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關燈
小
中
大
22
程思不確定自己楞了多久，忽然有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生來就應該娶了言幼笙。
低頭淺笑，“姐姐又在開玩笑。”那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姐姐很會。
言幼笙下意識覺得自己太心急了，可能會嚇到他。
同程思對視了一眼，她嘴角也輕輕勾了起來，“確實是在等一個人，就是不確定是不是你了。”
她註意到了程思剛才喊自己姐姐。
“成年人之間應該多一些坦誠，我希望那個人是我。”程思心跳的很快，既然言幼笙能把自己約出來是不是說明她心中還是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的。
言幼笙不喜歡試探，她找了對方這麽久也不想再無聊的試探。
“除了你，不應該是任何人。”言幼笙回答的很肯定。
這是程思想要得到的答案，卻在聽見的這一刻楞了神。他有什麽值得對方喜歡的。
言幼笙低頭笑了，“等下去看電影？”
程思應下後馬上打開手機準備訂票，“幾點比較合適？”
“我都可以，看完電影出來再吃飯就行。”言幼笙回。究竟是多遲鈍的人到了現在還沒意識到，在旁人眼中言幼笙一定是糊塗了，放著公司的工作不管出來和一個男生約會。
這種最正常不過的現象在言幼笙的生活裏卻顯得不太正常。她從未逃過這種命，上輩子被爺爺喜歡成了典當行的老板娘，這輩子只是因為想見到斯思才一直往前走…
她看著對面的人失了神，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怎麽了？”程思正準備問她是不是要坐在一起的。
言幼笙意識到自己有些怪異的行為了，仍舊沒有收回手，她想要感覺斯思的體溫，他是一個人類的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直到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她擡頭看了程思一樣，對方正微微笑著，“是突然有什麽事情了嗎？”
他以為言幼笙忽然想到什麽要緊的事不能和他一起去看電影了。
“沒有。”言幼笙說完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這一生就是為了愛程思而來的，怎麽會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可眼前的人除了樣貌，為何一點都不像斯思。
又或許是因為她還不太了解這些程思，只有當對方卸下戒備的時候才會對自己露出最真實的樣子。
“我是想問我們是分開坐還是？”電影院這種有些接觸比較近的地方，還是要征求一下對方的意思較好。
言幼笙伸出手，程思就把手機遞了過去，她不喜歡坐在太前面的位置。從出生開始她一路上都在找斯思，總是站在人群中央向四周環望。電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陪自己看電影的人。
影院一共有四部新上的影片，言幼笙看著忽然就有些感慨，“流量這麽大的假期才上了四部新片，難道那些電影都要等著沖擊新年檔？”
程思手中拿著咖啡尚未遞到嘴邊，“新年檔的時候人確實多一點，但要是沒從裏面殺出重圍倒也不如選擇其他日子上。”
言幼笙擡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不明所以的笑，“你喜歡看什麽樣的電影？”
她是個格外喜歡看電影的人，窩在房間裏看裏面兩個人的故事。好像除了主角外自己也是一個參與者。裏面的人不會聽見她的聲音，而屏幕外的自己卻隨著他們的喜怒哀樂度過漫長的時間。
無比孤寂的時候她享受黑夜，好像和上輩子一樣，斯思在身邊，悄悄陪著自己。
“我不挑剔。”斯思回。
裏面有一部電影是言幼笙公司的媒體行業投資的，最初整個企業都沒有涉及到影視行業，有個大大咧咧的制片人偶然見到言幼笙後開始闡述自己手上的劇本。
言幼笙本不想聽，他說這是個民國時期的故事。
當時她便頓住了，“拍吧。”
但那個電影涉及到太多了，現在還沒有通過審核，這一部是言幼笙後來和制片人的二度合作。
她不缺錢，而剛好這個制片人很懂得賞識新人的劇本。兩人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隔閡。
現如今的電影無非是那女男女之間的一些情愛拉扯，充滿了誤會的篇章。她不喜歡那些因為誤會才導致的遺憾，她要此生和程思沒有遺憾。
“看這個吧。”言幼笙看好了票把手機還給了程思，而後打開自己的手機買了票。
對面人的臉逐漸黑了下來，“你為什麽跟我出來還要自己花錢？”他知道言幼笙比自己有錢，“說著不讓我喊你姐姐，又像對弟弟一樣做著這些事。”
喝的分明是咖啡，卻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我們等下吃飯你付錢。”言幼笙道。
程思小聲應下，兩人走的時候他拿過言幼笙的包。她楞了片刻，只聽他小聲說了句：“你已經有我了。”
和曾經無數次斯思將她護在身後的時候一樣，她不是一個人了。
想了想，言幼笙還是沒有主動挽上對方的胳膊。
最後一排，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視力好將會什麽都看不見。兩人緊挨著，是言幼笙選的位置。
裏面的鬼出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害怕。
忽然一個手出現在自己眼前，“我可以給你擋著。”
她餘光看見程思的側顏，一個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身影。恐怕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會被嚇到吧。
可她見過的鬼啊，數不勝數。想到這裏她忽然笑了，“你怕不怕？”她湊到人的跟前小聲問。
“我不怕。”說話時他還連屏幕都不敢看一下。
電影結束後兩人去吃飯，程思聽言幼笙說自己喜歡吃辣的，就選了一家川菜。
回到家後言幼笙躺在床上，書房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堆要看的文件，助理發信息問她今天的視頻會議是否要延遲。
而她滿腦子都是程思。
他像斯思又不像，上天未曾完全垂憐，只有她記得這一切。
手機彈出消息，她聽見公司的事就開始感覺心煩。掃了一眼屏幕，上面是程思發來的消息。
二十三條，最後一條是：你要是忙的話，不用著急回我。
真是奇怪，明明小心翼翼的人應該是自己。
裏面沒什麽奇怪的內容，就是程思說過幾天有煙花秀，想問問她有沒有時間。言幼笙看了一眼日程，那天都是會議。
“有。”言幼笙毫不猶豫，“但我現在要去忙了。”
程思回的很快，“那你先忙，記得早點休息。”
言幼笙嘴角上揚，真像個年紀小的弟弟。為了和這個弟弟能看成煙花秀，恐怕她連續熬夜好幾晚了。
她的精力沒有那麽足，家裏人為了讓她身子好些，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有練身教練過來。言幼笙的自律僅限於在以前的學習上。
現在有了程思的出現，更是不想健身。都說人的習慣養成後，如果沒有遵循原來的習慣就會難受。她不一樣，給她兩天時間不晨起健身，她一定會選擇坐著喝茶看書。
手裏最近的項目是關於刺繡的，這是在她接受以後才開始做起來的產業。當然是私心。
程思不敢太過打擾她，言幼笙又太忙了來不及給他回信息。
每天都是言幼笙先給他發信息，他看見就回，但言幼笙下次看見不知道又到了什麽時候。
程思很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他確實累但知道言幼笙更累。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言幼笙將文件放在一邊閉上了眼睛。稍緩後打開了手機，今天沒有程思的消息。
“下班了嗎？”言幼笙發消息問。
良久她都沒收到程思的消息，心想可能是在忙。
她記得一個下很大雨的晚上，一個人蜷縮在床的角落裏。斯思翹著腿躺在一遍。
看著窗外無盡的黑夜和不時出現的閃電，言幼笙心中自然是害怕的。
“是不是今晚就不會有鬼過來了？”她小聲問。
斯思微睜眼，瞧見她縮成一團還在顫抖，撐著的身子忽然坐了起來，好好給她蓋了蓋被子，“就算是閻王來了，今晚我也給你趕走。”
平日裏這裏只會有陰冷之氣，若是遇上了雨天有時候會有鬼過來。雖然從小就見到這些東西，可還是會很害怕。她也問過鬼會不會帶走自己，小時候寫些鬼會故意逗她，長大了才知道鬼是帶不走人的，只有陰官才能帶走人。
等著等著她坐在椅子上睡著了，手中的文件落在地上，人又忽然驚醒。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門外已經開始有積水了，養在門外的一些花今日可要遭殃了。過去了兩個小時，程思還是沒有回她消息。
大雨天還要加班嗎？
清醒的時候就會多想，她開始擔心程思的安全。肉體凡身不像斯思一樣。
平時她最煩看見手機上不停的消息，今日卻一直盯著。
程思要是看見了一定會回自己的。
她躺在床上手機放在眼前，剛打開一本電子書，消息就彈了出來。
“睡了嗎？”平時這個時間點她一定睡了。
言幼笙在看見的那一刻就回了過去，“沒有。”
她不會想到那邊的人看到信息後揚起了嘴角，“怎麽還沒睡？”
“在等你的消息啊。”言幼笙沒有故意隱瞞什麽，但又害怕這樣熱烈會讓對方感到不適。
“那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再等我了。”這話是真心的。
言幼笙打出一行字：上班時間又不是你能確定的。又刪掉。
“既然等到了我就睡了。”言幼笙回。
後來她躺在床上想，如果讓程思來自己公司他會不會不願意？誠然，這裏是很多人夢想的企業，但他可能會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工作。
糟糕的天氣只能困住打工人，因為一些工作要處理，程思沒有和同事一起下班，那時候雖然是下班高峰期但還沒有開始下雨，等他到了樓下外面的大雨已經讓人走不出樓了。
他打開好幾個軟件開始打車，五十分鐘後才有人接單。接單的司機三十分鐘在原地沒有動一下。程思無奈只能再重新打車，司機走到地方後沒有傘的程思不能往前一步。
他倒不是怕自己淋濕什麽的，如果把司機的車弄濕了就不好了。
司機又找了很久才過來。
程思滿是愧疚，上了車就開始說‘麻煩您了。’
打車的時候他看見了言幼笙發的消息，百分之一的電量真的讓他什麽都不敢做。當時他就想言幼笙應該已經睡了。以前查資料的時候就發現言幼笙的作息非常規律。
不過言幼笙的自律和她自己沒什麽關系，她和程思吐槽說這都是家裏人怕她身體不好的逼迫。
當時他還說，後悔自己不是個學醫的，不然一定養好言幼笙的身子。
程思吹幹頭發後半躺在沙發上，嘴角微揚，言幼笙上心了。想到這裏又開心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手機被緊緊攥在手裏，她應該不會中途拋開自己了！
窗外的雨停了下來，程思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程思身上瞬間動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老天爺可真是會捉弄人啊，他剛洗完澡雨就停了。
往後的幾日言幼笙又忙了起來，程思的消息都是很晚才會回。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去吃個飯？”程思在言幼笙身上感受不到平常人那種談戀愛的感覺。
言幼笙總是給他一種他們認識很久的錯覺，她好像很了解自己，即便是程思從未開口說過，她也能清楚自己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款式的衣服。
而他對言幼笙的了解，僅限於上次一起出門和那幾張單薄的a4 紙。這幾天的聊天裏也發現言幼笙是個不喜歡喝咖啡的，也是奇怪他們上次見面她定下了咖啡館。
言幼笙果然是在半個小時候後才回的消息，“後天吧，我把事情在明天處理一下。”
放下手機後看見滿滿的會議行程，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她這輩子是來談戀愛的，不是來繼承家產的。
頹廢片刻後言幼笙嘆聲氣，家中沒有一個能勝任的晚輩，可真是被家中寄予厚望的人。還是早點處理完能和程思出去才行。
程思發來一家茶館，言幼笙的手指在上面滑過，斯思是不愛喝茶的…
他說這種東西味道很奇怪。
“你喜歡喝茶？”言幼笙問。
對方沈默了許久，言幼笙不知道他是在忙還是在思考。
程思不喜歡喝茶，這樣的話會不會顯得刻意在猜言幼笙的喜好？
“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程思回。
很久他都沒有再收到消息。
言幼笙直接打來一個語音電話，程思匆忙跑出辦公室，“怎麽了？”
聽到程思的聲音後言幼笙還是沒有開口。
“是出了什麽事？”程思開始有些擔心。
“那你喜歡喝茶嗎？”言幼笙聲音很輕，和往常聽見的不一樣。
“不喜歡。”程思如實回答，“但你要是喜歡，我可你陪你喝一輩子的茶。”
這句話，斯思曾說過一模一樣的。
言幼笙的小聲抽泣，隨手扯出來抽紙擦了一下淚。
“怎麽了？”程思聽見她聲音有些奇怪。
“沒事，感冒了。”言幼笙回。
“嗯，那要多喝水哦。”程思回。
言幼笙忽然笑了，“這種話說了我可不一定會開心。”
程思也笑了，“可是醫生說過，多喝水真的對感冒有用。”
他們沒有聊很久，掛斷電話後言幼笙繼續在辦公室看那些有些枯燥的文件。
以前別人說讀書無趣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後來身邊的人開始吐槽上班痛苦，她也沒有察覺。
上輩子她對學堂很渴望，但極少有女子能步入學堂。如她一樣的人還是幸運的，爺爺會經常教她一些字，或許是因為很早就想要把裁縫鋪交到她手中。
當時身邊的人陸陸續續談著戀愛，言幼笙喜歡觀察這些有意思的人，無數次在少女的夢裏出現和斯思相遇的場景。不過這些人的戀愛都不像她和斯思一樣深刻，即便是吵架也和他們當時不一樣。
少女的夢沒有在學校時代開花結果，好在，遇見的時候還沒過去風華正茂的年紀。
“老板，有您的外賣。”秘書敲敲門。
言幼笙有些疑惑，“外賣？我的？”
秘書將外賣送進來，上面確實是她的信息，而裏面的東西卻是感冒藥。
言幼笙忽然笑了，“你先出去吧。”
秘書離開時還奇怪，老板明明沒有感冒是誰給老板點了藥？
而且經常在言幼笙跟前的人都知道她極少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不會這樣隨便點個外賣。
手機裏收到程思的消息，“這些藥你都要小心喝，尤其是阿莫西林，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過敏。”
“好。”言幼笙只回了這一句。
她沒有說自己剛才是騙他的，一片赤誠的心就要好好對待。對方的出發點是愛，如果借此來嘲笑她做不到。
言幼笙想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給程思了一個濾鏡還是他本來就太好了。
見面的地點還是程思發來的那家茶館，兩人沒有因為上次的聊天切換地點。
許久不見，程思剛看見言幼笙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羞澀。言幼笙點了兩杯茶，一杯放在程思的面前，對方輕蹙眉頭，“茶也有冷的？”
“嗯。”言幼笙點了一下頭，“不過喜歡喝熱茶的人應該多些。”
程思試著嘗了一口，眉頭微蹙。
見他的窘態，言幼笙笑了。
“不喜歡就不要讓自己勉強。”言幼笙道。
他將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我可以陪你在這裏坐著。”
這些話每一句在當時她都聽過，不過當時斯思的語氣不好，每一句都不會這樣溫柔。
“愛一個人究竟一樣怎麽樣？順著她的意思？”言幼笙問的時候很認真，今天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的很有氣場。
一件紫色的毛衣，散在背後的長發，看起來很像個小孩子。
她的眼睛很好看，圓圓的，睫毛又很長，只可惜不是很翹。
論起戀愛這件事，她覺得程思應該比自己懂得多些，畢竟她對戀愛的實踐停留在上輩子。
誰料程思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我怎麽知道。”
“你沒有談過戀愛？”有些驚喜的同時也有些意外，在這個時代像他們這個年紀沒有戀愛經歷的人很少見。
“我很像情場高手嗎？”程思問。
言幼笙十分誠實搖頭，“和我很多同學比起來倒是不像，不過，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
“那你呢？”程思擡起眼眸，“應該也有很多人追你吧。”
“不，他們都不敢追我。”言幼笙笑著說。
“哦。”
程思瞧瞧把茶杯移到自己身邊，端起喝了一口。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言幼笙很想拍一下程思的手，但她的家教不允許她這樣做。
可她的手落在程思手背上時，那些常被長輩掛在口中的家教好像都不見了。
她下意識收回，程思卻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寸寸向後將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中。
程思忽然問：“幼幼以什麽身份問我呢？”
言幼笙下意識咽了口水，“這…這有區別嗎？”手還被他攥在手心，言幼笙覺得心口發熱。
“有啊。”程思另一只手放下茶杯，覆在言幼笙被抓著手的手腕上。因為剛碰過茶杯，手指有些微涼。指尖劃過脈搏，分明是冰冷的，卻讓人臉紅。
他緩聲道：“如果是朋友的話，我可能會說，有很多。”
“那，那要是女朋友呢？”言幼笙也膽子大了起來，難不成還被他拿捏了，上輩子躺在一張床的事可只有她記得！
程思笑了一下，那一眼，言幼笙終於明白愛情為何總是把控著人的情緒。
前世她哭過無數個漫長的夜，終於換來了此生的眉眼笑意。
“有很多，但是我一個都沒有理。”程思的笑忽然又像個孩子，“快問我為什麽。”
他雙眼發光，想來已經想了一個讓自己很滿意的答案，言幼笙偏偏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努力抽出手，“哦。”
程思楞住了，“就沒了？”
“不然呢？”言幼笙的手心還在發熱，“剛才你也是這樣回答我的。”
她可是記仇的。
本以為程思會生氣甚至像以前一樣故意別扭。
他自言自語道：“程思你為什麽不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呢？”而後又轉頭朝向言幼笙，“因為我總覺得我在等一個人啊。”
說完後程思的情緒忽然沒有那麽高了，言幼笙也一樣。兩人沒有再交流什麽，她起身道：“我想走走。”
兩人走進路兩旁的人行道上，言幼笙的手忽然被一個手掌牽上。
她低頭笑了，“我以前常看見有人牽手走在這裏面，有一次自己偷偷跑過來走了一遍，風景真好。那時候我就想，什麽時候可以有人陪我從這裏走。”
“為什麽要偷偷跑過來？”程思的問題想來是所有人都好奇的。
言幼笙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家庭，“我很幸運，生來就擁有大多數人一生渴望擁有的。但有時候也不是很幸運，比如我從小的時間就很緊張，只能坐在疾馳的車裏。”
上輩子沒有車，卻也不覺得路程遠，那時候的人欲望都很低，無非是想要好好的活著，活到能看見下一個黎明。
“我陪著你走。”程思回。
又過了一片林子，程思朝裏面看了一眼，瞬間回過神。
“怎麽了？”言幼笙問。
程思故作輕松道：“沒事。”
“我知道裏面是公墓。”言幼笙說，這裏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埋葬爺爺的地方，現在爺爺的墓碑早就沒了痕跡。
你看，歲月終究會帶走所有人。
她感覺到程思的手又攥緊了些，“我從小就總覺得我這一生應該遇見一個人，就是應該遇見一個人。”
“噗。”言幼笙道：“你倒是接著說啊。”
對方不滿言幼笙的反應，“別笑，我認真的。但我也從不知道自己應該遇見什麽樣的人，比如她究竟是怎麽一個大概的輪廓亦或是其他的，我都猜想不到。”
“直到遇見你，這一切都定型了。”程思這一句話終於說完了。
這邊是陰官當時答應的承諾。
他以為言幼笙會覺得自己在編造一些話哄她開心。
“我也是。”言幼笙回。
稍緩言幼笙又道：“我們或許是歷經了輪回，來擁抱愛人的。”
這話雖然有些感人，卻還是讓程思笑了，“擁抱愛人哪用歷經輪回。”
他笑的真的過分天真了。
言幼笙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小腦袋在他胸膛蹭了蹭，“可我就是經歷輪回來擁抱我的愛人的。”她聲音很小，程思撫摸她頭發的手突然頓住了。
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從遇見言幼笙後開始有的。
“那以後我每天都抱著幼幼。”程思道。
“嗯。”
程思問：“你願意讓我一直抱著嗎？”
“嗯。”
“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嗯。”
“那嫁給我好了。”
“嗯。”
她的每個回答都是是輕哼一聲，但這個聲音足以讓程思聽見。
程思又小心問了一遍，“你聽見我剛才說了什麽嗎？”
“嗯。”言幼笙擡起頭看他，“我願意嫁給你啊。”
“不算！”程思突然反悔了，“我的求婚可不能這樣隨便。”
“哦。”言幼笙從他懷中出來往前走。她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單純想要往前走幾步。
身後的人很快跑來牽上她的手，問：“幼幼生氣了？”
對方搖頭，程思送了口氣，“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很盛大的求婚。”
“好。”言幼笙忽然笑了，“那剛才答應的也不作數了。”
這突然讓程思又慌了，“作數。”
“是你說的。”言幼笙一臉無辜，“不算。”
他這還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整個人從後面壓在言幼笙身上，雙臂從她的肩膀自然垂在她前面。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賴著你一輩子。”程思說。
言幼笙忽然來了興趣，問：“程思。”她在對方的雙臂間轉了個身，但人還是被他圈在懷中。
“嗯？”
她不懷好意的笑著，“我要是嫁給其他人你要怎麽辦？”
雖然知道這是玩笑，程思還是楞住了。他眉頭微鎖，怕言幼笙擔心，又忽然笑了一下，“我說我心絞疼，幼幼信嗎？”
“怎麽回事？”言幼笙忙問。
對方嘴角上揚，“不知道，總覺得這件事好像出現過一樣。”他手指滑過言幼笙的嘴唇，指腹在她嘴角輕撚，“幼幼不能嫁給別人。”
帶有溫度的唇緊貼在一起，這一次不是冰冷的。
言幼笙比程思貪婪，這是她等了多年的人，孤獨活過半生瞧見了斯思一眼，轉世人間二十年，才遇到程思。
雙手勾在對方的脖頸上，程思知道她踮著腳尖，又微微向下俯了身子，言幼笙的腳落在地上，可上身向後總有要倒下的趨勢。一只大手覆在後腰支撐著她。
細膩而纏綿的吻結束後，程思見言幼笙的臉上透著紅暈。
調笑道：“幼幼這一親就臉紅啊。”
“你！”言幼笙道：“你可是連剛見面時對姐姐的半分尊敬都沒有了。”
程思攬著她的腰，往前走，“對姐姐是有尊敬，但對未來的夫人就是愛了。”
不知道從哪一句話開始，故事的主動權交到了程思手中。言幼笙並不介意，她執筆的那一世書寫的並不好。
這條路的盡頭他們沒有走到，程思覺得有些可惜，言幼笙卻說，他們還會走無數的路，永遠在走。
從這個路出來前，程思問了最後一句，“所以，言幼笙同學，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他比要言幼笙更在乎儀式感一些。
言幼笙重重點頭，“我願意啊，那…程思同學，你願意歷經困難來娶我嗎？”
眾所周知，要成為言家的女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思笑著嘆氣，“想來岳父大人不能趕走我上百次吧。”
此生除了遇見程思外，另一件讓言幼笙高興的事就是有了一個愛她的父親。父母將言幼笙當做寶一樣捧在手心，上下一個親兄弟姊妹都沒有。
言幼笙近些日子有些反常的行為讓家裏人感到奇怪。
她是個沒有社交的人，平時能讓她主動出門見面的人都是各個公司的老板，不喜歡回信息也不愛加班。
最近勤奮到讓人覺得言幼笙忽然醒悟了，知道為家族企業擔憂了？
趙玲女士不太放心，找來言幼笙的秘書問個究竟。她丈夫雖然已經退到了幕後，但有時候也會為公司出謀劃策。只是女兒不愛找他，總想在他面前做出些成績。
秘書說，老板在趕進度，這樣就能把後天的時間空起來。
趙玲知道後也沒有多想，年輕人想要找一天休息也正常。
晚上丈夫回來後，兩人說起這件事。趙玲忽然來了一句，“幼幼一直到這麽大怎麽也沒聽說過有個喜歡的人？”
如果言幼笙從小沒有接觸過男生也就算了，但她學的專業和所在班級，從小幾乎就都是男生。
言康倒是想的開，“她沒有男朋友不剛好，這樣以後結婚的事才能我們做主。”
“我們做什麽主，這是她以後的婚姻，應當她自己挑選。”趙玲道。當時生言幼笙的時候是難產，這孩子才真的是九死一生換來的。此後言康害怕出事，就再也不敢讓趙玲生孩子。
他放下手中的書，往裏面移了移，將妻子抱在懷中，“夫人可莫要說這話，我就很滿意父母挑的你呀。”
兩家算是商業聯姻，但他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從小言康就喜歡趙玲，只是一直不敢說。當時趙玲的追求者可比言幼笙多多了。
趙玲嫌棄看了他一眼，“看你的書去吧。”
次日，言幼笙在下午六點結束了工作，她讓自己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陷進其中。手機響了，明明就在桌子上，想去拿又不想動。
在電話掛斷的前的最後一秒，言幼笙接起了電話。
“明天我去哪裏找你？”程思已經好幾天沒聽見言幼笙的聲音了，現在發視頻又怕她不方便接。
“嗯…”言幼笙思考很久後，脫口而出，“好累哦。”
“那要不明天你在家休息？”程思趕快說。
言幼笙拒絕，“下午再出門好不好？我想睡個懶覺。”
對方很快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言幼笙確實太累了，掛了電話後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早上是被健身教練的電話吵醒的。
“我不去了，我今天不去。”言幼笙迷迷糊糊就說了這一句。
她不記得自己又睡了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即便是她用被子裹上頭還是能聽見。
整個人煩透了，頭上頂著被子，下面還在地上拖著，走到了門口。
健身教練就站在眼前。
她眼下的黑眼圈確是證明了她最近很疲憊，未等健身教練開口，言幼笙道：“我爺爺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給雙倍。”
健身教練猶豫片刻，言幼笙嘆聲氣道：“十倍也行。”
“您好好休息。”健身教練說完就走了，其實老爺子開薪資只說了一句，‘她要是給你薪資，我就依著她的倍數給。二十倍，也給我把她喊起來。’
休息不好，怎麽鍛煉都沒用。
回籠覺真就睡到了下午，一睜眼已經一點多了。
她趕快給程思回了個消息，思慮片刻後，沒有化妝就出門了。
剛見面，人就像沒骨頭一樣撲進了程思懷中。
“怎麽來的？”程思沒看見她開車。
“司機送來的。”言幼笙撒嬌道：“太累了，不想開車。”
程思在遭受暴雨的教訓後，迅速買了自己的車，這一次終於派上用場了。
“餓了。”言幼笙又道。
兩人走進一家店裏，他早就根據言幼笙的喜好點了菜，又問言幼笙還要吃什麽，對方搖頭，“我吃不了很多。”
程思以前和朋友看過一次清楚哪裏是最佳觀賞點，提前三天卡點搶的位置。
一切都計劃好了，唯一失策的就是今天堵車。
“我們可以坐地鐵。”言幼笙說。
程思總覺得委屈她，對方猜透了心思，道：“好在你的車有位置可停，你也早早來定了餐廳，不然我們無處落腳了都。”
這些方面，程思確是比言幼笙更會處理。她就不需要學會處理。
兩人想多了，地鐵站也是人滿為患的狀態。
言幼笙有些奇怪，“大家都不上班的嗎？”
“今天是周日。”程思提醒她。
小姑娘垂著頭有些委屈，“我從來都沒有周日。”
自從接手了公司，還周日，她能分清晝夜都是健身教練的幫助。
言康還在管理公司的時候，她是可以過周末的，但這些日子要去學其他東西。記得有次生病，言康去看了兩天公司，兩天打了四十個電話。很多項目他都沒有接觸。
她也時常想，父親四十幾歲大好的年級就退休了，自己要熬到什麽時候。
“以後就有了。”程思安慰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處理公司的事一定需要專門的人才，這一點他確實幫不上言幼笙。
“我們早點結婚。”言幼笙笑著說：“早點生個孩子，培養他繼承公司！”
她雙目泛著光，一看就不是開玩笑的意思。
程思笑了，“那他可能有點慘，不太想投胎過來。”
言幼笙嘆氣，“我不管，反正我四十歲也要退休。”
這件事在她們家就像傳統一樣，從爺爺到爸爸，再從爸爸到自己。
地鐵經過一班又一班，言幼笙和程思終於擠了上去。
一路上他緊緊將人抱在懷裏，“平時的地鐵不是這樣擠的。”怕言幼笙的地鐵初體驗不好，解釋道。
言幼笙雙手環著他的腰，他看不見懷中人嘴角的笑。
“沒事啊。”她輕輕說了句。
一路上站的腿腳有些疼，正當她準備抱怨的時候，程思說：“到站了。”
他們隨著人流下去，看著程思衣服上被她蹭褶的地方，脫口而出，“還好我今天沒有化妝，不然就要蹭你一身。”
“以後見過，你可以永遠隨心所欲。”程思輕輕摸過她的頭。
兩人牽著手前後擺動，言幼笙像個小孩子一樣故意問：“為什麽呀？”
“因為是來見我啊。”程思也學著她的語氣。
從這裏往前走五百米左右就是他們定下的酒店，可言幼笙不著急入住，非要先去看煙花的地方等著。
中午吃的東西尚未消化，他們來到一家三樓的咖啡廳，忽然發現這也是極佳的觀賞位置。
“我們可以在這裏直接看。”言幼笙說。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程思忽然想到她不愛喝咖啡。
“你要不要喝點其他的？”程思問。這家店裏還有一些果茶。
言幼笙搖頭，“又不是一口都不能喝。”和那些老板見面前，有時候對方是個喜歡喝咖啡的主，言幼笙就也陪著喝咖啡。
對於處理工作這種事，她從不會去刻意分出自己和對方哪一個應該處在較高的位置。尊重每一個合作夥伴，是爺爺從小的教導。
言幼笙還是隨手看了一眼程思手機裏點單的程序，他們的咖啡已經下單了，這個價位讓言幼笙都有些意外。
外面人分明那麽多，這裏卻還是有些空蕩，“看來大家已經知道這裏的價位了。”又看著程思說，“冤大頭。”
程思微笑著接受這個稱呼，來之前他也查了附近都有什麽，這家咖啡店當然在範圍內。
所以這個價位他從一開始就十分清楚。
言幼笙忙，她不能陪自己出來很多次，又不收任何節日的禮物，這點消費他還是願意的。
雖不及言家有錢，程思自己還是有些積蓄的，家裏也算是殷實。
晚點的時候言幼笙有些餓了，程思隨手點了甜點。
這裏的口味說不上好，市中心最貴的甜點也沒有這個貴，味道卻比這裏好了不知多少倍。
當然那家店也是和人談項目的時候去的，這一路上真是遇到了各種奇葩的合作夥伴。
她吃完一口還故意笑著跟程思說：“這可都是錢啊。”
“可那不就是數字嗎？”程思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兩世都一樣，見過無數人因為沒有錢而難過，而她都幸運的避開了這個行列。
煙花綻放的那個瞬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酒店。
言幼笙這一夜的光就像那一夜的螢火蟲一樣。
“下一年我們再來看吧。”言幼笙道。可他並沒有接上這句話。
他從後面抱著言幼笙，在她的耳旁輕聲道：“你可以在開心的時候找我，也可以不開心的時候找我，可以化妝來，也可以素顏來，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如果你想見我，我隨時也都會去見你。我可以接受你一切的情緒，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愛著你的美好，在有些欠缺的方面陪你進步。”
這是她在下了地鐵後問的。
可能他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回答才好。
言幼笙踮起腳尖回頭在程思的唇上輕輕點過，對方壓著她的身子，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吻了許久，不知不覺就躺在了床上。
程思忽然醒悟，兩人還喘著粗氣，稍緩，他壓著聲音道：“我只搶到了這一間大床房。”
其實言幼笙早就知道了。
還有一萬。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程思不確定自己楞了多久，忽然有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生來就應該娶了言幼笙。
低頭淺笑，“姐姐又在開玩笑。”那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姐姐很會。
言幼笙下意識覺得自己太心急了，可能會嚇到他。
同程思對視了一眼，她嘴角也輕輕勾了起來，“確實是在等一個人，就是不確定是不是你了。”
她註意到了程思剛才喊自己姐姐。
“成年人之間應該多一些坦誠，我希望那個人是我。”程思心跳的很快，既然言幼笙能把自己約出來是不是說明她心中還是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的。
言幼笙不喜歡試探，她找了對方這麽久也不想再無聊的試探。
“除了你，不應該是任何人。”言幼笙回答的很肯定。
這是程思想要得到的答案，卻在聽見的這一刻楞了神。他有什麽值得對方喜歡的。
言幼笙低頭笑了，“等下去看電影？”
程思應下後馬上打開手機準備訂票，“幾點比較合適？”
“我都可以，看完電影出來再吃飯就行。”言幼笙回。究竟是多遲鈍的人到了現在還沒意識到，在旁人眼中言幼笙一定是糊塗了，放著公司的工作不管出來和一個男生約會。
這種最正常不過的現象在言幼笙的生活裏卻顯得不太正常。她從未逃過這種命，上輩子被爺爺喜歡成了典當行的老板娘，這輩子只是因為想見到斯思才一直往前走…
她看著對面的人失了神，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怎麽了？”程思正準備問她是不是要坐在一起的。
言幼笙意識到自己有些怪異的行為了，仍舊沒有收回手，她想要感覺斯思的體溫，他是一個人類的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直到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她擡頭看了程思一樣，對方正微微笑著，“是突然有什麽事情了嗎？”
他以為言幼笙忽然想到什麽要緊的事不能和他一起去看電影了。
“沒有。”言幼笙說完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這一生就是為了愛程思而來的，怎麽會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可眼前的人除了樣貌，為何一點都不像斯思。
又或許是因為她還不太了解這些程思，只有當對方卸下戒備的時候才會對自己露出最真實的樣子。
“我是想問我們是分開坐還是？”電影院這種有些接觸比較近的地方，還是要征求一下對方的意思較好。
言幼笙伸出手，程思就把手機遞了過去，她不喜歡坐在太前面的位置。從出生開始她一路上都在找斯思，總是站在人群中央向四周環望。電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陪自己看電影的人。
影院一共有四部新上的影片，言幼笙看著忽然就有些感慨，“流量這麽大的假期才上了四部新片，難道那些電影都要等著沖擊新年檔？”
程思手中拿著咖啡尚未遞到嘴邊，“新年檔的時候人確實多一點，但要是沒從裏面殺出重圍倒也不如選擇其他日子上。”
言幼笙擡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不明所以的笑，“你喜歡看什麽樣的電影？”
她是個格外喜歡看電影的人，窩在房間裏看裏面兩個人的故事。好像除了主角外自己也是一個參與者。裏面的人不會聽見她的聲音，而屏幕外的自己卻隨著他們的喜怒哀樂度過漫長的時間。
無比孤寂的時候她享受黑夜，好像和上輩子一樣，斯思在身邊，悄悄陪著自己。
“我不挑剔。”斯思回。
裏面有一部電影是言幼笙公司的媒體行業投資的，最初整個企業都沒有涉及到影視行業，有個大大咧咧的制片人偶然見到言幼笙後開始闡述自己手上的劇本。
言幼笙本不想聽，他說這是個民國時期的故事。
當時她便頓住了，“拍吧。”
但那個電影涉及到太多了，現在還沒有通過審核，這一部是言幼笙後來和制片人的二度合作。
她不缺錢，而剛好這個制片人很懂得賞識新人的劇本。兩人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隔閡。
現如今的電影無非是那女男女之間的一些情愛拉扯，充滿了誤會的篇章。她不喜歡那些因為誤會才導致的遺憾，她要此生和程思沒有遺憾。
“看這個吧。”言幼笙看好了票把手機還給了程思，而後打開自己的手機買了票。
對面人的臉逐漸黑了下來，“你為什麽跟我出來還要自己花錢？”他知道言幼笙比自己有錢，“說著不讓我喊你姐姐，又像對弟弟一樣做著這些事。”
喝的分明是咖啡，卻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我們等下吃飯你付錢。”言幼笙道。
程思小聲應下，兩人走的時候他拿過言幼笙的包。她楞了片刻，只聽他小聲說了句：“你已經有我了。”
和曾經無數次斯思將她護在身後的時候一樣，她不是一個人了。
想了想，言幼笙還是沒有主動挽上對方的胳膊。
最後一排，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視力好將會什麽都看不見。兩人緊挨著，是言幼笙選的位置。
裏面的鬼出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害怕。
忽然一個手出現在自己眼前，“我可以給你擋著。”
她餘光看見程思的側顏，一個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身影。恐怕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會被嚇到吧。
可她見過的鬼啊，數不勝數。想到這裏她忽然笑了，“你怕不怕？”她湊到人的跟前小聲問。
“我不怕。”說話時他還連屏幕都不敢看一下。
電影結束後兩人去吃飯，程思聽言幼笙說自己喜歡吃辣的，就選了一家川菜。
回到家後言幼笙躺在床上，書房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堆要看的文件，助理發信息問她今天的視頻會議是否要延遲。
而她滿腦子都是程思。
他像斯思又不像，上天未曾完全垂憐，只有她記得這一切。
手機彈出消息，她聽見公司的事就開始感覺心煩。掃了一眼屏幕，上面是程思發來的消息。
二十三條，最後一條是：你要是忙的話，不用著急回我。
真是奇怪，明明小心翼翼的人應該是自己。
裏面沒什麽奇怪的內容，就是程思說過幾天有煙花秀，想問問她有沒有時間。言幼笙看了一眼日程，那天都是會議。
“有。”言幼笙毫不猶豫，“但我現在要去忙了。”
程思回的很快，“那你先忙，記得早點休息。”
言幼笙嘴角上揚，真像個年紀小的弟弟。為了和這個弟弟能看成煙花秀，恐怕她連續熬夜好幾晚了。
她的精力沒有那麽足，家裏人為了讓她身子好些，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有練身教練過來。言幼笙的自律僅限於在以前的學習上。
現在有了程思的出現，更是不想健身。都說人的習慣養成後，如果沒有遵循原來的習慣就會難受。她不一樣，給她兩天時間不晨起健身，她一定會選擇坐著喝茶看書。
手裏最近的項目是關於刺繡的，這是在她接受以後才開始做起來的產業。當然是私心。
程思不敢太過打擾她，言幼笙又太忙了來不及給他回信息。
每天都是言幼笙先給他發信息，他看見就回，但言幼笙下次看見不知道又到了什麽時候。
程思很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他確實累但知道言幼笙更累。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言幼笙將文件放在一邊閉上了眼睛。稍緩後打開了手機，今天沒有程思的消息。
“下班了嗎？”言幼笙發消息問。
良久她都沒收到程思的消息，心想可能是在忙。
她記得一個下很大雨的晚上，一個人蜷縮在床的角落裏。斯思翹著腿躺在一遍。
看著窗外無盡的黑夜和不時出現的閃電，言幼笙心中自然是害怕的。
“是不是今晚就不會有鬼過來了？”她小聲問。
斯思微睜眼，瞧見她縮成一團還在顫抖，撐著的身子忽然坐了起來，好好給她蓋了蓋被子，“就算是閻王來了，今晚我也給你趕走。”
平日裏這裏只會有陰冷之氣，若是遇上了雨天有時候會有鬼過來。雖然從小就見到這些東西，可還是會很害怕。她也問過鬼會不會帶走自己，小時候寫些鬼會故意逗她，長大了才知道鬼是帶不走人的，只有陰官才能帶走人。
等著等著她坐在椅子上睡著了，手中的文件落在地上，人又忽然驚醒。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門外已經開始有積水了，養在門外的一些花今日可要遭殃了。過去了兩個小時，程思還是沒有回她消息。
大雨天還要加班嗎？
清醒的時候就會多想，她開始擔心程思的安全。肉體凡身不像斯思一樣。
平時她最煩看見手機上不停的消息，今日卻一直盯著。
程思要是看見了一定會回自己的。
她躺在床上手機放在眼前，剛打開一本電子書，消息就彈了出來。
“睡了嗎？”平時這個時間點她一定睡了。
言幼笙在看見的那一刻就回了過去，“沒有。”
她不會想到那邊的人看到信息後揚起了嘴角，“怎麽還沒睡？”
“在等你的消息啊。”言幼笙沒有故意隱瞞什麽，但又害怕這樣熱烈會讓對方感到不適。
“那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再等我了。”這話是真心的。
言幼笙打出一行字：上班時間又不是你能確定的。又刪掉。
“既然等到了我就睡了。”言幼笙回。
後來她躺在床上想，如果讓程思來自己公司他會不會不願意？誠然，這裏是很多人夢想的企業，但他可能會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工作。
糟糕的天氣只能困住打工人，因為一些工作要處理，程思沒有和同事一起下班，那時候雖然是下班高峰期但還沒有開始下雨，等他到了樓下外面的大雨已經讓人走不出樓了。
他打開好幾個軟件開始打車，五十分鐘後才有人接單。接單的司機三十分鐘在原地沒有動一下。程思無奈只能再重新打車，司機走到地方後沒有傘的程思不能往前一步。
他倒不是怕自己淋濕什麽的，如果把司機的車弄濕了就不好了。
司機又找了很久才過來。
程思滿是愧疚，上了車就開始說‘麻煩您了。’
打車的時候他看見了言幼笙發的消息，百分之一的電量真的讓他什麽都不敢做。當時他就想言幼笙應該已經睡了。以前查資料的時候就發現言幼笙的作息非常規律。
不過言幼笙的自律和她自己沒什麽關系，她和程思吐槽說這都是家裏人怕她身體不好的逼迫。
當時他還說，後悔自己不是個學醫的，不然一定養好言幼笙的身子。
程思吹幹頭發後半躺在沙發上，嘴角微揚，言幼笙上心了。想到這裏又開心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手機被緊緊攥在手裏，她應該不會中途拋開自己了！
窗外的雨停了下來，程思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程思身上瞬間動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老天爺可真是會捉弄人啊，他剛洗完澡雨就停了。
往後的幾日言幼笙又忙了起來，程思的消息都是很晚才會回。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去吃個飯？”程思在言幼笙身上感受不到平常人那種談戀愛的感覺。
言幼笙總是給他一種他們認識很久的錯覺，她好像很了解自己，即便是程思從未開口說過，她也能清楚自己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款式的衣服。
而他對言幼笙的了解，僅限於上次一起出門和那幾張單薄的a4 紙。這幾天的聊天裏也發現言幼笙是個不喜歡喝咖啡的，也是奇怪他們上次見面她定下了咖啡館。
言幼笙果然是在半個小時候後才回的消息，“後天吧，我把事情在明天處理一下。”
放下手機後看見滿滿的會議行程，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她這輩子是來談戀愛的，不是來繼承家產的。
頹廢片刻後言幼笙嘆聲氣，家中沒有一個能勝任的晚輩，可真是被家中寄予厚望的人。還是早點處理完能和程思出去才行。
程思發來一家茶館，言幼笙的手指在上面滑過，斯思是不愛喝茶的…
他說這種東西味道很奇怪。
“你喜歡喝茶？”言幼笙問。
對方沈默了許久，言幼笙不知道他是在忙還是在思考。
程思不喜歡喝茶，這樣的話會不會顯得刻意在猜言幼笙的喜好？
“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程思回。
很久他都沒有再收到消息。
言幼笙直接打來一個語音電話，程思匆忙跑出辦公室，“怎麽了？”
聽到程思的聲音後言幼笙還是沒有開口。
“是出了什麽事？”程思開始有些擔心。
“那你喜歡喝茶嗎？”言幼笙聲音很輕，和往常聽見的不一樣。
“不喜歡。”程思如實回答，“但你要是喜歡，我可你陪你喝一輩子的茶。”
這句話，斯思曾說過一模一樣的。
言幼笙的小聲抽泣，隨手扯出來抽紙擦了一下淚。
“怎麽了？”程思聽見她聲音有些奇怪。
“沒事，感冒了。”言幼笙回。
“嗯，那要多喝水哦。”程思回。
言幼笙忽然笑了，“這種話說了我可不一定會開心。”
程思也笑了，“可是醫生說過，多喝水真的對感冒有用。”
他們沒有聊很久，掛斷電話後言幼笙繼續在辦公室看那些有些枯燥的文件。
以前別人說讀書無趣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後來身邊的人開始吐槽上班痛苦，她也沒有察覺。
上輩子她對學堂很渴望，但極少有女子能步入學堂。如她一樣的人還是幸運的，爺爺會經常教她一些字，或許是因為很早就想要把裁縫鋪交到她手中。
當時身邊的人陸陸續續談著戀愛，言幼笙喜歡觀察這些有意思的人，無數次在少女的夢裏出現和斯思相遇的場景。不過這些人的戀愛都不像她和斯思一樣深刻，即便是吵架也和他們當時不一樣。
少女的夢沒有在學校時代開花結果，好在，遇見的時候還沒過去風華正茂的年紀。
“老板，有您的外賣。”秘書敲敲門。
言幼笙有些疑惑，“外賣？我的？”
秘書將外賣送進來，上面確實是她的信息，而裏面的東西卻是感冒藥。
言幼笙忽然笑了，“你先出去吧。”
秘書離開時還奇怪，老板明明沒有感冒是誰給老板點了藥？
而且經常在言幼笙跟前的人都知道她極少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不會這樣隨便點個外賣。
手機裏收到程思的消息，“這些藥你都要小心喝，尤其是阿莫西林，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過敏。”
“好。”言幼笙只回了這一句。
她沒有說自己剛才是騙他的，一片赤誠的心就要好好對待。對方的出發點是愛，如果借此來嘲笑她做不到。
言幼笙想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給程思了一個濾鏡還是他本來就太好了。
見面的地點還是程思發來的那家茶館，兩人沒有因為上次的聊天切換地點。
許久不見，程思剛看見言幼笙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羞澀。言幼笙點了兩杯茶，一杯放在程思的面前，對方輕蹙眉頭，“茶也有冷的？”
“嗯。”言幼笙點了一下頭，“不過喜歡喝熱茶的人應該多些。”
程思試著嘗了一口，眉頭微蹙。
見他的窘態，言幼笙笑了。
“不喜歡就不要讓自己勉強。”言幼笙道。
他將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我可以陪你在這裏坐著。”
這些話每一句在當時她都聽過，不過當時斯思的語氣不好，每一句都不會這樣溫柔。
“愛一個人究竟一樣怎麽樣？順著她的意思？”言幼笙問的時候很認真，今天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的很有氣場。
一件紫色的毛衣，散在背後的長發，看起來很像個小孩子。
她的眼睛很好看，圓圓的，睫毛又很長，只可惜不是很翹。
論起戀愛這件事，她覺得程思應該比自己懂得多些，畢竟她對戀愛的實踐停留在上輩子。
誰料程思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我怎麽知道。”
“你沒有談過戀愛？”有些驚喜的同時也有些意外，在這個時代像他們這個年紀沒有戀愛經歷的人很少見。
“我很像情場高手嗎？”程思問。
言幼笙十分誠實搖頭，“和我很多同學比起來倒是不像，不過，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
“那你呢？”程思擡起眼眸，“應該也有很多人追你吧。”
“不，他們都不敢追我。”言幼笙笑著說。
“哦。”
程思瞧瞧把茶杯移到自己身邊，端起喝了一口。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言幼笙很想拍一下程思的手，但她的家教不允許她這樣做。
可她的手落在程思手背上時，那些常被長輩掛在口中的家教好像都不見了。
她下意識收回，程思卻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寸寸向後將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中。
程思忽然問：“幼幼以什麽身份問我呢？”
言幼笙下意識咽了口水，“這…這有區別嗎？”手還被他攥在手心，言幼笙覺得心口發熱。
“有啊。”程思另一只手放下茶杯，覆在言幼笙被抓著手的手腕上。因為剛碰過茶杯，手指有些微涼。指尖劃過脈搏，分明是冰冷的，卻讓人臉紅。
他緩聲道：“如果是朋友的話，我可能會說，有很多。”
“那，那要是女朋友呢？”言幼笙也膽子大了起來，難不成還被他拿捏了，上輩子躺在一張床的事可只有她記得！
程思笑了一下，那一眼，言幼笙終於明白愛情為何總是把控著人的情緒。
前世她哭過無數個漫長的夜，終於換來了此生的眉眼笑意。
“有很多，但是我一個都沒有理。”程思的笑忽然又像個孩子，“快問我為什麽。”
他雙眼發光，想來已經想了一個讓自己很滿意的答案，言幼笙偏偏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努力抽出手，“哦。”
程思楞住了，“就沒了？”
“不然呢？”言幼笙的手心還在發熱，“剛才你也是這樣回答我的。”
她可是記仇的。
本以為程思會生氣甚至像以前一樣故意別扭。
他自言自語道：“程思你為什麽不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呢？”而後又轉頭朝向言幼笙，“因為我總覺得我在等一個人啊。”
說完後程思的情緒忽然沒有那麽高了，言幼笙也一樣。兩人沒有再交流什麽，她起身道：“我想走走。”
兩人走進路兩旁的人行道上，言幼笙的手忽然被一個手掌牽上。
她低頭笑了，“我以前常看見有人牽手走在這裏面，有一次自己偷偷跑過來走了一遍，風景真好。那時候我就想，什麽時候可以有人陪我從這裏走。”
“為什麽要偷偷跑過來？”程思的問題想來是所有人都好奇的。
言幼笙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家庭，“我很幸運，生來就擁有大多數人一生渴望擁有的。但有時候也不是很幸運，比如我從小的時間就很緊張，只能坐在疾馳的車裏。”
上輩子沒有車，卻也不覺得路程遠，那時候的人欲望都很低，無非是想要好好的活著，活到能看見下一個黎明。
“我陪著你走。”程思回。
又過了一片林子，程思朝裏面看了一眼，瞬間回過神。
“怎麽了？”言幼笙問。
程思故作輕松道：“沒事。”
“我知道裏面是公墓。”言幼笙說，這裏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埋葬爺爺的地方，現在爺爺的墓碑早就沒了痕跡。
你看，歲月終究會帶走所有人。
她感覺到程思的手又攥緊了些，“我從小就總覺得我這一生應該遇見一個人，就是應該遇見一個人。”
“噗。”言幼笙道：“你倒是接著說啊。”
對方不滿言幼笙的反應，“別笑，我認真的。但我也從不知道自己應該遇見什麽樣的人，比如她究竟是怎麽一個大概的輪廓亦或是其他的，我都猜想不到。”
“直到遇見你，這一切都定型了。”程思這一句話終於說完了。
這邊是陰官當時答應的承諾。
他以為言幼笙會覺得自己在編造一些話哄她開心。
“我也是。”言幼笙回。
稍緩言幼笙又道：“我們或許是歷經了輪回，來擁抱愛人的。”
這話雖然有些感人，卻還是讓程思笑了，“擁抱愛人哪用歷經輪回。”
他笑的真的過分天真了。
言幼笙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小腦袋在他胸膛蹭了蹭，“可我就是經歷輪回來擁抱我的愛人的。”她聲音很小，程思撫摸她頭發的手突然頓住了。
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從遇見言幼笙後開始有的。
“那以後我每天都抱著幼幼。”程思道。
“嗯。”
程思問：“你願意讓我一直抱著嗎？”
“嗯。”
“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嗯。”
“那嫁給我好了。”
“嗯。”
她的每個回答都是是輕哼一聲，但這個聲音足以讓程思聽見。
程思又小心問了一遍，“你聽見我剛才說了什麽嗎？”
“嗯。”言幼笙擡起頭看他，“我願意嫁給你啊。”
“不算！”程思突然反悔了，“我的求婚可不能這樣隨便。”
“哦。”言幼笙從他懷中出來往前走。她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單純想要往前走幾步。
身後的人很快跑來牽上她的手，問：“幼幼生氣了？”
對方搖頭，程思送了口氣，“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很盛大的求婚。”
“好。”言幼笙忽然笑了，“那剛才答應的也不作數了。”
這突然讓程思又慌了，“作數。”
“是你說的。”言幼笙一臉無辜，“不算。”
他這還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整個人從後面壓在言幼笙身上，雙臂從她的肩膀自然垂在她前面。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賴著你一輩子。”程思說。
言幼笙忽然來了興趣，問：“程思。”她在對方的雙臂間轉了個身，但人還是被他圈在懷中。
“嗯？”
她不懷好意的笑著，“我要是嫁給其他人你要怎麽辦？”
雖然知道這是玩笑，程思還是楞住了。他眉頭微鎖，怕言幼笙擔心，又忽然笑了一下，“我說我心絞疼，幼幼信嗎？”
“怎麽回事？”言幼笙忙問。
對方嘴角上揚，“不知道，總覺得這件事好像出現過一樣。”他手指滑過言幼笙的嘴唇，指腹在她嘴角輕撚，“幼幼不能嫁給別人。”
帶有溫度的唇緊貼在一起，這一次不是冰冷的。
言幼笙比程思貪婪，這是她等了多年的人，孤獨活過半生瞧見了斯思一眼，轉世人間二十年，才遇到程思。
雙手勾在對方的脖頸上，程思知道她踮著腳尖，又微微向下俯了身子，言幼笙的腳落在地上，可上身向後總有要倒下的趨勢。一只大手覆在後腰支撐著她。
細膩而纏綿的吻結束後，程思見言幼笙的臉上透著紅暈。
調笑道：“幼幼這一親就臉紅啊。”
“你！”言幼笙道：“你可是連剛見面時對姐姐的半分尊敬都沒有了。”
程思攬著她的腰，往前走，“對姐姐是有尊敬，但對未來的夫人就是愛了。”
不知道從哪一句話開始，故事的主動權交到了程思手中。言幼笙並不介意，她執筆的那一世書寫的並不好。
這條路的盡頭他們沒有走到，程思覺得有些可惜，言幼笙卻說，他們還會走無數的路，永遠在走。
從這個路出來前，程思問了最後一句，“所以，言幼笙同學，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他比要言幼笙更在乎儀式感一些。
言幼笙重重點頭，“我願意啊，那…程思同學，你願意歷經困難來娶我嗎？”
眾所周知，要成為言家的女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思笑著嘆氣，“想來岳父大人不能趕走我上百次吧。”
此生除了遇見程思外，另一件讓言幼笙高興的事就是有了一個愛她的父親。父母將言幼笙當做寶一樣捧在手心，上下一個親兄弟姊妹都沒有。
言幼笙近些日子有些反常的行為讓家裏人感到奇怪。
她是個沒有社交的人，平時能讓她主動出門見面的人都是各個公司的老板，不喜歡回信息也不愛加班。
最近勤奮到讓人覺得言幼笙忽然醒悟了，知道為家族企業擔憂了？
趙玲女士不太放心，找來言幼笙的秘書問個究竟。她丈夫雖然已經退到了幕後，但有時候也會為公司出謀劃策。只是女兒不愛找他，總想在他面前做出些成績。
秘書說，老板在趕進度，這樣就能把後天的時間空起來。
趙玲知道後也沒有多想，年輕人想要找一天休息也正常。
晚上丈夫回來後，兩人說起這件事。趙玲忽然來了一句，“幼幼一直到這麽大怎麽也沒聽說過有個喜歡的人？”
如果言幼笙從小沒有接觸過男生也就算了，但她學的專業和所在班級，從小幾乎就都是男生。
言康倒是想的開，“她沒有男朋友不剛好，這樣以後結婚的事才能我們做主。”
“我們做什麽主，這是她以後的婚姻，應當她自己挑選。”趙玲道。當時生言幼笙的時候是難產，這孩子才真的是九死一生換來的。此後言康害怕出事，就再也不敢讓趙玲生孩子。
他放下手中的書，往裏面移了移，將妻子抱在懷中，“夫人可莫要說這話，我就很滿意父母挑的你呀。”
兩家算是商業聯姻，但他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從小言康就喜歡趙玲，只是一直不敢說。當時趙玲的追求者可比言幼笙多多了。
趙玲嫌棄看了他一眼，“看你的書去吧。”
次日，言幼笙在下午六點結束了工作，她讓自己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陷進其中。手機響了，明明就在桌子上，想去拿又不想動。
在電話掛斷的前的最後一秒，言幼笙接起了電話。
“明天我去哪裏找你？”程思已經好幾天沒聽見言幼笙的聲音了，現在發視頻又怕她不方便接。
“嗯…”言幼笙思考很久後，脫口而出，“好累哦。”
“那要不明天你在家休息？”程思趕快說。
言幼笙拒絕，“下午再出門好不好？我想睡個懶覺。”
對方很快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言幼笙確實太累了，掛了電話後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早上是被健身教練的電話吵醒的。
“我不去了，我今天不去。”言幼笙迷迷糊糊就說了這一句。
她不記得自己又睡了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即便是她用被子裹上頭還是能聽見。
整個人煩透了，頭上頂著被子，下面還在地上拖著，走到了門口。
健身教練就站在眼前。
她眼下的黑眼圈確是證明了她最近很疲憊，未等健身教練開口，言幼笙道：“我爺爺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給雙倍。”
健身教練猶豫片刻，言幼笙嘆聲氣道：“十倍也行。”
“您好好休息。”健身教練說完就走了，其實老爺子開薪資只說了一句，‘她要是給你薪資，我就依著她的倍數給。二十倍，也給我把她喊起來。’
休息不好，怎麽鍛煉都沒用。
回籠覺真就睡到了下午，一睜眼已經一點多了。
她趕快給程思回了個消息，思慮片刻後，沒有化妝就出門了。
剛見面，人就像沒骨頭一樣撲進了程思懷中。
“怎麽來的？”程思沒看見她開車。
“司機送來的。”言幼笙撒嬌道：“太累了，不想開車。”
程思在遭受暴雨的教訓後，迅速買了自己的車，這一次終於派上用場了。
“餓了。”言幼笙又道。
兩人走進一家店裏，他早就根據言幼笙的喜好點了菜，又問言幼笙還要吃什麽，對方搖頭，“我吃不了很多。”
程思以前和朋友看過一次清楚哪裏是最佳觀賞點，提前三天卡點搶的位置。
一切都計劃好了，唯一失策的就是今天堵車。
“我們可以坐地鐵。”言幼笙說。
程思總覺得委屈她，對方猜透了心思，道：“好在你的車有位置可停，你也早早來定了餐廳，不然我們無處落腳了都。”
這些方面，程思確是比言幼笙更會處理。她就不需要學會處理。
兩人想多了，地鐵站也是人滿為患的狀態。
言幼笙有些奇怪，“大家都不上班的嗎？”
“今天是周日。”程思提醒她。
小姑娘垂著頭有些委屈，“我從來都沒有周日。”
自從接手了公司，還周日，她能分清晝夜都是健身教練的幫助。
言康還在管理公司的時候，她是可以過周末的，但這些日子要去學其他東西。記得有次生病，言康去看了兩天公司，兩天打了四十個電話。很多項目他都沒有接觸。
她也時常想，父親四十幾歲大好的年級就退休了，自己要熬到什麽時候。
“以後就有了。”程思安慰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處理公司的事一定需要專門的人才，這一點他確實幫不上言幼笙。
“我們早點結婚。”言幼笙笑著說：“早點生個孩子，培養他繼承公司！”
她雙目泛著光，一看就不是開玩笑的意思。
程思笑了，“那他可能有點慘，不太想投胎過來。”
言幼笙嘆氣，“我不管，反正我四十歲也要退休。”
這件事在她們家就像傳統一樣，從爺爺到爸爸，再從爸爸到自己。
地鐵經過一班又一班，言幼笙和程思終於擠了上去。
一路上他緊緊將人抱在懷裏，“平時的地鐵不是這樣擠的。”怕言幼笙的地鐵初體驗不好，解釋道。
言幼笙雙手環著他的腰，他看不見懷中人嘴角的笑。
“沒事啊。”她輕輕說了句。
一路上站的腿腳有些疼，正當她準備抱怨的時候，程思說：“到站了。”
他們隨著人流下去，看著程思衣服上被她蹭褶的地方，脫口而出，“還好我今天沒有化妝，不然就要蹭你一身。”
“以後見過，你可以永遠隨心所欲。”程思輕輕摸過她的頭。
兩人牽著手前後擺動，言幼笙像個小孩子一樣故意問：“為什麽呀？”
“因為是來見我啊。”程思也學著她的語氣。
從這裏往前走五百米左右就是他們定下的酒店，可言幼笙不著急入住，非要先去看煙花的地方等著。
中午吃的東西尚未消化，他們來到一家三樓的咖啡廳，忽然發現這也是極佳的觀賞位置。
“我們可以在這裏直接看。”言幼笙說。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程思忽然想到她不愛喝咖啡。
“你要不要喝點其他的？”程思問。這家店裏還有一些果茶。
言幼笙搖頭，“又不是一口都不能喝。”和那些老板見面前，有時候對方是個喜歡喝咖啡的主，言幼笙就也陪著喝咖啡。
對於處理工作這種事，她從不會去刻意分出自己和對方哪一個應該處在較高的位置。尊重每一個合作夥伴，是爺爺從小的教導。
言幼笙還是隨手看了一眼程思手機裏點單的程序，他們的咖啡已經下單了，這個價位讓言幼笙都有些意外。
外面人分明那麽多，這裏卻還是有些空蕩，“看來大家已經知道這裏的價位了。”又看著程思說，“冤大頭。”
程思微笑著接受這個稱呼，來之前他也查了附近都有什麽，這家咖啡店當然在範圍內。
所以這個價位他從一開始就十分清楚。
言幼笙忙，她不能陪自己出來很多次，又不收任何節日的禮物，這點消費他還是願意的。
雖不及言家有錢，程思自己還是有些積蓄的，家裏也算是殷實。
晚點的時候言幼笙有些餓了，程思隨手點了甜點。
這裏的口味說不上好，市中心最貴的甜點也沒有這個貴，味道卻比這裏好了不知多少倍。
當然那家店也是和人談項目的時候去的，這一路上真是遇到了各種奇葩的合作夥伴。
她吃完一口還故意笑著跟程思說：“這可都是錢啊。”
“可那不就是數字嗎？”程思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兩世都一樣，見過無數人因為沒有錢而難過，而她都幸運的避開了這個行列。
煙花綻放的那個瞬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酒店。
言幼笙這一夜的光就像那一夜的螢火蟲一樣。
“下一年我們再來看吧。”言幼笙道。可他並沒有接上這句話。
他從後面抱著言幼笙，在她的耳旁輕聲道：“你可以在開心的時候找我，也可以不開心的時候找我，可以化妝來，也可以素顏來，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如果你想見我，我隨時也都會去見你。我可以接受你一切的情緒，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愛著你的美好，在有些欠缺的方面陪你進步。”
這是她在下了地鐵後問的。
可能他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回答才好。
言幼笙踮起腳尖回頭在程思的唇上輕輕點過，對方壓著她的身子，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吻了許久，不知不覺就躺在了床上。
程思忽然醒悟，兩人還喘著粗氣，稍緩，他壓著聲音道：“我只搶到了這一間大床房。”
其實言幼笙早就知道了。
還有一萬。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