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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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蘭修坐立不安著，皇宮裏熱鬧的絲竹樂曲進不去他的耳，美艷妖嬈的美人也入不了他的眼</p>
他想起冰麗在他離府前，那欲言又止的模樣</p>
他本來還沒有很在意，但在他稍早時莫名的摔碎酒杯後，心頭便襲上一股說不上的忐忑不安</p>
她到底是想對他說什麽呢？</p>
因為他頻頻出神的情況被十一弟發現，表達關切之意，嚷嚷聲驚擾到皇上，他就順勢說身子不適，想提前回府，沒想到皇上竟說要請禦醫來替他看診，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推拒時，皇上最疼愛的九弟蘭非帶著妻子遠道而來自九弟與妻子定居在安知縣後，便少回京城，皇上可說是思念得緊，霎時心思都放在九弟身上，也就不過問他的去留了</p>
當蘭修搭著馬車回湛王府時，已是子時末，照理說府裏應該很靜謐、鴉雀無聲的，但遠遠一瞧，卻見王府裏冒出了濃濃黑煙還隱約有吵雜聲，他驚駭的倒抽了口氣，要馬夫加快車速回府</p>
這就是他今晚坐立不安的原因嗎？</p>
看門的小廝神色有點慌張地看著回府的蘭修，除了是被這猛烈的火勢給嚇到，也是怕他會大發雷霆</p>
雖說王爺脾氣向來溫和，對下人也很客氣，但畫室裏的東西可是王爺的命啊，居然在王爺出府時都燒了，要是怪罪下來……</p>
“王、王爺……”</p>
蘭修看他抖成這樣，安撫他道：“不用緊張，慢慢說”</p>
從小廝嘴裏得知是畫室燒了，他臉色凝重得難看，朝畫室方向疾奔，就見畫室外排了五排奴仆，傳遞著水桶往畫室潑灑</p>
指揮滅火的秦總管見到蘭修來了，急急忙忙跑到他身邊，抹著汗道：“王爺，火勢已經控制下來了，也沒有任何人受傷，請您放心！”</p>
蘭修點頭表示稱許雖然看到畫室燒得焦黑，裏頭收藏的珍貴畫作恐怕也焚燒殆盡，他不免感到有幾分心痛，但好在畫室是獨棟的，並沒有殃及其他院落，也沒有人受傷，他為此也感到慶幸</p>
“這火災是怎麽發生的？”</p>
愛裏一向很重視防範祝融，夜裏總有人逖邏，畫室就更不用說了，都有人輪流看守，火燒得那麽旺，卻沒有人發現簡直是不思議……</p>
聽蘭修問起，秦總管這才想到要說這件事“王爺，說到這就詭異了！我是半夜被叫醒的，聽巡邏的侍衛說，他們發現畫室的方向有火光，來到這竟看到守備的侍衛們都昏倒在地，畫室已整個被燒起來，我知道後便叫醒大夥兒來滅火了！不知是誰放了火，要說是偷兒的聲東擊西法，但府裏也沒出現個影，更沒有盜匪入侵，王爺，我看我們還是報官好了……”</p>
蘭修也認同他所說的這火的確燒得詭異，不像一般的強盜案，他總覺得有什麽內情，而且，他好像漏掉了什麽，一個很重要的……</p>
“冰麗！”他倏地喊出她的名字，急切地問：“冰麗她人呢？”從踏入府裏，就沒見到她的人</p>
秦總管看看四周都沒她的人，答道：“也許冰麗小姐還在睡……”他沿路敲著銅鑼把下人們都叫起來，連昏迷的侍衛也醒了，她還睡得著也很厲害……</p>
這時，有個小廝朝他們疾步跑來，喘息稟告，“王爺，是冰麗小姐放的火！”</p>
這青天霹靂的消息，炸得蘭修不敢相信“你說什麽？！”</p>
“我聽到秦總管敲著銅鑼大喊失火時，從房裏跑了出來，剛好迎面撞上了個丫鬟，她對我說她看到冰麗小姐在畫室偷畫，卻不慎翻倒燭臺讓畫室燒了起來！”</p>
蘭修心情覆雜至極他離府前問她，會逃走嗎？她不答，結果她還是想逃，甚至特地選在他不在府裏的今晚</p>
可這事疑點太多，失了內力的她，有什麽本領弄暈府裏的侍衛？畫室的鑰匙在他手上，她又是靠著什麽打開門偷畫？如果她真有本事避開侍衛耳目，又豈會讓個丫鬟發現？那個宣稱她偷畫的丫鬟也很可疑……</p>
但現在沒心思抽絲剝繭了，他最想知道的是，冰麗現在人在哪？會不會還在畫室裏沒逃出來……</p>
這想法嚇得蘭修拔腿沖向畫室，火已滅，他的心情卻益發沈重，覺得快瘋掉</p>
要是她在裏頭的話……在裏頭的話，會不會……</p>
****</p>
下人們急忙攔住他，以為他闖進去是想搶救藏畫，“王爺，畫室內的梁柱恐怕會塌落，這時候進去太危險了！”</p>
“滾開！”頭一次話氣那麽暴躁嚴厲，蘭修掙開下人，奔入畫室</p>
畫室裏燒得一片焦黑狼藉，地是濕的，飄散著難聞的燒焦味，一幅幅珍貴的畫作旱燒得只剩灰燼，他真怕看到冰麗焦黑的……</p>
蘭修甩甩頭她個性那麽強韌，不會有事的！</p>
“冰麗、冰麗！”</p>
他高喊著，希望能找到安好的她，要不……他寧願找不到她，寧願她真的是偷到畫逃走了！</p>
腦海中閃過這句話，他才發現，原來令他在宴會上坐立不安的是她！他害怕失去她！</p>
自母妃病逝後，終於出現了個能讓他毫無顧忌的快活大笑，又能溫暖他內心的女人，她是何其珍貴，比燒掉的那些畫寶貴太多，他絕對、絕對不能失去她！</p>
蘭修在畫室裏梭巡著冰麗的身影，始終沒看到她人，這讓他不禁松了口氣</p>
就要離開時，他看到墻邊有血跡，心臟猛地一縮是冰麗受傷了嗎？！為什麽她會受傷？發現通往地下密室的門有開欣的痕跡，或許她誤觸了機關……</p>
他隨即欣動機關，墻面有如一扇門般的裂開了他朝下望去，是一排石階，果不其然，她人就倒在石階下</p>
“冰麗！”</p>
但他的聲音並沒有絲毫喜悅，反倒透著擔憂，怕她是受了重傷昏迷</p>
他奔下了階梯，探了她的鼻息，發現她還活著時松了口氣，但她的氣息微弱，臉上蒼白無血色，額頭也撞傷，袖子還染了血……他睜大眼看清楚，發現她受的是刀傷時，心都狠揪成一團了</p>
是誰？是那個谷爺傷她的嗎？他一定要捉住那個人——</p>
“冰麗，快點醒來，不要再睡了！”蘭修眸中閃過厲色，又心急的呼喚著她的名字</p>
可冰麗卻一動也不動</p>
****</p>
當晚，蘭修立刻派人請來禦醫替冰麗診治，禦醫說她手臂上的傷口不深，喉嚨只是有點嗆傷，並沒有大礙</p>
可她卻睡了兩天還遲遲未醒，再次診視的禦醫說，她可能是因為心裏太過恐慌或痛苦而不想醒來</p>
恐慌？那個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可怕的事！</p>
怕她會再遭毒手，他謊稱她傷勢嚴重，命不久矣，還把她藏在地下密室裏，知道她目前情況的只有他、瓊一、禦醫和貝兒、珠兒</p>
他怕她會像母妃一樣一睡不醒，日日夜夜陪伴她，試圖用聲音喚醒拋</p>
“冰麗，你快給我醒來，你把我的畫室給燒了，看你要怎麽給我交代！”</p>
“你再不醒來，我就會對你做盡最惡劣最寡廉鮮恥的事！幫你換衣服、擦洗身子！”</p>
蘭修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她肯醒來，他會以更珍惜的心情對她說出心意，而不是像那天一樣，卑鄙的誘使她交出她的心</p>
終於，在他殷殷盼望下，她醒了</p>
蘭修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她，“冰麗，覺得哪兒不舒服嗎？喉嚨還痛嗎？”</p>
冰麗神情恍恍惚惚的，好一會兒才把視線凝聚在他臉上</p>
“蘭修，怎麽是你，我爹娘和弟弟呢？”她沙啞地說</p>
方才，她還和爹娘、弟弟在一起吃著團圓飯，談笑聲不斷，怎知在聽到蘭修喊著她的聲音後，爹娘和弟弟便催著她回去，她想和家人多聚一會兒，他們卻推著她離開，下一刻，她就見著蘭修了，爹娘和弟弟他們呢，他們去了哪兒？</p>
她爹娘不是都已經去世嗎？</p>
這讓蘭修瞇起利眸，怒聲道：“胡說什麽，你沒死！”他心裏滿盈恐懼</p>
她沒死嗎？那麽，方才她是在作夢？</p>
冰麗動了動手指，緩慢的舉高，模了模臉，還是熱的</p>
對，她確實沒死，她還活著</p>
但她現在跟死了有什麽差別？</p>
她唯一的親人死了，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而眼前這個男人，對於他，她心裏是眷戀的，可是她偷了畫又害畫室被燒了，她對不住他，無法面對他……</p>
****</p>
冰麗別過臉，雙眼流下豆大的淚珠再與他相見，真是太難堪了……</p>
“哭什麽！”蘭修轉正她的臉，替她揩去淚：心裏對她是心疼萬分，卻仍是揶揄她說：“你額頭撞破了一個洞，已經夠慘了，再哭會更醜！”</p>
她已經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並沒有生氣，而且她做錯了事，還能生什麽氣</p>
“蘭修，我偷了你的畫……”她咬牙坦白</p>
“我知道”他微笑道</p>
冰麗不解，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又說：“我本來要逃的，可是來不及了，火燒得太旺，畫也被燒了”</p>
“我知道”蘭修仍然微笑</p>
那為什麽他還笑得出來？他不是該生氣嗎？</p>
“我背叛了你，對不起”她咬緊唇，連她都不能原諒自己</p>
蘭修撫上她的臉，總是面帶笑容的俊臉難得有了一絲嚴峻</p>
“冰麗，告訴我，這不是審問，是我真心想知道，是誰弄暈那些侍衛？是誰放火燒畫室？又是誰持刀傷你的？”</p>
他這麽一問，她神色激動地看著他</p>
“是那位谷爺嗎？”他輕輕柔柔的又問</p>
冰麗見蘭修如此信任她，不曾對她有一絲懷疑，心裏蕩漾著感動</p>
事到如今，弟弟死了，谷爺又想殺她，她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是谷爺要怡紅來幫我，等偷到畫後再殺我滅口……”</p>
回想當時的情況，冰麗忍不住一陣發抖要不是她跌入密室裏，她肯定會被燒死吧</p>
蘭修臉上浮現狠戾神情，立即又消失無蹤，“那個叫谷爺的到底是誰？”</p>
“我們大家都叫他谷爺，但不知道他的全名，只聽說他以前當過大官很威風，後來不知什麽原因提早退休返鄉”</p>
姓谷？當大官？蘭修思索著</p>
冰麗又繼續說了，像是想把內心的壓抑苦痛都宣洩出來“我待在他身邊好幾年了，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不聽話就會被他殺掉為了保護弟弟，我任他予取予求著，沒想到我弟弟在兩年前就去世了，他該死的竟、竟找人模仿弟弟的字跡寫信給我……一直利用我……”</p>
說到後來，她語帶哽咽，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p>
蘭修體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別說了，休息一下”</p>
冰麗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情緒更是激動，潸然淚下，“這麽多年來，我唯一的夢想就是和弟弟團聚，像小時候那樣快快樂樂過生活……還想著，有一天，若能看到他娶妻該有多好，可是，他竟死了……”</p>
“我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他，可是，他竟然死了，從後，我還能仰賴什麽活下去？”</p>
她已經沒有生存的目標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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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冰麗在他離府前，那欲言又止的模樣</p>
他本來還沒有很在意，但在他稍早時莫名的摔碎酒杯後，心頭便襲上一股說不上的忐忑不安</p>
她到底是想對他說什麽呢？</p>
因為他頻頻出神的情況被十一弟發現，表達關切之意，嚷嚷聲驚擾到皇上，他就順勢說身子不適，想提前回府，沒想到皇上竟說要請禦醫來替他看診，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推拒時，皇上最疼愛的九弟蘭非帶著妻子遠道而來自九弟與妻子定居在安知縣後，便少回京城，皇上可說是思念得緊，霎時心思都放在九弟身上，也就不過問他的去留了</p>
當蘭修搭著馬車回湛王府時，已是子時末，照理說府裏應該很靜謐、鴉雀無聲的，但遠遠一瞧，卻見王府裏冒出了濃濃黑煙還隱約有吵雜聲，他驚駭的倒抽了口氣，要馬夫加快車速回府</p>
這就是他今晚坐立不安的原因嗎？</p>
看門的小廝神色有點慌張地看著回府的蘭修，除了是被這猛烈的火勢給嚇到，也是怕他會大發雷霆</p>
雖說王爺脾氣向來溫和，對下人也很客氣，但畫室裏的東西可是王爺的命啊，居然在王爺出府時都燒了，要是怪罪下來……</p>
“王、王爺……”</p>
蘭修看他抖成這樣，安撫他道：“不用緊張，慢慢說”</p>
從小廝嘴裏得知是畫室燒了，他臉色凝重得難看，朝畫室方向疾奔，就見畫室外排了五排奴仆，傳遞著水桶往畫室潑灑</p>
指揮滅火的秦總管見到蘭修來了，急急忙忙跑到他身邊，抹著汗道：“王爺，火勢已經控制下來了，也沒有任何人受傷，請您放心！”</p>
蘭修點頭表示稱許雖然看到畫室燒得焦黑，裏頭收藏的珍貴畫作恐怕也焚燒殆盡，他不免感到有幾分心痛，但好在畫室是獨棟的，並沒有殃及其他院落，也沒有人受傷，他為此也感到慶幸</p>
“這火災是怎麽發生的？”</p>
愛裏一向很重視防範祝融，夜裏總有人逖邏，畫室就更不用說了，都有人輪流看守，火燒得那麽旺，卻沒有人發現簡直是不思議……</p>
聽蘭修問起，秦總管這才想到要說這件事“王爺，說到這就詭異了！我是半夜被叫醒的，聽巡邏的侍衛說，他們發現畫室的方向有火光，來到這竟看到守備的侍衛們都昏倒在地，畫室已整個被燒起來，我知道後便叫醒大夥兒來滅火了！不知是誰放了火，要說是偷兒的聲東擊西法，但府裏也沒出現個影，更沒有盜匪入侵，王爺，我看我們還是報官好了……”</p>
蘭修也認同他所說的這火的確燒得詭異，不像一般的強盜案，他總覺得有什麽內情，而且，他好像漏掉了什麽，一個很重要的……</p>
“冰麗！”他倏地喊出她的名字，急切地問：“冰麗她人呢？”從踏入府裏，就沒見到她的人</p>
秦總管看看四周都沒她的人，答道：“也許冰麗小姐還在睡……”他沿路敲著銅鑼把下人們都叫起來，連昏迷的侍衛也醒了，她還睡得著也很厲害……</p>
這時，有個小廝朝他們疾步跑來，喘息稟告，“王爺，是冰麗小姐放的火！”</p>
這青天霹靂的消息，炸得蘭修不敢相信“你說什麽？！”</p>
“我聽到秦總管敲著銅鑼大喊失火時，從房裏跑了出來，剛好迎面撞上了個丫鬟，她對我說她看到冰麗小姐在畫室偷畫，卻不慎翻倒燭臺讓畫室燒了起來！”</p>
蘭修心情覆雜至極他離府前問她，會逃走嗎？她不答，結果她還是想逃，甚至特地選在他不在府裏的今晚</p>
可這事疑點太多，失了內力的她，有什麽本領弄暈府裏的侍衛？畫室的鑰匙在他手上，她又是靠著什麽打開門偷畫？如果她真有本事避開侍衛耳目，又豈會讓個丫鬟發現？那個宣稱她偷畫的丫鬟也很可疑……</p>
但現在沒心思抽絲剝繭了，他最想知道的是，冰麗現在人在哪？會不會還在畫室裏沒逃出來……</p>
這想法嚇得蘭修拔腿沖向畫室，火已滅，他的心情卻益發沈重，覺得快瘋掉</p>
要是她在裏頭的話……在裏頭的話，會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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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急忙攔住他，以為他闖進去是想搶救藏畫，“王爺，畫室內的梁柱恐怕會塌落，這時候進去太危險了！”</p>
“滾開！”頭一次話氣那麽暴躁嚴厲，蘭修掙開下人，奔入畫室</p>
畫室裏燒得一片焦黑狼藉，地是濕的，飄散著難聞的燒焦味，一幅幅珍貴的畫作旱燒得只剩灰燼，他真怕看到冰麗焦黑的……</p>
蘭修甩甩頭她個性那麽強韌，不會有事的！</p>
“冰麗、冰麗！”</p>
他高喊著，希望能找到安好的她，要不……他寧願找不到她，寧願她真的是偷到畫逃走了！</p>
腦海中閃過這句話，他才發現，原來令他在宴會上坐立不安的是她！他害怕失去她！</p>
自母妃病逝後，終於出現了個能讓他毫無顧忌的快活大笑，又能溫暖他內心的女人，她是何其珍貴，比燒掉的那些畫寶貴太多，他絕對、絕對不能失去她！</p>
蘭修在畫室裏梭巡著冰麗的身影，始終沒看到她人，這讓他不禁松了口氣</p>
就要離開時，他看到墻邊有血跡，心臟猛地一縮是冰麗受傷了嗎？！為什麽她會受傷？發現通往地下密室的門有開欣的痕跡，或許她誤觸了機關……</p>
他隨即欣動機關，墻面有如一扇門般的裂開了他朝下望去，是一排石階，果不其然，她人就倒在石階下</p>
“冰麗！”</p>
但他的聲音並沒有絲毫喜悅，反倒透著擔憂，怕她是受了重傷昏迷</p>
他奔下了階梯，探了她的鼻息，發現她還活著時松了口氣，但她的氣息微弱，臉上蒼白無血色，額頭也撞傷，袖子還染了血……他睜大眼看清楚，發現她受的是刀傷時，心都狠揪成一團了</p>
是誰？是那個谷爺傷她的嗎？他一定要捉住那個人——</p>
“冰麗，快點醒來，不要再睡了！”蘭修眸中閃過厲色，又心急的呼喚著她的名字</p>
可冰麗卻一動也不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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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蘭修立刻派人請來禦醫替冰麗診治，禦醫說她手臂上的傷口不深，喉嚨只是有點嗆傷，並沒有大礙</p>
可她卻睡了兩天還遲遲未醒，再次診視的禦醫說，她可能是因為心裏太過恐慌或痛苦而不想醒來</p>
恐慌？那個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可怕的事！</p>
怕她會再遭毒手，他謊稱她傷勢嚴重，命不久矣，還把她藏在地下密室裏，知道她目前情況的只有他、瓊一、禦醫和貝兒、珠兒</p>
他怕她會像母妃一樣一睡不醒，日日夜夜陪伴她，試圖用聲音喚醒拋</p>
“冰麗，你快給我醒來，你把我的畫室給燒了，看你要怎麽給我交代！”</p>
“你再不醒來，我就會對你做盡最惡劣最寡廉鮮恥的事！幫你換衣服、擦洗身子！”</p>
蘭修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她肯醒來，他會以更珍惜的心情對她說出心意，而不是像那天一樣，卑鄙的誘使她交出她的心</p>
終於，在他殷殷盼望下，她醒了</p>
蘭修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她，“冰麗，覺得哪兒不舒服嗎？喉嚨還痛嗎？”</p>
冰麗神情恍恍惚惚的，好一會兒才把視線凝聚在他臉上</p>
“蘭修，怎麽是你，我爹娘和弟弟呢？”她沙啞地說</p>
方才，她還和爹娘、弟弟在一起吃著團圓飯，談笑聲不斷，怎知在聽到蘭修喊著她的聲音後，爹娘和弟弟便催著她回去，她想和家人多聚一會兒，他們卻推著她離開，下一刻，她就見著蘭修了，爹娘和弟弟他們呢，他們去了哪兒？</p>
她爹娘不是都已經去世嗎？</p>
這讓蘭修瞇起利眸，怒聲道：“胡說什麽，你沒死！”他心裏滿盈恐懼</p>
她沒死嗎？那麽，方才她是在作夢？</p>
冰麗動了動手指，緩慢的舉高，模了模臉，還是熱的</p>
對，她確實沒死，她還活著</p>
但她現在跟死了有什麽差別？</p>
她唯一的親人死了，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而眼前這個男人，對於他，她心裏是眷戀的，可是她偷了畫又害畫室被燒了，她對不住他，無法面對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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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麗別過臉，雙眼流下豆大的淚珠再與他相見，真是太難堪了……</p>
“哭什麽！”蘭修轉正她的臉，替她揩去淚：心裏對她是心疼萬分，卻仍是揶揄她說：“你額頭撞破了一個洞，已經夠慘了，再哭會更醜！”</p>
她已經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並沒有生氣，而且她做錯了事，還能生什麽氣</p>
“蘭修，我偷了你的畫……”她咬牙坦白</p>
“我知道”他微笑道</p>
冰麗不解，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又說：“我本來要逃的，可是來不及了，火燒得太旺，畫也被燒了”</p>
“我知道”蘭修仍然微笑</p>
那為什麽他還笑得出來？他不是該生氣嗎？</p>
“我背叛了你，對不起”她咬緊唇，連她都不能原諒自己</p>
蘭修撫上她的臉，總是面帶笑容的俊臉難得有了一絲嚴峻</p>
“冰麗，告訴我，這不是審問，是我真心想知道，是誰弄暈那些侍衛？是誰放火燒畫室？又是誰持刀傷你的？”</p>
他這麽一問，她神色激動地看著他</p>
“是那位谷爺嗎？”他輕輕柔柔的又問</p>
冰麗見蘭修如此信任她，不曾對她有一絲懷疑，心裏蕩漾著感動</p>
事到如今，弟弟死了，谷爺又想殺她，她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是谷爺要怡紅來幫我，等偷到畫後再殺我滅口……”</p>
回想當時的情況，冰麗忍不住一陣發抖要不是她跌入密室裏，她肯定會被燒死吧</p>
蘭修臉上浮現狠戾神情，立即又消失無蹤，“那個叫谷爺的到底是誰？”</p>
“我們大家都叫他谷爺，但不知道他的全名，只聽說他以前當過大官很威風，後來不知什麽原因提早退休返鄉”</p>
姓谷？當大官？蘭修思索著</p>
冰麗又繼續說了，像是想把內心的壓抑苦痛都宣洩出來“我待在他身邊好幾年了，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不聽話就會被他殺掉為了保護弟弟，我任他予取予求著，沒想到我弟弟在兩年前就去世了，他該死的竟、竟找人模仿弟弟的字跡寫信給我……一直利用我……”</p>
說到後來，她語帶哽咽，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p>
蘭修體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別說了，休息一下”</p>
冰麗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情緒更是激動，潸然淚下，“這麽多年來，我唯一的夢想就是和弟弟團聚，像小時候那樣快快樂樂過生活……還想著，有一天，若能看到他娶妻該有多好，可是，他竟死了……”</p>
“我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他，可是，他竟然死了，從後，我還能仰賴什麽活下去？”</p>
她已經沒有生存的目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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