到屋子裏,頂著一身濕衣服去燒水煮姜湯,等閨女喝了姜湯後,才去換了濕衣裳。

不一會兒,天又陰沈起來,城隍廟到處濕淋淋的,權玉真忙著到處查漏補缺,也沒空搭理他了。這一天太混亂,各自洗洗也就睡了。

好在次日是個大晴天,趙凜搬了香案下兩個凳子放到後院,又拆了自己屋子的門板搭起來。小寶丫嘿呦嘿呦跑進跑出的把濕書搬出來曬,書的字體沒有暈開,只是書頁有些發皺了。

權玉真搬了藤椅出來,坐在茂盛的葫蘆架子下喝著小酒,問:“家裏的事了了,該安心考慮拜師的事了吧?”

趙凜點頭:“嗯,我想了想,應該投其所好。顧山長喜愛下棋,我近日已經在研究圍棋了。”

權玉真:“研究的如何?”

趙凜:“……還可以。”

他聲音裏有遲疑,權玉真略一思索,道:“有圍棋嗎?老道陪你下兩把。”

趙凜:“你確定?”

“怎麽,你質疑老道的棋藝”權玉真有些不高興了,“老道不說在行,棋藝也是能看的。”

“不是質疑。”趙凜嘆了口氣,“哎,算了,還是先下吧。”

說著棋子就擺上了,連下了幾盤後,權玉真總算知道他方才為什麽遲疑了。他娘的就是個臭棋簍子,又菜又氣人,和從前教他讀書一樣令人抓狂。

在權玉真打算掀桌前,趙凜攤手,無奈道:“我原本找好了陪練,是你要求下的。”

權玉真:“……”

確實是他要求的,但……你說一句會死啊!

小寶丫盯著她爹的腦袋左瞧右瞧,嘀咕道:“阿爹不是開竅了麽,怎麽下棋不行呀?”

權玉真老神在在道:“圍棋一道,博大精深,詭譎難辨。就像我們道士的修行,需得心到、眼到、手到,想精谙此道,須刻苦鉆研,勤加練習才行。年輕人,任重道遠啊!”

棋藝是很考驗一個人心性的事。

趙凜若有所思,夜裏一個人對著棋盤覆刻白日那幾場棋。小寶丫半夜醒來,揉揉眼睛軟乎乎的問:“阿爹,怎麽還不睡啊?”

“馬上睡,丫丫乖。”他順手整理閨女的小被子,又摸了摸她腳丫子,確定腳心是熱乎的才繼續研究棋面。

陷進被子裏,睡得迷糊的寶丫模模糊糊的想:讀書有書,那下棋也應該有書呀!她明日就去書齋買一本棋譜給阿爹。

然而小團子腦容量有限,昨晚上想的問題,今早起來怎麽都想不起來了。小團子穿著漂亮的繡花碧色羅裙坐在葫蘆樹下一下一下搖腦袋,權玉真打完拳回來,瞧見她呆頭呆腦的模樣,好奇問:“徒兒,你幹啥呢?”

小寶丫扭頭,圓溜溜的眼睛裏蒙著一層霧氣,撅著小嘴軟糯糯的說:“寶丫睡一覺起來,忘記了好重要的事,搖一搖、晃一晃說不定就出來了。”

權玉真哈哈大笑:“好徒兒,你真是個活寶,來,師父給你晃。”說著,他還真頓過去,雙手抱著小娃兒的腦袋一陣搖晃,然後問:“搖出來了沒有?”

小寶丫很誠實的回答:“沒有……”

權玉真更樂了,捂住笑疼的肚子道:“無礙無礙,師父也經常睡一覺起來就忘記事的。你同師父去買菜,到處逛逛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趙寶丫點頭,和她爹打了招呼,背著小竹簍帶上大黃和師父一起往集市去。小團子體弱又畏寒,大夏天的清晨裏面還套了件小背夾,頭頂用同樣碧色的發帶綁了兩個小揪揪,她皮膚玉白,雪團子似的,走在哪都紮眼。

權玉真生怕她走丟,提著她背簍上的兩根小繩子在後面走。兩人走走停停,不一會兒,籮筐裏就放了幾根茭白和絲瓜,到了買肉的攤子,權玉真走過去挑挑揀揀。小寶丫無聊,四處扭頭看,忽見集市西入口處有一個小孩兒搬著小板凳坐在那兒,地上擺了一本書。

周圍的攤子都有不少人,唯獨他面前空空如也。

他是在賣書嗎?小寶丫好奇噠噠的跑了過去,跑到他面前站定。

那是個比她高半個頭的小男孩,瘦瘦小小,面容俊俏,坐在凳子上的背脊筆直,像是廟裏端坐的佛子。地上鋪了一層麻布,布上的書藍皮麻線裝訂,有些舊。

小寶丫好奇的問:“哥哥,你是在算命還是在賣書呀?”

小男孩聽到聲音擡頭,看到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時局促的搖頭:“不,不是,是買棋譜。”

“棋譜?”小團子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昨晚上想的事來了:她要給阿爹買一本棋譜。

小寶丫:“哥哥,你的棋譜賣多少錢?”

小男孩猶猶豫豫,伸出了兩根手指。

趙寶丫:“二十文嗎?”

小男孩搖頭:“二兩……”說完似乎覺得自己過分了,臉先羞紅。

“二兩?”軟糯糯的小團子不可思議,貓眼兒都瞪大了。

小男孩窘迫解釋:“這是我爹留下的棋譜,我娘病了,需要二兩銀子,我偷偷拿出來賣的……”

“你爹留下的?”小寶丫疑惑,“你爹呢?”

小男孩聲音越發的小:“死了……”

趙寶丫愕然,像是做錯了什麽大事,撓撓腦門,最後從斜跨的布袋裏掏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安慰他道:“哥哥,你別難過呀,我買你的棋譜。”

小男孩烏沁沁的眼睛睜大,有些不敢相信,繼而欣喜,撿起地上的棋譜雙手遞給她。然後接過她手裏的銀子,提著凳子就跑了。趙寶丫註意到,他是跑進了街道邊的藥材店。

小團子捏著棋譜很是開心,翻開看了又看。突然後脖領被人一把揪了起來,權玉真氣哼哼道:“瞎跑什麽,嚇死為師了,看我回去不告訴你爹!”

小團子蹬了兩下腿,軟糯糯的討饒:“師父師父……”

她落地的瞬間,手裏的棋譜被抽走:“這是什麽,你買的?”

小團子跳腳:“寶丫給爹買的。”

權玉真隨意翻了兩頁,呵笑出聲:“棋譜啊?集市怎麽會有這玩意賣?多少文買的?”

得知趙寶丫花了二兩銀子買的,老道士氣得吹胡子瞪眼,拉著她要去找買家算賬。小寶丫小身體往後倒,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是寶丫自願買的,哥哥沒爹了,娘又生病,好可憐的!”

“寶丫看見他去抓藥了!”

小團子堅持不去,權玉真恨不能戳她腦門:“你爹那麽精明的人,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好騙的?”

他回去後,把這件事給趙凜說了,又道:“你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了,說不定哪天被人一塊糖糕騙走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我不好騙的。”趙寶丫撅嘴,拉著她爹衣袖,小聲解釋:“阿爹,那個哥哥沒有爹,他阿娘病了……”她眼睛清澈透亮,稚氣裏帶了孩童的善良。

趙凜摸摸她發頂,安撫道:“丫丫很棒,幫了哥哥,以後你困難的時候也會被他人幫助。”他翻過那本棋譜了,寫棋譜的人是個心思細膩的高手,淺顯易懂又奧妙無窮。當論心血來說,二兩銀子也使的。

小團子得了誇獎很開心,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權玉真見此搖頭:“一對冤大頭!”

趙凜看向他,臉上帶了笑:“道長不也是冤大頭,收留我們父女在城隍廟吃住。”

權玉真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兀自往前頭去了。

又過了兩日,趙凜帶著趙寶丫返回書院,在正門口正好碰見陸坤和他的書童在搬行李。他還沒說話呢,陸坤瞧見他先開了口:“從今日起,我也搬到書院住,就住在秦正清隔壁。說好的公平競爭,以後你看書到幾點,我都要比你晚一刻鐘。”

趙凜:這人不使壞了,魔怔了吧!平常課業要比,看書也要比嗎?

他住秦正清隔壁,那秦正清隔壁的人住哪裏去?

他不搭理他,牽著小寶丫往裏走。到了宿舍區,恰好碰見行色匆匆的秦正清。他看到趙凜,立馬上前上下打量他,問:“你沒事吧?”

趙凜疑惑:“什麽沒事?”

秦正清道:“你家不是出了事嗎?你爹和趙慶文把一個酒鬼打殘了,被抓到大牢裏去了。”他狐疑的盯著趙凜:“你不知道啊?”

趙凜搖頭:“不知,我和趙家斷親了,前兩日就搬走了。”

周圍的書生詫異,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道:“斷親了?趙慶文他們又欺負你了?”

“幸好你斷親了,聽說父子兩個在公堂上爭論誰下的手,那酒鬼堅稱父子兩個都動了手,要不賠兩百兩銀子,要不蹲大牢。”

“趙慶文拿不出那麽多的錢,最後是他爹蹲了大牢,他也被書院退了學,昨天就來收拾東西了。”

趙凜委實沒想到後續還有這種發展,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之後的幾日,書院裏的人漸漸淡忘了趙慶文這個老鼠屎,和趙凜慢慢相熟起來,開始稱兄道弟。陸坤時刻盯著他,實在想不通趙凜怎麽誰都能搭得上話,走到哪都那麽受歡迎。

當然,近段時間,這群人裏有兩個人是不太歡迎趙凜的。

秦正清和馬承平。

起初趙凜找他們下棋,他們還是挺開心的,下了幾盤後就發現,他棋忒臭。下得慢就算了,還總是出其不意,有時候邊下還要邊翻棋譜。和他下一盤棋不是累死就是氣死,偏偏小寶丫還蹲在旁邊嘀嘀咕咕,不準他們吃她爹的子,不準他們下太快,不準他們催她爹。

即便趙凜把那小團子哄走了,也還是難熬。

馬承平想掀桌了,可又不敢。秦正清委婉的建議:“你同村的趙春喜就是個棋藝高手,你可以找他下的。”

趙凜頭也不擡:“就是他建議我來找你的……”

秦正清:“……”棋差一招。

好在隨著日子的推移,趙凜棋藝肉眼可見的進步,馬承平已經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了。再被告知不用他再陪練時,馬承平差點激動哭了,怒吃了兩大碗紅燒肉。

等秦正清也敗下陣來,趙凜拿著棋盤信心滿滿找到了趙春喜:“子晨兄,下一局?”

趙春喜起初是不願意下的,趙凜嘆了口氣道:“哎,我近日心情一直不太好……”

莫非是為了趙家那些破事心憂?趙春喜還是挺同情他的,這一同情就下上了。然後他驚訝的發現,一段時日不見,趙凜的棋藝居然和他旗鼓相當。

他驚訝問:“你如何進步這樣快?”

趙凜:“新得了一本棋譜,很是玄妙。”

趙春喜來了興趣,一來二去,兩人倒是成了淺交的棋友,時常約在一起下棋。

小寶丫不能跟著她爹去趙春喜的住處,就時常往姚掌勺那裏跑,姚掌勺每回都把她帶到顧夫人那玩耍。日子久了,顧夫人道:“不必每次都要你姚姨帶過來,你若是想來,自己也可以來。”

小寶丫得了準話,又從顧夫人眼裏看到了喜歡,於是時常跑去玩。顧夫人喜靜,喜愛侍弄花草。她也不吵,顧夫人挖土種花,她就在旁邊澆水。顧夫人高興了就會同她講每種花的品名、喜好、如何養護。

每次看到她認真聽講,時不時還冒出幾句天真之語時,顧夫人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拉著她道:“還是姑娘貼心,哪像我家那些兒子、孫子,就沒有一個喜歡聽我嘮叨的。”

小寶丫問:“山長爺爺也不聽您說這些嗎?”

顧夫人搖頭:“他有他的喜好,我也不耐煩聽他說下棋的。夫妻之間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才能長久。”

小寶丫又問:“那有沒有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你做什麽他都喜歡的人?”

顧夫人失笑:“那要麽是新婚,要麽是你爹!”

小寶丫哦了一聲,有些失望:“那寶丫還是不要嫁人了,就當我爹的乖寶寶吧。”

顧夫人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我還想著給寶丫和小聞兒定個娃娃親呢。”

趙寶丫一聽那個小孔雀,嚇得連忙搖頭:“不行,寶丫身體不好,不能定親的。”

顧夫人摸摸她的手,大夏天的確實涼得過分了。她找來時常給自己看病的大夫過來給小寶丫看,大夫把了脈,又查看了小寶丫日日吃的藥丸,只道:“這娃兒是娘胎裏帶的弱癥,又天生體寒,只能細養著。這藥丸藥效是有的,如果能加入血參和冬蟲夏草效果更佳。”這兩種都是名貴藥材,一般人家還真用不起,開方子的大夫應該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開的吧。

顧夫人本打算讓婢女去庫房拿藥材制一瓶新的藥丸出來,小寶丫堅持不肯。

“這些東西很貴的,寶丫知道。阿爹說不能隨便要別人貴重的東西,是要還的。”而且阿爹現在沒錢,要是知道這件事,以後肯定想辦法給她用最好的。

阿爹已經很累了,她現在這樣就很好。

顧夫人見她這樣懂事,對她越發的好,一來二去,見到顧山長的次數也多了起來。顧山長起先還擔心小團子把他藏私房錢的事說出來,時間一長,發現這娃兒嘴特別嚴,又懂事乖巧很多事也就不避諱她了。

這日午後,他一回來就開始唉聲嘆氣,顧夫人聽的心煩,詢問他怎麽了。顧山長呷了口茶道:“子晨不日就要去縣學,日子又要無聊了。”

顧夫人有些好笑:“你是嫌沒人陪你下棋吧?他走了你再收個棋藝高超的弟子就是,做什麽愁眉苦臉的。”

顧山長糾結:“老夫前幾年就說過不收弟子的,子晨也只是記名……”文人重信譽,說過的話怎好反口。

顧夫人澆花的手停下:“那確實難辦,要不你找書院裏的先生下?”

顧山長哼了一聲:“算了吧,下棋需得旗鼓相當,不然乏味。”

顧夫人:“……”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這人是來找罵的吧。

顧山長還在糾結,一旁玩耍的趙寶丫軟糯糯的說道:“先前劉宿管還說書院不能養寵物呢,後來又說可以養了,大家都很高興呀。爺爺肯收弟子,是很好的事,所有人都會很高興的。”

顧山長詫異的瞧著她,小姑娘繼續說:“而且顧爺爺還很年輕啊,要是活到一百歲,那好久好久都沒人陪你玩,您會很無聊很無聊的。人太無聊了就會生病,生病了就吃不下去飯,會變醜變老,會心情不好,還會掉頭發哦……”小團子表情誇張,手在頭頂比劃。

顧夫人聽了忍不住發笑,顧山長無意識的摸摸自己本就不多的頭頂。

這樣一說,好像是該收個弟子了。

次日,書院裏頭就聽說了趙春喜要去縣學,以及顧山長要再收一個弟子的事。書院的學生立刻就激動了,顧山長的弟子啊,說出去就是師出名門。先不提對日後入仕的好處巨大,就是眼下說出去都特別有臉面。

那麽問題來了,顧山長收徒的標準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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