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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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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那幾天, 虞楚熹甚至都不敢打開微博。

只要搜索祁商的名字,整個網頁都是各種對他不堪的辱罵。

亦或人身攻擊。

甚至還混雜著各種造謠。

即便整件事已經澄清,他沒做錯,甚至根本與他無關。

那些流言蜚語像是暗箭, 看不到摸不到, 卻在暗處傷得人遍體鱗傷。

虞楚熹都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祁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口究竟痛在哪裏,好像無聲的陪伴也並不能撫慰他暗地裏的那些傷痛。

那還是頭一次, 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無力感。

祁商微信聯系她時,也絕口不提最近發生的事, 只跟她閑聊有的沒的。

知他怕她擔心他, 可他這樣, 她反倒越發心疼他了。

臨近新年時,虞楚熹在微信裏問他, 最近有沒有空, 想帶他回去見一下她父親,一起吃個飯。

祁商很快回她:這麽快就要見家長了?

虞楚熹:你怕啊。

祁商:沒有的事,就是有些突然。

虞楚熹:這不是快到元旦了,每年我都會跟父親一起跨年,今年也不例外, 所以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塊過去。

祁商:可以, 不過元旦那天夠嗆, 要錄制綜藝,估計要錄到半夜了。

虞楚熹:沒事,前後兩天都行, 看你的行程安排時間吧。

祁商:那就二號吧,晚上沒什麽行程, 可以跟伯父一起吃頓晚餐。

虞楚熹:好,就這麽定了,我跟我爸說一聲。

商量完見面的日期,兩個人就各忙各的了。

十二月的最後幾天過的很快,好像剛剛跟祁商商量完見面的日子,轉眼就到了這天。

虞楚熹是下午趕到父親這裏的。

聽說祁商很快就到,虞家偉還有些緊張:“他真人好相處嗎?”

“挺好相處的,您不用緊張。”

“沒。”虞家偉雙手搓了搓膝蓋,呵笑了聲,“但還是有一點緊張。”

“緊張什麽,他就算明星,平常也是個普通人。”虞楚熹安撫道。

虞家偉微點頭:“這我知道,不過平常我還真沒接觸過明星,心裏沒底。”

虞楚熹削著手裏的蘋果,隨口道:“沒什麽特別的,當他是普通人接觸就行。”

蘋果剛削到一半,外面響起敲門聲,應該是祁商來了。

虞楚熹放下蘋果,走過去,幫祁商開了門。

“外面是不是很冷?”

祁商走進了房間:“還行,我從地下車庫坐電梯來的。”

說話間,他將手裏的禮物遞給她:“這是給伯父買的。”

虞楚熹沒接:“你自己送過去。”

“……”

祁商脫掉大衣,穿著一身西裝走進了房間,看虞家偉站起身,他連忙迎了過去:“伯父,您好,很早就想來拜訪您,不過一直沒抽出時間來,還請您見諒。”

見到祁商的那一刻,虞家偉很明顯的微怔了下。

但那片刻的停頓卻也不像是因為突然見到他這個大明星,畢竟來之前虞楚熹就已經告知他的身份了。

很快,虞家偉就恢覆如常,他擺擺手道:“沒事,年輕人以事業為重,我理解的。”

祁商將禮物雙手遞了過去:“我聽楚熹說,您很喜歡手表,就幫您挑了一個,希望您喜歡。”

“人來就好,不用那麽破費的。”

“應該的。”

一老一少站在那裏,互相謙讓著,誰都沒落座。

倒是虞楚熹走過去,她直接坐到了沙發上,而後默不吭聲的拿起剛才的蘋果,繼續削完了另一半。

“……”

晚餐很豐富,虞家偉親自下的廚,做的都是家常便飯,但味道卻很好。

“你嘗嘗我爸最拿手的紅燒茄子,配米飯很好吃。”虞楚熹幫祁商夾了塊紅燒茄子。

祁商悶頭配著米飯,吃了那塊紅燒茄子。

“味道怎麽樣?”

“嗯,很好吃。”

虞家偉在旁跟著附和了一句:“那就多吃一些,要是怕胖的話,那就吃一半米飯,多吃菜好了。”

“爸,看來你什麽都懂啊。”虞楚熹調侃了一句。

“那當然,要上鏡的話,總要維持身材的,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說著話,虞家偉幫祁商盛了一碗排骨湯。

“沒事,就算多吃了,晚上回去,我多做些運動消耗掉就行了。”祁商用勺子嘗了一口排骨湯。

虞家偉好奇的問他:“晚上做運動的話,夜裏還能睡的著嗎?”

祁商抽出一張紙巾,擦了下嘴角:“有點困難,不過還是能睡上三四個小時。”

虞家偉微蹙了下眉心:“每天都這樣熬夜,身子會遭不住的,還是得好好睡覺啊。”

“我以後盡量早點睡。”祁商虛心接受道。

虞家偉又望向虞楚熹,本來也想聽她說一句,以後會早點睡的。

但虞楚熹卻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捧著湯碗,一口一口的喝起了排骨湯。

“……”

後來又閑聊了些別的,大多都是日常瑣碎的話題,可祁商卻聊得很愉快。

也很輕松自在。

甚至前些日子,因為那些流言蜚語而產生的壓力,也像是消散在了這些日常普通的片段裏。

他整個人都鮮活了不少。

以往都是他一個人獨自去消化那些不好的事,他其實也從來都沒抱怨過,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無論承受什麽,他都一並會承擔。

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那些承擔,那些隱忍,甚至那些獨自在深夜舔舐傷口,仿佛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直到今日,他也能像個普通人一樣,跟親近的人坐在一起吃一頓家常便飯,在這樣尋常的煙火氣息裏,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孤獨。

也並非獨自一人在跟那些不好的事作鬥爭。

他身邊有在意他,還有支持他的人陪著他,很輕松的就穿過了那些黑暗的隧道,重新見到了光亮。

飯後,祁商被虞家偉叫到了書房,說是有話想跟他講。

“爸,你第一次見他,這麽快就有悄悄話要跟他講了嗎?”虞楚熹有些不樂意了。

虞家偉回她:“不是悄悄話,不過有你在場,我也講不出口,你還是去幫忙洗碗吧。”

說完,虞家偉就轉身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

祁商攬著虞楚熹的肩膀,安撫她:“等我出來,我幫你一起洗碗。”

虞楚熹望向他,眼眸清亮:“那等下我爸給你講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嗯。”祁商故作認真的考慮了下,而後漫不經心的回她,“看情況。”

“……”

走進書房,祁商關上門後,就徑直走過去,坐到了虞家偉的對面。

“伯父,您有什麽話要跟我講?”

虞家偉半垂著側臉,低下老花鏡,笑眼望向祁商:“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閑聊幾句。”

祁商微點頭應了聲好,沒再說其他,但他心裏已經隱約能感覺到虞家偉應該是要跟他聊虞楚熹的事。

“你跟我們家楚熹在一起多久了?”虞家偉的話題果然是圍繞著虞楚熹展開的。

“差不多三個月了。”祁商不假思索道。

虞家偉若有所思的微點頭:“但你們認識已經很多年了吧?”

“嗯,她高三轉校過來,我們做了一年的同桌。”

回完,祁商轉而問虞家偉:“伯父之前是不是見過我?”

虞家偉沒說話,他打開面前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個陳舊的收納盒。

祁商安靜的等在那裏。

虞家偉跟著打開收納盒,拿出一張畢業照,放到了祁商的面前:“這是你們的畢業照,最後一排第三個就是你,對嗎?”

祁商垂眸看了一眼:“對,是我。”

照片裏還是他從前少年清涼的眉眼,雖還有些稚嫩,但不笑的樣子,跟其他同齡的男生比起來,還是會有些距離感。

“你的照片,我很早之前在楚熹的錢包裏見過。”

聽虞家偉這樣說,祁商疑惑的擡起了頭,卻沒追問。

只是安靜的等著虞家偉接下來的話。

“跟這張畢業照穿著同樣的白襯衫,二寸的那種證件照,被她用塑封封起來,放到了她的錢包裏。”虞家偉接著娓娓道來,“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從你剛才進門,我就覺得你很眼熟,想了下,才記起來,原來很早我就見過你的照片,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直到無意中看到楚熹當年高中的畢業照,我才知曉了一切。”

祁商依然不說話,只是垂著眼睫,望著桌上邊角有些泛黃的畢業照。

“楚熹那孩子,從小性子就冷,甚至還有些孤僻,但她很要強,也很懂事,在我跟她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她幾乎沒讓我操過心,甚至在有些時候,小小的她還成了我的精神支柱,那麽堅強的一個姑娘,我只見過她傷心的哭過兩次。”

“一次是高中畢業,要跟著我出國那晚。”

“另一次就是,她被人偷了放著你照片的那個錢包。”

祁商長睫微動,心底也跟著泛起了酸澀的褶皺。

虞家偉將那張畢業照又重新放回了收納盒裏,他摘下老花鏡,望向祁商,眼底情緒難辨。

但也能看得出來老人家打心底的開心:“真好,以後楚熹她再不用哭的那麽傷心了。”

“因為現在她珍惜的那個人,就在她身邊。”

……

離開書房,走到客廳時,祁商透過玻璃窗,看到虞楚熹正在廚房那裏洗碗。

他走過去,懶散的倚著門框,看著她,卻不說話。

剛才虞家偉的話,仿佛揭開了一層面紗,令他更深的了解到了,虞楚熹藏起來的那些心事。

原來在很早之前。

她就獨自一個人承擔了跟他的每一次的告別。

連一聲再見都沒辦法當面跟他講,卻在心裏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那種哭到無力的傷心感。

他也很難想象,在告別的那天,她必須做出的選擇,在他跟父親之間,做抉擇。

沒有人會想要這樣的選擇,也沒有人會想要將兩個重要的人,擺在天平的兩端,不管放棄哪一個,心裏面都是一種難熬的割舍。

而比之他是放棄的那個人,做出決定的她,也沒比他好受多少。

她也一定難過了很久。

虞楚熹擡頭看向祁商時,剛好對上他一直望著她的視線:“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因為你長的好看,所以想一直看。”祁商吊兒郎當的隨口逗了她一句。

他像平常似的散漫不羈,即便他心臟那裏還傳來隱隱的作痛。

遲來的頓悟,帶來的心疼,總歸會有些持久。

“嗯,不反駁。”

“……”

虞楚熹又低下眉眼,接著用清水又過了一遍洗好的盤子。

廚房的白光落了她一身,她微垂著側臉,時光仿佛倒退,祁商恍然間看到了初次遇到她時的那個午後。

白晃晃的日光也是這樣落了她一身,他無意間的一瞥,就看到她低垂著眉眼,好看的側臉像是染了冰霜,默不吭聲的跟在班主任的後面,踏上了講臺。

她轉身,緩緩擡起了眼睫,眼眸裏卻還似是結了層冬日裏的寒霜,看人時沒什麽焦點。

也沒任何情緒。

像一朵深山裏覆滿薄冰的白蓮似的,美的驚心動魄,可骨子裏卻天生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

當時的少年心思情不自禁的微動,像是冰水融化,啪嗒一聲落入他心底。

而後驚艷了他小半生。

這麽多年,祁商在娛樂圈中見過那麽多美艷的女子,卻沒一個人可以代替她。

即便多年不見,她留在他身體裏的感覺卻從未消失。

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比之樣貌這些外在的存在,留下來的感覺才是最容易被記住的。

甚至刻骨銘心。

“虞楚熹。”他望著她微垂的側臉,輕喚了她一聲。

虞楚熹擡頭,望向他:“嗯,怎麽了?”

祁商懶散的倚著門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

他眼底含著笑,音色暗啞,看起來似是個不正經的公子哥,笑的浪蕩不羈,玩世不恭的樣子多少還有些散漫。

卻將他的真心毫無保留的悉數都捧到了她的面前。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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