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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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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聽見宋商晚的問話, 段羨禎低著腦袋,沒有說話,只是他緊擰的眉頭仍然沒有松開,看起來很難受的模樣。

宋商晚的心中雖然有些疑惑, 還是幫段羨禎先處理身上的傷口。

宋商晚站在段羨禎的面前, 手拿著剪刀,將段羨禎後背的衣裳剪開, 她將段羨禎受傷的地方露出來。

因為段羨禎此時坐著, 宋商晚為了幫段羨禎處理傷口,二人離得很近。屬於宋商晚的氣息爭先恐後地往段羨禎的鼻子裏鉆, 段羨禎的視線落在宋商晚的身上時, 甚至能夠看見她胸脯的起伏。

段羨禎的呼吸一重,垂下眼眸, 目光沒再落在宋商晚的身上。

宋商晚將段羨禎的後背的衣裳剪開後,見段羨禎低著腦袋,一副神經很緊繃的模樣。她以為段羨禎還是覺得疼痛。

宋商晚:“你若是實在疼得受不了了, 像剛才那樣喊出來, 我不會笑話你的。”

宋商晚以為是她剛剛的話讓段羨禎覺得沒有面子, 段羨禎才沒有再喊“疼”。

段羨禎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收攏,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剛才般喊“疼”。

宋商晚遲疑道:“我剛剛說得話傷你自尊心了?”

她剛剛不過是說了一一句段羨禎從前沒有這麽怕疼, 段羨禎這麽脆弱嗎?

段羨禎擡眸看向宋商晚,道:“我不想麻煩你。”

宋商晚:“你是因為我才受傷, 應該我給你說一聲抱歉和感謝。”

段羨禎的眸光在宋商晚的臉上頓了頓, 目光落在宋商晚的手上。他握住宋商晚的手腕, 拉著宋商晚在他的身邊坐下。

“這是怎麽回事?”段羨禎看著宋商晚手上的擦傷,問道。

宋商晚順著段羨禎的目光看向她的手, 不在意道:“可能是剛剛搬石頭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

宋商晚往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指甲都沒有傷過。剛剛大家都在救被埋在底下的人,她也想出一份力。

只是當時宋商晚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她肌膚嬌嫩,雙手搬起那些石頭的時候,便被石頭給傷到了。

外面下著雨,宋商晚的傷口剛剛沾到雨水,此時掌心火辣辣的痛。

只是和受傷的百姓,以及段羨禎相比,宋商晚掌心的傷也不算什麽了。

宋商晚準備等段羨禎的傷口處理後,她再回府擦藥。

宋商晚想將手從段羨禎的大手裏收回來,卻見段羨禎沒有松手。

段羨禎將宋商晚的手心攤開,幫宋商晚將傷口裏的小石子一一撿出來,又拿過剛才大夫拿過來的藥瓶。

宋商晚意識到段羨禎是要幫她上藥,道:“我這是小傷,過會兒再處理也無事。”

宋商晚記得是她幫段羨禎處理他後背的傷,如今怎麽成段羨禎幫她處理傷口了?

段羨禎不讚同道:“你的傷口浸了水,若是不及時處理,興許會留疤。”

宋商晚愛美,自然無法忍受以後掌心會留下醜陋的疤痕。見段羨禎堅持,宋商晚便不再說什麽了。

段羨禎垂著眼睛,幫宋商晚專心地上藥。宋商晚感受著段羨禎手上的溫度,冰涼的藥膏碰到她掌心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縮了縮手。

等上完藥,段羨禎松開宋商晚的手,他看向宋商晚,道:“你這幾日手上的傷口不要沾水。”

此時的段羨禎細心叮囑她註意事項,仿佛他後背上的傷不存在,倒是和她記憶裏那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他一樣了,而不是剛才那個會輕易將“疼”說出口的人。

這時,宋懷栗走了過來,關懷道:“晚妹妹,你怎麽樣?段大人傷得嚴重嗎?”

見狀,宋商晚站起身,看向宋懷栗,道:“堂兄,你怎麽來了?受傷的百姓都救出來了?”

宋懷栗道:“受傷的百姓都救出來了,我們還找到了昭樂郡主,不過她昏迷了。大哥將昭樂郡主送回府了,我怕你不知道,特意來將此事告訴給你。”

宋商晚面露擔憂,道:“昭樂郡主受傷了?她現在怎麽樣?”

宋商晚聽見宋懷栗的話,便想趕回去看望昭樂郡主。她瞥見受傷的段羨禎,想到段羨禎是因為她才受傷,她若是此時就離開……

不等宋商晚開口,段羨禎看著宋商晚,先開口道:“你可以離開了,不用特意陪伴我。”

段羨禎的語氣淡淡,仿佛不在意宋商晚的去留。

宋商晚道:“等大夫幫你處理過傷口後,我再離開。”

段羨禎畢竟是因為她才受傷,宋常錫既然已經找到了昭樂郡主,府中還有鎮國公夫人和宋老將軍,他們應該會照顧好昭樂郡主。

宋商晚不離開,宋懷栗自然是要陪著宋商晚。他看向段羨禎背上傷口,道:“段大人的傷為何還沒有處理?”

“今日受傷的人多,大夫先去看受傷的百姓了。”宋商晚道。

說完,宋商晚朝大夫的方向看一眼,道:“剛剛段大人一直喊疼,不如我讓大夫先來幫段大人看看,段大人也能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傷得有這麽嚴重嗎?”宋懷栗看了看段羨禎後背的傷,手落在他受傷的地方,稍微用了些力氣。

段羨禎突然悶哼一聲,一副無法忍受的模樣。

宋商晚揮開宋懷栗的手,不悅道:“段大人剛剛因為我受傷,你在幹什麽?”

宋懷栗收回手,略心虛道:“我想看看,段大人有沒有傷到骨頭。”

宋常錫沒少在府裏念叨段羨禎狡猾,心機深沈,他對當初宋商晚執意嫁給段羨禎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宋懷栗也沒少聽這樣的話,剛剛宋常錫還叮囑他,讓他幫宋商晚防備段羨禎。

宋商晚:“堂兄又不是大夫,能夠看出些什麽?”

宋商晚見段羨禎的臉色差了許多,她擡手扶住段羨禎,道:“你覺得如何?”

段羨禎道:“我無大礙,你不用管我。”

段羨禎此時這個樣子,宋商晚自然更加沒有法子離開。

幸好大夫過來了,宋商晚連忙讓大夫幫忙治療段羨禎後背的傷。

宋懷栗看了段羨禎一眼,心中也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剛剛的動作,讓段羨禎的傷勢加重了……

只是他剛剛沒有用多麽大的力氣,段羨禎應該只是有些疼而已。難道段羨禎真的傷得很嚴重?

大夫仔細檢查過段羨禎後背的傷,指點宋商晚和宋懷栗如何給段羨禎上藥,又要去救治別的病人。

宋商晚道:“大夫,段大人後背的傷是否嚴重?”

大夫:“幸好沒有傷到內臟,只是段大人最近不可太操勞,需好好修養。”

聞言,宋商晚松了一口氣。她道:“多謝大夫。”

宋懷栗拿過宋商晚手上的藥,道:“晚妹妹,我來幫段大人上藥。”

如果沒有發生剛剛的事情,將給段羨禎上藥的事情交給宋懷栗,宋商晚樂見其成。

宋商晚:“堂兄忘記了,剛剛堂兄還差點兒傷了段大人。”

宋懷栗:“……我剛剛是不小心。”

宋商晚:“當初堂兄因為去賭坊的事情,還傷到了我。”

舊事重提,宋懷栗越發底氣不足,他道:“……我當時是太激動了,沒註意……”

宋商晚將宋懷栗手上的藥又拿了回來,道:“給段大人上藥的事情,還是我來吧。”

段羨禎是因為她受傷,如今段羨禎身邊的人又都圍在受傷的百姓身邊,她應該為段羨禎的傷負責。

宋懷栗看向受傷的段羨禎,只好不再說什麽。和宋常錫一樣,他越發看段羨禎不順眼了。

見宋商晚又走到他的身邊,段羨禎抿了抿唇,道:“有勞你了。”

雖然她和段羨禎已經商談好和離的事情,但是段羨禎如此客氣,宋商晚有些不自在道:“你身上的傷要緊。”

段羨禎躬著身子,一副任宋商晚所為的模樣。

剛剛宋商晚已經幫段羨禎將後背的血汙處理過了,此時他後背上的傷口越發明顯。宋商晚的指尖顫了顫,專心幫段羨禎上藥。

宋商晚:“你若是疼,記得喊出來。”

比起段羨禎往日裏克制忍耐的模樣,她更希望段羨禎不再遮掩自己的痛苦。

段羨禎:“嗯。”

男人的聲音低沈,聽在宋商晚的耳朵裏,讓她心尖兒發顫。

等吳同知來到醫館,宋商晚才隨宋懷栗離開。

看見宋商晚,吳同知朝宋商晚拱手,道:“原來段少夫人也在這兒。”

吳同知心說,若是知道宋商晚陪著段羨禎,他就不急著趕過來了。

宋商晚:“段大人被砸傷了,煩請吳大人好好照顧段大人。”

吳同知雖然不明白宋商晚和段羨禎是夫妻,為何需要他照顧段羨禎,他口中卻還是溫聲道:“段少夫人放心,吳某會的。”

見狀,宋商晚也不再停留,和宋懷栗離開了。

段羨禎目送宋商晚離開,直到宋商晚的身影看不見了,才收回了視線。

……

宋商晚和宋懷栗離開醫館後,宋懷栗對宋商晚簡單講述了昭樂郡主的情況。

“大夫已經去看過昭樂郡主了,遭遇山體滑坡的時候,身邊的護衛及時地護住了昭樂郡主,昭樂郡主受傷不是很嚴重。只是昭樂郡主受到了驚嚇,昏迷了過去。”

聽見宋懷栗的話,宋商晚心中稍安。昭樂郡主是因為她才來梨霽,她要親眼看見昭樂郡主才能夠放心。

宋商晚:“受傷的護衛如何了?”

宋懷栗:“受傷最嚴重的護衛還在被大夫救治,應該還沒有脫離危險。”

宋商晚回府後,便碰見了得知消息的鎮國公夫人。

鎮國公夫人握住宋商晚的胳膊,上下打量宋商晚,道:“山體滑坡的時候,我聽說你也出去了,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

說著,鎮國公夫人又道:“今日天氣這麽差,你出去做什麽?幸好你堂兄陪著你。”

宋商晚道:“母親,我這不是沒事兒嗎?”

“對了,母親,昭樂郡主如何了?”

鎮國公夫人:“她已經醒了,還問起了你。”

聞言,宋商晚回屋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朝昭樂郡主居住的院子走去。

昭樂郡主剛剛醒過來,精神還不太好,聽見下人的稟告,還是連忙讓人將宋商晚給請了進來。

宋商晚見昭樂郡主除了臉色有些差,其他的尚好,她放下心來。

昭樂郡主:“商晚,我聽說你去找我了,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宋商晚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道:“我和兄長之前便說過最近有可能發生山體滑坡,你卻將我們之前的話都忘記到了腦後,你這次確實不對。”

昭樂郡主年紀和宋商晚相仿,剛剛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聽見宋商晚的話,又是懊惱,又是愧疚,再次認錯道:“商晚,我錯了。”

宋商晚怎麽可能真的怪罪昭樂郡主?她道:“你先將傷養好,下不為例。”

聽見宋商晚的話,昭樂郡主臉上重新浮現笑容,道:“我聽說這次除了我,還有百姓受傷了。”

宋商晚點頭,“嗯,我尋找你的時候,本來想幫忙救受傷的百姓,卻差點兒被石頭砸到,段羨禎救了我,他卻因此受傷了。”

昭樂郡主道:“段羨禎這大半年對你不聞不問,你還說你和他已經商量好了和離的事情。他今日還救了你,看來他也不是對你全無關心。”

宋商晚自認為她和段羨禎馬上就要和離了,沒有多想段羨禎今日救她的舉動,她道:“普通百姓受傷,他都會出手救人,他今日救了我,怎麽就是他對我還有夫妻情意?”

昭樂郡主道:“若是普通百姓受傷,他是會救。但是今日他若是沒有時刻關註你,他怎麽可能會及時地幫你擋下石子?”

宋商晚回想之前石子落下的場景,當時宋懷栗是距離她最近的人,當時宋懷栗都沒有反應過來,段羨禎卻及時地幫她擋住了石子,確實像昭樂郡主說得那樣,仿佛在時刻關註著她,難道……

這些想法在宋商晚的腦中閃過,宋商晚卻沒有繼續往下想,她沖昭樂郡主笑說道:“你之前不是支持我和段羨禎和離,難道你現在不想我和段羨禎分開?”

聽見宋商晚的話,昭樂郡主道:“支持你和段羨禎和離,與段羨禎對你還有感情又不沖突。”

昭樂郡主:“你之前在段羨禎的身上浪費了那麽多的精力和時間,難道你想看見你們要和離了,段羨禎還是對你無動於衷?”

宋商晚心說,上輩子她在段羨禎的身上花費了一輩子的時間,段羨禎確實還是對她無動於衷。

段羨禎不可能突然改了性子,所以宋商晚知道段羨禎不是像昭樂郡主說得那樣,是因為對她有什麽感情,今日才救她。

……

宋商晚從昭樂郡主的屋子出來,又去看了看受傷的護衛。

護衛比昭樂郡主傷得嚴重,宋商晚吩咐下人好好照顧他。

段羨禎畢竟是因為她受傷,過了兩日,宋商晚讓人準備了一些藥材,準備去看望段羨禎。

等走到衙門外,宋商晚正好看見吳同知往外走。

看見宋商晚,吳同知連忙朝宋商晚走了過來,道:“段少夫人來得正好,您快幫忙勸勸段大人。”

宋商晚訝異道:“怎麽了?”

吳同知:“段大人的身上有傷,卻還一直忙著衙門裏的事情,這兩日也歇在衙門,段大人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段羨禎才來夷州,之前又發生山體滑坡,宋商晚猜到段羨禎最近會比較忙碌。她沒有想到段羨禎會如此不顧自己的身體。

宋商晚沖吳同知點頭,道:“我會和段大人說的。”

吳同知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他讓人帶宋商晚去見段羨禎。

宋商晚沒有去段羨禎辦公的地方,而是在衙門的後院等段羨禎。

不到一盞茶,段羨禎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宋商晚的面前。

“我剛剛碰見了吳大人,他說你最近很忙碌。”宋商晚放下手上的茶盞,站起身。

她還以為要等許久,段羨禎才會有時間來見她。

段羨禎看了一眼宋商晚的手,之前她手上的擦傷已經在結疤。

他道:“你手還疼嗎?”

聽見段羨禎的話,宋商晚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了,可能是因為在結疤,有點兒癢。”

和段羨禎的傷比起來,宋商晚的手上的傷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宋商晚將她帶來的藥材遞給段羨禎,道:“這是我專門給你挑選的藥材,你背上的傷如何了?”

段羨禎看向宋商晚,女子臉上帶著關心,石榴紅色的衣裙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的身形,一看便是被養得極好,嬌寵長大的。

段羨禎微微揚了揚唇角,道:“養幾日就好了。”

宋商晚道:“剛剛吳大人還讓我勸你,要你記得休息。你若是真的有好好養傷,吳大人怎麽會說這個話?”

段羨禎:“你在關心我?”

宋商晚點頭,“你因為我受傷,我自然希望你的傷快些好。而且你現在是知州,你將傷養好了,也才更能夠為百姓做事。”

宋商晚雖然想和段羨禎和離,但是她也不想影響段羨禎未來的路。

宋商晚今日特意來看他,又承認她在關心他,段羨禎抿了抿唇,心房的地方發燙。

段羨禎的目光移到宋商晚剛剛遞給他的藥材盒上,這才發現藥材盒上放著一個信封。

段羨禎將那信封拿了起來,道:“這是什麽?”

宋商晚的視線落在那信封上,道:“是和離書。你之前說要處理手頭上的事情,我將和離書寫好了,你在上面簽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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