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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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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漢中城舉辦了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各式各樣的花燈掛滿了整條大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絢麗的焰火染紅了大半天空,照亮了姑娘美麗的臉龐。

景臣被水依和若蘭生拉硬拽方出了門。二女見她日日陪在母親床前,形容憔悴,便想方設法拉她出門散心。

走在喧囂的大街上,入目皆是陌路人,入耳皆是異鄉音,景臣感覺內心愈發孤寂。前世今生,起起落落,骨肉親情,天人永隔。前世疼愛自己的父母,恐怕再也無緣相見。如今,美人兒娘南宮玉又是生死未蔔。今日之景與三年前是何等相似,只是那時的自己天真未泯,童心猶在,今日卻只餘一顆歷經滄桑之心而已。

景臣實在無心玩耍,又不忍拂了兩位妹妹的好意,在街上轉了約莫一個時辰後,便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

正心事重重低頭而行,忽然撞入一人懷中,登時大驚,欲躲開時,被人拉住右手,擡頭時卻遇上一雙滿是關切和如水柔情的桃花眼,不是雲千言又是誰!

四目相對,便再難分開,彼此的影子映在對方眸中,如同閃著銀光的星星一樣動人心弦。

那一刻,二人同時想到了第一次相遇時的情形,身著女裝的千言美麗動人,被“好色”的葉孤臣滿世界追著跑.......

直到雷府大門口,景臣方意識到,二人竟然手挽手走了一路,自己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抗拒之意。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早已淪陷,不可自拔。她本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既然明了自己的心意,便不會扭捏作狀。

她握緊千言的手,嫣然一笑,道“美人兒姐姐,既然牽了手,我便不會放手,也不許你放手!”

千言先是一楞,繼而狂喜,俏臉含春,朱唇輕啟“臣妹,自三年前相遇,我便傾心於你。三年來,早已相思成疾。如今,心願得嘗,我又怎會放手!”

又過了十餘天,南宮玉仍無清醒跡象。一日,阿喆與玨兒來雷府玩,與南宮靖提起,父親已打聽到藥王谷的確切位置,自己父子二人,可隨同公主等人,一起前往劍門關附近,尋找神醫救治葉夫人。

景臣大喜之下,不及細細思量,便決定三日後出發,前往藥王谷。千言本想勸阻,見萎靡許久的景臣眼中光芒閃爍,好似變了個人一般,便沒忍心說出口,只說要同景臣一起去。

景琦欲同去,卻被景臣拉到僻靜處,將虎符交於他,“三哥,此行我總有些心神不寧,但為人子女,卻又非去不可。你將這虎符收好,若果真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景琦推讓不過,只得接了,待景臣一行人走後,便暗中調兵遣將,以備後用。

景臣未帶一兵一卒,只帶了幾名大內侍衛,幾十名四海幫兄弟,隨行的還有:葉知秋,雲千言,南宮靖,雲水依,薛明衣,雷若蘭,孟氏父子等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南而行,最初的道路甚是平坦,方圓數十裏,一覽無餘,故行進速度亦是頗快。

第二日,進入山區,道路愈來愈崎嶇難行,千言便讓大家提高警惕,謹慎而行,自己則緊緊護衛在景臣左右,不敢稍離。

薛明衣帶領一眾四海幫兄弟,擔負著護衛公主職責,亦主動擔負起了對葉夫人的日常診療照顧。若蘭跟在明衣身後,雖然忙碌,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容。

十餘個晝夜倏忽而過,一路上風餐露宿,翻山過河,險象環生,眼見山勢愈加險峻,離劍門關越來越近。

這一日,正行進間,孟氏父子來到景臣馬前,孟父道"公主殿下,前面三十裏處,便是劍門關,過劍門關二十餘裏,便到藥王谷。雖只有區區五十裏路途,卻皆十分難走,棧道狹窄,馬車無法通行。”

景臣沈吟片刻,望向千言,見他緩緩點頭,便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在這裏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日一早棄車上路。”

露營之處是一片廣袤的山谷,地勢平緩,視野開闊。正值月圓之日,明月當空,月朗星稀。千言率領幾名侍衛值夜,仰望星空,若有所思,熊熊篝火與溫柔的月光下,那張冷峻的面容竟然柔和了許多。

景臣從帳篷裏出來,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來到千言背後,伸手蒙住他的雙目,粗著嗓音道“雲公子,別來無恙!”

千言嘴角上挑,配合道“尊駕是哪位高人,請報上名來!”

“吾乃江湖中人聞名喪膽的采花大盜胡圖,久聞雲公子乃是武林第一美人兒,今日有緣得見,真是三生有幸!”景臣憋著笑,繼續瞎扯。

“原來是胡圖大盜,幸會幸會!不過,你站在本公子身後,如何能看得清是美是醜......”話音未落,猛然轉身,伸手握住一雙滑若無骨的柔荑,對上一雙如花笑眼。

“你怎知是我?”

“但憑感覺,便知是你!”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第六感!”

“第六感,好名字!這本是只對臣妹你一人才會有的感覺。”

景臣拉著千言在火堆旁邊坐下來,“言哥,我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又不敢與父親說,怕他擔心。城中刺殺,祖父失蹤,母親中毒,這一系列禍事接憧而至,卻一直查不出幕後主兇。此次帶母親求醫,也是抱著引蛇出洞,打草驚蛇的目的。但將這麽多人的生命置於險境,這麽做到底值不值得?”

“敵人既已存了謀害之心,便不會輕易罷手。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將計就計,來個釜底抽薪,主動出擊。出門前,我已在景琦面前立下軍令狀,不論此行成敗如何,定要保證你的安全,與你同生共死!”

“言哥,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好?你可知,可知......可知我真正的出身來歷?”景臣來到大周四年多,從未對人提起自己的來處,此時感動於千言的真情流露,竟有了一吐為快的沖動。

“難道你另有來歷,不是青州葉孤臣?”千言狐疑道。

“若果真如此,你將如何處置於我?”景臣追問。

“不管你是公主也好,乞兒也罷,都是我今生所認定之人,並無不同。我是聽風樓少主,天下之事能逃過我耳目者無多。你四年前曾不慎落入水中,昏迷數日方醒,醒來後便性情大變,一改不喜武功之態,勤學苦練,終有所成。難道,四年前落水的葉孤臣並非如今的長平公主歐陽景臣?”千言面不改色,娓娓道來,好似這只是一樁不足道的小事。

景臣見到千言淡定如常,也慢慢放松下來,輕聲將自己的來歷約略講述一番,心中的秘密終於有人可以分享,頓感輕松許多。

千言得知此奇聞,分外驚詫,難以置信,卻不得不相信,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景臣的前後不一,與眾不同。

二人在火堆旁徹夜長談,傾心以待,再無任何秘密與隔閡,情誼自然又近幾分。卻也未曾發現有何不妥之處,只得繼續前行。

因馬車無法前行,葉知秋只得將南宮玉與自己縛在一處,騎馬慢行。南宮玉仍是無知無覺,活死人一般狀態。

景臣見到美人娘,不由得鼻子發酸。正垂首難過之際,猛然想起:南宮玉的狀態,與前世屢屢見諸報道的植物人十分相似,一般來說,植物人狀態是由於外傷引起,到底是何種毒,竟是這般厲害。亦或根本不是中毒,而是有人故意引他們前往藥王谷?若果真如此,薛明衣與孟氏父子皆有嫌疑。孟氏父子尚有可能,然薛明衣為四海幫護法,自幼在幫中長大,為何要如此行事?孟氏父子是南宮靖無意中相識,其來歷本就不甚明了,雖說一路對其暗加防範,卻也未能發現絲毫不軌端倪。

“這件事還是要找靖兒核實一下方好。”打定主意,便叫上南宮靖,下馬來到一處僻靜所在,問道“靖兒,鈺兒有沒有告訴你他父親的名字?說來真是慚愧,同行十幾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孟大哥的名字呢!”

“這倒是提過,好像叫做孟昶!”

“孟昶,哪個昶?”景臣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永日昶,我記得特別清楚,玨兒在家中練字時,寫過這個字。”

“孟昶,孟昶......到底在哪見過這個名字呢?”景臣皺起眉頭,細細思索。

“原來是他!怪不得總覺得這人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卻並非因為規矩,而是心虛!”景臣終於想起孟昶便是後蜀末代皇帝,此處已是蜀地,遇到他倒也不足為奇。雖然歷史的軌跡改變了,但冥冥之中,還是要向原來的軌跡靠攏,總有些不甘於命運擺布之人,要逆天改命。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之人,即便不是孟昶,也與他脫不了幹系!如今恐怕早已陷入對方的重重包圍之中,到底要如何破解此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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