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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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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遇襲

尚書省官署內。

郁清珣正處理著昨日積壓的文書政務, 林宿眠穿著緋袍從外進來,將吏部呈來的文牘放到旁邊,擡眸見郁清珣與往常無二, 也是笑了下, 溫和趣道:“姬清寧到底是皇族, 她死得這般蹊蹺,你就不擔心明日被人參罵?”

“隨他們去。”郁清珣頭也沒擡地道。

林宿眠挑了下眉, 略有好奇,“太皇太後那邊呢?不怕她老人家懷疑你?”

姬清寧被廢入獄都是因為郁清珣, 對方死得這般蹊蹺,是個人都得暗自嘀咕一二。

“不會。”郁清珣批完手裏文書,將筆往架上一放,起身往外走去。

林宿眠楞了下, “去哪兒?”

“我答應棠棠今天要陪她放紙鳶, 剩下的你自行處理。”他說著, 人已出了門。

*

城外平湖郊區。

今日天氣甚好, 清風和暢,許是因為過了三月,湖邊踏青放紙鳶的人不多,只郁棠郁桉及幾個陪玩丫鬟。

兩小人在湖邊盡情撒歡奔了一上午,待午飯過後便開始犯困。

郁桉被奶娘抱進馬車午憩, 郁棠則趴在母親大腿上,一邊無聊地把玩著手裏的陸吾鎖,一邊詢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玩累了?”唐窈溫柔垂眸, 幫她將落下來的發絲別到耳後。

“也不是。”小姑娘趴著有幾分不開心, “阿爹說話不算話,說好今天陪我玩, 結果又沒來,我回去後不孝他了!”

“不笑?”唐窈一時沒明白。

郁棠鼓著腮幫道:“我不理他了,等回去後,我就站在院子裏看桉弟跟他走,再也不出去!讓他想見我也見不著!嗯……”小姑娘想了想,又補充道:“要是、要是他明天陪我玩的話,我還是可以原諒他的。”

唐窈明白過來,正要說話,遠處傳來馬蹄聲。

她扭頭看去,就見郁清珣騎馬奔來。

他穿著身玄色圓領便服,頭戴墨玉簪冠,高坐馬上,還如舊時清朗俊爽。

趴在她大腿上的小姑娘瞄見親爹趕來,原本還氣鼓鼓的臉頰頓時一松,眼裏展出歡喜,好似星光灼亮。

“爹!”她開心站起,就想奔過去。

又想起對方說話不算話,她嘴裏哼了聲,忍耐著沒奔迎過去。

那頭郁清珣下了馬,正要笑著過來,才走了幾步,又驀地停住步子,似聽到什麽,扭頭朝旁側林子看去。

就在這時,一只箭矢從旁掠過,刺向站起身的小姑娘。

郁清珣臉色驟變。

郁棠忍著歡喜,正好又蹲下身,坐回母親身邊,那箭便擦著她發絲,“篤”的一聲紮入後頭馬車壁內。

眾人一驚。

周圍站著的護衛臉色跟著一變,“有刺客!”

餘既成跟唐窈相對而坐下著棋,一聽這聲音,反應極快地拉過唐窈,另一手夾住還無所知的小姑娘,兩步躲到馬車後。

與此同時,更多箭矢如雨落來,篤篤篤的紮向他們適才所在之地。

地上鋪著的涼席,桌上擺著的棋局,統統被箭矢所擾。

旁邊反應慢的丫鬟婆子驚叫出聲,箭雨射完一輪又一輪,護衛不敢靠近,直往箭矢掠來的林子沖去。

郁清珣身後親衛隨從也同時往林子奔去,只他一人沖向妻女。

還沒靠近馬車,就見車上遮簾掀開一角,郁桉睡得還有些迷糊的小臉探出,眼眸惺忪。

“趴下別出來!”郁清珣驚駭高喊。

來不及靠近救人,郁清珣抽出腰帶,猛地剎住步子,只身擋在馬車前方,將射來的箭矢一一揮開。

他邊擋邊退,待到箭雨稍停的空隙,一把將還懵懂的小人兒拉出來,緊抱在懷裏往旁邊避去。

稍許,攻擊停歇,林子裏傳來打鬥聲。

再過來了半刻多鐘頭,林中打鬥停歇,日居領著兩個親衛快速靠近,“國公……”

他話到一半,目光落到郁清珣左臂上。

適才箭雨匆急,郁清珣沒帶武器,又不敢閃躲,揮舞腰帶格擋時被箭流劃破一道口子,鮮血染濕了大半衣袖。

只是他穿著玄色衣袍,不大能看出。

“可抓到活口?”郁清珣抱著兒子,臉色極寒。

日居迅速回道:“二十一個人,死了十來個,抓了三個,剩下的月諸正帶人追趕。”

“將人帶過來。”郁清珣冷聲發話。

“是。”日居回頭要將人提來。

那頭唐窈抱著郁棠也急切朝這邊奔來,“桉兒!”

郁桉乖巧縮在親爹懷裏,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只聽話的沒動沒鬧。

唐窈奔到近前,小人兒懵懂朝母親看去,小臉茫然,抱著他的大人左手手臂濕了大半,臉上神色極冷極寒,眉眼隱隱含著殺意,但一掃見她過來,又克制住地緩和了數分,關切詢問道:“可有受傷?”

郁清珣迎上來,仔細看過唐窈和她抱著的小姑娘,確定兩人都沒受傷後,心緒才真緩了緩。

“我沒事,你……”唐窈目光落在他手臂上。

郁清珣順著看去,不在意道:“沒事,棠棠可是嚇著了?”他看向女兒。

郁棠也不太懂怎麽回事,只聽到混亂驚恐的尖叫,小臉微微發白,此刻聽親爹問起,嘴巴當即癟了癟,點頭“嗯”的一聲,眼淚就巴巴落下來。

郁清珣心疼極了,忙靠近過去擡手安撫,“沒事了,壞人都被打跑了,棠棠不怕。”

“嗯……”小姑娘點著頭,嗓音帶著濃濃鼻音,有些悶軟:“你手臂濕了,還有股味道。”

“嗯,待會洗過就好了,你先和弟弟回馬車上,爹爹待會陪你玩。”郁清珣繼續安撫著,輕柔拭了她臉上掛著的淚珠,給旁邊候著的親衛使了個眼色。

親衛快速去另外牽了輛馬車過來。

這麽多人出來游玩,自然不會只驅一輛馬車,最大最舒適的那輛被射成馬蜂窩,自有其他車輛頂替。

唐窈想說什麽,又顧慮著兒女在跟前,不好細說,只得將女兒先放到馬車上,又接過兒子,再看向郁清珣。

“沒事的,我會查清始末,給你個交代。”郁清珣保證道。

唐窈聞言也不好多說,要跟著上馬車,又再看了眼他手臂,還是道:“包紮下吧。”

郁清珣原本霜寒沈冷的眉眼剎那緩和,稍有些失色的嘴唇略彎了彎,頷首輕應:“嗯。”

唐窈不再說什麽,跟著上了馬車。

郁清珣轉向旁邊跟過來的餘既成,真誠拱手道了聲:“多謝。”

要不是餘既成手疾眼快,唐窈和郁棠此刻怕已遭不測。

“我自會護著她們……”餘既成不承他謝,視線往旁偏了偏,示意換個地方聊。

郁清珣也怕嚇著馬車內的人,點了下頭,往林子那頭走去。

平湖位於兩片樹林中間,周圍草地平整,遠處湖面微瀾,一眼望去像被大風吹皺。

林中,渾身是血的三人跪在地上,旁邊七橫八豎擺著十來具屍體,經林風一吹,便有撲鼻的血腥味飄來。

“誰要你們來的?”郁清珣接過親衛遞來的佩刀,點向其中一人下頜處,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被指的那人顫著身體還沒回答。

刀鋒忽地一偏,從他旁邊那人發鬢間掠過,一只耳朵掉落下去。

那人“啊”的痛叫了聲,但還在忍受範圍內。

郁清珣刀鋒再是一轉,另一只耳朵也落下,緊接著是眼睛、鼻子再到手腳四肢……鮮血淋漓,十分可怖。

被逼問的人身體抖了幾抖,眼看郁清珣的刀鋒就要轉到自己身上,他忙喊出聲:“是錢老大讓我們來的!”

“誰是錢老大?”郁清珣刀鋒頓住,漠然低睨。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說他姓錢,讓我們叫他錢老大,有、有次我在河州城見到他,他穿著戎甲,好、好像是河州營裏的大將軍!”

河州?太後?

郁清珣眼底沈了沈。

太後胞兄,小皇帝親舅舅正好任職河州,乃河州節度使,掌一州軍政大權。

“他讓你們過來殺人,你們便過來了?”郁清珣冷眼繼續問。

“我、我也不想過來,是老大說幹、幹了這票就給我們一人五百兩銀子,還威脅我們不來就宰、殺了我們父母妻兒,大、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稚兒,大人發發慈悲不要……”

“噗嗤!”那人求饒的話語未完,刀鋒已劃過他頸部,腦袋翻滾著掉落下去。

三歲稚兒?

郁清珣臉色凝冷,眼裏溢出殺意。

他兒子還不到三歲,他們不還是毫不留情地射出了箭矢?

倘若今日他沒有來,或沒恰好趕到……

郁清珣不敢想那後果,眸子轉向那最後一人。

那人早被嚇破了膽,臉上濺了不少血跡,雙眸驚恐睜著,嘴唇不停發顫,卻沒敢發出絲毫響動。

郁清珣卻沒在親自逼問,“帶回去,好生細查。”

“是。”親衛馬上將人押起,其他人開始打掃現場,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餘既成靠樹抱臂旁觀,見他如此輕易結束逼問,眉頭不由輕擡了下,“你仇敵?”

郁清珣並沒答話,隨手將佩刀甩給親衛,轉身朝林外走去。

前腳姬清寧才死得蹊蹺,後腳他妻兒就遭遇刺殺,還直指向太後胞兄,是想他們鷸蚌相爭,還是以為能驅虎吞狼,他會因此怒而宰了太後?

郁清珣心中冷意更甚,才走了幾步,眼前忽地暗了下,天地似晃動旋轉起來,他身體跟著晃了下,耳邊傳來驚呼,“國公……”

左臂傷處並沒有多痛,是那箭頭……淬了毒?

他想著,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

恍惚間,他似做了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姬長歡驚慌可憐地找上他,求他收留救命。

他本沒多在意,安撫了幾聲就要送人回去,是太後身邊的公公端著白綾鴆酒找上來,言她乃逆亂之後,當死。

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驚慌落淚,詢問她為什麽當死?

“我阿娘生我而死,我阿爹從未出現,我為何……為何就該當死?”那姑娘跪在地上,雖則落淚驚哭,委屈可憐,眼底又有幾分不屈,像她生母,還有幾分她生父的影子。

他恍惚想起那兩人。

罷了,已經管了這麽多年,沒理由人一死,便看著他們僅有的女兒也這般殞命。

他攔了那內侍。

“你回去告訴太後,長歡乃我養女,非逆亂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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