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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沼澤(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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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沼澤(7)

光透過窗紙落在房內的地上,象征早晨到來的是鳥鳴聲。

一名女子身著一襲白紗衣,她躺在盟主女兒專屬房內的床上,她睫毛如撲翼欲飛的蝶,鼻翼嬌翹,齊眉的留海,若粉色花瓣的唇,一束黑發柔順垂於前,其餘如綢緞般的黑發垂落在身後。

窗口似被一陣風吹動,打開了。

一角素衣飄過窗口,來到床邊。

床上的女子似感覺到什麽,隨著停在空氣中的素衣,睜開雙眼,“彩月?”她沒看錯麽?在江湖上以妖媚聞名的月起門門主今天竟是一襲素衣。

“我以大人家眷的身份隨落九天大人進山莊,婉玉你可過的真是逍遙啊。”彩月的話讓婉玉辯不明她的話是否為諷刺。

“婉玉,你先後易容,分別化名為婉清和玉姍,那是經過尚書大人的允許。”彩月欺近坐起來的婉玉,“可是這次你不止殺害赤紗,還擅自易容成赤紗,大人對你的做法十分不滿意。”

彩月滿意的看到婉玉眼裏暗了一片,繼續說:“不過,我們同門這麽久,我也來提醒提醒你,你姓落,你易容不是為了等著做赫連家未來家主的少夫人的。”

婉玉的眼裏閃過什麽,“婉玉不會忘記大人將給婉玉的重任。”

“大人已經不追究你擅自易容的事了,不過,你不要輕舉妄動,千萬不要再傷害赤紗,讓她存活於世,還有用途。”彩月腦中忽然浮現那天山谷下落九天看到赤紗暈倒時擔憂和關切的眼神,彩月一想到,不自覺眼中也暗了下來。

“什麽?!赤紗還沒有死?”婉玉著實一驚,她是親手放了紅顏殤的劇毒在短劍上,親手在赤紗手臂上劃了一刀,親眼看見她跌落山谷的,那紅顏殤可是劇毒,她怎麽會,怎麽會沒死?

“是大人救了她。”彩月語氣平靜,沒有解釋更多。

“大人?!”婉玉只能用大人覺得赤紗還有利用的用途所以才救赤紗來解釋,大人從來不貪圖女色,他的情緒似乎常年冰冷如霜,“赤紗不需要在存活於世上,我就是赤紗啊,用我來逼赤延與大人合作也可以,不是嗎?”

怎麽相同呢?假的,始終是假的,赤延那只老狐貍怎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彩月不再在一個話題裏轉圈,說道:“如果你用盡所有辦法,都沒辦法讓赤延和尚書大人齊反大元,那就讓赤延和他的結拜大哥赫連又文反目成仇,好讓尚書大人趁他們內亂,攻破他們,再奪江山也就更易了,否則,誰知道留著那只老狐貍在世上會出什麽變數。”

“這是大人的意思?”

“如果事事要大人規劃安排妥當,大人還需要我們做什麽?”彩月似乎仍然是那個妖媚中對他人透著傲慢的女子。

“我……”婉玉難得語塞。

“我這裏只有一條不到萬不得已才用的計謀,如果你無法讓赤延與尚書大人合力反大元,就

在和赫連重初成親前夕和任何一個男子私通,或者私奔,總之不要給赫連家順順利利擡進家門,讓他們兩家丟盡顏面,讓天下知曉兩家的醜事,那麽赤家和赫連家必定不會再親密來往,甚至嚴重到反目成仇。”

婉玉褪下弱女子的神態,嘲諷彩月,“彩月,你真是狠呢。”

“赤紗小姐,你起了麽?”門外有侍女輕聲在喚。

彩月也不反駁,唇邊彎起一個媚笑,“記住你是誰的人。”說完,隨即旋身,從打開的窗口飄然而去。

侍女喚了幾聲,依然不見屋內回答,也就推開門,只見一襲白紗衣的女子頹然望著窗外,似在想什麽,侍女走近,將手中的水盆放在桌上,“小姐,自你那次離家後回來後,變得安靜不說,今天還憂心忡忡的模樣,是怎麽了?”

一襲白紗衣的女子不答,像是未看到侍女進來。

侍女將一方白布放入水盆中浸濕,遂又擰到半幹,“小姐,你都快要嫁為赫連重初公子的□□了,應該高高興興才對,為何還憂心呢?”侍女欲用白布幫一襲白紗衣的女子拭拭額頭。

嫁給赫連重初?嫁給赫連重初的是赤紗,不是她婉玉!就算她易容成赤紗,卻還是無法嫁予他麽?

婉玉覺得不公平,眼裏有淚潸然落下。

“滾開!”婉玉朝侍女低吼。

侍女雙眼圓睜,她沒想到未對她們下人發過脾氣的小姐突然惱怒了,侍女呆楞一下,“是”連忙端了水盆出去,心中十分委屈,她只是關心小姐而已,小姐卻突然發怒了。

窗外的落葉飄零落下。

一葉知秋,臨近窗前的一棵樹下早已是滿地枯葉,一地的枯葉像斷翅的蝶,被風一吹,在地上掙紮幾次,待風一過,又回歸平靜。

婉玉看著那枯葉在地上掙紮,她是怎麽了?原本只是在完成一尚書大人交予的重任,不知不覺中喜歡上赫連重初了麽?可他那樣細微的溫柔從來不是對她,是對赤紗的。她一個孤女,怎麽奢望起得到安樂幸福的生活了,呵呵,真是可笑。

赤令山莊的靠近□□園的地方,兩名侍女端了茶水逐個敲開來客的門。

一名侍女進了屋後將茶放到桌上,“小姐,請用茶。這是莊主吩咐我們準備的潤喉茶。”放好了茶,侍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戴著面紗的赤紗。

赤紗點頭,端坐好欲飲茶,可是見侍女還不出去,還盯著她看,赤紗擡起下巴,往門的方向偏了偏。

“啊,是,奴婢這就下去。”侍女意識到自己的冒昧,急忙退下。

“這個小圓,真是,好奇心還是那麽重。”赤紗在莊內長大,她又怎會不知道這個侍女的名字,她一邊嘀咕,一邊摘下面紗,吹了吹滾燙的茶,慢慢喝下去。

這茶,味道好怪。赤紗放下茶杯,皺眉。

有人推門而進,是秦有昌,他一踏進來就說:“紗紗,我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赤紗投以疑惑的眼神。

“赫連成被我忘在馬車裏了。”秦有昌語氣帶著些愧疚。

赤紗投以無言的眼神。

“他應該不會怪我吧?!”

赤紗投以無奈的眼神,那個少年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怪罪人的。

秦有昌看了一眼桌上的茶,“這茶看起來很貴,盟主真是有錢……嗯?你幹嘛不說話?”

“我想睡覺。”赤紗困意忽濃。

“現在是早上,你不是剛睡醒麽”秦有昌有著莫名的不安。

“阿昌舅舅,你廢話那麽多!快點出去!”

“好吧好吧。好好睡覺,晚上就要和盟主喝酒吃肉了,我也去養足精神。”秦有昌容許赤紗的沒大沒小,臨走又看了一眼赤紗,幫赤紗關上了門。

怎麽突然這麽困了?赤紗的身體一沾到床邊,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真是誇張的困意啊。

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是晚上了。

唉,本來今天是要去看爹的,不會宴會馬上要開始了,留到宴會上看好了。赤紗將桌上的面紗戴上,昨晚聽赫連成那麽說,她還以為毒氣消散了呢,看來昨晚是天色的原因,讓赫連成沒看到她臉上的這個……

嗓子有點癢癢的,赤紗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獨自出去閑逛,不知不覺穿過庭園和一座涼亭,走在涼亭旁的長廊上。

這裏,是赫連重初住的地方,她怎麽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裏。赤紗低下頭,欲轉身回去,忽然無意中看到對面那條長廊的一間房裏,一名身著白紗衣的女子正在窗邊的梳妝鏡前梳頭,那間房,是她自小住到大的房,那梳青絲的女子,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張臉,在這個時代,她對著鏡子看了十幾年。

赤紗遠遠看著對面長廊,看著窗戶裏正梳頭的女子,她的發絲黑長如傾瀉的瀑布,然後,狠狠地,一幕畫面撞入赤紗的眼簾。

他頭戴束發的玉冠,長發如墨散落在月牙白衣上,高挑秀雅的身材走進赤紗的視線,他站在一襲白紗衣女子的身後,將梳妝鏡前一支金色的鳳釵插入一襲白紗衣女子挽好的雲髻裏。

赫連重初在對白紗衣女子說著什麽,他溫柔的神情,白紗衣女子的微笑……

他的唇語,在說“你是我的唯一”

赤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知道,赫連重初那句話是對她說的,可是……坐在他身邊聽他說話的不是她呢……不是呢……

為什麽要看到這樣的畫面呢?赤紗突然有種任性的心理,從此不要見到赫連重初了,不要揭穿玉姍的真面目了,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赤紗後退,她的面紗微微飄揚。

“咯吱”赤紗退後,踩到一片枯葉。

踩到枯葉的一聲響,引來兩道目光,赤紗只對上窗口邊赫連重初的目光,他的目光裏,是敵意,是防備,是冷酷,唯獨沒有剛才的溫柔和寵溺。

她現在在他眼裏是陌生人,赤紗想要逃避,她最怕的,就是這種目光,不可以讓他看到她的臉,赤紗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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