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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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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親生父親

晚上七點, 翠杉園二樓。

顏思忖放下手裏的臺球桿,隨手端了一杯酒走到陸揚清身邊,陸揚清靠在欄桿上, 表情不是太好。

他拿手推了推陸揚清的肩膀:“在看什麽?臉色這麽不好。”

陸揚清收回視線,接過他手裏的酒, 喝了一口,淡聲說:“沒看什麽,有點兒無聊。”

“無聊?”顏思忖挑挑眉:“徐勉肴把西山的溫泉莊園買下來了,過兩天要不要去玩兒玩兒?”

“行,這個星期沒時間,下個星期去。”

顏思忖背靠在欄桿上,百無聊賴的側著頭往下看卡座裏的人, 眼神掃過人群,忽然停駐在斜前方, 他眉眼露出點點兒興味, 指了指方向:“那不是你侄子陸勤風和遲家的那個假少爺嗎?”

“陸勤風不是在追求遲燕秋嗎?怎麽又和遲嘉南聚在了一起?”

陸揚清手指敲了敲玻璃杯壁:“遲燕秋?”

顏思忖點頭:“就是剛找回來的真少爺。”他臉上露出些玩世不恭的意思,說:“聽說遲嘉南半年前忽然狂蜂浪蝶似的追求陸勤風,但人家連理他都不理他。現在被趕出家門, 你那小侄子對真少爺倒是殷勤,天天膩在一起。”

陸揚清不冷不熱的看他一眼:“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顏家破產了?”

說到這個, 顏思忖忽然不知什麽意味的笑了笑:“最近抓人,順便聽了聽各世家的瓜。”

“人抓到了?”

顏思忖拆開一只煙,點燃也不吸, 夾在手裏明明滅滅的, 看著神色晦暗不明:“找到了, 總不能強行綁回來。”

陸揚清意外的看他:“還有你不敢的事情?”

“嘖。”顏思忖吸了一口,吞雲吐霧間陸揚清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你也知道他性子烈, 來強的,他敢再自殺一次。”

顏思忖身上的喪氣和無能為力表現的有些明顯,陸揚清作為一個理智的成年人,識趣兒的沒接話。

他眼神落在樓下,遲嘉南已經落座,桌子對面是陸勤風和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

陸揚清將手裏的酒杯放在一旁:“我還有點兒事情,就先走了,記我賬上。”

“回公司?”顏思忖倒是沒想多,陸揚清不可否置,轉身離開二樓。

樓下,遲嘉南戴著口罩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人。

陸勤風眼神從遲嘉南身上轉開,朝著身邊男人遞了個眼神,對方有些拘謹害怕,但還是從懷裏抱著的背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遞到遲嘉南面前。

這是一個用了很久的文件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拿的家裏孩子上學裝試卷的文件袋,邊角裏還有用馬克筆寫的數學兩個字。

遲嘉南沒接過來:“這是什麽?”

陸勤風看了眼男人,男人有些囁嚅:“嘉南,這是爸爸準備的一些資料。”

他看遲嘉南不說話也不拆開,便自己主動拆開文件袋,將裏面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拿出來。

“親子鑒定報告,出生證明、孕檢報告...還有我和你媽媽的結婚證。”男人將東西往前推了推,眼裏有說不明白的希冀。

遲嘉南看著桌上的東西,沈默片刻,然後拿起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他垂著眼,看不出什麽情緒:“我沒見過你,你怎麽做的鑒定?”

“嘉南,我和你媽媽生你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一切正常,直到……小秋被遲夫人和遲先生找到,我們發現抱錯了孩子。”

“後來遲夫人給了我們你的的生物材料,帶著我做了親子鑒定……我才知道孩子抱錯了。”

遲嘉南看著報告書上“精確率100%”的字眼,喉頭一梗,良久他才擡起頭,看向男人。

他們長得其實不太一樣,但是久久看著,眉眼裏又透露著血緣剪不斷理還亂的相似。

“你叫什麽?”

遲嘉南難得問他相關的事情,男人立刻攤開結婚證指著上面的自己給他看,語氣激動:“我姓燕,燕春柳。你媽媽姓邱,邱諾。”

遲嘉南看著結婚證上兩行靠近的名字,忽然道:“燕,邱。”

他擡眼看著燕春柳,聲音沒有起伏,像是客觀評價別人的事情一樣:“燕秋,燕邱。你們很愛他。”

連名字都是取了父母的組成的。

燕春柳聽到他說這個臉色忽然白了一瞬,尷尬的不知道是什麽。

陸勤風皺眉開口:“燕秋十八年前並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兒子,給孩子取這個名字沒什麽奇怪的。他們愛燕秋不是應該的嗎?”

男人見陸勤風解圍,止不住的點頭,連聲應和。

遲嘉南蜷縮手指,藏在口罩底下的臉看不出情緒,他看著陸勤風的眸子平靜的像是無風的湖面。

“你想多了,我沒別的意思,有感而發而已。”

他說完又看向燕春柳,直接了當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如果是想讓我養你老,想都不要想,我的事實父母不是你,就算遲家將我趕出來,我贍養的老人也不是你。”

“如果是想相認,敘一敘父子感情,我覺得沒有必要。比起和一個半路出來的陌生兒子強行闔家大團圓,我覺得你還是和燕秋搞好關系。”

“我不想玩這種父母親情游戲,所以沒什麽事情別聯系我。”

遲嘉南的話直白並且有些尖刻。這簡直是往陸勤風和燕春柳臉上甩巴掌,陸勤風驟然變了臉色。

“遲嘉南,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麽難聽?”

遲嘉南譏笑一下:“你們找我無非就是這兩種目的,有什麽難聽的?難道我還要和你們兩個敘舊情,把酒言歡嗎?”

陸勤風被他氣的夠嗆,一時頭腦上頭,心裏的話直接說出聲——“你這種人,活該沒有父母。”

話一出,場面變得沈寂。

燕春柳的臉白得不能看,遲嘉南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眼底寒涼如冰。

“小南——”燕春柳囁嚅道。

陸勤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有些難堪的咽了一下口水,不耐煩的扯了一下燕春柳:“快點兒說你找他幹什麽。”

“哦哦哦。”燕春柳被陸勤風要殺人的氣勢嚇到,急忙解釋:“小南,其實爸……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贍養我,也不是要求你和我相認。”

遲嘉南看著他,燕春柳紅著眼睛,頗為傷神的從胸前包裏掏出一沓紙。

他的手和聲音都在發抖:“這是你媽媽的死亡證明和墓地信息,她車禍,去世前一晚才知道養了十八年的孩子不是親生的。”

“她的遺願就是想要見見你——”

“所以你能不能抽空去一趟陵園,看看她。”

遲嘉南接過材料,沒說話,燕春柳像是怕他不願意,祈求般小心翼翼開口:“去一次就可以。”

他彎著腰,像是被生活壓垮的麥苗。

“算我求你了。”

陸勤風愕然看著桌上的死亡證明,他沒想到燕春柳讓他幫忙見一面遲嘉南居然是讓遲嘉南去祭拜邱諾。

“你——”陸勤風看著遲嘉南。

“我會去的。”遲嘉南打斷陸勤風的話,將手裏的材料放到桌子上:“我會去看她。”

燕春柳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但是還是那句話,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系我。”

遲嘉南站起身,垂著眼看他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

燕春柳慌張拉住他的胳膊,遲嘉南視線落在兩個人拉扯的手上,燕春柳騰的放開手。

“小南,我——”

“你以後好好生活,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他往遲嘉南手裏塞了一張紙條:“這上面是我的聯系方式,我手機從來不關機。”

遲嘉南把紙條攥手裏,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一個人生活,註意身體。”

說完,遲嘉南毫不猶豫的離開。

……

二樓走廊,遲嘉南站在陸揚清身邊,看著陸勤風百無聊賴的吃飯,看著燕春柳弓著身子離開。

“我是不是有點兒冷血刻薄。”遲嘉南現在摘了口罩,臉色有些蒼白,睫毛顫動薄如蟬翼。

“燕春柳,邱諾,燕秋。一聽就是用心養大的孩子。”

遲嘉南在看到燕春柳的第一眼,意識到了小說原文和現實是存在一定出入的。燕秋的養父母唯唯諾諾,並不像是書裏寫的會虐待孩子的樣子。

燕春柳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殼印的是他們三口的全家福,看時間不小心露出來的手機壁紙也是燕秋的照片。遲嘉南不覺得他們夫妻二人會去虐待燕秋。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燕秋為了快速獲得親生父母的憐愛,故意摸黑燕家夫妻,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柔弱惹人憐愛的受害者形象,奪得所有人同情,趕走遲嘉南。

“邱諾,我生物意義上的生母,去世了。遺願是想我去祭拜她。距離她去世已經過去兩個月,期間有無數次能聯系我的機會,可他沒有。”

“遲家人不讓他見燕秋,他偶遇了去找燕秋的陸勤風才想起來有個需要完成亡妻遺願的親生兒子。”

在剛剛的交涉中,燕春柳簡直是中年喪妻喪子的悲慘代表,論誰都能說一句可憐。但如果是遲嘉南可憐他的結果是什麽呢?

是相處中有意無意的把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說還是燕秋懂事。

是他被爆料苛待養父母和漠視親生父母被全網嘲弄,燕春柳為了燕秋不作證,默認他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導致他被網暴,被封殺,被迫流離失所,最終失足小導演,死在裏沒有人在意的一天。

燕春柳是個可憐人,但遲嘉南不想可憐他。

“哥哥。”

遲嘉南摸著衣兜裏的那張寫著聯系方式的紙條,心裏湧上無窮的疲倦。

明明有四個父母,怎麽就沒有一個是真心愛他的呢。

陸揚清垂眸看著他,身前將人攬在懷裏,手掌摸著遲嘉南後頸安撫。

遲嘉南洩力的靠在他懷裏,小聲道:“為什麽我沒有爸爸媽媽疼愛。我也想要。”

陸揚清嗓子發緊,他低頭吻了吻遲嘉南的額頭,無聲的安撫。

遲嘉南將頭埋在男人頸窩,悶悶道:“陸揚清。”

“嗯。”

“快點追我吧,早點愛我。”

陸揚清輕撫他後頸的手頓住,進而將遲嘉南擁入自己懷裏,他緊緊的擁抱著他。

他作著這個世界最可信的保證。

“遲嘉南,你值得去愛。”

“我保證,今天是你不開心的最後一天。”

遲嘉南咬了一口陸揚清的脖頸,留了牙印,他又慢慢用唇親吻自己留下的印記。

“相信你了。”

真少爺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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