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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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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瑯楞了片刻,繼而轉頭看向雲夜情緒難辨的側臉,他的面容似乎這麽多年來一直不曾變過,優雅俊朗,刀刻一般流暢的線條,是琳瑯最愛看的弧度。

只是今夜,琳瑯看著雲夜與之前一般無二的面容不知怎的,心竟狠狠的痛了起來。

這樣的結果,其實在她預料之內。小師父他,終究還是不同了。

眸子微微閉了閉,琳瑯斂起眸子所有神色,將手中酒壇舉起來喝了一口,而後擡了眼去看遠處漸漸明亮起來的地平線,沒有再說話。

雲夜眼尾輕輕掃過琳瑯的面容,從唇邊溢出來的酒水順著女子優美的下頜流進雪白的衣領之中消失不見,形成一種別樣的魅惑。

放置在一旁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雲夜與琳瑯一同看著那已經亮起來的天地相接之處,眸中閃過半抹幽涼的寒光。

他一身雪白衣衫,一手撐著房屋之上的瓦片,一手扶著酒壇,肩頸處烏黑的發絲散落在前胸處,端的是面如冠玉的神祗一般都人物。

默了半晌,遠處第一束陽光射出來時,琳瑯倏的申了手握住雲夜鋪落在瓦片上的袖角擡眸望向雲夜,一雙眸子似是浸了三月春水,柔雅卻也堅決:“小師父,我們……”

話還未完,便見一襲黑色錦袍的鬼面猛的自地面竄上了房梁上來,陰森的面具在這晨光未明之時將琳瑯嚇了一跳,剩下的半句話,生生的扼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其實她想說:“小師父,我們回山吧,哪有什麽恩怨是躲不掉的,我們回青齊山,那裏沒有江湖,哪裏會有恩怨?我陪你,陪你在山上終老。”

這話終究還是還是沒有說出來,或許,再也說不出來了。

當時,她那麽那麽迫切的想要下山,只不過為了報十年前莫家的滅門之仇,只是為了見一見那個在莫城通往祁城的路上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

如今,莫家還有寒哥哥在,他會報了當年莫家之仇,她舍命去救趙捘,不過為了鬼面今後行事方便而已。

而且,那個當年救了自己男子,自己已然見到了,她追尋了他那麽久,到頭來,卻還是被他廢了武功,何其可笑。

最重要的是,她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這次小師父下山的原因總歸不是他說的下山看看那麽簡單。

而且,昨晚那個跳進屋子來的人是誰?小師父和他之間,有什麽關系?

她不安,總覺得她的小師父會出什麽事,即便只是預感,卻總叫她心神不寧。

若是在家恨跟小師父之間讓她選擇,她一定會選那個悉心照顧了她十年的小師父,畢竟,莫家還有寒哥哥啊。

方才的第一次試探,她說要跟他一起回墨雲宗,可是那個從來不曾真的拒絕過自己的男子,卻在猶豫片刻之後就那般拒絕了自己。

她不信雲夜不知她說的何意,他從來都懂她,也向來都依著她,為何這次,卻偏偏不同了?

琳瑯抿了抿唇,默默松開了握住雲夜袖角的手,轉頭看向已然坐到自己旁邊的鬼面,唇角輕輕勾起來:“寒哥哥,你怎的上來了?”

鬼面眸子帶著幾分不滿掃過雲夜,冷哼道:“我來看看你這不知死活的家夥還要在這房梁上坐到什麽時候!”

琳瑯一哽,默默低了頭咕噥道:“我怎麽不知死活了,我好的很呢,小師父才不會讓我死呢……”

鬼面眸子一瞪,伸手便扭住了琳瑯的耳朵:“你自己就這般不把你身體當回事麽?方才受了傷,這就又上來吹冷風?”

琳瑯一呆,怎的也想不到鬼面會去扯自己的耳朵,等反應過來左搖右擺的去躲的時候,卻是怎麽也躲不開。

不消片刻,琳瑯眼裏便蓄滿了淚珠子,瞪圓了眼睛可憐兮兮的去看鬼面:“寒哥哥,我錯了,你快松手,我就是想看看日出啊……”

殺豬般的吼叫並沒有讓鬼面松手,反倒是一手環了胸,一副“看你能嚎到什麽樣子的模樣”好整以暇的看著琳瑯。

琳瑯躲了半晌,實在躲不開,便轉了頭可憐兮兮看向雲夜,一雙眸子似是圓溜溜的似是貓眼一般可愛:“小師父,你快看看,你的琳瑯兒被人欺負了……”

看著琳瑯那副可憐的小模樣,雲夜唇角微微一抽,默默轉開了眸子:“被欺負了麽?我不曾看見。”

琳瑯聞言先是默了片刻,爾後眼裏一點點蓄起了淚花,一副被遺棄的小狗的模樣,默默垂著頭,只能讓人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看著琳瑯的樣子,鬼面嘴角一抽,終是收了手。

琳瑯覺得自己甚是委屈,一邊擡起頭來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把花生豆,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們都不愛我了,你們都欺負我……”

又揚起酒壇子喝了一口,接著又感嘆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鬼面劈手奪過琳瑯手裏的酒壇子,作勢又要去揪琳瑯的耳朵,嚇的琳瑯直往雲夜懷裏躲。

玩鬧了一會兒,鬼面直接下了逐客令:“阿城,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你小師父有話要說。”

琳瑯眸中滑過半分不明情緒,爾後咯咯笑起來:“你們還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麽,你們倆是不是有奸情?所以才要趕我走的?”

不管滿頭黑線的二人,琳瑯雙手一抱,端端正正坐在二人中間:“我告訴你們倆,我偏不走,我就要在這裏礙你們的事。”

鬼面嘿嘿一笑,伸手搭在琳瑯肩上,湊近了琳瑯耳邊:“阿城,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動手了,反正你現在也打不過我,隨我揉圓搓扁,這感覺,想想就讓人開心。”

語畢,鬼面還不忘笑兩聲以示自己真的有將琳瑯收勢一頓的心思。

琳瑯一呆,看了看帶著面具看不清神色的琳瑯,又看了看沈默不語的雲夜,冷冷一哼,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起身來……走了。

正從房檐上往下跳的時候,鬼面似是漫不經心一句話差點讓琳瑯摔下去:“對了阿城,我派了人守著你,你傷還為好之前,都不必再出去晃蕩了。”

回首惡狠狠的瞪了鬼面一眼,琳瑯滿心不悅,卻也無可奈何的回了自己房裏。

琳瑯一走,鬼面與雲夜的氣氛頓時不如方才那般歡脫,二人誰都沒有說話,人手一壇酒,鬼面腳邊,還靜靜躺著被琳瑯吃光了花生豆的碟子。

望著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太陽冒起來的一點點紅色圓弧,雲夜唇角勾起半個微涼的笑意來:“每次跟琳瑯兒一起時,總是看不到日出。”

他語調之中半分蒼涼,聽得人心中微微的發疼。

鬼面轉了頭去看雲夜時,正見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性感的喉結隨著他吞咽的動作剩下一滑,有幾分別樣的誘惑。

鬼面忽然覺得,這個人,或許也是一個用情至深的可憐人。他或許與自己一樣,他是阿城的哥哥,而他,卻是阿城的師父。

不管是哥哥還是師父,阿城都是他們此生無法觸碰的女子。

卻說琳瑯回了自己屋裏默默在圓桌旁坐下,桌上的茶水是才換過的,應是寒哥哥方才吩咐了的,床也已經鋪好了,床邊放著一套幹凈的衣服。

琳瑯微微一嘆,不再去看屋裏的這些東西,只倒了一杯茶水那在手中把玩。

碧綠的茶葉在杯中旋出一個漂亮的圓圈來,爾後慢慢沈下去,琳瑯的心,也隨著那沈下去的茶葉一般,慢慢沈下去。

正沈思間,只聽門扉一響,一身杏黃色衣裙的司舞慢慢自門外走進來,她手裏端了些糕點,眼睛還有些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起身將司舞拉到桌邊坐下,琳瑯看著司舞的模樣心裏一疼,輕輕拍了拍司舞的肩膀,又為司舞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只能無聲安慰。

過了片刻,琳瑯輕輕嘆了嘆:“司舞,司琴她的傷勢怎麽樣了?”

司舞唇角勉強扯出了個笑來:“已經沒有危險了,主子不必憂心,雲翼師伯出手,哪會有什麽問題。”

見司舞這般說話,琳瑯自是知道這不過是她在安慰自己的話,但司琴,應當是真的已經沒有危險了,否則司舞這個丫頭哪能坐在這裏同自己說話。

伸手握住司舞放在朱紅大漆桌面的素白柔夷,琳瑯輕輕開了口:“司舞,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司琴怎會受如此重傷?”

司舞默了片刻方才言道:“司琴她,是為盈盈公主受的傷……”

琳瑯一呆:“為了盈盈公主?這……?”

司舞默默點頭:“那一劍本身應是刺到盈盈公主身上的,可是我也不知司琴怎麽回事,竟去為盈盈公主擋了劍。”

琳瑯眸子半瞇,想起那個初見盈盈公主時,她一身藕色裙衫,活潑可愛,任性卻又善良。

也許,與司琴之間還有別的故事是她們不知道的。

見琳瑯不說話,司舞還以為琳瑯在擔心司琴的傷勢,忙安慰道:“主子不必憂心司琴了,她現下已然無事了,只不過還未醒來。”

心疼的看了琳瑯肩頭的傷口一眼,司舞接著道:“倒是主子你,快去歇著吧,一傷未愈,又添新傷,主子啊,你怎的就這般讓人不省心……”

司舞還在抱怨琳瑯不知愛惜自己,卻叫琳瑯突然開口打斷:“司舞,若是可以,你這幾日多註意外面動向,我覺著,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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