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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日暖(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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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日暖(結局)

六王爺覆又看向落九天,“落九天,你既然來了,這事你可再脫不了身,我曾也是欣賞你的其中一個,可你竟敢以下犯下,身份令人生疑,我六王爺可不是蠢蛋,都給我聽好了,只要他們不說出他們的主上是誰,就挨個斬首。”

他盯著落九天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邪惡之笑。

那些元朝衛兵即刻將反綁的那些人並作一排,用踢踹或兵器,把他們的膝蓋都打彎,讓們在地上屈辱地跪成了一排,領頭的元兵挨個踢他們的背脊一腳,呵斥著問他們是不是落九天的手下。

他們無人承認是他手下,元兵舉刀砍殺第一人,落九天大喝一聲,飛身躍起,一腳踢中元兵的手腕,痛得他的大刀‘當啷’落地,“你等敗類,我族英雄,豈是你這些小嘍啰可殺的!”

事到如今……連同彩月在內,都沒有一個人供出他落九天才是他們至高的主上。

他這個舉動,讓六王爺那碩大的臉多了幾分欣喜。

忽然,落九天像受到感應般,看向了赤紗來的方向。

瑩雪六瓣,悄落白馬,紅衣飄颯,月下朱顏,嬌美絕艷……

他的新娘騎馬來了,新娘子的身後,跟著聞人掠,落九天他即刻了然於胸赤紗來這的原因。

赫連重初布滿煞氣的眼睛一亮,為了背靠王親,他結交安親王勢力,也是為了振興未儲門,“赤紗!六王爺,這是我的……妹妹,請將她置身事外。”

知悉江湖中各個關系的六王爺嘲諷道:“噢,這就是撫養安親王長大的恩人之女啊,這個美人,不正是上次安親王帶來殿前宴會的女伴嗎?安親王,你可真丟了我們王家的臉,竟搶不過落九天,美人落入他人之手。”

薛意眼睛一暗,默然不語的看著落九天將赤紗拒之千裏。

“赤紗,對不起,我不該和你成親的,我沒想到我和曾經的結局一樣,讓你這樣為我擔憂了。不過,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死了。”落九天看了一眼聞人掠,聞人掠即刻會意的點頭。

“落九天,倘若你抱著必死的決心,我絕不饒你,我寧願死,這一輩子也絕不再嫁!”

坐於馬匹上的赫連重初聽著這番話,臉色煞白。

六王爺朝這撇了一眼,不以為意的笑著道:“我們繼續。”

說著,他的府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殺了一個跪著說不認識落九天的人。

人頭落地之時,落九天紅了眼提劍沖了上去,以一敵百,場面混亂間,他還劃斷了被綁的一個弟兄的繩索。

霎時,被綁的人相救,場面一下失去控制,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了一批由陸秀夫領出的人群,在飄雪之下,與六王爺的勢力廝殺一片,安親王和赫連重初的人只是看著。

看著幾個眼熟的男子相繼被殘忍殺害,赤紗心痛的無以覆加,這一戰,無論生死,若是她,也一定要戰!

赤雪紅妝,她和他還穿著新郎與新娘的婚服,在落雪的天裏,十分紮眼。

看啊,他們被雪淋得一夜白頭了。

於是她唇邊露出淺淺的微笑,在漫天鮮血飛濺時,手捂在嘴邊以擴音,說出一句違和的話:“落九天!下雪了,我們之間白頭偕老的許諾達成了!”

因為,只怕再也沒有這樣對他說出的機會了。

落九天只是看了笑顏落淚的赤紗一眼,就又重新被那滿地弟兄們鮮血給染紅了眼。

雪中,他殺紅了眼。

“我落九天,與兄弟們不能同生,也要共死!”

一具具被砍殺的屍體,滿目都是新鮮的暗紅色血液。

赤紗被聞人掠拉著,無法上前。

即使兩人今夜身著紅裝,沒有穿著前世的衣裳,然而前世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當落九天背後身中數刀,最後倒下時,對上赤紗的眼睛時,聞人掠不顧赤紗淚流滿面的掙紮和相求,回絕了赫連重初上前請求照顧她的說辭,直接把她扛回了安親王府。

作為她的師兄,他知道,被血洗過的赤令山莊,她不想回。

沒了秦有昌的鳳翔樓,她不敢回,也回不了。

沒了落九天的落家新宅,她不能回。

那裏很快會和鳳翔樓一樣被貼上封條,以亂黨之名被沒收地契。

春寒日暖的早上,安親王府裏,薛意對她說,你把這裏當成家就好了,盟主對我有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你想嫁給誰,我都一定給你豐厚嫁妝。

赤紗不言語。

赫連重初來拜訪的時候,和她說什麽,她也不說話。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就算所有人叫她喝藥,她也不喝。

半月有餘了,她安靜的像個啞巴,再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

那夜,她和落九天的新婚之夜,落九天被安親王搶先一步帶走,葬在野外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

他和他的師傅、還有弟兄們,都成了一座座荒墳。

其餘暫且存活的人逃的逃,死的死,被六王爺押入大牢的人都做了自我了斷。

落九天已死,死無對證,忽必烈反倒認為是一向愛功績的六王爺因為落九天失去了勢力,借故殺人,因此對安親王私葬落九天一事沒有任何追究,只當是及時處理了汙濁的屍身。

聞人掠和楊贏輪流給赤紗餵藥,說那藥可以促進食欲,她也會麻木的喝下,等他們走後,胃中的藥又會自發的吐出來。

她越來越虛弱了,連床都下不了,那些郎中來來往往的,給她開各種藥方,她只是靜靜看著。

穿越來這裏,本可以改變前世的不幸,可她想起那些前世回憶太遲了,她還是陷入了這樣的不幸。

一個面生的丫鬟端來藥碗到她榻前,“小姐,喝藥了。”

小姐?

好久沒人這樣喊她了。

赤紗睜開眼,定定的看著她的臉,然後起身,配合的喝了一口,緩緩道:“落婉玉,我這樣痛苦,你滿意了嗎?”

丫鬟一驚,“你,你怎麽知道?”

赤紗唇邊勾起輕輕柔柔的苦澀笑意,眼中平靜,“把我帶來這個時代重活一遍的人是你,這一次,你的怨念也該消了吧。”

丫鬟仍是驚恐不解,“你知道是我,怎麽還喝下藥?你就不怕有毒嗎?”

她虛弱的說:“那是毒藥嗎?”

“不是。”丫鬟搖頭,主上落九天死後,她也心灰意冷,那夜落九天廝殺,她也在,親眼看到赤紗和落九天新婚死別的一幕,她已然認可赤紗是主上的夫人,於是坦白道:“我看到重初夜夜買醉時,是想過殺了你,可你若是死了,他怎麽辦?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醫你的。”

赤紗重新躺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唇角依舊帶著輕柔的笑意,“我倒希望你給我的是毒藥。”

這一次,她的笑輕松了許多。

這一生,終於過完了。

落婉玉上前搖了搖她,發現她沒了聲息,大驚,她並沒有在藥中放毒藥,怎麽會……

門外有動靜,她趕緊退到一邊。

是赫連重初和安親王薛意,她頂著一張不是自己的人皮面容退至一旁,留戀的看著赫連重初。

等赫連重初淚落盡後,她把□□撕了下來,“她是我殺的。”

赫連重初看了她一眼後,置若罔聞,視她而不見,連說一句‘你居然還沒死’的話都沒有。

她被他完全的忽視了。

就連安親王也只是把她驅逐出府,那些家仆告訴她,“落夫人喝的所有藥,吃得所有東西,都是赫連重初公子親自嘗過,試毒後才端出的,連藥碗都是他親自監工趕制,只要有毒,那藥碗就會變成黑色提示落夫人,所以啊,我們家大人知道你沒下毒,趕緊走吧!”

她悵然若失的被家仆推搡出門,無家可歸的她,走進了熙攘的街道,街市上的人們,各自忙活著自己的營生,無人知曉,一位美人正於此時香消玉殞。

她找到了那片野地,睡在了落九天和她師傅陸秀夫還有那群弟兄們的荒墳包前,直睡到夜間飛雪,落滿厚厚一地。

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死,此次一睡,再無來年。

飛雪下的安親王府,紅色燈籠被撤下,府內外所有新年的紅色喜慶都被換成素白的裝點。

這條街巷的人們打聽到是安親王的義妹離世了。

赤紗正安然的躺在絲綢錦被上,一如平日睡著的樣子。

赫連重初沒有上前打擾,他想,赤紗應該不願與他再多接觸,於是從頭到尾,只是靜靜地看著赤紗的師兄聞人掠給她整理儀容。

在她睡榻前,赫連重初發現了那盆被她倒滿中藥的海棠花綠植,生長得很是茂盛,在冬季也開出了花。

他將海棠花栽在了她的墳前,那是她在赤令山莊時,就最愛打理的花卉。

她的墓碑也如她所願,銘文刻著‘趙夫人赤氏之墓’,時隔她父親赤延離世半年,葬於赤延墓旁。

趙,是落九天的真實姓氏,他與她死後,他的真實姓氏,她也終於能用了。

寒風一吹,赫連重初有些冷,他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對墓碑說道:“赤紗,等我下次再來看你了。”

她睜開眼,發現入目是現代的天花板,右邊掛著吊瓶,正點滴通過導管進入她右手的靜脈,她看著天花板楞了許久許久,整合著所有的回憶。

她記得,她死了兩世了,還有一世,她在現代,正在過暑假,所以,這裏是……

一對外貌年輕好看的夫婦來到她面前,她認出了靠近的兩人。

這是真正恍若隔世的感受。

父母比她先開口,母親對視著她茫然的眼睛喜極而泣道:“我的女兒,你終於醒了!”

父親說:“你怎麽會掉到河裏呢?還有被一個好心的警察路過,剛好救了你,現在兩個學期都快結束了,你的同班同學都要畢業了!”

她眨了眨眼睛,心想,可她在元朝過了十幾年了。

往昔的一切,都像黃粱一夢。

出院後,父母都說她不再活潑,安靜了許多。

她考了駕照,等著下學期重新上學。

這天,她開車上路,去圖書館看書,路上的車輛不多。

忽然,後視鏡裏出現兩輛你追我趕的車,還沒等她反應躲避,旁邊就疾馳過一輛車,緊接著後車追上。

好像是在追車,呼嘯著經過她身邊。

她正疑惑,忽然見前車使詐突然降速轉入岔入口,後車想拐道追上,可反應不及,轉彎一下撞到了樹,車直接翻了一百八十度停在路邊。

她趕緊下車去看,那輛車正在滴著油,隨時可能有爆炸的風險,得盡快把人救出來,可此時路上沒有車輛經過。

她只好費力的把所有門都開一遍,然而車門都被鎖死了,無法打開,隱約看到駕駛座上的人側臉俊美,額頭流血,穿著一身警察制服。

她用路邊的石頭砸開了車窗,半個身子探進去,按了開鎖鍵後,再重新打開車門,拉過那人的身子後,她一怔,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不是落九天的臉,可盡管閉著眼睛,這人都給她一種,他就是落九天的氣息。

屬於他才有的冰焰氣息。

過往的記憶,現在的場面,都不是夢。

眼前的陌生青年好像只是額頭有傷,她趕緊想把他扶遠,可費了半天的勁,都擡不起他整個人來,他身姿修長,看著不重,卻十分的沈。

眼看著他的轎車還在漏油,她急的一籌莫展,再三試了幾下,他忽然好像有了些意識,身體不再那麽沈,配合著被扶到了她的副駕上,她這才松了一口氣,青年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眼底升起霧氣說道:“赤紗……我睡了多久了?剛才,我像是做了好長一個夢。”

赤紗?

赤紗難以置信的擡頭,對上了虛弱青年睜開的眼睛,一雙如子夜般的黑眸,正悵然得註視著她。

在這個時代,從沒有人喊她赤紗。

赤紗面上一涼,淚珠落下,激動顫動的叫出了心底的那個名字,“落九天!”看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神,她哭著的臉,又笑了,“你怎麽才來……”

落九天和她一樣,眉眼悵然,“我夢到我死了,我的夫人哭得很傷心,隨我而去了,我於心不忍,想著不管怎樣,都要回到我夫人的身邊,沒想到再醒來,就在你身邊了。”

“你有沒有事,很痛吧?”赤紗又哭又笑地查探他額前的傷口,俊逸的臉上,血色刺目。

落九天輕輕握住了她伸來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答非所問,“幸好,幸好有這一撞,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意外,我可能會把你當作一個陌生人,我都記起來了……”

他撐著手坐起,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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