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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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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裏幽暗潮濕,還有著犯人被刑求過後的血腥味,牢房裏被關著的人不是近乎瘋狂地吶喊著放他出來,就是絕望的縮在角落,或抱著頭等候審判</p>

“不準再吵了,不然就再賞你一鞭!”有個獄卒朝著某間牢房裏的犯人咆哮</p>

比明德也身處牢房中,一身白色囚衣的他倚著墻,才幾天就被折騰得瘦了圈,臉上、衣上還帶著被拷問過的血跡,他一雙眸原本黯淡無光,跟其他絕望的人沒什麽兩樣,但他一看到某個腰間掛有一串鑰匙的男人從前方走來時,眸子立即精明的亮起來</p>

他觀察好幾天了,那男人是管理這座地牢的牢頭,每天都會在這時候下地牢來巡視,他的機會只有現在</p>

他要拔下手上的金戒指,卻又貪戀的遲疑了下</p>

沒法子了,即使是僅剩的金戒指也得……他咬牙拔下,看好對方的距離輕輕拋出牢外,金屬在地上滾動的聲響吸引了牢頭走過來拾起,望了望四方想知道是誰掉的</p>

“那是我的,快還我……”谷明德一只手臂伸出牢籠外</p>

知道他的身分,牢頭極盡嘲弄道:“真是你的?該不會又是從哪騙來的吧!”</p>

比明德陰陰一笑,“當然是我的,難不成你想自己吞了?”</p>

此話讓牢頭瞪大眼,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活似被汙蔑了人格,咬牙切齒說:“你的金山銀礦都沒了,看你可憐,還你!”</p>

豈料,牢頭一走近鐵牢,要將金戒指丟入谷明德張開的大手時,就立即被他捉住手臂,臉撞上鐵欄桿,被他趁機戳瞎了那方才用來瞪他的眼珠子</p>

“哇——”</p>

鮮血噴出,慘叫聲響遍地牢,谷明德忙伸手拿到標有號碼的鑰匙</p>

在另一旁駐守的獄卒們聽到慘叫聲趕來,谷明德看到人影暗咒了聲後,迅速開鎖,在獄卒們圍攻前,捉了牢頭當人質,還拔出他身上配的刀做抵抗</p>

“給我讓開,不然我殺了這個人!”</p>

獄卒們想向前,但看到他們的牢頭眼眶不斷冒出血,畏懼這人的殘酷,不敢輕易靠近谷明德見有機可趁,更挾著人質往前走去</p>

“很好,給我讓開!”</p>

真要讓這個大惡人逃走嗎?獄卒們流露出害怕之情,拿不定主意</p>

“快、快讓開……”牢頭怕不只眼睛瞎了,連命也沒了,忙命令屬下照做</p>

獄卒們也怕牢頭會被殺了,紛紛讓出一條路</p>

比明德見狀,挾著人質快步逃出地牢</p>

“追!”</p>

他越獄的消息很快通報給其他人,更多的獄卒士兵,和刑部特別派來看守他的侍衛群,都在後頭追著</p>

比明德拖著人質跑,不免也消耗許多氣力,在他看到前面有輛馬車緩慢的駛來時,他丟下人質,跳上馬車,持刀抵著車內的老婦人威脅命令,“要你的下人快點甩開後面的人!”</p>

老婦人嚇得臉色蒼白,惶恐道:“阿福,快……聽他的……”</p>

車夫怕主子一命嗚呼,不敢多說的甩動鞭子,加快速度朝前奔馳</p>

而此時,谷明德的一雙眼如惡鬼般猙獰通紅,滿心只有一件事——他要找到那個人,找那個害他痛失這輩子堆積的財寶,又把他踩在腳下踐踏耍弄的男人報仇……</p>

“蘭修——”他喊出了他憎恨的這個名字</p>

****</p>

冰麗以還沒成親為由搬出蘭修的寢房後,使他怒火更熾,故意疏離她,不再對她寵愛有加,兩人可說是處於冷戰</p>

不知情的下人們,在貝兒、珠兒的誤導下,都以為是冰麗的錯,也因此,一開始他們都苦勸她向蘭修道歉,見她不為所動,只好轉向他們王爺,要他別跟姑娘家一般見識</p>

連府裏收養的三個孩子都加入了勸說,三雙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蘭修還真難招架</p>

“王爺叔叔,請原諒冰麗姐姐吧,她看起來很兇,但她也是有在反省的……”小女孩很會說話,說服力十足</p>

“對呀,冰麗姐姐有在反省了……”</p>

“王爺叔叔,好嘛,你們快點和好嘛……”</p>

雙生子抱住蘭修的左右手,使勁的撒嬌</p>

“餵,你們不去念書,在這纏著王爺做什麽!”升格當三個孩子養父的秦總管逮著他們,毫不客氣的各敲了他們一記爆栗</p>

“王爺叔叔,救命!”三個小家夥都躲到蘭修後頭</p>

秦總管怒眼橫瞪,“放肆!王爺叔叔是你們叫的嗎?”</p>

蘭修笑著替小家夥們說起話,“沒關系,孩子還小,就讓他們這麽叫吧你也別那麽兇,孩子們會怕你的”</p>

之後他找了藉口離開,走到了一座院落前</p>

這是用來招待賓客的院落,冰麗現在搬來這兒,跟他的寢房隔得老遠,真讓他想掐死她她個性好強又頑固,執意把兄弟情深那一套用在他身上,他怎可能開得了口求和?</p>

那,他還找上門做什麽?</p>

蘭修不禁苦笑他氣她,但他的心早系在她身上收不回來了,今天下午他得跟瓊一出門巡視店面,回來只怕已是深夜,他會想她,想先見見她……</p>

他一腳踏入月洞門,進入院落後,直直朝冰麗的寢房方向走去,怎知貝兒見到他竟慌慌張張的擋在房門前,不讓他進去</p>

“王爺,小姐她、她還在睡……”貝兒支支吾吾的有點心虛</p>

“都快午時了還在睡,她不舒服嗎?”蘭修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只關心冰麗的身子</p>

“嗯,小姐有點不舒服,想多睡一下……”她順著話說,希望王爺能就此打消進寢房的念頭</p>

“那我更該進去看看……”</p>

貝兒嚇得張開雙臂,攔著他,“不,王爺,小姐她不想見你……”</p>

冰麗是在賭氣不想見他,但這丫頭需要那麽誇張的阻止他進房嗎?肯定有鬼!</p>

“讓我進去,要是她患了什麽嚴重的病……”</p>

貝兒急得快哭了,不得不使出絕招,“小姐她不是什麽嚴重的病,她是女人家的月信”蘭修聽懂了他並不介意,但據說有些女子月信來時身子會很不適,似乎不要吵她休息比較好</p>

“等她醒來,煮點紅豆湯給她喝,應該有作用”他叮嚀道</p>

“是”聽到這話,她松了口氣,但也很內疚幫冰麗小姐欺騙了這麽溫柔體貼的王爺</p>

蘭修不放心的盯著貝兒後的房門,好一會兒才轉身踏出院落,剛好和急著找他的小廝過上</p>

小廝氣喘籲籲的稟報,“王、王爺,官府派人來了!”</p>

“請他在前廳候著”</p>

在交出崔正棠的畫,舉發谷明德的罪行後,他一直跟官府保持聯系,心想可能是谷明德的案件有了新發展,於是他暫擱下冰麗的事到前廳來</p>

怎知傳來的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p>

“當年服侍崔尚書的侍從出面了,說他是十年前盜匪殺人那夜的唯一幸存者,可證實崔尚書之死與谷明德有關系,可是……谷明德昨天逃獄了!</p>

“據說他挾持牢頭逃出地牢,還搶了馬車逃逸,等我們追到馬車時,他已經不在車上了”</p>

蘭修心一凜原以為計劃只差證實崔尚書是谷明德所殺,判他死罪,沒想到竟被他狡猾的逃了</p>

不得不把巡視店面的行程取消,前往官府一趟好了解案情</p>

離府前,他囑咐侍衛加強戒備,生怕谷明德在逃逸之後會找上揭發他罪行的自己要是谷明德發現冰麗是詐死的,恐怕會把怨氣發洩在背叛他的冰麗身上</p>

殊不知,冰麗早他一步離開王府了</p>

****</p>

早上,冰麗在珠兒的陪伴下,搭了馬車來到浚王府</p>

當然,她是背著蘭修出門的,要是他知道她來找浚王爺,肯定會大發雷霆所以知道他下午不在王府,只要貝兒能幫她騙過他一上午,她又比他早回府,就不會被他發現她偷偷出門了</p>

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他們兄弟能和好</p>

家裏出事前,她是很幸福的長大,有疼愛她的爹娘、可愛依賴她的小弟,所以她知道人生中應該擁有很多感情,是親情、友情都好,他不能只擁有她的愛,這樣太寂寞了</p>

要是哪一天,她跟他母妃一樣都離開了他,他怎麽辦?</p>

他母妃死去的那一夜下著大雷雨,從此他害怕雷聲,現在他傾盡所有的愛她,對她的愛意是那麽深濃,要是她真比他早死,他會變成怎樣?</p>

她,不想只被他愛著、保護著,她也想用她的雙手守護著他啊!</p>

起碼,讓她為他做點事情,讓他知道,這世上除了她,也有能帶繪他溫暖,能讓他付出真心的人</p>

浚王爺是真誠的,每一句“八哥”都含有弟弟對兄長的敬愛,笑容總像太陽般光明燦爛,精明如他,不會看不出來浚王爺是真心的</p>

他只是被過去的包袱困住,被母妃的遺書給束縛身心,一直認為自己不能隨意相信人,得戴著面具過日,得小心防範身邊有可能會加害他的人……他人在宮外,心還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裏啊!</p>

她想把他拉出來,幫他擺月兌束縛住他心靈的枷鎖,讓他自由這是眼前她最想做的一件事</p>

“冰麗姑娘,你怎麽來了!”接到下人通報出來見客的蘭皓驚喜不已,稍後像想到什麽,撇過頭看了看她後方</p>

在前廳等候的冰麗看到他來了,連忙起身行禮,發現他在找著什麽時,笑道:“浚王爺,你八哥他沒來,我一個人來的”</p>

被直接點出心思,他有點尷尬,“也是啦,八哥怎麽會來……”他苦笑,“想想,從以前到現在,八哥從沒有主動找過我,都是我去找他的……”</p>

冰麗看他一臉沮喪,本來還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麽,這會兒不經細想就問了</p>

“浚王爺,你已經知道你八哥不是如你想像中那樣的人了,你會討厭他嗎?”蘭皓眸光黯淡地說:“八哥他從來沒害過我,為什麽我要討厭他?我只是嚇了一跳,發現我怎麽從來都沒了解八哥過……是他討厭我才對吧”</p>

知道他沒討厭蘭修,她松了口氣,又連忙安慰他道:“不,湛王爺要是真討厭你的話,就不會跟你來往了,他只是在皇宮住太久,看過太多是非險惡,不知道該不該敞開心胸接納你而已”</p>

他困惑著,“我不太明白,我是在民間長大的,不知道八哥過的日子……”</p>

或許是如此,所以他的幾個哥哥都認為他單純、沒心眼,不把他當威脅,但也因為他離宮十多年,培養不出什麽兄弟之情,更甭說信任了</p>

八哥是第一個對他笑的皇兄,他才不禁對他的一舉一勤留心了起來,覺得他是可以親近的,豈知到頭來只是他一頭熱……</p>

“浚王爺,你八哥他是很精明,但他也是愚笨的,他不知道該怎麽信任自己的親人浚王爺,請你不要放棄”冰麗說著,堅定的眼神具有說服人心的魄力</p>

蘭皓被她眸裏散發出的堅韌光芒給震懾住真羨慕八哥有這麽一個為他著想的女子!</p>

“我不會放棄的,不管八哥是個怎樣的人,都是我的八哥”是他的好皇兄</p>

“那我該怎麽做?”他振作精神地問</p>

聽他這麽說,她心情大為振奮,但也被他問倒了“這,我得想一想……”</p>

他也思忖了會,眼睛一亮,提議道:“下個月五日就是八哥的生辰,我們幫他慶祝吧!”</p>

“下個月五日……”冰麗數了下日子,吃驚地說:“那不就是半個月後!”</p>

“我想,短期間八哥是不會敞開心扉接納我的,但是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耐心,我會對八哥死纏爛打,總有一天會成功的”</p>

冰麗聽得都掩嘴笑了有浚王爺這番保證,她放心了</p>

接下來,他們討論起那天該怎麽慶祝,要準備哪些蘭修喜歡吃的食物或喜歡喝的酒,連她要不要再跳舞給他看都列入考慮了</p>

“對了,我府裏的廚子會釀櫻花梅酒,既然來了,你要不要順道學學看,八哥應該會喜歡”</p>

“好”她含笑點頭</p>

****</p>

申時,蘭修從官府回來,雖遺憾還沒捉到逃亡的谷明德,但崔正棠一案卻有了很大的進展</p>

那名自稱是崔正棠侍從的人名叫洪賢,十年前他十六歲,是崔正棠所收養的孤兒,因為崔正棠元配早逝又無子的關系,對他一直很照顧,還教他識字和學問</p>

也因此,兩人情同父子,崔正棠想要舉發谷明德一事,他也知情還曾協助暗中調查谷明德</p>

但在崔正棠還沒找到足夠的證據舉發前,就被谷明德發現了,洪賢就曾目睹谷明德找上崔正棠,要他交出收集到的罪證,否則不放過他的爭執情景,但他堅持要揭發一切</p>

於是三天後的夜晚,盜匪闖入府邸,崔正棠年邁的雙親、家仆和護衛都不敵的被殺害,所有畫作也都被燒了</p>

崔正棠拉著他躲起來,把藏有罪證的畫交給他,要他無論如何都要把畫交給自己在朝廷裏的好友,好呈給皇上治谷明德的罪</p>

崔正棠最終被殺,而他自己逃命,可當他好不容易保住小命,找上主子所說的友人時,他們皆不敢插手,也勸他別多管閑事,早日把畫給月兌手較安全</p>

在顛沛流離一段時日後,他受夠了逃亡的日子,也不敢去宮府報案,生怕谷明德與官府有勾結,遂把畫賣給了不知情的畫商,換了一些銀兩逃到北方去</p>

這幾年來,這滅門慘案成了破不了的懸案,他一直活在愧疚中,知道自己辜負了對他恩重如山的主子</p>

他開始找起那幅畫來,但畫輾轉經過了好幾手,根本無從查起,他只好放棄</p>

直到看見谷明德被通緝的畫像,他考慮良久才決定出面,不想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p>

而洪賢所言全是真的,多年前拒絕幫他的官員們,都能證明他的身分,那些官員本身也為當年沒幫老友的忙而愧疚,都願意出面指證谷明德的不法行為</p>

包能證明那幫盜匪跟谷明德有關的,是洪賢記得其中一個盜匪的相貌,而那名盜匪日前因別的案子被捉入牢裏,在拷問後也承認是受谷明德唆使殺人的</p>

罪證確鑿,逮捕谷明德是刻不容緩的事</p>

蘭修迫不及待想讓冰麗知道這件事,豈知他一回到府裏,來到她房間,她竟然不在</p>

她不是不舒服嗎?還是她休息後覺得好多了,便出門去?</p>

貝兒剛好在這時進了房,看到他像是見了鬼般地往後退</p>

他終於發現不對勁,中午時她也是這副慌慌張張的樣子,莫非有隱情?</p>

“冰麗人呢?”他沈聲問</p>

小姐說王爺晚上才會回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p>

心虛的貝兒再也找不到藉口,只有下跪認錯一途,“王爺,小姐她早上就出門了,說要去浚王府……”</p>

聞言,蘭修震驚的喊道:“她一大早就出門了?還去浚王府?”</p>

懊死的冰麗竟瞞著他去浚王府?!她去浚王府的原因他不用猜也知道,這女人真不聽話,非要多管閑事到底!</p>

蘭修氣結,下一刻腦海裏一閃而過什麽,瞬間臉色發白</p>

冰麗有危險!</p>

她不知道谷明德逃走的事,萬一過上了……</p>

他匆匆騎著馬往浚王府方向而去,但也怕冰麗人己離開浚王府,而另外吩咐護衛往不同方向找,一個時辰後回湛王府集合</p>

豈料當他趕到浚王府時,不只她已離開浚王府,就連蘭皓也不在府裏,他只好急急返回府中與護衛們會合,見護衛們都搖頭表示沒找到人,他的冷靜簡直蕩然無存</p>

為什麽冰麗還不回來?莫非真在途中遇到谷明德……</p>

蘭修等不下去了,回來才一刻鐘而已,就又急著召集護衛分頭找人,當他們一行人騎著馬快至大門口時,外頭有輛馬車停了下來</p>

只見冰麗和蘭皓從馬車上下來,兩人有說有笑的,後頭跟著珠兒</p>

“冰麗姑娘,櫻花梅酒真的很好喝,八哥一定會喜歡的!”蘭皓說著,見她抱著酒瓶,體貼道:“我幫你拿吧”</p>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了”</p>

“就那麽寶貝啊”</p>

冰麗微窘地一笑當然了,這可是她第一次釀的櫻花梅酒耶,得放個半個月,才能釀出最完美的味道,她自個兒抱著比較安心</p>

“那我先走了,那一天的事,我若有新的想法,再差人通知你”</p>

“好的……”冰麗想跟蘭皓話別幾句,肩膀卻被珠兒用手戳著,並示意她往門內看,她這一看差點暈了蘭修怎麽已經回府了?!他還騎著馬,這陣仗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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