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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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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流氓

東虞的天資並不好,但是師尊還是破例收她為徒,即使是她現在幾百年的修為,那也是用仙丹藥草堆出來的。

而她之所以能夠享受這萬人祈求的待遇,也並不是因為她背後的家族和勢力,而是因為她的眼睛。

一雙能夠看穿過去未來的眼睛。

一雙能夠看到承天命之人,有大造化之人的眼睛。

如萬丈深淵掀起雲霧波瀾,東虞的眼睛裏漸漸浮現出藥燭的過去和未來所混雜起來的片段。

她看到了藥燭在哭,不是崩潰般的嚎啕大哭,而是仿若心喪若死,痛徹心扉般的默然催淚。

她說了什麽,東虞聽不到,但她的腿上枕著一個安睡的人,東虞想那一定是她的愛人。

又有一個記憶片段覆蓋上了這段記憶,那是雷劫,白色的銀光劈天裂地卻總是沒有絲毫辦法將那雷霆中央的女人化成灰燼。

女人一身紅衣闌珊,東虞知道,那妖艷的紅色是被她的鮮血染就的。

東虞想,她還是那樣悲傷。

記憶的碎片像是風中的紙片一樣飄搖不定,東虞只能盡可能的去看那些重要的停留時間稍長的記憶片段。

終於,她在藥燭的記憶裏看到了忞山,還有她的大師兄。

那時,她坐在後山生長了上萬年早已盤根虬節的海棠樹上笑得柔美,而樹下站著哄她的大師兄亦是一臉寵溺,滿眼溫情。

一個記憶片段忽然間阻擋了這本該完美的一切,上面只有一個背影漸行漸遠,可他腳下的路卻是累累白骨鋪就的。

那個背影明明是神聖至極的樣子……

藥燭歪著頭好奇地看著東虞的眼睛,她想知道,這個小姑娘到底看到了什麽。

誰料連雲霽毫不客氣的把她抱起來,揣在手裏當物件,就是不讓她靠近那個小姑娘。

藥燭不滿地擡頭看他,“怎麽,心上人啊,這麽擔心。”

藥燭猛的開口說話,倒是把身旁的燕汲魯給嚇了一跳,他淺淺地瞥了一眼藥燭,抿了抿嘴不說話。

燕汲魯腹誹道,依照大師兄這麽多年私藏寶貝的尿性,這只小妖怪肯定也不簡單。他還是離遠點,免得這“寶貝”出問題了又殃及池魚。

微不可查的往後挪了挪,燕汲魯充分表達了對自家大師兄的嫌棄。

連雲霽輕笑了一聲,“沒有,她只是我的小師妹而已。”

“那你小師妹挺多的啊。”

藥燭漫不經心地的嘟囔了一句,並沒有去問東虞發生了什麽事,安心的倚在連雲霽懷裏玩耳朵。

事情到最後總會揭曉的不是嗎?

連雲霽身上清冷的山蒼樹味道讓本就困乏的藥燭昏昏欲睡,不久她就窩在連雲霽的懷裏沈沈睡去了。

她真的太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張現身符的原因,讓她變得虛弱了好多。

夢裏,她看到了自己,金衣華飾的她半躺在金鑾床上,富貴雍容。

她看著藥燭說話了,眼裏滿是陰毒,言語憤恨無比,“爾等一介賤奴,本尊的造化也是你能夠奪舍的?還不快給本尊跪下!”

藥燭渾渾噩噩的,看著她像是在看戲一樣,明明能夠聽到她說話,卻也只限於能夠聽到而已,藥燭甚至於都沒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去辨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該死!”金鑾床上的藥燭憤恨道,床上禁錮她的鐵鏈聲陣陣。

雖然說兩人的相貌一樣,但她們的氣質卻有雲泥之別,她是雲,藥燭是泥。

混沌著不知道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藥燭就迷迷瞪瞪的醒了。

身下的胸口有規律的起伏著,連雲霽還在睡覺。

說實話,藥燭一點都不糾結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連雲霽的房間,而且還在他的胸口臥著。

她只是有點驚奇,原來“居高臨下”的視角是這樣的,不怨說她以前養的貓就喜歡大半夜爬在她胸口看她,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細看著連雲霽,他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要帥氣很多,畢竟他白日裏露出的那種奸詐的笑真的讓人很想打他。

稀疏有致的濃眉不時皺起,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事。

藥燭看了好久也不覺得無聊,可連雲霽卻好像要醒了。

連雲霽緊皺著眉頭,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特別重不說,還熱的慌。

手摸索著還沒來得及把胸口上坐著的小東西丟掉,嘴上就放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好像是小爪子。

小爪子很調皮,兀自玩了一會兒後不動了,就在連雲霽以為它玩膩了的時候,藥燭突然站了起來,兩只前爪毫不客氣地站在了他的臉上。

連雲霽不可置信的猛得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藥燭戲謔的獸瞳。

藥燭壞笑著看著他不說話,連雲霽被她笑得心裏直發毛。

“你想幹什麽?”連雲霽問。

“我……”原本就是察覺到連雲霽裝睡才打算惡作劇他的藥燭突然想起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我想調戲你啊。”

藥燭奸笑著不要臉的撩撥著連雲霽。

原想著連雲霽會像純情男孩子那般要麽呆滯要麽臉紅,結果卻讓藥燭大跌眼鏡,她後悔剛才那個一拍腦袋的決定了。

“哦,那你想怎麽調戲?”

連雲霽的琥珀似的眼睛微微瞇起,像極了老謀深算的狐貍。

藥燭沒想到連雲霽居然會這麽問,猛得懵住了。

還不待她做出反應,連雲霽就突然起身,雙手卡住藥燭的腋下,輕輕吻住了她。

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你……耍流氓。”藥燭委屈地看著連雲霽,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控訴。

連雲霽一時間高興的不能自己,笑罷以後他又打算抓住藥燭繼續耍流氓,藥燭則好不容易瞅著空子一溜煙地跑了,頭都不回。

身後是連雲霽狂妄的大笑,藥燭漲紅著臉連頭都不敢回。

清冷的太陽慢慢從天邊的地平線上升起,魚肚白似的天空掛著依然明亮的月亮。

人世間忙碌而充實的一天又開始了。

房間裏閉目沈思的東虞被燕汲魯的敲門聲打斷心中的算計,她一直在回想昨晚上看到的那些信息。

這邊,連雲霽已經帶著藥燭和小川戈刑坐在食肆了,也算是交換情報,連雲霽把東虞的事情稍稍說了兩句。

藥燭對東虞的事情倒是蠻感興趣的,而小川則興致缺缺。

正巧,東虞和燕汲魯推門進來了。

一行人相互見禮以後坐下,連雲霽簡單介紹,也算是明白了各自的輩分。

小川依照連雲霽的意思拜見兩位師叔以後就沈默不語了,自從見到他的父親,他就不覆以前那樣灑脫缺心眼了。

仿若又回到了藥燭初見他時的模樣,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孩童,心裏卻積壓著一股恨意。

早點端上來了,說話也不急於一時,一行人倒是各揣著心思細嚼慢咽的吃著。

飯畢,作為大師兄的連雲霽開口了,“我打算讓小川先跟你們回去,等我在這裏處理完其他事情再回去跟師傅請罪。”

話雖說的好聽,燕汲魯卻覺得大師兄一定會等到猴年馬月再回去。

東虞看著連雲霽不說話,眼睛裏滿是游移不定的掙紮。

連雲霽知道東虞一定有話要說,卻沒有問出口。

最終,還是東虞輸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師兄就一點都不關心我昨天在這只小獸身上看到了什麽嗎?”

“關心。”連雲霽坦白道,但是同時他也表達了對東虞的相信,“如果你認為我需要知道,那你一定會告訴我的。”

東虞笑笑,卻還在思考。

她在這小獸身上一共看到了四個畫面,其中最疑惑的卻是那幅枕在女人腿上安睡的畫面。

那個人是誰?這幅畫面代表著過去還是未來?

如果是過去那無傷大雅,可如果是未來,那被遮住臉龐的男人又有多大幾率是她的大師兄呢?

她不敢賭,也不敢阻攔,因為她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成為最大的那個變數。

空氣安靜的讓人窒息,藥燭一直在等待她開口。

“好吧……”東虞妥協了,她覺得自己還是快些回忞山和師尊商量的好,師尊肯定考慮的比自己全面。

“我看到了一個背影。”她隱瞞了很多,只告訴連雲霽最後看到的那副畫面,“他沐浴著神光一直往前走,腳下卻鋪就著無數白骨。我不知道他和這位姐姐有什麽關系,但是這一定不是好的預兆,大師兄還是盡早帶她回忞山的好。”

藥燭認真的聽著東虞說話,在聽到沐浴著神光的時候,她沈思了一下,幽幽|道,“神光?是一副樸素的白衣和烏黑的木冠對嗎?”

誰都沒有料到在連雲霽懷裏安安靜靜做裝飾物的小獸會突然開口說話,當然吃驚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們馬上恢覆了平靜,東虞想了想肯定道,“是的。”

連雲霽問,“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一點。”藥燭淡淡道,“……不是好人。”

原著裏,他是一個普度眾生的神,卻在看了上百年供奉他的信徒的悲喜奢求後疑惑了。

所以他來到了人世間。

他化作一個早亡的男兒去上京趕考,可他卻並沒有感受到功成名就的喜悅。

他化作一個深情的男人得到了深閨小姐的傾心,可是他卻並沒有感受到愛情的甜美。

他不懂,為什麽世人願意對這種無謂的感情付出所有?

所以,當他知道藥燭對卞庭越死心塌地的時候來了興趣。他想知道,當藥燭被卞庭越和他的愛人親手殺死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緒?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藥燭上輩子的死亡幾乎是他推波助瀾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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