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師］黯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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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師］黯流(16)
匯集生命本源的光之河流，在黑暗中如銀河般耀眼。
眼見光脈已經開始漸暗，銀古來不及解釋，拉著草太跑了過去。神奇的是只要動了一個接近的念頭，看上去遙遠的光脈，只幾步就到了眼前。
草太搞不懂，明明銀古剛說過不要輕易接近，“餵，你……”
“安靜。”銀古輕聲告訴草太。他在包裏翻了翻，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瓶，伸到光脈裏，裝了滿滿一瓶。
匯集的星光竟然真的可以物化成液體。
隨後在草太驚訝的目光裏，銀古將瓷瓶放在他手中，“拿好了。”
草太小心捧著，“這是……”
“光酒。”銀古將瓶子塞上說道。
“能喝？”草太有些好奇。
“你不想現在留下，就先別碰。”
＊
黑暗中追逐光脈的白影越來越少，光流也漸漸暗淡。似乎預示著一場儀式的結束，周圍的空間開始搖晃。
再睜開眼，刺目的陽光照過來，又已是天色大亮。
草太手裏的光酒還沒來及收起來，楞了半天開口，“那麽快天亮了？你不說那裏時間流速不同嗎？”
銀古淡定的新點上一支驅蟲煙，“是不同啊，可是快慢說不準。”
“光酒能解決黯的問題？”
“不能。”
“什麽意思？”
“就像你說的，蟲師的藥不管用嘍。”銀古調侃著，伸手在草太背後一拍，“走吧！”
草太背上藥箱才反應過來，剛才太陽落山後也就過了一個小時，這一出來就又是白晝，根本都沒來得及休息，又要上路了。
好在被光脈照過後，身體瞬間充滿了能量，疲憊也一掃而光。甚至走了一天都不感覺餓了，真是萬幸。
＊
草太漸漸發現，白天時空中的蟲只是不顯眼，它們或許其實一直都在。
“白天也到處是蟲啊。”草太隨口說道。
“啊。”銀古隨口應著，好像並沒有什麽奇怪。
草太卻遲疑了，想著化野醫生和很多人都看不到蟲，而他和銀古卻可以看到。然而此刻卻又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我和你，看到的會是一樣的嗎？”
“哦？”這一次銀古似乎有些意外，同時也給了草太一個意外的回答，“當然，不會一樣。”
“準確來講，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銀古邊說著，邊用手驅趕著前路的蟲，“這些，都看得到嗎？”
正如銀古所說，此刻逆著光的方向，它們在草太的眼裏並不清晰。
“同理，肯定也有很多明明存在，但我看不到的東西。”銀古挑起一邊嘴角笑道。
存在，卻看不到？草太也點點頭笑了，就像蟲一樣，它們不是為了被看到而證明存在的。某些更高維度的生命體，它們一直都在，無所謂被看到，或是被忽略。
“看到的也不要全部相信。”草太追上銀古補充到，“視覺具有欺騙性，其實看到的都是大腦加工後的畫面，所以……”
草太正說著，再擡頭銀古又已經走遠。而自己想著夜裏海市蜃樓中的場景，越接近海洋，越是心裏難安。
這不是因為上一輩破壞環境，影響後代的生存環境，而是相當於後輩世界裏被汙染的海水連通穿越到過去，回到源頭的毀滅。
現世來的草太，面對這個世界的銀古，感覺愧疚不已。
就好比每次草太要做的都是把蚓厄送回常世，然而當他明白是現世的破壞，才會觸發常世的蚓厄蘇醒。之後用要石鎮壓，說到底，只不過是人類對自己罪行掩蓋的方法罷了。
這樣看來，人類的貪婪，其實是比蚓厄更可怕的存在。
“銀古，這個世界的水神是什麽樣的？也是蟲聚合的嗎？”草太想著想著問出這句話。
銀古楞了一下，又想想回到，“不知道，沒有見過。”
草太點點頭，雖然答案有些意料之外，感覺也有些敷衍，但銀古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水神有可能是水中長久生存的魚，也可能是某些能承載水之力的動物，當然也會有你說的是蟲那種情況。”
聊到這裏讓草太更是忐忑，他來是想從源頭解決問題，但如果身上的龍之淚共鳴，引這方水神現身，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
他們從林中抄近路過去，越臨近入海口的位置，山中水汽越重。在陽光照射下，悶熱得很。
草叢中顯露出些許皮毛，路過的銀古只是瞥了一眼，繼續前行。
等草太走過去看，發現是一頭死去的鹿，屍體有些發黑卻並未腐爛。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下，沒有冷掉，竟是溫的。
“跟上，快到了。”前面的銀古催到。
“來了！”草太扯開領口的扣子，在想是山中氣溫上升的原因嗎，屍體都能曬熱了。
然而詭異的是，越走路上碰上的屍體越多，野兔、山羊、還有墜落的鳥類。空氣中的味道也很是難聞，銀古趕忙從包裏掏出兩塊粗布，遞給草太一塊。
“這氣體怕是有問題，先擋一下吧。”銀古一邊折成三角巾圍在臉上，一邊對草太說。
“嗯。”草太應著照做，沒敢說自己已經聞出來了，這明顯是現世化工廠廢水的刺激性氣味。
這些動物屍體也都和那頭鹿一樣，並沒有外傷，看起來發黑，但沒有腐爛，摸起來也都是還有溫度的。
草太在一頭羊身上摸索半天後突然問，“銀古，帶刀了嗎？”
等在一旁的銀古沒吭聲，翻出來把小刀，看都沒看一眼，手裏一轉將刀柄遞給草太。
“謝了。”草太接過刀來，又按了按羊的身體，選擇在頸部割下。
一刀下去，流出暗紅發黑的血，類似化學藥劑的刺鼻氣味湧出來，卻聞不到半點血腥氣。
“弄明白了麽？”銀古問道。
草太欲言又止，“死的時間不長，但是……”
“但是什麽？”
草太不知該怎麽解釋，他撥開傷口察看，羊的骨肉都已經變成粘液凝膠狀，“像是被汙染變異了……”
怎麽會，影響已經這麽嚴重……草太不知所措的將手附在羊睜開的眼睛上，那只無法瞑目的眼睛卻怎麽也合不攏。
“還要繼續走嗎？”銀古伸了個懶腰問道。
“要去。”草太起身說道。
“好，走著。”
“等下！”草太拉住銀古，“這裏的動物已經受了影響，再靠近會有危險。你留下，我自己去。”
銀古看著草太，靜靜聽他說完，隨後碧綠色的眼珠一轉，擡手就甩開了草太的手。
“神經病。”銀古甩下一句，繼續上路。
想著身為古代人不懂現代科技的發展，以及工業廢料的有害性有多恐怖，不能讓銀古一起去冒險，草太慌了想去攔住他。
“銀古！”草太大喊著解釋，“這段時間，能有你這個同伴，真的很感謝！但是……”
“誰跟你是同伴了。”銀古說著，頭也不回。
“餵！銀古！”草太越著急越追不上他，還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草太艱難起身，發現離譜的是離海還有距離，他卻在樹林裏踩到了條魚！魚已經變成全黑，軟軟滑滑像瓊脂一樣。不僅如此，黑色的動物屍體已經鋪滿了前路。
頓時又覺得一陣暈眩，呼吸困難，不是因為山裏的高溫，也不是因空氣中汙染物的味道中毒，而是有什麽層層疊疊的，黑壓壓的抵在胸口，沈重到讓他無法呼吸。
直到視線也開始模糊，草太想摸索找棵樹好扶著休息，可卻先摸到一只手。當他松開那手時，卻被馬上反握住。
［冷靜，深呼吸。］耳邊一個聲音對草太說，每個字都直接撞進腦子裏。
然而眼前的人影反覆重疊，卻還是看不清晰。
草太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抽離，當被壓抑到極致，心底一股無緣的怒火燃起，夾雜著悲傷、憤恨、委屈、不甘……各種情緒纏繞在一起！
與此同時，發現草太狀況不對及時回來的銀古，正站在他面前，看著草太脖頸暴起的青筋，就連眼白也漸漸染黑。
“餵，你清醒點。”銀古拉住草太搖晃，想讓他回覆神志。
然而草太直接一把將銀古推了出去。銀古連退幾步，被草太用手臂抵在樹上，無法掙脫。
突然感覺腳下一濕，銀古餘光瞥見：不知何時，黑色的海水已經流進森林，並且還在向村子的方向湧去。
此時草太的眼眶裏已經全部變黑，在他眼前揮手也毫無反應，或許此刻已經認不出銀古。力氣又大的很，銀古用盡全力都掰不開他的手。
“該死，突然發什麽瘋……”銀古心裏暗罵著，找不到脫困的辦法。
就在銀古快要窒息，臨近死亡邊緣的那一刻，他驚訝的發現，突然能看到草太背後的東西，一個個的黑影壓在草太身上，都是痛苦掙紮著的動物模樣。
無數動物的惡靈重壓，讓他承載了太多的痛苦。
［醒來吧草太，那不是你該承受的。］銀古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著草太心裏一遍遍說道。
直到那碧綠色的眸子漸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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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集生命本源的光之河流，在黑暗中如銀河般耀眼。
眼見光脈已經開始漸暗，銀古來不及解釋，拉著草太跑了過去。神奇的是只要動了一個接近的念頭，看上去遙遠的光脈，只幾步就到了眼前。
草太搞不懂，明明銀古剛說過不要輕易接近，“餵，你……”
“安靜。”銀古輕聲告訴草太。他在包裏翻了翻，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瓶，伸到光脈裏，裝了滿滿一瓶。
匯集的星光竟然真的可以物化成液體。
隨後在草太驚訝的目光裏，銀古將瓷瓶放在他手中，“拿好了。”
草太小心捧著，“這是……”
“光酒。”銀古將瓶子塞上說道。
“能喝？”草太有些好奇。
“你不想現在留下，就先別碰。”
＊
黑暗中追逐光脈的白影越來越少，光流也漸漸暗淡。似乎預示著一場儀式的結束，周圍的空間開始搖晃。
再睜開眼，刺目的陽光照過來，又已是天色大亮。
草太手裏的光酒還沒來及收起來，楞了半天開口，“那麽快天亮了？你不說那裏時間流速不同嗎？”
銀古淡定的新點上一支驅蟲煙，“是不同啊，可是快慢說不準。”
“光酒能解決黯的問題？”
“不能。”
“什麽意思？”
“就像你說的，蟲師的藥不管用嘍。”銀古調侃著，伸手在草太背後一拍，“走吧！”
草太背上藥箱才反應過來，剛才太陽落山後也就過了一個小時，這一出來就又是白晝，根本都沒來得及休息，又要上路了。
好在被光脈照過後，身體瞬間充滿了能量，疲憊也一掃而光。甚至走了一天都不感覺餓了，真是萬幸。
＊
草太漸漸發現，白天時空中的蟲只是不顯眼，它們或許其實一直都在。
“白天也到處是蟲啊。”草太隨口說道。
“啊。”銀古隨口應著，好像並沒有什麽奇怪。
草太卻遲疑了，想著化野醫生和很多人都看不到蟲，而他和銀古卻可以看到。然而此刻卻又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我和你，看到的會是一樣的嗎？”
“哦？”這一次銀古似乎有些意外，同時也給了草太一個意外的回答，“當然，不會一樣。”
“準確來講，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銀古邊說著，邊用手驅趕著前路的蟲，“這些，都看得到嗎？”
正如銀古所說，此刻逆著光的方向，它們在草太的眼裏並不清晰。
“同理，肯定也有很多明明存在，但我看不到的東西。”銀古挑起一邊嘴角笑道。
存在，卻看不到？草太也點點頭笑了，就像蟲一樣，它們不是為了被看到而證明存在的。某些更高維度的生命體，它們一直都在，無所謂被看到，或是被忽略。
“看到的也不要全部相信。”草太追上銀古補充到，“視覺具有欺騙性，其實看到的都是大腦加工後的畫面，所以……”
草太正說著，再擡頭銀古又已經走遠。而自己想著夜裏海市蜃樓中的場景，越接近海洋，越是心裏難安。
這不是因為上一輩破壞環境，影響後代的生存環境，而是相當於後輩世界裏被汙染的海水連通穿越到過去，回到源頭的毀滅。
現世來的草太，面對這個世界的銀古，感覺愧疚不已。
就好比每次草太要做的都是把蚓厄送回常世，然而當他明白是現世的破壞，才會觸發常世的蚓厄蘇醒。之後用要石鎮壓，說到底，只不過是人類對自己罪行掩蓋的方法罷了。
這樣看來，人類的貪婪，其實是比蚓厄更可怕的存在。
“銀古，這個世界的水神是什麽樣的？也是蟲聚合的嗎？”草太想著想著問出這句話。
銀古楞了一下，又想想回到，“不知道，沒有見過。”
草太點點頭，雖然答案有些意料之外，感覺也有些敷衍，但銀古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水神有可能是水中長久生存的魚，也可能是某些能承載水之力的動物，當然也會有你說的是蟲那種情況。”
聊到這裏讓草太更是忐忑，他來是想從源頭解決問題，但如果身上的龍之淚共鳴，引這方水神現身，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
他們從林中抄近路過去，越臨近入海口的位置，山中水汽越重。在陽光照射下，悶熱得很。
草叢中顯露出些許皮毛，路過的銀古只是瞥了一眼，繼續前行。
等草太走過去看，發現是一頭死去的鹿，屍體有些發黑卻並未腐爛。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下，沒有冷掉，竟是溫的。
“跟上，快到了。”前面的銀古催到。
“來了！”草太扯開領口的扣子，在想是山中氣溫上升的原因嗎，屍體都能曬熱了。
然而詭異的是，越走路上碰上的屍體越多，野兔、山羊、還有墜落的鳥類。空氣中的味道也很是難聞，銀古趕忙從包裏掏出兩塊粗布，遞給草太一塊。
“這氣體怕是有問題，先擋一下吧。”銀古一邊折成三角巾圍在臉上，一邊對草太說。
“嗯。”草太應著照做，沒敢說自己已經聞出來了，這明顯是現世化工廠廢水的刺激性氣味。
這些動物屍體也都和那頭鹿一樣，並沒有外傷，看起來發黑，但沒有腐爛，摸起來也都是還有溫度的。
草太在一頭羊身上摸索半天後突然問，“銀古，帶刀了嗎？”
等在一旁的銀古沒吭聲，翻出來把小刀，看都沒看一眼，手裏一轉將刀柄遞給草太。
“謝了。”草太接過刀來，又按了按羊的身體，選擇在頸部割下。
一刀下去，流出暗紅發黑的血，類似化學藥劑的刺鼻氣味湧出來，卻聞不到半點血腥氣。
“弄明白了麽？”銀古問道。
草太欲言又止，“死的時間不長，但是……”
“但是什麽？”
草太不知該怎麽解釋，他撥開傷口察看，羊的骨肉都已經變成粘液凝膠狀，“像是被汙染變異了……”
怎麽會，影響已經這麽嚴重……草太不知所措的將手附在羊睜開的眼睛上，那只無法瞑目的眼睛卻怎麽也合不攏。
“還要繼續走嗎？”銀古伸了個懶腰問道。
“要去。”草太起身說道。
“好，走著。”
“等下！”草太拉住銀古，“這裏的動物已經受了影響，再靠近會有危險。你留下，我自己去。”
銀古看著草太，靜靜聽他說完，隨後碧綠色的眼珠一轉，擡手就甩開了草太的手。
“神經病。”銀古甩下一句，繼續上路。
想著身為古代人不懂現代科技的發展，以及工業廢料的有害性有多恐怖，不能讓銀古一起去冒險，草太慌了想去攔住他。
“銀古！”草太大喊著解釋，“這段時間，能有你這個同伴，真的很感謝！但是……”
“誰跟你是同伴了。”銀古說著，頭也不回。
“餵！銀古！”草太越著急越追不上他，還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草太艱難起身，發現離譜的是離海還有距離，他卻在樹林裏踩到了條魚！魚已經變成全黑，軟軟滑滑像瓊脂一樣。不僅如此，黑色的動物屍體已經鋪滿了前路。
頓時又覺得一陣暈眩，呼吸困難，不是因為山裏的高溫，也不是因空氣中汙染物的味道中毒，而是有什麽層層疊疊的，黑壓壓的抵在胸口，沈重到讓他無法呼吸。
直到視線也開始模糊，草太想摸索找棵樹好扶著休息，可卻先摸到一只手。當他松開那手時，卻被馬上反握住。
［冷靜，深呼吸。］耳邊一個聲音對草太說，每個字都直接撞進腦子裏。
然而眼前的人影反覆重疊，卻還是看不清晰。
草太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抽離，當被壓抑到極致，心底一股無緣的怒火燃起，夾雜著悲傷、憤恨、委屈、不甘……各種情緒纏繞在一起！
與此同時，發現草太狀況不對及時回來的銀古，正站在他面前，看著草太脖頸暴起的青筋，就連眼白也漸漸染黑。
“餵，你清醒點。”銀古拉住草太搖晃，想讓他回覆神志。
然而草太直接一把將銀古推了出去。銀古連退幾步，被草太用手臂抵在樹上，無法掙脫。
突然感覺腳下一濕，銀古餘光瞥見：不知何時，黑色的海水已經流進森林，並且還在向村子的方向湧去。
此時草太的眼眶裏已經全部變黑，在他眼前揮手也毫無反應，或許此刻已經認不出銀古。力氣又大的很，銀古用盡全力都掰不開他的手。
“該死，突然發什麽瘋……”銀古心裏暗罵著，找不到脫困的辦法。
就在銀古快要窒息，臨近死亡邊緣的那一刻，他驚訝的發現，突然能看到草太背後的東西，一個個的黑影壓在草太身上，都是痛苦掙紮著的動物模樣。
無數動物的惡靈重壓，讓他承載了太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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