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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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導演喊卡時, 遲嘉南還和陸揚清保持著手牽手的動作。
“餵——傻站在那裏的兩位，可以把手松開啦——”趙清瑤拿著小喇叭對著兩個人喊話，找他們演戲好是好, 就是平時膩膩歪歪的看著煩。
“關系真好啊。”
旁邊有工作人員喟嘆，趙清瑤藏在墨鏡底下的雙眼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能不好嗎, 人家真情侶。
這邊遲嘉南聽見趙清瑤的喊話，笑吟吟的轉頭回應——
“清瑤姐先別急，影帝的手不是想摸就能摸，我多耍兩下。”
他這說的和小流氓似的，引起片場一片大笑。
遲嘉南在這哄笑聲裏松開了陸揚清的手，抽離的瞬間，男人手指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酥酥麻麻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他。
遲嘉南不覺瞪大眼睛看他, 借著背著大家無聲比口型：“你調戲我。”
陸揚清這人一點兒也不害羞, 挑著眉看他，開口就是：“影帝的手不再摸一會兒？”
遲嘉南默默翻了個白眼，順手捏了顆手裏的草莓塞嘴裏, 臉頰因為吃了一整顆草莓變得鼓鼓的，十年前高中生的造型讓他變得更加稚嫩, 跟個兔子似的。
“耍一下就好，再多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他拿草莓遞給陸揚清，“還挺甜的, 來一顆嗎？”
陸揚清接過來一整盒草莓, 兩個人邊吃邊往場外走。
“我還以為道具會給個假草莓呢, 洗的時候發現是真的，當時就想著這條拍完就把草莓吃了。”
“遲小南, 我說你洗草莓的時候怎麽那麽認真呢，原來這在裏打著主意。”導演趙清瑤陰惻惻的聲音默默從兩個人身後冒出來。
遲嘉南咀嚼的動作霎時間頓住，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清瑤，陸揚清默不作聲的給她遞了一個，趙清瑤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塞嘴裏。
剛嚼了兩下，趙清瑤整個人就頓住了。
“清瑤姐，”遲嘉南又塞了顆草莓到她手裏，“我親手洗的，你現在吃了就不能罵我嘍”
趙清瑤沒好氣的看了眼陸揚清，然後拿著卷成桶狀的劇本輕輕地敲了下遲嘉南的腦袋：“剛剛拍之前你在道具哪兒看了一大會，早就盯上了我大草莓，算了剛剛那條拍的很好，道具吃了就吃了吧。”
遲嘉南捂著腦袋，假裝被敲痛了，“姐姐大方。”
“行了，不和你貧嘴了。”趙清瑤掀開劇本，“下面一場戲背好了嗎？”
遲嘉南和陸揚清扯了板凳圍坐過去，都看到了劇本上的內容。遲嘉南點頭：“背好了，成東雀和萬方前關系突飛猛進，其實這一段挺甜的。”
“確實甜，”趙清瑤讚同道：“小鎮少年在情竇初開的時候遇到帥氣神秘的城市少年，這種致命的吸引了像是火光般吸引著萬方前為成東雀沈淪。”
趙清瑤擡頭看了眼遲嘉南，又瞧了瞧陸揚清，表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陸揚清疑惑：“還有要交代的事情嗎？”
趙清瑤視線下移，兩個人的視線也跟著往下挪，然後看到遲嘉南和陸揚清緊貼在一起的膝頭。
“嘖。”趙清瑤無語，“雖然下面是小情侶互動，但是你們兩個在片場給我收斂一點兒。剛剛小遲看呆了摸著手不放多少有點兒個人感情了，現在我給你兩個講個戲還黏在一起......”
遲嘉南低頭看看趙清瑤位置旁的大片空位以及自己和陸揚清湊在一起的位置，被人調侃的有點兒不好意思，默默的搬著板凳朝旁邊挪了點兒位置。
勉強來拉開點兒距離，但不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更重了。
“算了，你們現在這個狀態也挺符合小鎮時期的成東雀和萬方前的。”趙清瑤往後一倒，懶懶散散的揮了揮手，“懶得離你們。去化妝，拍下一場了。”
“好哦。”
……
因為小鎮不大，但是鎮子上老年人居多，為了最大限度的不打擾當地居民日常生活，劇組只租用了很小一部分街道用於拍攝。拍攝地不大，遲嘉南和陸揚清的換衣間自然而然讓導演以節約用地的借口湊到了一起。
雖然但是，這也給甜甜蜜蜜的小情侶提供了天然的膩歪場所。
工作人員給兩個人挑出來需要換的衣服，就出去了，現在換裝間只有遲嘉南和陸揚清兩個人。
遲嘉南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牛仔褲，收腿的淺藍色牛仔褲恰到好處的包裹著少年鮮嫩的身體，一雙腿又細又長，腳底下踩著一雙白運動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面。
自從認識開始，遲嘉南很少在陸揚清面前穿這種少年風的穿搭，或許是為了增加年齡感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處於弱勢，他一向穿黑灰色的衣服，現在一身青春運動少年風完完全全的展現了屬於少年人的活力與青春。
遲嘉南只站在那裏，就像是雨後剛剛吐露枝芽的荷花。
身後陸揚清靠坐在桌子邊兒，眼神專註的看著他，遲嘉南從精致裏對著男人燦爛一笑，揚眉驕矜擡下巴，表情神氣：“男人，是不是在為我著迷？”
“偷偷看我那麽久，你就承認喜歡我吧！”
“顏思忖說我老牛吃嫩草，以前還不覺的，現在終於有實感了。”
陸揚清起身，從身後環住少年腰肢，下巴擱在遲嘉南肩頭，以一個占有欲極強的狀態抱著他，兩個人都笑吟吟的看著鏡子裏相擁的倒影。
陸揚清微微側頭在他耳邊留下輕飄飄的一個吻，語氣稍微有些惆悵，“我的男朋友還是個剛成年的小朋友。”
“陸老師，是不是因為比我大有些惆悵啊。”遲嘉南翻過身來，和他面對面，伸出胳膊環住男人的脖頸，氣若幽蘭，但是表情很真誠，有點像勉勵讀書人好好學習的狐貍精。
“其實吃嫩草也可以是褒義詞啊，你想想，我剛成年就和你談了，陸老師你賺翻了！”
“而且——”遲嘉南墊腳親親男人嘴唇，然後眨眼睛看他：“我們陸老師年輕著呢。”
“而且身強力壯。”
陸揚清摟著他：“油嘴滑舌。”
“(#^.^#)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不要嘴硬了。”
遲嘉南雙手去捧他臉，“來，吃一下嫩草捏。”
砰砰！
還沒親上，換裝間的房門就被敲響。
屋外傳來小助理的聲音——“遲老師嗎，你們好了嗎？要開始拍了！”
遲嘉南親陸揚清的動作頓住。
陸揚清：“來了——”
遲嘉南悶聲笑了，將頭埋在男人肩頸處，笑聲因為不透氣悶悶的：“陸揚清，咱們現在你知道像什麽嗎？”
“像什麽？”
遲嘉南身體因為哈哈笑一抖一抖的，陸揚清扶著他的腰，心裏已經對他要說什麽有了答案。
“像偷||情。”
陸揚清：“……”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
兩個人分開，前後向外走。遲嘉南去拉門的時候，陸揚清忽然叫住了他。
遲嘉南疑惑向後看，下一瞬他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陸揚清手掌扣住遲嘉南後腦，迫使他仰起頭，男人眼眸黑漆幽暗，遲嘉南對上慢慢停了笑容，他下意識向後縮縮脖子，但是男人力道強勢，遲嘉南沒有一點後退的餘地。
他下意識舔舔殷紅唇。
下一秒。
呼吸被人封住。
遲嘉南後背抵著房門，他感受到下唇輕微的刺癢——陸揚清居然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房門因為他們的動作發出了不重不小的聲響，不太明顯，但是引起了守在外面的助理的驚呼。
“你們……額……沒事吧？”
助理的這個停頓就很微妙，就好像門裏門外心知肚明他們在幹什麽。
遲嘉南的臉因為門的聲響和小助理意味深遠的驚呼而變得殷紅。
“陸揚清你——”
陸揚清輕笑了下，桃花眼半撩，眼底是瀲灩的春色和欲|望，他松開了收在遲嘉南腦後的手，但以及俯下身子在面若桃花的少年唇上留下一吻。
“刺激嗎？”
唇瓣分離。
男人眼底是惡劣的笑意，指腹揉著少年羞紅的耳垂。
說話漫不經心，卻一下一下撩撥著思緒。
“偷||情的快樂。”
……
明明說馬上就出來，但是過了五六分鐘，兩個人才露面，期間房門發出不正常聲響，並且遲嘉南臉和耳朵都有點兒紅。
小助理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位主演的背影。
總覺得小遲老師有些惱羞成怒的不願意搭理陸老師。
換衣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片場，趙清瑤狐疑的看著一前一後中間隔著五六米的兩位主演，怎麽氣氛又夠夠纏纏又疏離的。
“你們沒在我換衣間胡搞亂搞吧？”
陸揚清表情淡然，瞥她一眼：“大導演別胡亂說話，除了換換衣服能幹什麽？”
“真的？”
“真的。”
趙清瑤半信半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旁邊偷聽的遲嘉南耳朵跟又攀上了紅痕。
他拿著劇本偷偷蓋住發熱的臉頰，心裏悄咪咪吐槽撒謊不變臉色的陸揚清。
其實除了換衣服，他們還幹了別的。
至於具體是什麽。
這些就兩個人知道就夠了。
“好了，一切準備就緒！我們第二場馬上開拍！”
“兩位老師準備好了嗎？”
遲嘉南放下劇本，眼神和男人交匯。
四目相對，他勾起唇角。
“準備好了！”
欣欣臺球館
萬方前家餐廳, 萬奶奶正和萬方前和成東雀吃飯。
萬家人熱情，奶奶隔壁空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搬來個鄰居, 還是個小孩兒，萬奶奶看不得這孩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家, 讓剛剛認識新朋友的萬方前去邀請對方來自己家吃飯。
借口接風洗塵，萬方前又和成東雀見面了。
萬奶奶將一塊兒魚肉夾到成東雀碗裏，“小成，嘗嘗奶奶做的魚，乖乖平時最喜歡吃了。”
“乖乖”
成東雀拿起筷子夾住魚肉，沒往嘴裏放，側頭看了眼萬方前, 語氣好奇，又重覆了一遍：“乖乖”
他家裏人都喊他乖乖, 萬方前平時沒覺得有什麽, 但是現在這句稀松平常的稱呼從成東雀嘴裏說出來，莫名的讓他覺得心裏癢癢。
萬方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家裏人叫我的小名。”
成東雀松開筷子, 聲音略有些笑意：“我以為小名會是小前或者其他。”
“沒想到是乖乖。”他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萬方前，一副讚同的樣子, “確實很乖。”
萬方前羞了個大紅臉，萬奶奶笑呵呵解釋：“乖乖剛生出來的時候可兇了，哭起來簡直就是小冤家。於是起了個乖乖的名字, 可能是命運, 起了乖乖這個小名之後, 變得越來越聽話。”
成東雀將筷子送到嘴裏，“魚很好吃。”
萬奶奶很高興, 招呼著他多吃飯。
萬方前時不時偷偷看成東雀，對方抓住他幾次，最後成東雀無可奈何似的給他夾了塊雞肉：“好好吃飯。”
萬方前瞪大眼睛，自己以為隱蔽的觀察沒想到在對方那裏那麽明顯。
他一下子羞紅臉，趕緊拿起筷子夾了雞肉就吃，語無倫次：“啊啊我這就吃……我只是……吃累了歇會兒。”
萬方前聲若蚊蠅，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才不是偷偷看你。”
他僵著身體正襟危坐，半晌聽不見成東雀的動靜，心裏像貓爪撓似的癢癢，天人交戰一番，決定悄悄地看一眼。
萬方前咬了下唇，眼睛亮晶晶的，借著夾菜的動作向成東雀的方向外頭。
不出意外，萬方前好奇的視線正好撞上了守株待兔的少年。
萬方前眼睜睜看著少年彎了彎眸子。
他看到成東雀對著自己無聲比口型——又抓到了。
萬方前，又抓到你偷看我了。
……
晚飯後，萬方前又借口散步消食，拉著成東雀陪他在小鎮胡亂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成東雀。”萬方前忽然開口叫他名字。
“怎麽了？”走在前面的成東雀停下腳步，後天看他。
萬方前手裏拿著根隨手折的柳枝在地上亂畫，擡眸看了眼他，又垂下眸眼神，半晌才開口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奶奶做的飯啊？”
成東雀楞住，他看著不敢和他直視的萬方前，下意識的撚了撚垂在身側的手指。
“為什麽這麽問。”
“魚肉，你只吃了一點。如果你真的喜歡，就不會剩一堆菜了。”
萬方前收拾碗筷的時候看見碟子裏的剩魚肉，心裏湧上一股子不舒服，他考慮了好久才決定直接問成東雀。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直接告訴我，其實今天我的舉動很突兀的。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直接和我說就可以，我以後會不去打擾你的。”
“不是。”成東雀打斷了他的話，“我魚肉過敏。”
“你——”萬方前楞住，他呆楞楞的重覆：“魚肉過敏嘛。”
“嗯。”
成東雀的眸子黑漆深邃，裏面是平靜，只淡淡的註視著萬方前。
令人信服的。
萬方前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魚肉過敏。”
“沒關系。”
“真的嗎”
成東雀：“真的。是我沒和你說忌口，不用為這件事情自責。”
盡管得到成東雀的原諒，萬方前還是覺得臊得慌。是自己沒弄清楚人家的忌口，明明成東雀在飯桌上很給面子維護奶奶的手藝，他還在這裏小心眼兒的猜測人家對自己有意見。
“那你以後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要及時告訴我……”
萬方前甩了甩手裏的柳條，上面的葉子已經掉了差不多了，只有幾個殘存的屍體還孤零零的掛著。
“好。”
誤會說開後，兩個人決定回家。萬方前一擡頭，才發現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小鎮最有名的那家娛樂場所——欣欣臺球。
劣質的彩光廣告牌掛在兩個人頭頂上。
“去玩兒玩兒嘛？”
萬方前盯著頭頂的廣告牌，只覺得五彩斑斕的光芒像極了大人嘴裏說的漂亮毒藥，他吶吶吶道：“他們說，這裏不太正經。”
“我才剛成年，可以來這種娛樂場所嗎？”
成東雀看著“欣欣臺球”土掉渣的廣告牌，沈默了一瞬。行吧，小地方孩子沒什麽見識。
“可以來，只是玩玩臺球，我們也不幹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
“真的嗎你以前來過這些娛樂場所嗎？”
“……真的。臺球是正兒八經的活動，咱們只玩臺球。”
成東雀其實本來沒什麽興趣到這種沒檔次的地方玩兒臺球，外面廣告牌都劈裏啪啦冒彩光，裏面的設備估計也是老掉牙的款式，甚至可能一模一手油，但是他看看萬方前來臺球館都怯生生的樣子，瞬間就來了興趣。
他竭力的蠱惑著一個單純的少年。
“你還不會打臺球吧？”
“不會。”
“其實大學裏，大家會一起出去玩兒，臺球會成為一個很好的選擇。如果你會打臺球，就能快速的打好人際關系，你也想交到很多朋友吧。”
萬方前看他的眼睛濕潤睛亮，像是誤入城市的小山雀般，只能可憐巴巴的依靠和信賴撿到他的人類。
“真的嗎？”
成東雀點頭：“真的。”
萬方前看了眼臺球館廣告牌，表情變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如果我們今天進去玩兒一會兒，只玩臺球。你可以教我嗎？”
魚上鉤了。
成東雀很淡的笑了下，禮貌的表皮下裹滿了濃濃的惡意。
“當然可以。”
成東雀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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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喊卡時, 遲嘉南還和陸揚清保持著手牽手的動作。
“餵——傻站在那裏的兩位，可以把手松開啦——”趙清瑤拿著小喇叭對著兩個人喊話，找他們演戲好是好, 就是平時膩膩歪歪的看著煩。
“關系真好啊。”
旁邊有工作人員喟嘆，趙清瑤藏在墨鏡底下的雙眼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能不好嗎, 人家真情侶。
這邊遲嘉南聽見趙清瑤的喊話，笑吟吟的轉頭回應——
“清瑤姐先別急，影帝的手不是想摸就能摸，我多耍兩下。”
他這說的和小流氓似的，引起片場一片大笑。
遲嘉南在這哄笑聲裏松開了陸揚清的手，抽離的瞬間，男人手指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酥酥麻麻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他。
遲嘉南不覺瞪大眼睛看他, 借著背著大家無聲比口型：“你調戲我。”
陸揚清這人一點兒也不害羞, 挑著眉看他，開口就是：“影帝的手不再摸一會兒？”
遲嘉南默默翻了個白眼，順手捏了顆手裏的草莓塞嘴裏, 臉頰因為吃了一整顆草莓變得鼓鼓的，十年前高中生的造型讓他變得更加稚嫩, 跟個兔子似的。
“耍一下就好，再多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他拿草莓遞給陸揚清，“還挺甜的, 來一顆嗎？”
陸揚清接過來一整盒草莓, 兩個人邊吃邊往場外走。
“我還以為道具會給個假草莓呢, 洗的時候發現是真的，當時就想著這條拍完就把草莓吃了。”
“遲小南, 我說你洗草莓的時候怎麽那麽認真呢，原來這在裏打著主意。”導演趙清瑤陰惻惻的聲音默默從兩個人身後冒出來。
遲嘉南咀嚼的動作霎時間頓住，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清瑤，陸揚清默不作聲的給她遞了一個，趙清瑤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塞嘴裏。
剛嚼了兩下，趙清瑤整個人就頓住了。
“清瑤姐，”遲嘉南又塞了顆草莓到她手裏，“我親手洗的，你現在吃了就不能罵我嘍”
趙清瑤沒好氣的看了眼陸揚清，然後拿著卷成桶狀的劇本輕輕地敲了下遲嘉南的腦袋：“剛剛拍之前你在道具哪兒看了一大會，早就盯上了我大草莓，算了剛剛那條拍的很好，道具吃了就吃了吧。”
遲嘉南捂著腦袋，假裝被敲痛了，“姐姐大方。”
“行了，不和你貧嘴了。”趙清瑤掀開劇本，“下面一場戲背好了嗎？”
遲嘉南和陸揚清扯了板凳圍坐過去，都看到了劇本上的內容。遲嘉南點頭：“背好了，成東雀和萬方前關系突飛猛進，其實這一段挺甜的。”
“確實甜，”趙清瑤讚同道：“小鎮少年在情竇初開的時候遇到帥氣神秘的城市少年，這種致命的吸引了像是火光般吸引著萬方前為成東雀沈淪。”
趙清瑤擡頭看了眼遲嘉南，又瞧了瞧陸揚清，表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陸揚清疑惑：“還有要交代的事情嗎？”
趙清瑤視線下移，兩個人的視線也跟著往下挪，然後看到遲嘉南和陸揚清緊貼在一起的膝頭。
“嘖。”趙清瑤無語，“雖然下面是小情侶互動，但是你們兩個在片場給我收斂一點兒。剛剛小遲看呆了摸著手不放多少有點兒個人感情了，現在我給你兩個講個戲還黏在一起......”
遲嘉南低頭看看趙清瑤位置旁的大片空位以及自己和陸揚清湊在一起的位置，被人調侃的有點兒不好意思，默默的搬著板凳朝旁邊挪了點兒位置。
勉強來拉開點兒距離，但不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更重了。
“算了，你們現在這個狀態也挺符合小鎮時期的成東雀和萬方前的。”趙清瑤往後一倒，懶懶散散的揮了揮手，“懶得離你們。去化妝，拍下一場了。”
“好哦。”
……
因為小鎮不大，但是鎮子上老年人居多，為了最大限度的不打擾當地居民日常生活，劇組只租用了很小一部分街道用於拍攝。拍攝地不大，遲嘉南和陸揚清的換衣間自然而然讓導演以節約用地的借口湊到了一起。
雖然但是，這也給甜甜蜜蜜的小情侶提供了天然的膩歪場所。
工作人員給兩個人挑出來需要換的衣服，就出去了，現在換裝間只有遲嘉南和陸揚清兩個人。
遲嘉南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牛仔褲，收腿的淺藍色牛仔褲恰到好處的包裹著少年鮮嫩的身體，一雙腿又細又長，腳底下踩著一雙白運動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面。
自從認識開始，遲嘉南很少在陸揚清面前穿這種少年風的穿搭，或許是為了增加年齡感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處於弱勢，他一向穿黑灰色的衣服，現在一身青春運動少年風完完全全的展現了屬於少年人的活力與青春。
遲嘉南只站在那裏，就像是雨後剛剛吐露枝芽的荷花。
身後陸揚清靠坐在桌子邊兒，眼神專註的看著他，遲嘉南從精致裏對著男人燦爛一笑，揚眉驕矜擡下巴，表情神氣：“男人，是不是在為我著迷？”
“偷偷看我那麽久，你就承認喜歡我吧！”
“顏思忖說我老牛吃嫩草，以前還不覺的，現在終於有實感了。”
陸揚清起身，從身後環住少年腰肢，下巴擱在遲嘉南肩頭，以一個占有欲極強的狀態抱著他，兩個人都笑吟吟的看著鏡子裏相擁的倒影。
陸揚清微微側頭在他耳邊留下輕飄飄的一個吻，語氣稍微有些惆悵，“我的男朋友還是個剛成年的小朋友。”
“陸老師，是不是因為比我大有些惆悵啊。”遲嘉南翻過身來，和他面對面，伸出胳膊環住男人的脖頸，氣若幽蘭，但是表情很真誠，有點像勉勵讀書人好好學習的狐貍精。
“其實吃嫩草也可以是褒義詞啊，你想想，我剛成年就和你談了，陸老師你賺翻了！”
“而且——”遲嘉南墊腳親親男人嘴唇，然後眨眼睛看他：“我們陸老師年輕著呢。”
“而且身強力壯。”
陸揚清摟著他：“油嘴滑舌。”
“(#^.^#)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不要嘴硬了。”
遲嘉南雙手去捧他臉，“來，吃一下嫩草捏。”
砰砰！
還沒親上，換裝間的房門就被敲響。
屋外傳來小助理的聲音——“遲老師嗎，你們好了嗎？要開始拍了！”
遲嘉南親陸揚清的動作頓住。
陸揚清：“來了——”
遲嘉南悶聲笑了，將頭埋在男人肩頸處，笑聲因為不透氣悶悶的：“陸揚清，咱們現在你知道像什麽嗎？”
“像什麽？”
遲嘉南身體因為哈哈笑一抖一抖的，陸揚清扶著他的腰，心裏已經對他要說什麽有了答案。
“像偷||情。”
陸揚清：“……”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
兩個人分開，前後向外走。遲嘉南去拉門的時候，陸揚清忽然叫住了他。
遲嘉南疑惑向後看，下一瞬他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陸揚清手掌扣住遲嘉南後腦，迫使他仰起頭，男人眼眸黑漆幽暗，遲嘉南對上慢慢停了笑容，他下意識向後縮縮脖子，但是男人力道強勢，遲嘉南沒有一點後退的餘地。
他下意識舔舔殷紅唇。
下一秒。
呼吸被人封住。
遲嘉南後背抵著房門，他感受到下唇輕微的刺癢——陸揚清居然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房門因為他們的動作發出了不重不小的聲響，不太明顯，但是引起了守在外面的助理的驚呼。
“你們……額……沒事吧？”
助理的這個停頓就很微妙，就好像門裏門外心知肚明他們在幹什麽。
遲嘉南的臉因為門的聲響和小助理意味深遠的驚呼而變得殷紅。
“陸揚清你——”
陸揚清輕笑了下，桃花眼半撩，眼底是瀲灩的春色和欲|望，他松開了收在遲嘉南腦後的手，但以及俯下身子在面若桃花的少年唇上留下一吻。
“刺激嗎？”
唇瓣分離。
男人眼底是惡劣的笑意，指腹揉著少年羞紅的耳垂。
說話漫不經心，卻一下一下撩撥著思緒。
“偷||情的快樂。”
……
明明說馬上就出來，但是過了五六分鐘，兩個人才露面，期間房門發出不正常聲響，並且遲嘉南臉和耳朵都有點兒紅。
小助理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位主演的背影。
總覺得小遲老師有些惱羞成怒的不願意搭理陸老師。
換衣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片場，趙清瑤狐疑的看著一前一後中間隔著五六米的兩位主演，怎麽氣氛又夠夠纏纏又疏離的。
“你們沒在我換衣間胡搞亂搞吧？”
陸揚清表情淡然，瞥她一眼：“大導演別胡亂說話，除了換換衣服能幹什麽？”
“真的？”
“真的。”
趙清瑤半信半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旁邊偷聽的遲嘉南耳朵跟又攀上了紅痕。
他拿著劇本偷偷蓋住發熱的臉頰，心裏悄咪咪吐槽撒謊不變臉色的陸揚清。
其實除了換衣服，他們還幹了別的。
至於具體是什麽。
這些就兩個人知道就夠了。
“好了，一切準備就緒！我們第二場馬上開拍！”
“兩位老師準備好了嗎？”
遲嘉南放下劇本，眼神和男人交匯。
四目相對，他勾起唇角。
“準備好了！”
欣欣臺球館
萬方前家餐廳, 萬奶奶正和萬方前和成東雀吃飯。
萬家人熱情，奶奶隔壁空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搬來個鄰居, 還是個小孩兒，萬奶奶看不得這孩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家, 讓剛剛認識新朋友的萬方前去邀請對方來自己家吃飯。
借口接風洗塵，萬方前又和成東雀見面了。
萬奶奶將一塊兒魚肉夾到成東雀碗裏，“小成，嘗嘗奶奶做的魚，乖乖平時最喜歡吃了。”
“乖乖”
成東雀拿起筷子夾住魚肉，沒往嘴裏放，側頭看了眼萬方前, 語氣好奇，又重覆了一遍：“乖乖”
他家裏人都喊他乖乖, 萬方前平時沒覺得有什麽, 但是現在這句稀松平常的稱呼從成東雀嘴裏說出來，莫名的讓他覺得心裏癢癢。
萬方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家裏人叫我的小名。”
成東雀松開筷子, 聲音略有些笑意：“我以為小名會是小前或者其他。”
“沒想到是乖乖。”他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萬方前，一副讚同的樣子, “確實很乖。”
萬方前羞了個大紅臉，萬奶奶笑呵呵解釋：“乖乖剛生出來的時候可兇了，哭起來簡直就是小冤家。於是起了個乖乖的名字, 可能是命運, 起了乖乖這個小名之後, 變得越來越聽話。”
成東雀將筷子送到嘴裏，“魚很好吃。”
萬奶奶很高興, 招呼著他多吃飯。
萬方前時不時偷偷看成東雀，對方抓住他幾次，最後成東雀無可奈何似的給他夾了塊雞肉：“好好吃飯。”
萬方前瞪大眼睛，自己以為隱蔽的觀察沒想到在對方那裏那麽明顯。
他一下子羞紅臉，趕緊拿起筷子夾了雞肉就吃，語無倫次：“啊啊我這就吃……我只是……吃累了歇會兒。”
萬方前聲若蚊蠅，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才不是偷偷看你。”
他僵著身體正襟危坐，半晌聽不見成東雀的動靜，心裏像貓爪撓似的癢癢，天人交戰一番，決定悄悄地看一眼。
萬方前咬了下唇，眼睛亮晶晶的，借著夾菜的動作向成東雀的方向外頭。
不出意外，萬方前好奇的視線正好撞上了守株待兔的少年。
萬方前眼睜睜看著少年彎了彎眸子。
他看到成東雀對著自己無聲比口型——又抓到了。
萬方前，又抓到你偷看我了。
……
晚飯後，萬方前又借口散步消食，拉著成東雀陪他在小鎮胡亂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成東雀。”萬方前忽然開口叫他名字。
“怎麽了？”走在前面的成東雀停下腳步，後天看他。
萬方前手裏拿著根隨手折的柳枝在地上亂畫，擡眸看了眼他，又垂下眸眼神，半晌才開口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奶奶做的飯啊？”
成東雀楞住，他看著不敢和他直視的萬方前，下意識的撚了撚垂在身側的手指。
“為什麽這麽問。”
“魚肉，你只吃了一點。如果你真的喜歡，就不會剩一堆菜了。”
萬方前收拾碗筷的時候看見碟子裏的剩魚肉，心裏湧上一股子不舒服，他考慮了好久才決定直接問成東雀。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直接告訴我，其實今天我的舉動很突兀的。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直接和我說就可以，我以後會不去打擾你的。”
“不是。”成東雀打斷了他的話，“我魚肉過敏。”
“你——”萬方前楞住，他呆楞楞的重覆：“魚肉過敏嘛。”
“嗯。”
成東雀的眸子黑漆深邃，裏面是平靜，只淡淡的註視著萬方前。
令人信服的。
萬方前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魚肉過敏。”
“沒關系。”
“真的嗎”
成東雀：“真的。是我沒和你說忌口，不用為這件事情自責。”
盡管得到成東雀的原諒，萬方前還是覺得臊得慌。是自己沒弄清楚人家的忌口，明明成東雀在飯桌上很給面子維護奶奶的手藝，他還在這裏小心眼兒的猜測人家對自己有意見。
“那你以後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要及時告訴我……”
萬方前甩了甩手裏的柳條，上面的葉子已經掉了差不多了，只有幾個殘存的屍體還孤零零的掛著。
“好。”
誤會說開後，兩個人決定回家。萬方前一擡頭，才發現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小鎮最有名的那家娛樂場所——欣欣臺球。
劣質的彩光廣告牌掛在兩個人頭頂上。
“去玩兒玩兒嘛？”
萬方前盯著頭頂的廣告牌，只覺得五彩斑斕的光芒像極了大人嘴裏說的漂亮毒藥，他吶吶吶道：“他們說，這裏不太正經。”
“我才剛成年，可以來這種娛樂場所嗎？”
成東雀看著“欣欣臺球”土掉渣的廣告牌，沈默了一瞬。行吧，小地方孩子沒什麽見識。
“可以來，只是玩玩臺球，我們也不幹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
“真的嗎你以前來過這些娛樂場所嗎？”
“……真的。臺球是正兒八經的活動，咱們只玩臺球。”
成東雀其實本來沒什麽興趣到這種沒檔次的地方玩兒臺球，外面廣告牌都劈裏啪啦冒彩光，裏面的設備估計也是老掉牙的款式，甚至可能一模一手油，但是他看看萬方前來臺球館都怯生生的樣子，瞬間就來了興趣。
他竭力的蠱惑著一個單純的少年。
“你還不會打臺球吧？”
“不會。”
“其實大學裏，大家會一起出去玩兒，臺球會成為一個很好的選擇。如果你會打臺球，就能快速的打好人際關系，你也想交到很多朋友吧。”
萬方前看他的眼睛濕潤睛亮，像是誤入城市的小山雀般，只能可憐巴巴的依靠和信賴撿到他的人類。
“真的嗎？”
成東雀點頭：“真的。”
萬方前看了眼臺球館廣告牌，表情變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如果我們今天進去玩兒一會兒，只玩臺球。你可以教我嗎？”
魚上鉤了。
成東雀很淡的笑了下，禮貌的表皮下裹滿了濃濃的惡意。
“當然可以。”
成東雀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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