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盟。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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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盟。03
蕭容與面色一沈，立刻走了過去，蹲下來細看。
緒珠擡頭眼巴巴瞧了江若崇一眼，江若崇會意，繼續去給她拿水喝了。她又用手指了指另一邊，道：“不止這一個，我方才用手撥了撥旁邊的土，下頭還有。”
旁側的土壤的確是被撥開的樣貌，松軟的一層細土之下，另一枚肉色的卵正藏在其中。緒珠又用手隨意將更旁邊的土壤一撥，又是一枚卵顯露出來。
尹淩玦臉色也並不好看，他轉身走到了一棵相距較遠的樹下，擡腳在土地上碾了碾，散開塵土，便露出了幾枚卵。尹淩玦擰著眉頭嘖了一聲，直接一腳重重踩了下去——
噗。
伴隨著一聲被碾壓後汁液流出的細響，幾只仿若觸角的、肉色的蟲子暴露在視野中，被尹淩玦踩得歪歪扁扁，扭動了幾下，沒了動靜。
蕭容與道：“不要輕舉妄動。”
尹淩玦並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又擡腳去踩其他的卵，嗤了一聲，道：“不足為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臟東西，四處產卵。”
緒珠從衣著與脾氣上辨認出了尹淩玦，卻認不出來換了粗麻衣裳的蕭容與。此刻站起來，瞥了眼無音，小聲問：“那位是誰？”
無音偏不告訴她，嘻嘻笑道：“姐姐，我方才喊你你都不理我。”
緒珠道：“剛才沒空。”
“哼。”無音道，“你還有空看江若崇讓他給你拿水呢。”
緒珠便懶得再理睬她了，低頭去看那卵。
無音見話題終止了，倒連忙湊到了旁邊，獻寶似的告訴她：“是蒼盟的少主蕭容與。”
緒珠沒回她，但顯然是聽見了，有些狐疑地望了眼蕭容與，似是對他的衣著感到奇怪。
蕭容與沖尹淩玦道：“不可能是不足為懼的東西。”
尹淩玦挑了挑眉：“為何？”
蕭容與頓了頓，面色有些透白：“我母親不可能敗給不足為懼的東西。”
尹淩玦聞言，竟然呵的一聲笑了起來。他一向傲氣慣了，從來懶得掩藏自己的脾氣，也不屑顧忌別人的心情，直言直語道：“不為我所懼。”
說話間，江若崇已經拿了水回來，他將水遞給緒珠，又註視著她咕嚕咕嚕將水喝掉，方才轉頭沖幾人道：“前菜已經上完了。”
百盟大宴的前菜，是由各盟盟主與各城城主享用的，等他們享用完，才能輪到晚輩上桌，一同就餐。
尹淩玦道：“先過去吃飯，我會同父親說明此事。”
蕭容與還瞅著那攤臭水裏的肉色觸角，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充耳不聞。無音拉了他一把，道：“走了。”
幾人走去千闕宮的宴廳，尚未走進，便瞧見守在門口的侍衛們神色慌亂，正在手足無措地往宴廳裏頭跑。尹淩玦看見了，大聲吼道：“跑什麽跑！”他疾步往前走了幾步，抓住一名侍衛的胳膊，呵斥道，“成何體統！在這丟人現眼。”
那名侍衛結結巴巴道：“少、少主，裏頭、裏頭的人都倒下了！”
尹淩玦聞言大驚，一手甩下侍衛往宴廳裏走去。那侍衛此前被他揪著胳膊，此刻被大力一甩，踉蹌了幾步，道：“少主，裏頭可能有危險……”
無音等人也連忙跟著進去，宴廳裏頭，各盟與各城長輩各自坐在自己的飯席前，皆雙目緊閉，左仰右倒地伏在了案桌前。緒珠下意識喊了聲“爹娘”，跑到緒承宗和木瑤的飯席前查看，江若崇緊緊隨著她，緒珠探了探雙親的鼻息，方才舒了口氣。
無音將木瑤身子扶正，轉頭看了眼蕭容與，他正在照顧蕭襲安，感受到無音的目光，擡起頭來沖她點了點頭，道：“無大礙。”
其他晚輩或弟子，也收到了消息趕來。宴廳內頓時一片混亂，眾人或檢查著親人狀況，或惶惶不知所措，或厲聲質問尹淩玦，嘈雜之聲嗡嗡響了半晌，終於被尹淩玦一聲暴呵給喊停了。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均看著尹淩玦。
尹淩玦陰沈著臉，道：“必然是有人在前菜裏下了毒，萬幸沒人死傷，晝盟會查清此事，到時候自會有個交代。”
一人不滿道：“怎麽交代？說得不清不楚，是在糊弄人麽！”
“就是！如此重要的宴會，你們晝盟竟然防範如此疏忽！”另一人高聲附和。
尹淩玦躁郁地斜睨那人一眼，嚴厲道：“閉嘴！你家盟主尚且躺著，如何補償，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在這此時考慮！”
“不錯不錯，真不錯。”一聲嬌媚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又張揚又高傲，響在此刻緊張的宴廳裏，便顯得有些突兀。
眾人循聲望去，一名粉衣女子從宴廳門口扭動著腰肢走了進來。她一邊雙手緩緩鼓掌，一邊笑道：“尹少主可真有魄力。”
尹淩玦有些詫異地皺了眉，驚訝於女子似乎完全變了個人，道：“怡兒？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來收拾你們這些晚輩了。”怡兒走至宴廳中央，掩嘴咯咯笑了起來。伴隨著笑聲的，是骨骼生長刺破皮膚的哢嚓聲。她的身體就像迅速膨脹起來的一個皮筏子，鼓鼓囊囊，兩只手的下方，又長出來兩只手。腿卻不見了，身下如同一個大底盤，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然後，頭發如鋼絲，堅硬縝密，迅速生長並覆蓋住了全身，仿若為身體披上了一層黑色的盔甲。
有人驚慌失色道：“這、這是什麽……”
蕭容與楞了楞，道：“千生母妖……”
“千生母妖……”無音有些疑惑，“不是說，它在五千年前就陷入了休眠，不會再醒了嗎。”
據說，千生母妖是妖獸之母，就如同螞蟻中的蟻後，它不斷地產卵、繁育，誕下了無數的妖獸。古籍上只記載過它的樣貌，卻從未有關於它的襲擊特征，在它的攻擊下，千人有千種死法，完全無規律可循。也正因為此，蕭夫人死後被無數卵所覆蓋，倒令人完全沒想到會與理應沈睡中的千生母妖有關聯。
尹淩玦的聲音沈了下來：“你搞的鬼？”
千生母妖道：“本來嘛，人家睡得好好的，卻每日每夜的聽到我的孩子們哭，害得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還生生把我給吵醒了。”她的三只右手擡起來，指了指周邊一圈伏倒在案的人，咯咯笑道，“這些人呢，我要讓他們也感受一下，一覺醒來，小輩們都沒了的感受。”
看來是她殺了怡兒，並偽裝成怡兒的樣子，在千闕宮內產卵、設計弄暈眾人。無音不禁想，妖獸們都是更偏向於獸，但這誕生了妖獸的千生母妖，已經更偏向於妖了。
緒珠扶著緒承宗肩膀的手緊了緊，琢磨著父母何時能醒來，問：“你是怎麽弄暈他們的？我父親自小毒罐子裏長大，理應百毒不侵的。”
“百毒不侵？”千生母妖不屑地瞧了她一眼，道：“烏金牛是我的孩子，即使已經被你們殺害，我也能讓它的屍體分泌毒素。百毒不侵的百毒裏，大約不包含這種毒吧。”
說罷，她嘴角揚起一絲冷厲的笑，仰天長嘯了一聲。那聲音尖銳又溫柔，仿似母親急切的呼喚。下一秒，一陣詭異的、延綿不絕的聲音傳來。
倘若只有一只卵破開，那微不足道的細小聲音，隔遠了壓根難以聽到。但若是數以萬計的卵，源源不絕地同時破開，這聲音便仿佛四面八方海浪般湧來，即將吞沒掉一切聲響。
無音看見了從宴廳外密密匝匝蜂擁而至的，無數觸角。
那些觸角相互疊加抱團，立時形成了各種千形百狀的巨大妖獸模樣。這些“妖獸”行動迅捷，隨著觸角們的位置變換而出拳踢腳，朝著眾人猛襲過來。它們避開了閉目趴伏的眾長輩，目標很明顯，是這群尚且稚嫩的小輩們。
無音的劍無意錚錚出鞘。她迅捷的一個轉身，一劍朝後方的妖獸刺去，劍所落之處，觸角們敏捷地分開出一道縫隙，堪堪等利劍落下，又合攏成一只巨爪，朝著無音劈頭踩下。
這簡直是作弊！壓根打不過。
宴廳內此刻擠極了，觸角形成的龐然大物們占據了三分之二的空間，奮力抵抗的一群少年占了餘下，然而這抵抗仿佛是徒勞，“妖獸”們壓根沒有緊實的身體，不過是無數密密匝匝的小觸角，靈活地分開或抱緊，來躲避或是出擊。
侍衛和其他的一些雜人也加入進來幫忙，但最厲害的一群人已經暈下，“妖獸”們憑借著體型的優勢步步緊逼，角落裏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手被那一列整齊排開的觸角砍斷了。
無音有些擔心地轉頭望向緒珠，那家夥平日裏只愛讀書，修為倒是完全沒什麽長進，用無音的話來說，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但見江若崇正寸步不離地護著緒珠，她才放下心來，身子卻被人往旁邊撞了一下——
“發什麽呆。”蕭容與出現在她旁邊，這一撞，恰巧讓無音躲開了一只妖獸的襲擊。
無音一邊躲閃一邊道：“蕭容與，打不過啊！”
蕭容與嗯了一聲，目光瞥向了在一旁看著好戲的千生母妖，道：“擒賊先擒王。”他又轉頭沖在旁邊廝殺的尹淩玦喊了聲：“淩玦，殺它們的母親。”
尹淩玦正打得紅眼，聞言望向了千生母妖，大吼了一聲：“你們跟著我！”他幾個快步往前沖，伏低了身子躲過幾掌，執劍刺向母妖。
然而她的青絲緊密堅韌，此刻覆蓋全身，就仿佛披盔戴甲，饒是尹淩玦的寶劍是出了名的名器，也沒能刺進她的身子。
千生母妖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望著被旁邊沖來的妖獸迅速逼退下的尹淩玦，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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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側的土壤的確是被撥開的樣貌，松軟的一層細土之下，另一枚肉色的卵正藏在其中。緒珠又用手隨意將更旁邊的土壤一撥，又是一枚卵顯露出來。
尹淩玦臉色也並不好看，他轉身走到了一棵相距較遠的樹下，擡腳在土地上碾了碾，散開塵土，便露出了幾枚卵。尹淩玦擰著眉頭嘖了一聲，直接一腳重重踩了下去——
噗。
伴隨著一聲被碾壓後汁液流出的細響，幾只仿若觸角的、肉色的蟲子暴露在視野中，被尹淩玦踩得歪歪扁扁，扭動了幾下，沒了動靜。
蕭容與道：“不要輕舉妄動。”
尹淩玦並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又擡腳去踩其他的卵，嗤了一聲，道：“不足為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臟東西，四處產卵。”
緒珠從衣著與脾氣上辨認出了尹淩玦，卻認不出來換了粗麻衣裳的蕭容與。此刻站起來，瞥了眼無音，小聲問：“那位是誰？”
無音偏不告訴她，嘻嘻笑道：“姐姐，我方才喊你你都不理我。”
緒珠道：“剛才沒空。”
“哼。”無音道，“你還有空看江若崇讓他給你拿水呢。”
緒珠便懶得再理睬她了，低頭去看那卵。
無音見話題終止了，倒連忙湊到了旁邊，獻寶似的告訴她：“是蒼盟的少主蕭容與。”
緒珠沒回她，但顯然是聽見了，有些狐疑地望了眼蕭容與，似是對他的衣著感到奇怪。
蕭容與沖尹淩玦道：“不可能是不足為懼的東西。”
尹淩玦挑了挑眉：“為何？”
蕭容與頓了頓，面色有些透白：“我母親不可能敗給不足為懼的東西。”
尹淩玦聞言，竟然呵的一聲笑了起來。他一向傲氣慣了，從來懶得掩藏自己的脾氣，也不屑顧忌別人的心情，直言直語道：“不為我所懼。”
說話間，江若崇已經拿了水回來，他將水遞給緒珠，又註視著她咕嚕咕嚕將水喝掉，方才轉頭沖幾人道：“前菜已經上完了。”
百盟大宴的前菜，是由各盟盟主與各城城主享用的，等他們享用完，才能輪到晚輩上桌，一同就餐。
尹淩玦道：“先過去吃飯，我會同父親說明此事。”
蕭容與還瞅著那攤臭水裏的肉色觸角，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充耳不聞。無音拉了他一把，道：“走了。”
幾人走去千闕宮的宴廳，尚未走進，便瞧見守在門口的侍衛們神色慌亂，正在手足無措地往宴廳裏頭跑。尹淩玦看見了，大聲吼道：“跑什麽跑！”他疾步往前走了幾步，抓住一名侍衛的胳膊，呵斥道，“成何體統！在這丟人現眼。”
那名侍衛結結巴巴道：“少、少主，裏頭、裏頭的人都倒下了！”
尹淩玦聞言大驚，一手甩下侍衛往宴廳裏走去。那侍衛此前被他揪著胳膊，此刻被大力一甩，踉蹌了幾步，道：“少主，裏頭可能有危險……”
無音等人也連忙跟著進去，宴廳裏頭，各盟與各城長輩各自坐在自己的飯席前，皆雙目緊閉，左仰右倒地伏在了案桌前。緒珠下意識喊了聲“爹娘”，跑到緒承宗和木瑤的飯席前查看，江若崇緊緊隨著她，緒珠探了探雙親的鼻息，方才舒了口氣。
無音將木瑤身子扶正，轉頭看了眼蕭容與，他正在照顧蕭襲安，感受到無音的目光，擡起頭來沖她點了點頭，道：“無大礙。”
其他晚輩或弟子，也收到了消息趕來。宴廳內頓時一片混亂，眾人或檢查著親人狀況，或惶惶不知所措，或厲聲質問尹淩玦，嘈雜之聲嗡嗡響了半晌，終於被尹淩玦一聲暴呵給喊停了。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均看著尹淩玦。
尹淩玦陰沈著臉，道：“必然是有人在前菜裏下了毒，萬幸沒人死傷，晝盟會查清此事，到時候自會有個交代。”
一人不滿道：“怎麽交代？說得不清不楚，是在糊弄人麽！”
“就是！如此重要的宴會，你們晝盟竟然防範如此疏忽！”另一人高聲附和。
尹淩玦躁郁地斜睨那人一眼，嚴厲道：“閉嘴！你家盟主尚且躺著，如何補償，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在這此時考慮！”
“不錯不錯，真不錯。”一聲嬌媚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又張揚又高傲，響在此刻緊張的宴廳裏，便顯得有些突兀。
眾人循聲望去，一名粉衣女子從宴廳門口扭動著腰肢走了進來。她一邊雙手緩緩鼓掌，一邊笑道：“尹少主可真有魄力。”
尹淩玦有些詫異地皺了眉，驚訝於女子似乎完全變了個人，道：“怡兒？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來收拾你們這些晚輩了。”怡兒走至宴廳中央，掩嘴咯咯笑了起來。伴隨著笑聲的，是骨骼生長刺破皮膚的哢嚓聲。她的身體就像迅速膨脹起來的一個皮筏子，鼓鼓囊囊，兩只手的下方，又長出來兩只手。腿卻不見了，身下如同一個大底盤，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然後，頭發如鋼絲，堅硬縝密，迅速生長並覆蓋住了全身，仿若為身體披上了一層黑色的盔甲。
有人驚慌失色道：“這、這是什麽……”
蕭容與楞了楞，道：“千生母妖……”
“千生母妖……”無音有些疑惑，“不是說，它在五千年前就陷入了休眠，不會再醒了嗎。”
據說，千生母妖是妖獸之母，就如同螞蟻中的蟻後，它不斷地產卵、繁育，誕下了無數的妖獸。古籍上只記載過它的樣貌，卻從未有關於它的襲擊特征，在它的攻擊下，千人有千種死法，完全無規律可循。也正因為此，蕭夫人死後被無數卵所覆蓋，倒令人完全沒想到會與理應沈睡中的千生母妖有關聯。
尹淩玦的聲音沈了下來：“你搞的鬼？”
千生母妖道：“本來嘛，人家睡得好好的，卻每日每夜的聽到我的孩子們哭，害得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還生生把我給吵醒了。”她的三只右手擡起來，指了指周邊一圈伏倒在案的人，咯咯笑道，“這些人呢，我要讓他們也感受一下，一覺醒來，小輩們都沒了的感受。”
看來是她殺了怡兒，並偽裝成怡兒的樣子，在千闕宮內產卵、設計弄暈眾人。無音不禁想，妖獸們都是更偏向於獸，但這誕生了妖獸的千生母妖，已經更偏向於妖了。
緒珠扶著緒承宗肩膀的手緊了緊，琢磨著父母何時能醒來，問：“你是怎麽弄暈他們的？我父親自小毒罐子裏長大，理應百毒不侵的。”
“百毒不侵？”千生母妖不屑地瞧了她一眼，道：“烏金牛是我的孩子，即使已經被你們殺害，我也能讓它的屍體分泌毒素。百毒不侵的百毒裏，大約不包含這種毒吧。”
說罷，她嘴角揚起一絲冷厲的笑，仰天長嘯了一聲。那聲音尖銳又溫柔，仿似母親急切的呼喚。下一秒，一陣詭異的、延綿不絕的聲音傳來。
倘若只有一只卵破開，那微不足道的細小聲音，隔遠了壓根難以聽到。但若是數以萬計的卵，源源不絕地同時破開，這聲音便仿佛四面八方海浪般湧來，即將吞沒掉一切聲響。
無音看見了從宴廳外密密匝匝蜂擁而至的，無數觸角。
那些觸角相互疊加抱團，立時形成了各種千形百狀的巨大妖獸模樣。這些“妖獸”行動迅捷，隨著觸角們的位置變換而出拳踢腳，朝著眾人猛襲過來。它們避開了閉目趴伏的眾長輩，目標很明顯，是這群尚且稚嫩的小輩們。
無音的劍無意錚錚出鞘。她迅捷的一個轉身，一劍朝後方的妖獸刺去，劍所落之處，觸角們敏捷地分開出一道縫隙，堪堪等利劍落下，又合攏成一只巨爪，朝著無音劈頭踩下。
這簡直是作弊！壓根打不過。
宴廳內此刻擠極了，觸角形成的龐然大物們占據了三分之二的空間，奮力抵抗的一群少年占了餘下，然而這抵抗仿佛是徒勞，“妖獸”們壓根沒有緊實的身體，不過是無數密密匝匝的小觸角，靈活地分開或抱緊，來躲避或是出擊。
侍衛和其他的一些雜人也加入進來幫忙，但最厲害的一群人已經暈下，“妖獸”們憑借著體型的優勢步步緊逼，角落裏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手被那一列整齊排開的觸角砍斷了。
無音有些擔心地轉頭望向緒珠，那家夥平日裏只愛讀書，修為倒是完全沒什麽長進，用無音的話來說，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但見江若崇正寸步不離地護著緒珠，她才放下心來，身子卻被人往旁邊撞了一下——
“發什麽呆。”蕭容與出現在她旁邊，這一撞，恰巧讓無音躲開了一只妖獸的襲擊。
無音一邊躲閃一邊道：“蕭容與，打不過啊！”
蕭容與嗯了一聲，目光瞥向了在一旁看著好戲的千生母妖，道：“擒賊先擒王。”他又轉頭沖在旁邊廝殺的尹淩玦喊了聲：“淩玦，殺它們的母親。”
尹淩玦正打得紅眼，聞言望向了千生母妖，大吼了一聲：“你們跟著我！”他幾個快步往前沖，伏低了身子躲過幾掌，執劍刺向母妖。
然而她的青絲緊密堅韌，此刻覆蓋全身，就仿佛披盔戴甲，饒是尹淩玦的寶劍是出了名的名器，也沒能刺進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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