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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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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小地方信息真的特別封閉, 沈春花是第二天在學校接到通知了,才知道她的廠子再次出事的。

“趙麟已經出去應付記者了,但聽說外面來的記者挺多的,我就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沈春花是在學校校長辦公室接的那個電話, 給她打電話的是他們村子的村長。

“好, 那我現在就請假趕回去。”

心裏煩躁的要命,等打完電話後, 沈春花就在現場又跟校長跟他們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再次請假了。

“唉, 去吧,去吧, 你這個情況, 唉——”

沈春花是整個四中情況最特殊的學生,她是第一個年紀輕輕結婚了, 然後再入校的學生。她也是年紀輕輕,第一次自己開了廠子,然後三天兩頭有事情的。

但給她打電話的是上面沈家村的村長, 她叔叔又是他們黑水溝公社的前社長。她還能參加公社和市裏的各種會議, 甚至連省級的會議, 省級的領導也能見到。

如此的情況下,即便感覺有些為難,最後校長也不敢不讓她離開。

“你回去多看看書吧, 再過半個月就考試了。”

校長都說出讓沈春花回去的話了,沈春花的班主任也不便再說什麽了, 也只能下意識的提醒一句。

“好的, 謝謝校長和老班。我一定會好好的努力, 爭取下次考試一定考出一個好成績,不讓你們為難的。”

知道自己這樣, 他們確實能為難。

輕輕的鞠了一下躬後,沈春花就迅速返回教室重新收拾了書包了。

“哇,沈春花你家又出事了嗎?”

“這有錢果然好辦事啊,連請假都請的比別人容易。”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她是誰,人家可是連我們的省長和市長都見過的。”

在沈春花收拾東西時,總喜歡在教室陰陽怪氣她的人,繼續陰陽怪氣起來。

那些人的聲音特別低,沈春家假裝沒有聽到,迅速收拾著。

後續等旁邊的同桌蔡文文和前面的好友楊娟向她詢問情況時,沈春花才簡單給兩人解釋了一下,又跟大家說了一下節後見。

“嗯,節後見!”

現在才26號,明天是周六,過了周六周天,再上三天課就是元旦了。元旦是下周四,原則上他們是要從周四放假,一直放到的周六周天結束的。

意識到她這次請假,可能要超過一星期。這一刻,不管是的蔡文文還是楊娟,亦或是在後面偷聽幾個學生,都下意識的羨慕嫉妒恨了。

在大家的註視一下,沈春花很快就背著書包跑出了校園。

沈村長在給沈春花打電話時,已經叫人通知了在廠子的沈阿貴。

所以等沈春花出校園後,負責給他們春花服裝廠打雜的阿貴哥已經推著工廠的自行車等著了。

等接到她後,他就把腳下的自行車蹬的冒煙了,他也跟沈春花大聲的說了廠子裏現在的情況:“那些記者來的莫名其妙的,說是今早的隴城日報發了一篇什麽我們壓迫,奴役小孩子的報道。我出來時,趙麟已經在外面應付那些人了。”

既然上報紙了,那就說明肯定是有人過來明訪或者暗訪了。稍微的想了想了,沈春花大聲問道:“阿貴哥,這兩天我們廠子裏來什麽奇怪的人了嗎?像記者什麽?或者有什麽外人過來嗎?”

“沒有啊,前天我們的廠子不是在關門嘛,昨天剛剛重新開始,根本就沒有像記者——”

沈阿貴說話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他飛快問道:“春花,那個蘇陳年現在到底在幹什麽?他不是記者吧?如果說昨天廠子來什麽外人的話,也就只有他了。但他進來後,全程都沒有用他的那個相機了,他也沒有跟我們打聽什麽。只是說要找你和趙麟,就隨意的跟我們聊了一下。等知道你們不在廠子後,他就沒有停留什麽,很快就離開了啊?他,他不是在政府單位上班嗎?怎麽就成記者了!!”

說到後面,沈阿貴其實已經明白所有的一切了。只是心裏難以接受,他就一次一次不敢置信著。

“他進的是我們這裏的宣傳部,不管是市裏的宣傳部還是鄉裏的宣傳部,還是今天的市日報社,都是國家單位。裏面有些工作可能是重合的,或者他們之間有些東西也可能是互通有無的。”

在原著中,蘇陳年是結婚兩三年後,通過考試考到報社的。

那個時候,他進去就是記者,後來又逐漸一步一步的成為報社主編。

那個時候,報社的影響力是特別大的,主編在一家報社的影響力也是特別大。

加上他進去就是有編制的,所以到了最後,等大家都開始努力返鄉時。他為了自己的國企工作,就理所當然的沒有回去。

反正不管是現在還是書本裏,這人做的工作,肯定都是跟記者有關。

開口跟阿貴哥解釋了一下,隨即沈春花就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該怎麽做了。

受到華夏傳統文化的影響,沈春花在做任何事情時,都有一種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儒家文化思想。以前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和麻煩了,她這邊好像都有一種被逼得受不了了,最後才采取反擊措施的感覺。

就是她骨子裏,還是有些優柔寡斷,從不輕易招惹別人的習慣。也有一種,不管幹什麽事情,都留有一個餘地,輕易不把事情做絕的習慣。

可能正是她這種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和自我約束感,才會給人一種,她怯弱好欺負,可以讓人輕易得罪的感覺吧。

尚寧村跟沈家村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鐘,坐在沈阿貴的車上,沈春花在大概思考了十分鐘不到後,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而那個地方,已經有四五家的媒體,大概是十來個人已經全部都圍在他們工廠大門外了。

隴城是個小地方,現在整個城市可能只有一個真正的電視臺。各種廣播電臺可能是二三個,媒體報社可能也才三四個。所有的這些加起來,就是外人看到的有六七個采訪的記者,外加跟著他們的攝影師,司機助理等一大堆。就是村長和阿貴哥嘴裏的,很多很多的記者和媒體了。

“我已經解釋了,這件事情我們才是受害者。是對方先燒的我們工廠,我們接受了派出所的調節,最後才勉強留下對方在外面工廠幹活的。如果他不想幹,他可以直接走人,我們不會勉強的。但無論他走不走,他欠我們的錢是一定要還的。”

被一大堆人圍著,工廠明顯是不能進行生產了。現在很多的工人都站在趙麟後面,都呈現出一種類似阻擋記者進內的姿態。

趙麟就是這個時候,再次跟前面的記者說起話來。

這樣的話,他應該是說了很久了,在說的時候沈春花甚至能聽出他嗓音中很明顯的沙啞。

“但做錯事情的是那個李大貴啊,他已經為他的沖動行為自殺買單了,這樣的情況下你們為什麽還要為難他唯一的孫子。那個李擔,他今年好像才十三歲吧?一個這麽小的孩子,你們讓他這麽小就打工,這樣是不是太苛刻了?”

趙麟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對面發問的那個記者,聲音也跟他一樣的沙啞。

但即便如此,為了新聞為了流量,他也大聲的繼續發問著。

“這個問題好辦,我是可憐那個孩子,是他爺爺臨死前可憐巴巴的求我,我才願意留他在我們工廠吃一口飯的。竟然大家這麽為他著想,那我把他叫出來,讓他現在直接走就好了。”

在大家議論紛紛時,沈春花把自己書包交給沈阿貴,然後直接快步向內走去。

“廠長!”

“春花!”

“春花姐!”

見她突然出現,後面所有站在趙麟身後的人,全部都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甚至連趙麟都在下意識的皺眉後,然後又露出略微放松的模樣。

“沈廠長,請問你什麽意思?你真的願意讓他離開嗎?”

“沈廠長,你的意思是你家廠子被人燒毀的事情,你既往不咎了?”

“沈廠長,你好,關於日報社拍攝到的你們員工,欺壓和奴役未成年小孩子的新聞,你有什麽解釋?”

“沈廠長,你真的願意,放棄追究,讓那個孩子重回校園嗎?”

這個年代,像隴縣這樣的地方新聞媒體只有這麽幾家,同樣出外勤搞采訪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一般人的職位都不會輕易改變的。

所以此刻采訪沈春花的這些人,其實就是十月份采訪她的那一波。眾人聽出她的聲音,迅速拿著話筒攝像機對準了她。

沈春花骨子裏怯弱,但在面對大事時,不管怎麽樣都表現的落落大方,都會拼了命不怯場的性格,在這個時候再次展現出來。

沒有在意圍上來的那些記者,沈春花看著裏面繼續道:“老公,李二蛋呢?”

“在這裏!”

聽到沈春花的話,站在趙麟後面眾人,立馬從後面把從剛才起一直藏著縮著的罪魁禍首找了出來。

“李擔你自己說!”

明白沈春花的意思,趙麟也從後面拉了一下剛剛走出來的單薄小夥子。

“我——”

看著終於被他們放出來的新聞當事人,得到任務來采訪的眾記者和眾攝影師,也把話筒和鏡頭全部都對準了他。

“李擔,請問你知道了今天市日報社對你的那份新聞報道嗎?”

“李擔,請問你爺爺真的是為了報覆,所以燒的春花服裝廠嗎?”

“李擔,剛才沈廠子說了,她會放你離開了,你會離開嗎?”

“對啊,你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你開心嗎?”

眾記者嘰嘰喳喳著,似乎特別關心他,也似乎挺高興因為他們的到來,沈春花能說出立馬放他離開的話。

“我——我不能離開,我欠他們很多錢!”

在猶猶豫豫中,李擔按照昨晚蘇陳年教的,慢慢的說出了自己的債務問題。

圍著的記者們,全部都下意識的看向站在他對面的沈春花。

沈春花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看著周圍的那些各種目光,她氣極反笑:“我說了,我會留下他,是他爺爺在咽氣前,死乞白賴的求我,道德綁架我。讓我給他孫子一口飯吃,讓他孫子給我打工一輩子,還他們欠的錢,我才留下他的。他說這話時,我們村長在,我丈夫在,李擔在,甚至給我們做協調的派出所警察也在。

因為是一個臨終老人說的,祈求的,我才留他在我們工廠的。不然就我這樣的廠子,我會找不到工人嗎?還有,他現在不想幹活,不想留在我這裏受苦,那他確實可以立馬轉頭走人,我絕對不攔著他。但想讓我減免他家的那些欠款,那就是做夢!我的這個廠子是怎麽開起來的,現場所有人都知道的。我到現在欠著銀行九千兩百塊的事情,現場大家也知道。現在我的廠子被人燒掉一萬塊的貨,難道你們想讓我不要賠償?這是不可能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我就算被逼著這個廠子辦不下去了,這個錢我也會要的。如果他真的不想還,可以,我們可以的走法律程序。還有今天的那個顛倒是非的報道,你們說是市日報社發的吧?行,隨隨便便站在縱火犯的立場誹謗,沒有一點新聞從業者的公平性和公正性。我等會就直接去派出所報警,後面就去法院告他們。

反正你們想寫什麽就什麽,我沈春花坐著直站的正,我不怕被你們隨便的寫。但還是那句話,不管寫什麽你們都要公平公正,任何報道被我發現你們隨便亂寫了,我都會終究到底的。還有你們在報道這些時,能麻煩你們也采訪一下我們的工人嗎?因為對方的爺爺的一把火,我們工廠就要倒閉了。”

沈春花把手伸向周圍的大家:“我們所有的員工,原本過年的時候,我能一次性給大家多發三到五塊錢。但到了現在,我們卻連過年每人五到十塊的工資都發不出去了。我們現在有一個很好的項目,本來這個時間如果我們的廠子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就要批量生產電熱毯了,但現在你們看看我們生產條件——”

說著話的沈春花,貌似憤怒就帶大家直接往裏走。

被她突然唬住和嚇住的眾人,下意識跟著她。

在沈春花的暗示下,沈春花服裝廠的所有人下意識讓開了通道。

現場的記者和媒體們,本來只是被沈春花唬住了。

但此刻等真正的看到裏面的場景後,看到裏面被燒毀的環境,大家卻立馬暗示身邊攝影師趕快拍攝了。

“大家現在看到的情景,就是我們火災現場。我們的這個工廠,是我們花費一千塊剛剛建起來的新工廠,我們剛剛搬進來一個月不到。但就是因為那個我都不知道我什麽地方得罪了自殺老人,突然就給我點了一把火。因為這次大火,我損失了一萬多的衣服,還有三百多匹的布料,我們專門從安城買來的電熱毯生產材料,最後也一下子全毀了。

嚴格的算起開,他一下子就毀了我將近兩萬塊的東西,加上這個房子可能要兩萬五百多。但就是因為對方突然喝藥了,我就可憐他們,只收了他們的一萬塊。這一萬塊,我還是讓對方用十年用一輩子還的。怕他還不上,我還給他提供了還錢的工作了。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想讓我怎麽樣。

而且他這麽一放火,燒的也不只是我自己的錢啊。我們廠子五十多人的工資,也被他一下子就燒了。如果我們這次得不到外界和政府的支持,那我們只能宣布倒閉了。那倒閉後,我們廠子的五十人怎麽辦?他們的家人,他們的老婆孩子怎麽辦?你們來看看我們現在的廠房——”

說著話的沈春花,又特別激動的把大家帶到了僅存那一間大廠房。

一進裏面,大家就看到擠得密密麻麻的很多桌子和縫紉機,也看到了很多擺在廠房桌子上的貌似像毯子一樣東西。

沈春花大步走了進去,然後指著最前面的桌子毯子,就激動的抖了抖:“大家也看到了,這就是我們工作環境。本來這個廠房,我們只安排放二十個桌子,二十幾個機器的。但現在,卻是四十個桌子,四十五臺縫紉機一起放了。本來我們生產的新品電熱毯,我們是計劃在一個特別寬敞的環境中,是要放在那個桌子上,敞敞亮亮生產制作的。

但就因為對方爺爺莫名其妙的一把火,我們這麽多人只能擠在這麽小的空間裏。還有如果不出意外,我們新品電熱毯,早就批量上市了。我們原本計劃,靠著這個我們隴縣唯一獨有的電熱毯,走出隴縣,走出大西北,走出國門的。但現在因為沒有原材料,我們甚至關門了很多天。現在眼瞅著要過年了,眼瞅這冬天就要過去了,我們新品還沒有流入市場。這一切,都是那個叫李大貴的老人家弄的。

他一出事,我連他的責任都沒有大追究,我只是聽從警察的協調跟對方的孫子簽訂了和解協議。那位老人家,明明傷害了我,卻還是道德綁架我。我明明吃了那麽大虧,我還啞巴吃黃連的聽了對方話,開始幫助對方養孫子了。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想我怎麽樣?如果大家真的再逼我,這個廠子我就不開了,或者這個地方開不下去了,我就跟我丈夫,去其他地方開!!”

後面的時間,似乎完全變成了沈春花獨角戲了。

現在的很多人,都還沒帶貨的具體概念,甚至廣告這樣的詞匯,也只是在離京滬市這樣大城市才存在。即便有打廣告的,也是特別明顯廣告短片。像現在這樣,不太明顯的軟廣告,大家根本就沒有發現。

就算有人感覺不對,一時也說不出到底什麽地方不對。

在隴縣這樣的地方,每天發生的新聞事件本來就少。

大家只是本能的察覺出了這事的特殊性,在得到市日報社的啟示後,就全部都過來采訪了。

這件事情,到底是縱火犯的孫子,應該打工賠償。還是沈春花看在對方已死的份上,應該對李擔這個無辜的未成年大度一點,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

加上這件事情的兩個當事人都很特殊,一個是前一段時間讓大家都知道了的烈士遺孤。另外一個是一個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在他面前當場自殺的可憐少年。

再加上,這其中牽扯出一筆巨額的賠償款。

本能的感覺這事情的特殊性和爭議性,不管是隴縣唯一的電視臺,還是兩個比較知名的廣播站,亦或是這個城市僅有的三個報社。大家回去後,就洋洋灑灑的全部立馬報道起這件事情。

在媒體們全部都離開,全部都回去抓緊時間創作時。

聽到沈春花憤怒言論的很多工人們,則是在現場再次問起了廠子的真實情況,還有沈春花說的逼急了,她就關廠子的真實性。

“春花,你剛才是開玩笑的吧?”

“對啊廠長,我們廠子還沒到那個地步吧?”

“是啊,你和趙哥不是昨天剛剛去了陳家堡嗎?你們不是去籌錢了嗎?”

今天廠子的大部分男人都去外面催賬了,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廠子的女工,真正的男員工其實就只有像沈阿貴,沈二叔,楊子楓這樣的幾個男人,當然也有一些看熱鬧的。

剔除掉這些做雜工的男人,現場很多女人,其實大部分都是之前沈春花廠子的老員工。

就是她們中很多人的文化程度其實並不算特別高,大家活了那麽久,之前都是在家裏沒有多少存在感的。

但在過去的大半年內,她們因為這個工廠,得到過一個二三十的高工資。這樣的高工資,是她們男人在大隊中幹三個月到四個月,才能得到的工資。

就是因為她們一個月就能賺到家裏老爺們,或者父母兄弟三四個月的工資。

過去大半年,她們在家裏的地位直線飆升了。

就是在現在這樣的年代,如果沒有沈春花這個廠子,他們基本不可能得到這樣的賺錢機會。

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一個人一個月賺到三十塊工資的那種奇特自豪感和滿足感。

在大家的眼裏,沈春花的這個廠子,現在真的不是簡單的小廠子。

在這個廠子越辦越好的時候,大家甚至夢想過,這個廠子能越辦越好,能像真正的國企一樣。一下子辦個十幾年,二十幾年,甚至一輩子。

反正跟村子的村長一樣,大家對這個廠子特別寄予厚望。

所以這樣情況下,等沈春花說出像倒閉和搬遷這樣的詞匯後,他們怎麽可能不緊張。

大家大聲的質問著,緊張的等待著。

沈春花看著這樣的大家,看著站在女人堆外面一些聽到消息跑過來的其他人。

那些人,有很多是這些女工本 文由企鵝 裙死二而而五九一似七整 理上 傳的父親,母親,還有兄弟們,以及丈夫們。

在她這裏,他們廠子一共有五十三個員工,那就是有五十三個家庭。

除此以外,她這個廠子還是他們沈家村唯一一個真正的廠子。

所以不說這些女工的家屬,就是站在那些人後面的沈村長,他也不會允許她隨隨便便就關廠子或者搬遷廠子。

心裏的惡意,一下子的達到頂峰,在反應過來時,沈春花就在人前低頭抹起眼淚:“但凡有一點點的辦法,我也不想隨隨便便的關廠子。但國家的貸款,哪裏是我們隨隨便便去一趟就能爭取到的。就算爭取到了,隨後的貸款也依舊是背在我和趙麟的肩上。也就是說,到時我跟趙麟要背上好幾萬貸款,然後給大家發工資,給大家改善生活,給我們廠子努力爭取一個更好的未來。

但我們都這樣努力了,卻還有人嫉妒我們,在努力的搞我們。昨天一個記者,今早一個汙蔑報道,剛才又來了那麽多質問我們的記者媒體。如果辦一個廠子這麽難的話,那我們還辦什麽!反正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不開這個廠子了。我就去一個沒有人搞我,沒有人隨隨便便燒我的廠子。等出事了,我也能討回公道的地方。”

說完話的沈春花,很快就捂著自己的眼睛沖進自己的辦公室中。

這一刻,在沖進自己在辦公室時,沈春花就冷靜下來了。

然後就在這個一刻時,沈春花明白在她的內心,有些東西已經慢慢的變的不一樣了。

“MD,都是你這個小子昨天跟蘇陳年亂說,我讓你亂說,我讓你亂說!!”

在沈春花沖進辦公室五秒鐘後,在一片寂靜中,之前專門去學校把沈春花接過來沈阿貴,一下子就舉著拳頭向中間的李擔沖去。

“阿貴你幹嘛?”

“對啊,你打他幹嘛!”

“不是,這事跟蘇陳年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昨天我們廠子就來他一個帶相機的外人,他還是一個記者,不是他還有誰。就是這個臭小子,昨天跟蘇陳年亂說,才給我們廠子又帶來麻煩的。你們別攔我,敢砸我飯碗,敢毀我們廠子,我跟他拼了!”

“靠,我昨天也看到他跟蘇陳年說話了!”

“媽的,廠長都讓你在廠子幹活還錢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對啊,打死他!!”

群山惡水出刁民,一個地方極端貧困了,可能會有一大堆特別善良淳樸的人。

但同樣就在這樣極端貧窮的地方,很多人為了錢,為了的活的更好,可能也會幹出一些特別極端的事情。

為什麽一個地方的大企業或者本土企業出事了,會有無數的村民和無數的地方政府,拼命的為他遮掩,為他打掩護。

因為在那樣的地方,別人看到可能是違法或者汙染。但在當地人眼裏,他們看到的工作機會,是生存,是希望。也有很多人看到的是政績,是地方經濟和就業率,以及那個廠子和企業對村子和當地的其他隱形福利。

反正在沈春花進屋子五秒後,外面就發生了□□。

在平時笑嘻嘻沈阿貴的帶領下,無數人的拳頭對準了,為了自身利益,為了讓沈春花不追究不要錢,所有引來大批記者的李擔的身上以及臉上。

“好了,好了,你們再打他就出事了!”

“停手,都停手,他還是個孩子,你們打他幹嗎!”

外面傳來大家憤怒的打罵聲,以及趙麟和村長的勸解聲音。

“對,他是孩子,但蘇陳年跟她老婆不是。MD,我們好心好意給他們房子,讓他們住在我們村子,他們就是這麽對我們的!”

“對,MD,這兩一個因為錢,一個因為當初被春花悔婚的事情,所以才聯合起來對付我們的!”

因為村長的提醒,外面很多男人女人,全部都激動的向外出去。

外面聲音此起彼伏著,在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中,沈春花甚至能聽到趙麟和沈大伯一起沖出去去阻攔外面人的聲音。

但無論外面的聲音有多大,沈春花都沒有出來阻攔。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一下子就變得那麽壞了,但她就是煩透了,讓別人一次一次算計。自己卻束手無策,什麽都幹不了的事情。

她也煩透了,自己被隨隨便便道德綁架,任何人想算計她就算計她,想得罪她就隨隨便便得罪的日子。

隱隱約約聽到外面□□聲,沈春花在屋子獨自坐了一會後,最後終究還是重新站了起來。

之後,等她重新出來時,她的手上多了一瓶膏藥。那是她開廠子時,想著以防萬一去前面的小藥鋪買的。

上前仔細的看了一眼,發現此刻低著腦袋不住□□的半大小夥子,已經慢慢坐了起來。

發現對方,好像除了眼睛上多了兩個熊貓眼,下巴臉頰多了一些青紫和浮腫外,其他地方好像還可以後。

低頭靜靜的看了一會,之後沈春花一句廢話都沒有說,她只是擡手把自己手上的藥膏扔在了對方的身上。

隨後她就轉身,毫不猶豫重新進了她後面的辦公室裏。

這天,沈家村爆發了今年的第二次大規模惡性事件。第一次是年初一月份的時候,大家一起領糧食兌工分時,李擔的爺爺帶頭掐著沈春花爺爺的脖子,當時很多人頭破血流的那次。

這天,在黑水溝上班的蘇陳年,大白天被何四妹的一個電話迅速的叫到了沈家村。

這天等騎著自行車的蘇陳年和開著警車的警察一前一後趕到沈家村時。蘇陳年和薛倩倩的家,已經被憤怒的沈家村村民命徹底的砸了。

甚至很多他們的東西,已經被憤怒村民的妻子們打包好,直接扔了出來。

等蘇陳年到了家門口時,看到就是抱著孩子,明顯驚慌失措的妻子薛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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