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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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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

44.

關上門那一剎, 明賀看到了背過身的金超抹了眼淚,壓抑的抽泣聲在空蕩的樓道裏顯得格外的大。

共感來的難受讓雲簡三人,也跟著低落不已。

這一沈默就是幾日。

雲簡想不出辦法來幫他們, 她空間的物資雖多, 可幫了一人就可能會吸引無數人來求上門,那些有限的物資也不夠大家分的。

至於出去尋找?

雲簡他們設想過, 卻並不可行。

如果只有高樓露在深雪之外,深雪之下是被冰凍的冰面,營業的超市都是國家幫襯著開。

別說他們有沒有武器, 雲簡也總不能帶著大家去搶,畢竟人家已經是在慈善營業了。

只不過物資有限,也必須設下要求和規矩, 不然有錢人買的多,哪裏有普通人的活路。

而之前,只不過是外面過冷, 有多人冒險出去購買物資, 可人有去無回,其他人再不敢行動,人群中自然出現了廝殺。

現在溫度回升,幸存下來的人,只要走到超市,或是救助中心,就能得到救助和幫襯,基本不是多麽需要雲簡來操心大家的生存了。

這就是國家機器與個人的差別。

上一世災難來的突然, 大家被迫打了個毫無準備的仗, 自然是被打輸了。

可這一世不同了,有了‘預言’, 雖然如今物資也少了不少,連種植都難,但幸存下來的人活下來的更多了。

只是也有那麽點點的偏差。

在雲簡他們商量著去隔壁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時,敲開金家的門,卻發現裏面早已人去屋空。

屋子裏被煙火熏染的顯得格外的暗,還有一小堆沒有燒完的碎木頭,地面上的床墊上還有被火燒出的小坑。

而床墊還有一個寫滿了字跡的紙張。

雲簡拿了起來,黑色的碳筆規規整整的,一筆一劃的寫出了留給他們的話。

“金超走了。”

明賀疑惑的啊了一聲,接過來自己看。

明爺爺、雲簡姐姐、明賀哥,我是金超,當你們看到這張紙的時候我已經走了,可能還不上你們借給我的面了,但是如果我以後還活著,一定會記著的……

但是現在我有事要先離開了,不然我覺得我會死在這裏的……

從大段大段被劃掉的字段看,他們都能感覺的出金超的矛盾和不安,甚至想對著他們講一些心裏話,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還是劃掉了。

“要是我們當初出來看看就好了。”

明賀有些自責,最起碼幫襯不到多少,卻也應該能夠保證他們的平安。

雲簡沒說什麽。

上一世明家是處於生物鏈的中底端,家裏人少,明偃生老,她是弱,明賀也不是多麽能打的人,一家人活的狼狽,最後還是只剩下她茍延殘喘。

沒有什麽人幫過她,她也不敢信任他人,所以早養成了獨善其身的習慣。

這一世,她早做好了不做善人的準備,卻依然盡力的告知大家未來的危機,但她的出發點也只是為了讓自己過的更好,甚至如果能扛得住這些災難就更好了。

只是,為什麽看到金家依然家破人亡時,她卻會覺得茫然和無措?

從金家回來後,雲簡的情緒越發低落,就像是將自己困在了一個矛盾圈中。

明賀和明偃生寬慰她,卻也沒見什麽效果,兩人只能時不時的吸引她的註意力,告知她‘他們還好好的’,外面有商場有超市,有機械工具開始清雪清冰,所有一切都在變好,這就是雲簡努力的結果。

世界每一次出現進步,總是伴隨著淚與血,他們如今經歷的或許也是如此。

但是人與萬物一樣,都要接受它,適應它,然後越過它,這樣才能見到世界重新煥發新的光輝。

明偃生苦口婆心的為雲簡和明賀講著自己獨有的雞湯。

他這一生,見過戰爭,見過家破人亡,但是都因為自己的福氣,沒有吃到什麽苦。

就像如今,他幸運的有個好孫女,而孫女有個百寶箱,能依然供他吃供他喝。

孫子呢,也是個好的,孝順,有擔當,還懂事。

所以明偃生很看得開。

或許是明偃生的寬慰有了效果,雲簡終於還陽,恢覆了之前的快樂。

就像明偃生和明賀說的那樣,想那麽多幹嘛呢,人生短暫,在沒法做太陽的時候,自掃門前雪,也是一種變相的幫忙。

最起碼他們如今不會出去與大家搶奪有限的生存物資。

時間轉眼五月份,外面的雪已經融化不少,但是有著‘開辟’出來的雪路,大家出門也只是腳下易打滑,倒是看不到多少積水。

城中架起了高橋路,不少幸存者都過去應聘,只是工程進展很慢,材料有限,根本用不到那麽多人。

明偃生也跟著雲簡和明賀過去看過,踩上天橋的那一刻,淡定如明偃生,都沒忍住和在橋上的人一起吶喊出聲。

雲簡扶著欄桿,看著遠處的,被堆的高高的冰山,那邊還有不少孩子們在滑坡,熱鬧的雲簡都想湊上去玩一玩。

“姐?”

雲簡擡頭,“嗯?”

明賀湊近她,“我今年二十歲了,未來還有很多二……十,我一定會活的很長壽,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

明賀咬了下舌尖,不好意思說。

當兩人太過熟悉,如果是兩人同樣對彼裙裙整裏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此的感情變質還好,但是明賀能感覺出雲簡只是對他多有包容。

甚至,如果此時他問出那句話,雲簡也有很大的可能會答應,可那不是明賀想要的。

明賀:“你能不能以後每年都陪我過生日。”

要到他生日了,他們這幾日時不時就會討論明賀今年的生日怎麽慶,所以這麽問也不稀奇——吧?

明賀懊惱的以頭磕手。

“切,前面的小屁孩,你要表白就表白,別轉移話題,腚都懟到我了!”

身後老大叔的聲音,讓明賀尷尬的直起了身子。

他也感覺到了……

天橋的欄桿很高,但是他想磕一個,還是需要彎腰。

就是他只顧著自己臉皮要燒起來,卻忽略了身後人的感受。

雲簡笑出聲,把明賀往身邊拉了一下,“抱歉啊大爺,小孩子臉皮薄了點。”

這邊的熱鬧吸引了周圍人的註意,不過大家當事人心情都不錯,大家也都是被逗的發笑。

“還小孩子呢,你家小孩子都想向你表白呢!”

“哎!那小孩,快點,生日沒有老婆重要,趁熱打鐵,我們給你見證見證!”

明賀:“……我!我沒想表白!”

明偃生一聽,立馬翻了個白眼,但他又不能說,還不好和別人似的來起哄,只能幹著急!

蠢孫子,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麽現在就蠢了呢!

隔著剛剛擠過來的男人,明偃生手癢的想打人。

老大叔扒著欄桿,嘖了兩聲。

“臉都燒的和猴屁股似的,還沒那意思呢。”

“二十了,也可以了,姑娘啊,找對象挑小的,你會發現有很多的快樂!”

“說什麽呢,那是情趣!小年輕們最會玩情趣了,比找老的好,這年頭啊,找小的好,年輕有勁,還機靈。”

“可不嘛,年輕啊,他跑也能跑回家,腿長有勁的時候,出去買東西都不怕被人搶呢。”

“小夥子!你有沒有力氣啊,跑的快不快?有沒有讓家裏人挨餓?”

……

大家你一句他一句的,明賀直接被臊紅了臉,只能一遍遍的說‘也不是’‘還行還行’……

走又走不出去,大家也沒開他們什麽玩笑,甚至大家分寸的沒有‘攻擊’雲簡。

不過這或許是明賀有問有答,還害羞靦腆的怪有意思。

等到大家終於說離開,明賀他們跟著人群下了天橋,還有人在祝福他早日追到心上人。

明偃生氣呼呼的哼了又哼。

雲簡背著手,沒事人似的走在中間。

身後的明賀時不時的揉一下臉,笑僵了,也燒得慌。

哎……

早知道他就不開口了。

擡眼看看前面自顧自生氣的明偃生,又看看不像當事人的雲簡,明賀擡了下頭……

現在怎麽辦?

走到四下無人的遼闊地方時,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雲簡手裏就多了個布袋子,還是針腳歪歪扭扭的那種。

自己縫的,但是比起‘買’來的,自己做的大小合適,也比較結實。

沒多久,雲簡手裏的布包被人接走,換到了明賀的後背。

明偃生自顧自的邁著八字步,穿著帶爪的防滑鞋,撐著安了爪的拐,不知罵罵咧咧說了什麽,穩步朝前走。

明賀撓了下頭,看看天,又看看腳下的雪,心裏的緊張那是一個無處掩藏。

“走快點。”

“哦哦。”

明賀趕緊加快兩步,緊跟雲簡。

又沈默片刻,明賀試探的伸出魔爪。

雲簡垂頭,看著蠢蠢欲動的爪子,扯了下嘴角,默默的抓了上去。

傻狗似的。

明賀是直接傻了,只覺得有什麽從手上直奔腦殼頂。

這種感覺和往日裏兩人碰到、牽手的感覺不同。

像是靈魂要從軀殼飛出,美成仙了!

而這種快樂,從此時開始,是天天都會有。

雖然明賀沒再問,雲簡也沒點明,但兩人之間的氛圍確實是變了。

用明偃生的話說,就是狗見了都不想和他們在一起了。

因為他們都是單身!

日子過的平凡中有著只有自己能體會出的快樂溫馨,但他們又仿佛是回到了孤島。

融化後的雪水遍布了大地,生活在樓上的人們出行再次靠小船,但是比起之前出去花錢就能買到船,現如今的價格更貴,也更難買到。

不過也沒影響大家出行,小區裏也有能租的船,一早一晚還有船隊從小區裏穿行,想要出去直接上船就行,也並不需要花‘錢’。

這樣的便民服務很體貼,而且一般人也不敢截他們的船,因為比起其他的人口失蹤,這些擺渡人已經在上面做了登記,一旦晚回去一個小時就會有調查者上門。

是真的一家一戶的調查,誰出了門,幾點出的,多少人出去的,坐的幾號船……

不過後續有沒有被調查出結果,雲簡他們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實在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當然也沒人想理他們,根本沒人來找他們玩 。

如今的大家進出都會戴口罩,自制的也好,或是出去買回來的,基本看著外面的行走的人都是戴著口罩的。

大概是因為疫病,前世裏雲簡他們就經歷過,只是幸運的沒有感染。

這一次,他們沒出去,也沒和他人接觸,家裏飄著消毒液的味道,更加的將自己隔離起來。

溫度在上升,但電力沒有恢覆,苦中作樂的人們經常聚在窗前乘涼。

但隨著溫度升到十幾度、二十度,直到三十度,從樓下到樓上的家庭,大家也不敢開門開窗了。

因為蟲蟻蛇鼠,大概是隨著極寒過去重新蘇醒,開始瘋狂尋找食物,而有著‘土地’和食物的樓房就成了它們的目標和新的生存地。

雲簡他們也忙碌了起來,要防蟲蟻在他們房子裏安窩。

整個屋子,地面,墻頂、墻面,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噴藥噴藥,就是為了防止螞蟻們爬進來。

還有一些昆蟲,有的還保持著小個子,它們不起眼卻成群結隊,一開門就會迎進家門一大群。

它們還會咬人,在撲到人臉上後,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留下了一個腫脹的膿包。

雲簡三人也沒能躲過這樣的攻擊,臉上手上,連頭頂都有小鼓包。

所以他們把家打造成了籠子,幹脆將自己困在了籠子了不出去。

不過安全屋裏要好的多,地面和屋頂都灑了大量的藥粉,墻面縫隙處是掛著的粉包,再加上材料不是容易鉆透的,這才避免了連睡覺都不得安寧。

就是狗子們不愛出來了,除非一直叫,它們才出來探探頭,但總是被藥嗆的退回去。

有此,為了避免自己也吸入過多的化學藥物,雲簡幾人也不怎麽出安全屋了,出來也都是戴著隔離面罩,盡可能避免吸入。

屋子裏開著風扇,實在熱極了還能開開空調,簡直比待在外面幸福多了。

帶肉的就比蟲子們有吸引力多了,有次他們聽到有人從走廊說話,細細一聽才聽明白他們在捉蛇,還在討論哪條更有肉。

聽的明偃生做一夜的噩夢。

明偃生雖出生在有錢人家,可他也沒吃過奇奇怪怪的東西,就連泥鰍,都從不敢嘗試。

而且他小時長輩們會拜神拜仙,自然也不會允許吃這些東西。

更何況,那是蛇啊!

他碰到都會繞著走的蛇啊!

不過被蛇蟲鼠蟻包圍的情況也沒持續多久,堅持了半個多月,墻外的蟲蟻就很少看到了,就是走廊上還有,不過也少了很多。

“感覺到了盛夏。”

明偃生苦惱的攤著身子讓風扇吹著,時不時吸上一口冰鎮豆湯,明明很滋潤的生活,但他還是覺得是在火爐上被蒸著。

明賀把屋子裏的溫度計拿過來,遞給明偃生。

“五十七八度的天,這哪裏是盛夏,只有盛,沒有夏吧。”

“盛熱啊。”

明偃生感嘆著。

他們估算著如今也不過是六月份,六月份啊!

“太難了。”

大冷的天才剛剛過去,感覺還沒舒坦兩天呢,就來到了盛夏,太難了!

雲簡比兩人要好一些,雖然她一樣熱到渾身是汗,可比起那一對爺倆,她並不會因此有煩躁感,平時還能心平氣和的安排一家人的飯。

對雲簡來說,現在才不過是五十多度,前世的時候,七八十度的溫度,她被迫在外逃命,碩大的太陽就從頭頂烤著她,那種疼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甚至,周圍找不到丁點可以躲避的地方,疼痛與絕望,讓雲簡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大太陽下,可是她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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