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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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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九年秋,天地盟卷土重來,連下數城,直逼長安。

長安城下,大周軍隊與叛軍激戰半月,雙方互有損傷,戰局限入膠著狀態。

本來單憑天地盟之力,不足與大周較量,只是兩月前,東面沿海一帶有大量海寇襲擾,南有南詔內亂,累及兩國邊境,西方北方皆有不明來歷的游牧民族聚集,隱隱有犯邊之意,因此不斷往邊境增兵,以至於長安兵力空虛,附近又無可用之援軍增援,是以才打了個勢均力敵,勝負難分。

景臣下山時,長安城被叛軍包圍的消息剛好傳到青州。景臣趕緊辭別祖父和母親,帶領父親秘密訓練的一支百餘人的死士趕往京城。

一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待趕到長安城外百餘裏處時,路上見到大批拖家帶口逃難的百姓,詢問之下得知,他們是長安城周邊人士,一月前叛軍圍城,搶占了他們的房子和土地,燒殺搶掠,壞事做盡,活下來的人便逃了出來。

問及長安城的近況,一位中年大漢道“我們是三天前離開的,當時長安城還沒攻破,現在是啥情況,就不知道了。”

圍城一月,長安已是一座孤城,想必早已斷糧,城中之人定是在苦苦支撐,期待援軍從天而降,看著自己身邊這百餘人,與叛軍實在是實力懸殊,可是,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無論如何都要竭盡全力,若不能解長安之困,也只能與長安城共存亡。

待來到長安城下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西下,染紅了半天邊。

城門大開著,顯然已經失守。

城墻下,屍橫遍地,戰士們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刀槍劍戟各種兵器到處都是,有的插到地裏,更多的在屍體上,有的還在往外流著血,上去一摸,早已沒有了氣息。

“看來,叛軍剛剛進城不久,想必皇宮還能支撐一陣子,我們趕緊進宮護駕!”

街上家家門戶緊閉,不時會有死去的軍士的屍體出現在路邊,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一個活著的人,不管是叛軍,周軍,還是百姓,仿佛這是一座空城,靜得可怕。

景臣卻知道,叛軍進城之後,定是直奔皇宮而去,他們的目的便是宮中的皇帝,或許是太過自信,或許是覺得不會有援軍前來,或許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不給自己留條退路,故而城門口沒有留下守城之人,傾巢而入。

想到退路,景臣停下了腳步,既然敵人留下這個破綻,何不加以利用。

“葉成。”

“公主,葉成在,請吩咐。”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越眾而出。

“為防叛軍有援軍前來支援,你速帶人分赴四處城門,嚴加防守,不許放人進來,更不許放人出去。”

“是,公主。”葉成是這夥人的頭兒,當即帶了幾十人離開了。

景臣繼續帶人往皇宮方向急奔而去。

臨近宮門口時,喊殺之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好在沒來晚。”景臣暗暗松了口氣。

只見高高的宮墻上,火把燃起,紅通通的火光下,叛軍在首領的呼喝下,紛紛爬上雲梯,卻一個個被城樓上的守衛射落於地,慘叫聲不絕於耳。這些人仿佛打了雞血一樣,前赴後繼,源源不斷地攻向城頭,漸漸地,登上城樓之人,越來越多。

景臣抽出腰間承影劍,大喝一聲,“大膽賊子,吃我一劍。”便沖了上去,與叛軍首領戰在一處。眾位死士,亦上前參戰。

景臣一行雖只有區區數十人,卻個個武功高強,身手敏捷,以一擋十不成問題。頓時,叛軍的陣形被沖亂,攻城的攻勢緩了下來,城上守衛終於得了個喘息的機會,將登上城頭之人,一一殲滅。

景臣一行人究竟還是吃了人少的虧,待叛軍反應過來,又看清對方人數與已方相差如此之大,不由得膽氣頓生,士氣回歸,雖說殺了不少叛軍,但景臣一行人也漸漸不敵,眼看便要被人分割包圍,個個擊破。

包圍景臣的人最多,大概他們也看出她是這群人的首領,想來個擒賊先擒王。

景臣一路長途奔波十數日,未曾休息,早已疲累至極,全靠一口氣撐到現在,如今驟遇強敵,頓感體力不支,反應亦有些遲鈍,眼見著一柄□□,兩把大刀,由不同方面齊齊刺過來,她揮動手中劍奮力還擊,心道“我命休矣。”

那些刀槍卻堪堪停了下來,隨後,三具身體倒了下去。他們身後,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他雙眸含笑,柔情似水地望著她,全然不將身邊的叛軍放到眼裏,“景臣,沒傷到你吧?”語氣裏滿滿的思念和關切之情。

景臣大腦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夢,是真人,是她日夜思念的那個人,“千言,你來了。”語氣中竟然有些委屈。

“是我,我來了,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千言溫柔地說著,手下卻幹脆利落地將他們周圍的叛軍一劍一個解決了。

“好,等這次的事一了,咱們一起回流雲谷。”

與千言一起來的還有水依和流雲谷百餘高手,同時還有四海幫幫主雷四海和風花雪月四大護法及數千幫眾,五湖門五大門主和幫中好手也來了,他們一部分人留在各城門處守城,其他人則分赴各處宮門。與千言一起來的還有水依和其他流雲谷高手,另外千餘名四海幫幫眾由雷四海親自率領也隨後趕到。

此役以天地盟全軍覆滅而結束,天地盟盟主仍未出面,或是隱身於普通幫眾之中,見機不對,便逃走了。其明面上的首領孟昶死於雷四海之手,雷四海終於為若蘭報了仇,老淚縱橫。

後來得知,天地盟本來與聽風樓約定好一同攻城,結果聽風樓遲遲未到,天地盟孤立無援,方落得如此下場。

“聽風樓要是能來才見鬼了呢。”水依對南宮靖說。

“聽風樓出事了?”南宮靖沒能參加那次大戰,很是遺憾,纏著水依講了一遍又一遍,水依這次倒是頗有耐性。

“當然了,我哥哥帶流雲谷高手去綁了聽風樓樓主,解散了聽風樓,現在世上已沒有聽風樓了。”

“千言哥哥這麽厲害!”南宮靖佩服萬分,覺得這小子當自己姐夫也不是不行。

“那當然了。不過我哥也沒有殺義父,只是把他關到了流雲谷中。”

元朔十年春,景臣與千言離開長安,回到了流雲谷,自此不問世事。

六年後,一位老和尚來到流雲谷,居住於湖畔小屋中。

月圓之夜,三劍合一,時光之門再次打開,老和尚消失於三劍的光圈之中。

之後,再無人見過這個老和尚。

“千言,你說曾祖父有沒有找到曾祖母呢?”

“找到了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曾祖父等了六十年,一定會如願以償的。”

“我覺得也是,他們一定幸福地在一起了,就如同我們一樣。”

“景臣,你有沒有後悔留下來啊?”

“後悔?當然了,我腸子都悔青了,我今生恐怕是回不去了,除非我能再活六十年。”

“真的?那我們努力活上六十年,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騙你的,我沒有後悔。若是六十年後,我們兩個都還好好地活在世上,那我就帶你一起回家。”

“好,一言為定。”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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