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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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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長纓擊空, 卷起道道金戈之音,鐵馬奔走,又帶起陣陣黃沙彌漫。

望著戰場之上,已是陷入膠著狀態中的兩國兵士, 原先還持著一幅輕松神色, 似是未將此戰勝負放在心上的姜時堰, 此刻眉宇也不由得微微蹙起, 面上表情亦是轉為一派沈悶陰郁之樣。

等得再過有半晌, 見兩方軍士仍激戰不休,皆未顯露半分頹勢後。

姜時堰眉宇也不禁再又緊皺三分, 旋即微微側首以看向身旁之人, 語氣中也帶著少許模糊不明,又似是極為篤定之意,悶聲道:“依國師所見,這魯國所派兵士,應是為哪一大國所有?”

望著不遠處正身著魯國軍鎧,但手持利刃卻又非為魯國制式兵器的‘魯國兵士’,在垂眸思索片刻後, 陳尋也即是低聲回道:“若臣視之無錯,這支軍隊……”

陳尋頓了頓, 視線也從身前激戰在一起的兩國兵士, 緩緩移向緩坡對面,那正半封半啟的城門,再又輕聲說:“應是我等鄰國友盟,楚國之兵。”

“何以見得?”姜時堰挑了挑眉, 語氣中滿是疑惑不解之意,但若是細看其望視當前戰場的目光, 卻又是可見其雙眸已是布盡寒霜怒火。

而陳尋雖未曾瞧見姜時堰這一目光,但他與姜時堰相識日久,僅是憑其人語氣,他也是能大致感受到對方平淡話語下,所透露出的無窮震憤怒火。

要知先前姜戰敗於魯,還可言是魯國實力大增,加之姜國輕視魯國所造成的後果。

可今下此戰,作戰的姜國兵士皆是為姜時堰精挑細選的,真正的姜國精銳兵士。

其等戰力相較上一批的攻魯兵士,已是超出三成不止。

若按照先前的魯國實力,且在其兵士已十不足五的情況下,一旦兩國兵士相交,莫說像現在這樣兩軍膠著,難分勝負,光是魯國能否在姜國手下,撐過半柱香都有待商榷。

可就是這一支寄托了姜時堰無盡希望,也耗費了姜國無窮心血,是為姜國兵力集大成者的姜國精兵。

此刻竟也同前次戰爭一般,與魯軍陷入膠著狀態之中,未能在對戰中占據上風。

“更甚者!”姜時堰抿了抿唇,眼中的憤怒與陰鷙之色也越發明顯。

於他今下視之,這為他精心挑選的姜國精銳,在作戰時間越久後,還隱隱有趨向下風之勢!

這即是意味著堂堂一大國,不僅不能迅速壓倒一霍爾小國,還將面臨被小國反殺的可能。

這讓姜時堰怎能接受得了!

要知此戰一旦不能火速取勝,一旦拖延日久,那對於姜國而言,無論是為名聲,還是軍隊氣勢,都將是一道沈重打擊。

哪怕此戰最後是為姜國得勝,但堂堂一大國,已是派出最為精銳的兵士出馬,可最後還是在與弱國激戰良久,才得以慘勝。

那這之於周遭諸國而言,將會讓他們對姜國生出何等野望,姜時堰想都不敢多想。

甚至不出意外,一旦此戰結束,姜國便將面臨周遭虎狼諸國的無盡撕咬與傾軋。

而原因,只有一個。

那便是姜國占大國之名,卻無大國之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縱使姜國並非看上去那麽弱小,周遭諸國也知姜國遲遲攻陷不下魯國,是因其餘大國對姜國的合力圍殺。

但,那又如何!

姜國頹勢已顯,軍心亦將渙散,只要諸國狠得下心,彼此結盟,那姜國未來也將會像眼前的這支軍隊一般,被諸國不斷蠶食消磨,最終因無力反抗,而滅於天地,不覆存在。

“所以此戰!”姜時堰沈著眸,眼中的怒火與震憤之色也盡數消失,轉而只剩下滿目陰鷙,再又念道:“不可輸,也不可再多耽擱!”

“必須盡快得勝!”

“否則,遲則生變!”

也是在姜時堰於心下有決斷之時,在一側的陳尋也審視完身前魯國兵士,而後再是出言回道:“楚國位於南境與北境交界地帶,因其地處環境特殊,無論是南境諸國要通商北境,還是北境諸國欲要南下商貿,無不要經過楚國。”

“這也導致楚國境內,常年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商賈匯聚,致使其不管是經濟上,還是文學成就上,都要較之南北二境諸國繁榮許多。”

“但也正是因其經濟過於發達,再加上南北交通要道實在過於核心,所以於楚國邊境線上常年有大國派兵騷擾於楚,至於原因,便是為阻止楚國繼續向外擴展。”

“而在這幹擾楚國向外發展中,尤以楚國北麓的周國,最為喜愛侵擾楚國。”

“甚至一年之中,周國至少有十一個月都在南下搶掠楚國。”

“但因周國是為游牧之國,全身家當多在馬背之上,來去實無影蹤,委實難被他人料定下次出現在何處,是以楚國雖有心報覆周國,可也難對周國做出什麽有利反擊。”

“也是因此,”陳尋頓了頓,目光也從遠處池麟關,緩緩轉向身前不遠處,一身著魯國制式鎧甲的‘魯國兵士’,再又道:“為了自身財產安全,也為了盡可能地在周國南下時,快速做出反擊,楚國百姓便多習以武術護身。”

“而這,也導致楚國百姓普遍身形,要較之其他諸國百姓壯出許多,楚軍亦然。”

“可,”陳尋說到這,又微微擡手指了指池麟關城頭處的一名兵士,覆以嚴肅道:“與楚國有所不同的是,魯國三十年來皆為陳國屬國,其國中經濟早已被陳國把控,吸幹。”

“故而其國中居民大多應為面黃肌瘦,身形枯槁之人,少有強壯可言。”

“所以這身著魯國軍鎧,且身形極為壯碩的‘魯國兵士’,斷不會是魯軍。”

“且於臣所視,這支軍隊所持的兵刃,多是為北境雙刃刀,而這正是楚國兵士最喜使用的兵器。”

“所以……”陳尋抿了抿唇,淡漠眼中也閃過一絲殺意,再又低聲說:“無出意料,眼下這正扮做魯國兵士,與我等廝殺的,即是為楚國精兵。”

“且依臣猜測,這支軍隊還極可能是為,楚國三大鎮國兵團中的一支。”

“否則,” 陳尋側目望向姜時堰,眼中也閃過一抹懇切之色,覆以低言道:“我國兵士,斷不會這般不堪。”

“只是……”陳尋說至此,面上又顯露出少許猶疑不定之色,再是道:“如今魯國有楚國的鎮國之軍為之依靠,且於池麟關內,我等也尚不知是否還有楚國其餘兩支鎮國之兵存身。”

“所以我等若還想在此戰破關,恐有不小難度。”

“故而……”陳尋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麽,但在觸及姜時堰望向遠處時,那已是充斥無窮冷意的目光,又再念及此戰的重要性後。

他也終是將欲說話語收了回去,轉而重新組織語言,試圖再以更為和緩的方式,勸解姜時堰。

但還不待陳尋組織好新話術,於其身側的姜時堰,就已無暇顧及陳尋所言。

惟因在身旁人判斷出,與姜國交戰之人為誰時,他便先一步推斷出了當下‘魯軍’的真正身份。

這支軍隊是為楚軍不錯,但更是為楚國三大鎮國軍隊之首的冬殺軍!

持雙刃以獵國運,冬殺出而一國隕,這是冬殺軍數十年來,於諸國中打下的赫赫威名。

至於姜時堰能如此肯定這支是為冬殺軍,究其原因,也是因他為帝皇,往昔也常與楚國相交,故曾於姜楚邊境線上,見過這支真正意義的鐵血精兵。

可也正是如此,姜時堰的心,此刻也驟有一沈。

若說姜國的精銳兵士是為武裝到牙齒的獵犬,那楚國的冬殺軍,便是為寒天凍地中,陰狠弒殺的狼群。

且不言此軍名聲已是響徹諸國,光是對方成名之時,姜國這只軍隊,都還未曾組建起來。

所以在面對這經驗與戰力,都要遠高出姜軍數籌的冬殺軍,縱是姜時堰心中無比急切地想要取勝,可於一時之間,他也難想出破局之法。

加之時間不等人,姜時堰拖得越久,姜軍獲勝的希望就越渺茫一分,姜國淪陷的可能也就越大一分。

是以在思緒翻湧,心火直冒中,姜時堰也不得不思索起陳尋方才未曾言盡的話語。

既此戰已有七成可能會敗,那倒不如先行收兵,保留下當前軍隊。

至於軍勢、軍心有缺,家國名望有失,於往後而言,也未嘗沒有機會找補回來。

可若是軍隊已無,一切成空,介時周遭諸國欲要侵入姜國,於姜國手上便又將少一張保命牌。

那這之於姜國,才是最為慘痛的後果。

且誰又可言這支軍隊敵不過冬殺軍,就一定敵不過周遭諸國軍隊。

要知周遭諸國的兵士實力,莫說相比於當下的冬殺軍,光是比之姜軍都還有所不如。

甚至說不定在經過周遭諸國磨練後,還可讓姜軍得到真正洗禮,蛻變成似冬殺軍一般都真正強軍。

“所以……”姜時堰低垂眼眸,心中也開始不斷計較起撤退得失與撤退方式。

只是還沒等姜時堰下有決心,自遠處便有一流光箭矢,猛地從陳尋與姜時堰眼前劃過。

待陳尋與姜時堰皆回過神,側首看向箭矢來源時,即是見一冬殺兵士擡手殺滅了一名姜國兵士,而後又從他身畔的箭筒中取出兩枚箭矢。

旋即在陳尋與姜時堰兩人凝視中,他即是無聲張口道:“下一箭,便是取你等首級。”

“姜國廢物,且赴死矣。”

說完,不等姜時堰反應過來,對方就以雙珠趕月之式,再又射出兩道箭矢。

對此,在眉宇微微一蹙後,陳尋便是擡手抓住那兩道箭矢。

沈聲怒道:“霍爾小國雜兵,安敢放肆。”

話落,陳尋便微微抖手,徑直將手中箭矢再又返投回去。

隨後在那‘魯國兵士’雙目震驚中,那兩枚箭矢,一枚直直刺進他胸腔之中,另一枚則頂在前一支箭矢的尾羽上,再又將前一支箭矢往那兵士胸腔內釘進半寸,才是為止歇。

也是如此,在周遭激戰兵士,皆或多或少朝陳尋與姜時堰所處之地,投來異樣目光之後。

在沈默片刻,陳尋也即是側首看向姜時堰,啟唇輕聲道:“臣有一法,可破當下時局。”

“只是此法一出,接下來臣就再難護陛下周全。”

“不知陛下,可願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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